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2章 這該死的勝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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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郭先生,你覺得現在的生活如何?”
“啊?生活?”南郭合一臉詫異,“土地公,老朽現在都做鬼了,怎麽生,怎麽活,又怎麽生活?”
說這話時,南郭合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它轉向外麵說道:“不過,現在的日子挺不錯的。”
“跟仙家成員打交道,沒那麽多爾虞我詐,他們說的話,老朽也不用反複揣摩,再三琢磨。”
“老朽下達的生產命令都能不折不扣執行,沒有欺上瞞下,沒有陽奉陰違。”
“老朽覺得,在這裏的生活還挺不錯的。”
嶽川意有所指的說道:“那如果給先生一個死而複生的機會,重新回到薑國生活,先生可願意?”
“願意個屁!”南郭合嗓門抬高八度,“薑王那蠢豬笨驢的東西,如果不是生的好,他有什麽資格當國君!”
“啊呸!就是花果山的猴子都知道體恤同族,互幫互助,他個蠢貨整天挖空心思小錢換大錢,賤錢換貴錢。”
“還舔著臉去巴結齊國,人家齊國把他當回事了嗎?”
“拴一頭豬在那兒都比他強!”
嶽川咳了咳,“薑王駕崩多年……”
“龍陽那小子也好不到哪去!仿他爹!”南郭合頓時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憤慨。
嶽川沉默了幾秒鍾。
太長時間沒有跟南郭合說薑國的事了,這老頭還不知道時代變了。
“南郭先生,是這樣的,我最近領悟出一門秘法,可以讓人死而複生……先生可願為天下先?”
南郭合在一秒鍾裏變幻了十多次表情。
極度憤慨,極度震驚,難以置信,欣喜若狂……
川劇變臉來了都得說一聲自愧不如。
“願意,老朽當然願意!老朽這把老骨頭還能為天下人做點貢獻,這是老朽的福氣啊。”
嶽川“嗯”了一個長腔,“南郭先生你都做鬼了,哪來的骨頭,又哪來的老骨頭?”
“嗨,土地公,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
南郭合局促的搓著手,滿臉討好之色。
誰能想到,這個年輕時候傲王侯、慢公卿的熱血少年,也會有諂媚的一天。
嶽川心中暢快,哈哈大笑。
“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說完,嶽川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見。
南郭合在土地廟裏坐立難安。
一會兒背著手走來走去,一會兒雙拳握起,對著空氣一陣揮舞。
隨後便坐在蒲團上,喃喃自語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南郭離感受到兄長氣息紊亂,起伏劇烈,連忙過來查看。
“兄長……你……”
“阿離,為兄正要找你,為兄……要走了……”
“啊?”
南郭離頓時感到天旋地轉。
“兄長,你……你是受傷了,還是修行出了岔子?你跟土地公說啊,土地公一定有辦法的……”
“南郭二先生,這是好事啊!”
“對,南郭二先生,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金蟾、玉兔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它倆是土地公的座下童子,什麽事都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這不,第一個跳出來恭喜了。
至於“二先生”這個說法。
是為了區分南郭兄妹,南郭合是南郭先生,南郭離就是二先生了。
雖然這個稱呼奇奇怪怪,但是很符合仙家傳統,南郭離不在意,大家就這麽叫開了。
南郭離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人活在世時,七老八十無疾而終,街坊鄰居都會說這是好事,是喜喪。
死者家屬聽聽也就罷了。
悲傷還是歡喜,隻有自己知道。
但現在,南郭合都死過一次了,已經是鬼物了,還有什麽喜喪。
再死就是魂飛魄散了。
“兄長,不行,你不能死!”
南郭合連忙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阿離啊,這是土地公對我的恩賜啊,起死回生,重新做人,這是天大的機緣,天大的福分啊!”
“對啊對啊!”
“沒錯沒錯!”
兩個小家夥在旁邊充當氣氛組。
它們看向南郭合的目光,那叫一個羨慕。
鬼物最看重的是什麽?
肉身!
最向往的是什麽?
重新輪回!
隻要重新輪回,就能獲得肉身,就能再活一次。
隻是,鬼物大都心有執念。
顧念世上的某些人或物。
所以遲遲不肯入輪回。
但是現在,土地公向它們展示了一條嶄新的路。
輪回不再是唯一!
