“他們跑了，跑遠了，那些人應該是追不上了！”
    城牆上，一塵子極目遠眺。
    一道塵煙高高揚起，一路向西而去。
    正是血刀幫的隊伍。
    “老人家，能看出多少人嗎？”
    “大致四五百人，也可能更多。”
    龍陽長舒一口氣。
    看來胖子不是自顧自逃跑的，還帶上了所有人。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就這麽一耽擱，周圍響起幾聲尖嘯。
    幾道人影點著城牆躍上半空，隨即穩穩落在女牆上。
    又有幾個人從城內民居中飛簷走壁跳了上來，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圍堵過來。
    “一塵老狗，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我們這麽多人同時出手，你插翅難飛！”
    “你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嗎？”
    一塵子深吸一口氣，眼角餘光在尋找突圍的方向。
    然而，對手也都是老江湖了，不動聲色封堵住了所有的路徑。
    “老人家，放我下來吧，我也有一戰之力。”
    一塵子搖頭，“這些人雖然不如老朽，卻也都是修煉一甲子以上的成名人物，功力深厚，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周圍的人怒哼連連。
    “一塵老狗，你功力雖然比我們強，可你的壽元呢？”
    “真要動手，我們消耗的是功力，你耗費的可是陽壽！”
    “此戰，我們可能會輸，但是你必死！”
    圍堵的人有恃無恐。
    一塵子修行一百八十年，也就是三個甲子。
    但他的功力也就百年左右。
    百歲之後，一大半時間和精力都去對抗衰老，延長生機了。
    功力不下降都不錯了，根本沒法繼續提升。
    這是秘密！
    外人根本不知道。
    這些人能一口說出，而且無比篤定，肯定是爵爺。
    一塵子表情沒變，語氣淡然，“那孽徒說的沒錯，隻要動真格，無論勝負，老朽都會隕落，區別是，老朽死前能帶走幾個，帶走誰！”
    聽到這話，幾人臉色微變。
    拚命歸拚命，但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誰都想其他人先上，自己在後麵。
    原本看似牢不可破的包圍圈，被一塵子三言兩語粉碎。
    “老朽就想看看，誰敢攔！”
    說著，一塵子猛然跺腳，向城內飛躍而去。
    堵在正前方的是一個長髯老者。
    他手中持著一把四尺長劍，劍身有水波一樣的光澤。
    一塵子低聲說道：“滄瀾逆流，三百年前一位前輩所鑄，此劍並非火焰淬煉，而是冷鑄……嗯，師門功法中有，你到時候自己研究。”
    “一塵老狗，想從這裏過，得留下點什麽東西！”
    那老頭嘴上說的硬氣，可手中長劍避開一塵，直取龍陽。
    一塵子手腕甩動，拂塵宛如撐開的雨傘，擋在滄瀾逆流前方。
    然而，一道波濤聲響起，劍身周圍波光蕩漾。
    老者的身影也晃動起來。
    就像……
    水的折射。
    肉眼看到的位置有細微差別，可是這個細微的差別，在生死戰鬥中，很容易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
    哪怕一塵子對滄瀾逆流的功效了如指掌，可問題是，他也不知道真身偏移的方向。
    上下左右……
    隻能隨便蒙一個了。
    “不好！”
    一塵子的運氣很不好，防禦的方向是虛影。
    那長髯老者的運氣很好，成功避開一塵子的必殺一擊。
    “哈哈，頭功是我的了！”
    龍陽有點無語。
    這老頭與自己戰鬥，竟然還敢分心。
    手中的劍明明刺向自己，一雙眼睛卻直勾勾看向一塵子。
    這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你是我見過的，最狂的對手！”
    生死關頭，一塵子不再挾製龍陽，反而手掌一推將龍陽送了出去。
    此舉正中敵人下懷。
    長髯老者哈哈大笑，手中的劍變刺為抹，想要把龍陽梟首。
    然而，龍陽身形一晃，輕鬆避開了這一劍。
    不但如此，龍陽還欺身搶入老者懷中。
    尋常劍都是三尺，這把劍四尺。
    在攻擊範圍增加的同時，必然犧牲靈活和速度。
    長兵器容易被近身，而且近身後難以招架的弊端也格外明顯。
    轟！
    一記鐵山靠，老者兩隻眼球瞬間暴凸，臉色也紅腫一片。
    老者借勢向後退去，想要避開龍陽。
    然而，龍陽仿佛早就看出了他的打算，腳下亦步亦趨，甚至搶先一步。
    他將一隻腳插在老者雙腿中，腳尖翹起，輕輕一勾。
    雖然還不到一寸高，可就是這一寸破壞了老者的平衡，身體失去支撐向後倒去。
    老者抬手，左掌推向龍陽。
    然而龍陽橫移避開，更是在避開的同時輕輕撫上老者持劍的右手。
    手肘處“哢嚓”一聲。
    老者慘叫。
    龍陽雙手像和麵一樣，瞬間從手肘捋到手腕。
    哢嚓！
    老者再次慘叫。
    跌跌撞撞退到一丈之外，老者一個後空翻站穩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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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手中的劍不翼而飛。
