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川之前看洪荒小說時，總會看到“根腳”一詞。
    有根腳的上古異獸，總能追溯到龍、鳳、麒麟之類的大能種族身上。
    除此之外，某個人有根腳，就說明他背後有個來曆不凡的師父。
    一個物品有根腳，基本能都與“天地初開的第一道某某能量”扯上關係。
    以前嶽川也不懂“根腳”的含義，隻覺得是類似“血統”。
    現在與女媧一番交流才明白，根是數根，腳是一路走來的足跡。
    根深，說明進化的時間足夠長。
    腳長，說明探索的範圍足夠大。
    這兩樣才是決定一個生命、一個種族乃至一個文明生命高度、寬度、廣度的唯一因素。
    嶽川一邊在係統商城上架“神器碎片”，一邊思考女媧的問題。
    帝辛對女媧充滿了惡意。
    畢竟大商覆亡，除了天神，也有女媧的手筆。
    女媧總是不斷推陳出新，扶植新種族、新事物。
    一次又一次以近乎重開的方式，壓迫中原世界的文明發展。
    巫族的覆滅不是因為他們太弱了，而是他們的進化走到頭了。
    就好像職場上開掉經驗豐富的中年人，引進剛出校門的毛頭小子一樣。
    不是毛頭小子更強，而是他們前景更好。
    這種事女媧做了無數次，之前每次——包括巫族的覆亡，都能甩鍋到天神身上。
    蚩尤等古神、古聖，也都將仇恨記掛在天神頭上，對女媧毫無懷疑。
    問就是：一切皆有定數。
    但帝辛不同。
    大商覆亡，女媧非但沒有伸出援手，反而還踹了一腳。
    當人們不再盲目時，真相也就水落石出。
    這一刻，嶽川突然理解起女媧。
    中原世界很大，對於個體而言，幾乎寬廣無盡。
    但是對於一個種族，一個文明而言，它又太小了。
    就像一個花盆，裏麵隻能種植一朵花。
    想要種新的，就得把之前的花鏟掉。
    至於同時種兩朵花——一來養分不足，產生爭鬥，二來兩者會互相傳粉，有雜交的可能。
    如果女媧手中有多餘的花盆，肯定不會這般冷漠、無情。
    如果有多餘的花盆，也不至於百戰百敗。
    嶽川頓時明白，自己最大的優勢就是有諸天萬界。
    自己有足夠多的花盆，可以敞開了栽培。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人們隻歌頌神農嚐百草，卻無人知曉蚩尤引爆自身，以百萬強者的血肉精魄為祭，煉製出了蠱道的最強。
    重樓的誕生是巫族絕唱，也是對女媧的最大諷刺。
    嶽川喃喃自語：“重樓，也是我的根腳！並非我比女媧更優秀，而是我站在女媧肩膀上，有後發優勢。”
    “根腳……並不是更強大，而是對前代的吸收、總結，以及創新。”
    “天神的血肉本源，就是最簡單、最粗暴的方式，直接吞噬其他生靈，將其融匯於自身。”
    “可是當天神停止了開拓的腳步，這種吞噬也隨之停止。”
    嶽川逐漸意識到天神的困境，也明白了自己破局的關鍵。
    ……
    諸天萬界無數宿主都接到了“神器碎片”的任務。
    係統空間裏突然出現一大批神器。
    雖然不完整，但都是貨真價實的事物。
    諸天萬界的宿主們都沸騰了。
    “我以刀為武器，這個名為‘斬神’的刀，簡直是為我量身打造。刀身雖折，鋒銳更盛……”
    “沒想到，一麵旗幟可以承載如此多的力量，旗幟雖非武器，卻勝過萬千兵刃。”
    “這個輪子竟然可以讓車輛淩駕長空，把縮地成寸應用在天空中，這種力量太強大了，若是能破解出來……”
    “世間還有種族以水為兵刃，通過滴水成冰的方式淬煉鋒芒，冰凍三尺，需要百年之寒，這種製作兵器的方式堪稱神奇。”
    “若能參透此物，我必然能晉升鍛造大宗師！”
    一個又一個宿主通過係統空間觀摩神器。
    觀摩過程非常短暫，連三十秒都不到。
    很多宿主還沒看清楚，時間就到了。
    想再看？
    繼續做任務去吧。
    嶽川通過控製任務數量和難度，讓宿主們始終處於一種“求而不得”的狀態。
    完整的神器，都被女媧拿去了，通過各種方式交到古神、古聖手中，讓他們使用、戰鬥。
    隻有那些不完整的，才能留下來，等著自己。
    嶽川沒有在意那些完整的神器。
    有用的話，遲早能獲得。
    女媧甚至會主動塞到自己手中。
    而且，嶽川更在意的是“根腳”。
    神器再強大，也是物件，提升有限。
    哪怕有複刻的能力，製作出大批量的仿品，也不會有什麽質的提升。
    但是，如果將一把神器掰開了、揉碎了，將其中的神韻、精髓化為自己的積澱，再融入自己的修行，融入自己的文明，催生出更多新事物……
    這才是嶽川想要的。
    諸天萬界的進化，無需單一。
    人族可以進化、提升、蛻變，其他生靈也可以。
    自己不是隻有一個盆，自己可以同時培養幾十幾百種花朵。
    諸天萬界的進化不需要像血肉本源那樣，單純的吞噬、進化，用血肉之軀驅動一切。
    而是以精神為內核。
    嶽川將所有神器碎片、殘骸放入係統空間後，所有宿主都開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與此同時，嶽川也開始收到宿主的反饋。
    神器碎片出現在宿主夢中，在這裏，神器不再殘缺，而是完整的。
    至於如何完整，宿主說不上來。
    當他發現神器殘缺時，夢瞬間醒了。
    但是夢中的感覺揮之不去，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宿主——神器應該這樣。
    同樣的事情出現在越來越多的宿主夢境中。
    宿主們不知道夢境的奧秘，也不知道什麽是“內求諸己”。
    他們隻知道，自己從睡夢中得到啟示。
    這種啟示很快被應用起來。
    神器的造型、花紋、圖案、色彩搭配、創造靈感、養成方式等，全都被應用起來。
    成為無數新作品的創造元素。
    也有人嚐試重鑄神器，按照自己夢境中浮現的畫麵鑄造。
    也許虛有其表，也許似是而非。
    但總歸是做出來了。
    雖然眼下沒有歲月的沉澱，但以後呢？
    古人的作品成為今人的“根腳”，今人的作品亦是後世的“根腳”。
    諸天萬界開始迎來“文明大爆發”，與此同時，龍陽卸下一切，負手而立，仰望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