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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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5.
    裝著,騙著,好不容易搞來的鑰匙卻隻能打開房門,開不了這個玻璃罩子,武文殊急得額頭浮出一層細密的汗。
    門口傳來響動,他警覺地回頭,進來的是周錚。
    周唯情緒更收不住,砸著玻璃發著咚咚的悶音,連同向他哥哥求救的聲音一起被阻擋在封閉的玻璃體內,發著無望的細弱音量。
    “這什麽玩意?!”周錚衝過來,四處摸。
    他一把抄起旁邊的木椅,吼道:“躲開!”,雙臂猛地高舉木椅就要砸向玻璃箱體……就在那一刻,突如其來的拉拽讓周錚毫無防備,正處於投擲狀態的身體慣性地摔在武文殊身上,他驚異地看著拉在他大臂上的手,氣急敗壞地朝這個人怒吼:“你他媽幹什麽?!”
    “別動!”武文殊大聲喝止,推開周錚,他緊盯著玻璃體內,一步步繞到周唯身後。
    緊張地呼吸,周唯的目光跟隨武文殊挪動著,他自然而然地要轉身,被武文殊立即叫停,叫他不要動,一點都別動。
    這個玻璃箱體做成將近兩米的高度,寬度長度不過一米半的樣子,體內空間狹小,目測看去,跟周唯一樣胖瘦的人麵貼麵肩挨肩,滿打滿算也就隻能裝下兩到三個。
    箱體頂端的中央區域高高懸掛著一個容器,目光順著它向下,武文殊看到離周唯腳跟不遠處的玻璃上有幾滴液體濕漬,他臉向前額頭貼在玻璃壁上,仔仔細細從周唯的後腦看到腳跟部位,終於在周唯的後背,左肩,後腿各處的衣服上均發現了被侵蝕後焦黑殘破的痕跡……
    武文殊麵色煞白,讓周唯盡量貼到對麵的玻璃壁上,等他躲好,武文殊控製力道攥起拳狠狠擊打玻璃,箱體震動著,上麵幾滴濃液滴下來,在他們眼前落到玻璃底麵,像是一種狀態,液滴邊緣泛著細小的泡,周唯的休閑鞋鞋底很厚,他用目光詢問武文殊,對方向他點了點頭,慢慢地,周唯用腳踩了上去,隨後鞋底發出滋滋的聲響,再抬腳,底麵鞋紋被腐蝕了一大塊。
    周唯猛地抬頭,驚恐地望向玻璃外的兩人,武文殊揚起下巴,視線鎖在中央的容器裝置上,他開口說話:“……是濃硫酸。”
    震驚讓眼眶撐到極限,呼吸亂得接不上,周唯重重氣喘,身體緊貼在玻璃壁上,或許是害怕,又或者完全是生理反應,周唯眼底殷紅,血絲泛濫……
    周錚也是目瞪口呆,他看看武文殊,又看看弟弟周唯。
    武文殊剛想說什麽,船體一陣劇烈晃動,他和周錚同時倒向一邊,兩人用最快的速度站穩,不過短短一秒間,武文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穩住後他整個人撲向玻璃壁,緊張地盯看上麵打秋千一般搖晃的容器,最終它停下來,相當幸運的,這次漏下來的液體隻濺在周唯的褲腿上,燒出一個洞。
    玻璃內外的三人全都鬆下一口氣。
    周唯縮著脖子,發現自己在驚嚇中本能地擠到武文殊這一邊,他身體最大限度地貼在玻璃上,濃重急促的喘氣讓上麵蒙上一層白霧,兩隻手跟武文殊貼上來的手交疊在一處,隔著透明的玻璃兩個人緊緊貼靠著,周唯像是要躲進武文殊懷裏,連按在玻璃上的手也被這個人的大手護著,多出一個手型邊際。
    愛人就在眼前,周唯怎麽也勇敢不起來,他紅著眼撇嘴罵:“媽了個比的!吳良這個畜生!!”
    武文殊關切地問:“你沒受傷吧?他有沒有動你?”
    一旁周錚也湊上來,哥哥臉上紅腫的手指印清晰可見,還有細小的刮傷,頭發濕漉漉滴著水淩亂地黏在前額和臉頰上……都這樣還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掛懷自己,一時間周唯覺得自己太他媽沒出息了!