    “我的劍！”
    “我的神兵！”
    “滄瀾逆流啊！”
    龍陽看了看手中長劍。
    一道血珠順著劍脊向下流去。
    “殺人不沾血，的確是把好劍！”
    長髯老者看到那一溜血珠，心中駭然。
    他低頭看去，卻發現，自己身上完好無損。
    直到……
    血泉從頸中噴出，將花白的胡須染成血色。
    老者軟軟跪倒下去，咽氣的瞬間，眼睛還在直勾勾盯著滄瀾逆流。
    “你……”
    一塵子難以置信。
    他本以為這個年輕人必死無疑。
    畢竟他麵對的是江湖名宿，還有神兵在手。
    殺一個才開始修行的年輕人，易如反掌。
    “你怎麽做到的？”
    龍陽撫了撫劍身，笑著說道：“他太輕敵了，心神全都在你身上，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
    “而且，對付長兵器的敵人，必須近身強攻，貼身短打。”
    “再就是他筋骨衰老，我分筋錯骨手還沒用完，他就倒下了。”
    這個說法……
    有道理。
    一塵子選擇了相信。
    龍陽迅速適應了滄瀾逆流的重量、長度等。
    甚至還在一塵子的指點下，明白了這把劍的特殊功效。
    “等會兒打起來，你隻管跑就行，隻要你跑了，老朽也會撤。”
    龍陽搖頭，“我說了，我也有一戰之力！”
    “他們都是成名的高手，你……”
    龍陽哈哈一笑，“名氣不代表實力！他們這種貨色，我能打十個！”
    眾人憤怒不已。
    “小子，你不過是運氣好，撿了個便宜！”
    “年輕人說大話，會閃了舌頭。”
    憤怒過後，眾人謹慎起來。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大家夥還是小心點！”
    “就是，打了一輩子雁，臨老了卻被雁啄了眼。”
    “諸位可不要成為別人名揚天下的墊腳石。”
    幾人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誰也不認為自己會步長髯老者後塵。
    “哥幾個，你們去拖住一塵老狗，這小子交給我！”
    “為什麽不是你們幾個拖住一塵老狗，我去做了他？”
    “老子最煩磨磨唧唧的人！小子，看刀！”
    “草，你個沒臉沒皮的！”
    一個持刀的壯漢衝向龍陽，其他人隻能圍攻一塵子。
    一塵子揮舞拂塵，極力的想要往龍陽身邊靠近。
    可是幾人玩命阻攔。
    隨著時間拖延，後續的強者陸續趕來。
    “小子，快走！”
    龍陽看了一眼周圍，作勢就要往城中心突圍。
    “小子，還想跑，去死！”
    壯漢蓄力猛擊，一道鋒銳的罡氣脫離刀鋒，狠狠斬在地上。
    三尺的刀身，卻迸發出三丈長的刀罡。
    看到這一幕，眾人震驚。
    “好深厚的功力！”
    “化氣成罡，而且如此磅礴，不愧是刀霸！”
    “也可能是龍鱗刀的增幅。”
    “不管怎麽樣，這三丈長的刀罡，誰碰誰死。”
    “那小子肯定灰飛煙滅了。”
    可是這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刀霸身邊。
    滄瀾逆流的波光還沒褪去，一道血光便衝天而起。
    龍陽腳一勾，將刀霸手中的龍鱗刀撿起，隨即沒入刀罡掀起的煙塵中。
    “這……”
    “刀霸也死了？”
    “一招，一擊斃命啊！”
    “這次是怎麽回事？”
    一塵子呆滯了瞬間，“這次又是怎麽回事？”
    龍陽一邊把龍鱗刀裝入玲瓏錦囊，一邊說道：“他輕敵了！”
    “你覺得老朽信嗎？”
    “為什麽不信？”龍陽說道：“力道隻用七分，招式不能用老。”
    “他用的是刀，這種武器本就剛猛有餘，靈巧不足。”
    “他又走的霸道路線，招式的確剛猛無儔，可每一擊都用盡十二分力道，根本沒有變招的餘地。”
    “一旦不能取勝，就是活靶子，任人宰割。”
    “剛才那一招，他用的何止十二分，根本就是二十分！”
    “而我，不過是發現了他僵直的刹那，並把握住了。”
    這話聽起來好像沒毛病。
    但仔細想想，全都是問題。
    霸刀可是成就已久的江湖名宿，在刀法造詣上天下無人出其右。
    他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招式用老確實會有一刹那的僵直。
    舊力用盡，新力未生的瞬間。
    但是這一瞬間很短暫，也很隱蔽。
    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發現。
    就算發現，也不可能利用上。
    不等你攻到身前，人家已經恢複好了。
    攻上去就成了送到嘴邊。
    龍陽說道：“騎射之道的精髓就是發現機會，抓住機會。”
    “我不過是發現了他的破綻，並加以利用。”
    一塵子有種無力吐槽的感覺。
    那可是霸刀。
    哪怕自己，也得費一番手腳才能擊殺。
    不過，龍陽的話讓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順著龍陽的思路琢磨，好像真是這麽回事。
    “別說了，先撤！”
    周圍的人頓時大怒。
    “殺了我們的人，還想跑！”
    “拿命來！”
    “小子，事不過三，這回你可沒有那麽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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