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川洗耳恭聽。
    “我最初創造後裔時，都是一點一點創造，不斷完善它們的身體和能力。”
    “再然後，我中斷了以自身生命能量供養它們，而是讓它們獨自生存，所以我給它們增加了進食的能力。”
    “後來我發現，生命能量供養還是有用的，但不是我供養它們，而是它們供養我。嗯，這個不重要。”
    “再然後，我感覺一個個創造太麻煩了，所以我創造一個主掌生育功能的器官……”
    蜻蜓王指著地上的金屬傀儡和泥土傀儡說道：“你為什麽不創造一個類似的器官呢？”
    疑惑不會消失，隻是從蜻蜓王眼睛裏轉到嶽川。
    “你說什麽？創造一個巨大的生育器官？這也太荒誕了吧？”
    最重要的是，這種劇情能寫嗎？寫了能過審嗎？
    蜻蜓王不知道嶽川腦瓜子裏轉著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而是認真解釋起來。
    “生命成長需要的是什麽？”
    “歲月嗎？也許是的，但不多，生命成長需要的是能量。”
    “歲月在其中的作用就是將能量均勻切割、逐步釋放。”
    “理論上，一個嬰兒到成年，需要消耗兩萬斤食物，你不可能直接喂他兩萬斤食物，讓他一下子成年。”
    “但是你可以將兩萬斤食物交予歲月，然後在嬰兒身上創造一個尋找食物的器官就行了。”
    “所以……這就是世界運轉的最底層邏輯，你明白了吧？”
    嶽川撓了撓頭，似乎明白了什麽。
    但是這種說法和自己傳統的思想觀念，似乎不太一樣。
    蜻蜓王把世界的本質說得太簡單了。
    生命的誕生並不偉大，也不奇跡，甚至有些索然無味。
    蜻蜓王繼續說道：“你這兩個傀儡也一樣。”
    “它們的成長，需要千錘百煉，你把捶打和敲擊的力道、符文篆字陣法都封印起來，然後再同一瞬間釋放。”
    “這個道理，不就是兩萬斤食物喂養嬰孩嗎？”
    “區別是，食物寄存在了天地間，而你把成長蛻變的能量、資源都寄存在了這裏。”蜻蜓王指了指周圍的空間。
    聽到這話，嶽川心神一震。
    仔細想想，好像真是這個道理。
    人成長需要的是食物，機甲成長需要的是錘和煉。
    兩者都需要時光去稀釋。
    成長的本質與歲月無關。
    歲月帶來的沉澱本質上就是生命最初狀態。
    蜻蜓王繼續說道：“所以呢，你完全可以創造一個專職生育的器官，將金屬、泥土孕育成傀儡。”
    “第一個方案，就是我當初使用的方法，所有後裔都將生命能量輸送過來，用於孕育新生命。”
    “說實話，我看到這個事物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億萬年前的我自己。”
    “第二個方案，就是像萬物生靈那樣，產卵、下蛋，生育嬰孩，然後讓它們自己從外界獲取事先寄存的資源。”
    “當然，捶打、煉化這種資源在外界不存在，除非你創造一個充滿這種資源的世界。”
    “或者你更改一下，讓它們能夠以外界的能量維持消耗、保持成長。”
    “當然，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你消耗自身能量供養它們。”
    嶽川仔細思考。
    更改它們的能量來源，依靠進食維持消耗不現實。
    大象那種生物，每天都得吃幾百公斤食物才能維持身體所需。
    食物的能量轉化效率太低了。
    機甲比大象更大，一天二十四小時進食也撐不住消耗。
    再說了，低端世界一般都困囿在食物匱乏中，機甲傀儡這種大胃王不適合他們。
    用自身能量供養更不可能。
    機甲傀儡耗能巨大，自己渾身都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倒是創造一個巨大的生育器官可行。
    呸呸呸，什麽生育器官，分明是生產車間。
    把金屬或者泥土放進去，再投入各種捶打敲擊、符文陣法。
    生產車間的任務就是將這些物質和能量以特定的方式排列組合，孕育出……啊呸，生產出金屬機甲，或者泥土機甲。
    等等！
    物質、能量，遺傳信息……
    這不就是生命孕育的過程嗎？
    也許，蜻蜓王說的很對。
    生命的誕生既不神聖，也不奇跡，隻是一種簡單的被需求，所以被創造。
    世界創造生命，就是為了滋生氣運，積攢沉澱，提升自我。
    天神攻伐世界，就是為了吞噬血肉，掠奪氣運。
    雙方就是吃和被吃的關係。
    也許，萬千世界本質上就是“預先寄存的食物、資源、能量”，天神隻是在本能驅使下收割罷了。
    蜻蜓王感受到了嶽川情緒低落。
    “所以，明白了吧，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什麽曆史、文明、文化、思想、哲學、修行……都是底層生命自己臆想出來的，自己給自己貼金、粉飾。”
    “我那些後裔喜歡歪曲曆史，篡改思想，但是其他生靈也好不到哪去，沒人欺騙他們，他們就自己欺騙自己。”
    “或者，迫切需要一個更高層次的存在欺騙他們。”
    “這裏很無趣，所以，我們更應該前往高層次世界，看一眼那裏的風景。”
    嶽川點頭，“知道了。”
    蜻蜓王疑惑？
    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你說句準話嘛。
    知道了是什麽意思？
    不過，蜻蜓王有足夠的耐心，它不缺少這幾十年、幾百年。
    “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沒了。”
    說完，嶽川起身打算離開。
    至於泥土機甲和金屬機甲，嶽川似乎忘記了。
    蜻蜓王沒有提醒嶽川。
    很久……很久……
    嶽川的身影徹底消失，蜻蜓王終於拿起地上的機甲。
    “很不錯的創意……”
    “隻是做工太粗糙了……”
    “不是我不指點你，而是你這種層次的工藝，學不來。”
    輕輕一點，金屬傀儡瞬間分解。
    所有零件都靜靜地懸浮著。
    蜻蜓王精神意念從四麵八方掃過去，所有零件的細節都被烙印在心中。
    這個看著不錯
    “反正閑著沒事幹，有個玩具也不錯……”
    這裏沒有時間概念。
    反過來，這裏每一秒都是無限。
    正因此，蜻蜓王把每一個法術，每一樣神通都琢磨到了極致。
    現在，它又有了排遣寂寞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