金蟾蹦跳著來到土地公神像前。
兩隻小爪子合在一起,高舉過頂。
“啊,讚美土地公,我就知道,跟著土地公最有前途,能夠追隨土地公,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玉兔等金蟾說完,幹巴巴的來一句:“翻倍!”
這一幕逗得南郭離笑出聲來。
隨即,它想到了自己。
兄長、金蟾、玉兔它們若能起死回生,自己豈不是也能?
如果重活一次,自己是留在土地廟,還是回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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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回到薑國,自己該以什麽身份出現?
陽兒和葵兒又該怎麽麵對自己?
是叫自己母親,還是別的什麽?
如果單純按照生辰,自己豈不是比兩個孩子更小,而且小了二三十歲?
想著想著,南郭離就感覺精神恍惚。
旁邊,南郭合剛要說話,卻感到一陣不可抗拒的大力傳來。
“哎呀!”
南郭離大驚失色,“兄長它……”
金蟾見怪不怪,“魂咒!土地公施展攝魂之法,將南郭先生請過去了。”
“明明是拘過去了!”玉兔在旁邊澄清道。
金蟾懶得理會這個蠢貨,“對對對,你說得都對。”
另一邊,南郭小院中。
嶽川舉著一顆雞蛋,向眾人講述起死回生之法。
“雞蛋已經有了,隻差一個死人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差點別的還好,可是差一個死人,難不成現殺一個?
翁胖子倒是想上前一步,好好表現自己。
然而,一向對嶽川充滿信心的翁胖子,這次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嶽先生施法成功,自己最多也就是重活一次。
但自己眼下位高權重,是大王的心腹。
如果重活一次,重新生長,大王身邊難保不會出現新的奸佞。
萬一嶽先生的法術有點小瑕疵,給自己落下一些小毛病就壞了。
鼻炎、耳鳴、牙疼、眼花……
這些小毛病死不了人,但活受罪啊。
想來想去,翁胖子還是明智的選擇了緘默。
龍陽想了想,“要不,去牢獄裏弄個死囚過來?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重新做人?”聽到這四個字,眾人表情格外精彩。
沒想到,這個詞又被賦予了新的含義。
翁胖子連忙擺手,“大王,咱們薑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別說死囚,就是小偷小摸都沒有了。想找也找不來啊……”
不過,翁胖子眨了眨眼,那表情分明是在說“真要找也能弄來,關鍵就看大王你的意思”。
嶽川笑道:“何必去外麵找,這不是有個現成的嗎?”
眾人順著嶽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醒悟過來。
可不是嘛!
南郭先生壽終後沒有葬在城外,而是長眠於院中。
南郭小院之所以叫南郭小院,就是南郭合的墓在這裏。
眾人在這裏生活的久了,長時間進進出出,都快把這茬忘了。
“南郭先生還能活過來?”
“南郭先生死了十多年了吧?”
“難怪黃相堅持要把南郭先生葬在院中,原來是早就料到有今日!”
聽到這話,眾人看大黃的目光都古怪起來。
正常人誰會在自家院子裏埋人啊。
黃相有經天緯地之才,縱橫宇內之策,肯定是學究天人。
他不可能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這樣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隻可惜我等凡人境界太低,看不穿。
“黃相十多年前的決定,我等今日才看明白,佩服,佩服啊!”
“幸虧南郭先生葬在院中,墳墓受到精心照料,沒有損毀。”
“對啊對啊,要是葬在外麵,保不準有什麽意外情況,還是葬在院裏好啊。”
“此法若是可成,天下人豈不紛紛效仿黃相?”
“孔先生,這個可以記下來,寫進你的新書裏!”
玩歸玩,笑歸笑。
玩笑之後,眾人都鄭重起來。
大黃才不會告訴眾人,自己就是年少無知,就是啥也不懂。
龍陽更不會告訴眾人,黃相當初連吃席都不知道,還是自己出錢買的酒菜。
兩人同時來到墓前,對視一眼,目光中戰意升騰。
一切,仿佛又回到十多年前那個下午。
兩人的第一戰,也是唯一一次全力交手。
正是那一戰,兩人都領悟了道,觸及了屬於自己的道。
“黃相!”
“大王!”
“不如,我們一起請舅舅出來吧。”
“此舉,正合我意!”
其他人紛紛向兩側避開。
孔黑子想近距離觀察,方便以後寫文。
又怕失禮,或者衝撞了亡者。
隻能跟大家一起遠遠看著。
他是專業料理喪事的,其中包括剛死的人,也包括死了很多年沒下葬的人,更包括已經下葬多年,重新遷墳的人。
每當新年前夕。
人們一大早就去墳前祭祀,請已逝的親人回家過年。
過完年,再把親人送回去。
三尺多的路,卻陰陽兩隔。
可是孔黑子怎麽也沒想到,真有人能跨越這最後的三尺路。
真有人能把逝者請出來,回到家中生活。
像生前那樣。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孔黑子心中瘋狂呐喊。
不光他,南郭小院中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龍陽拿著鏟子,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緊、張開,再握緊、再張開。
十八般兵器耍得有模有樣,此時,一個簡單又粗糙的鏟子,竟然令龍陽掌心發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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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挖墳啊!
挖的還是親舅舅的墳!
要是母親在世,肯定不會饒了自己……
不對!
龍陽眼睛一亮。
既然可以挖舅舅的墳,就可以挖母親的墳……
不對不對!
龍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重新組織語言:既然舅舅可以起死回生,那母親自然也可以。
一時間,龍陽心潮澎湃,目光炙熱。
如果不是周圍人太多,龍陽都想跪下去給嶽川磕一個了。
“國相,還愣著幹什麽,開始!”
一鏟子下去,龍陽大聲吼道:“比比看,誰挖的更快!”
黃家的本就勝負心強。
大黃風輕雲淡,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那是因為他的實力在黃家乃至土地廟都數一數二。
他是最強的,所以無心勝負。
但是麵對龍陽就不同了。
比!
必須比!
還得贏!
兩人鏟子揮得飛快。
原本綠意盎然,頗有幾分靜美的墳包瞬間被挖得慘不忍睹。
尤其是關於墓碑的爭奪。
兩把鏟子乒乒乓乓鬥在一起,你爭我奪,互不相讓。
最終,兩把鏟子從墓碑正中斬下。
切口平整,斷麵光滑。
一人一半,誰也不吃虧。
圍觀眾人也都目瞪口呆。
大王,這是你親舅舅啊!
挖你親舅舅的墳,就不能禮貌一點嗎?
至少也得磕幾個頭,說幾句場麵話吧?
這……這……
有辱斯文啊!
世風之下啊!
我需要一個比禮崩樂壞更過分的詞。
長卿湊到孔黑子身邊,嘿嘿一笑說道:“我想到一個新詞——崽挖爺墳心不疼!孔先生可以根據這個寫一篇文章……”
孔黑子哼了一聲,隻當沒聽到。
嶽川眼珠子咕嚕嚕一轉。
他來到樹蔭下,悄悄施展魂咒,將南郭合的魂魄拘了過來。
“噓……別出聲……”
“你好好看,好好瞧。”
“噯,別衝動,別衝動,有什麽事等你活了再揍他們也不遲。”
“放心,你揍他們的時候我幫你摁著。”
南郭合心中的怒火越發旺盛。
不是嶽川安撫的不到位。
而是這倆小子已經鏟平了墳包,露出下麵的棺槨。
兩人又鬥了起來。
倒是旁邊的孔黑子,一臉迷醉的說:“不愧是某的手藝,十多年了,竟然嶄新如初,一點漆都沒掉!”
“誒?不對啊,十多年了,竟然一點漆都沒掉?這不可能啊!”
“等等,好像連一點泥土都沒沾!”
“就跟剛放下去的一樣。”
現場早被龍陽和大黃弄得一片狼藉,眾人也無暇分辨。
終於,嶽川看不下去了。
“好了,住手!”說完,嶽川拱了拱手,“還請孔先生主持複活儀式吧。”
“啊?”孔黑子一臉詫異,“某……從未主持過啊……該說什麽詞都不知道。”
嶽川無所謂的表示,“你現場寫一篇不得了?實在不行,就把祭文倒著念。”
倒著念?
這也行?
算了,還是即興發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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