    克製地,出於安慰,周唯給了他生命中最重要兩個人笑容,搖了搖頭,說他沒事。
    眼底泛起暖意,周錚淡淡笑了下,卻在下一刻眼神徒然變得銳利,他抬頭望向窗外,剛才船體的大幅晃動就如同坐火車發車時的慣性感覺,這是開船的信號。
    周錚確實沒猜錯,船開了。
    船頭向右,公海的方向。
    窗外景致變換,燈光建築物緩緩向左移動,上船的時候是在下午四五點鍾,此刻黃昏晚霞的餘暉已經淪陷在一片黑暗之中,戶外甲板兩邊林立的燈架發出幽幽白光,吸引著越來越多的海鷗低空飛行,掠過遊船兩側留下一條條漂亮的白線,客艙窗戶視野有限,在看不到的地方,幾隻海鷗落在露天吧台的圓櫃上,圍著一大袋麵包碎屑正在哄搶吃食,享用美味……
    目光再次回到房內,周錚顯得相當急迫,咬字速度驚人的快:
    “你們聽著,我沒時間了,不能被他們發現我在這個房裏,海鷗就是給公安的信號,證明魚已經上鉤,船上開始交易,還有半個小時就會駛入公海,海岸護衛隊已經埋伏在公海的交界處,我們的人在上麵,一旦這條船進入目標視野立即實施抓捕,半個小時,再有半小時咱們就有支援了,你們倆個一定給我挺住聽懂了嗎?!答應我!!”
    兩人點頭,應下。
    周錚飛快閃出房門,不久後,走廊裏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嘈雜紛亂,聽起來很多人。
    看得出武文殊的變化,他麵色愈發沉厚,後背繃得緊直,襯衫袖口解開胡亂地挽上去,隨著拳頭緊握使力,露出的半截手臂上肌肉紋理更加突出,他眼神極為戒備,緊緊地盯著門口方向……
    搞不清自己為什麽會有這個衝動,但周唯就是這麽想,仿佛現在不說出口,以後就再沒機會說了。
    他抬頭望了望上麵的硫酸容器,輕輕敲了敲武文殊耳邊的玻璃壁。
    武文殊扭頭看他。
    周唯笑著,說了句:“武文殊,我愛你。”
    表情一瞬怔住,隨後這個人怒然,很認真地生氣:“住嘴!不許胡說!”隨後,他的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澈堅定,不帶有一絲雜質:“你不會有事的,我絕不會讓你出事。”
    說著,門開了。
    以吳良為首,大概八1九個人進入房中,出現四個陌生麵孔混雜在人群之中,武文殊目光匆匆一掃,在看到無良的第一眼立刻衝上去,嘴裏不幹不淨地叫罵,勒令他馬上打開玻璃,放了周唯。
    直白的動作放肆的言語嚇得周唯一身冷汗,卻發現吳良並沒被惹怒,他似乎心情很好,態度顯得寬容,像是剛想起來什麽,“哎呦”叫了一聲,說他忘了,沒做鑰匙孔,把玻璃給焊死了。
    武文殊不饒他,拳打腳踢吵鬧不休,被旁邊一人一邊拉住,嶽念廷趁機過來假意勸架,實則跟武文殊打配合,為的是給他偽裝癮君子的行為找台階下,嶽念廷注意到緬甸人開始留意武文殊的存在了……
    遞給武文殊紙巾,嶽念廷示意他再搓搓鼻子裝一裝,站在身邊,嶽念廷拍了兩下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光耀的人已經到了……
    武文殊佯裝著,向他們看過去。
    明顯區別於內地人,這幾個人有著濃濃的異域風格,黝黑精瘦,顴骨高突,相當典型的東南亞人種。
    他們一同望向這邊,兩個稍高的走在前麵,隨行的另外兩人跟在後麵,圍過來時,其中一個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指著武文殊:“嶽先生,我沒有見過他,他叫什麽名字?”
    嶽念廷特意放慢語速:“他叫武文殊。”
    兩人驚奇地麵麵相覷,其中體格高大一點的眼中大放異彩,奇特的咬音聽來頗有喜感:“他是武老板嗎?!中泰……的……那個啊……那個……”想不起來用中文怎麽表達,卻學會了漢語慣有的口頭禪,嶽念廷接過去:“大股東兼董事長。”
    “對對對,”對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嶽先生吳先生武老板,你們很強,我們很高興。”
    不難看出,作為中泰的一把手,武文殊在光耀的知名度也很高,此次光耀借著‘盤點日’的機會來談‘淩霄’輸送內地的縱深合作,對中泰集團提前做過一套全麵係統的背景調查,他們很明白能夠參與此次盤點日的人必會是日後的骨幹,以武文殊在中泰的威望和地位將會讓整個鏈條神力加持,如虎添翼,如同為輸送鏈上了十二萬道保險鎖,兩人真是打心底裏樂開了花。
    吳良走過來,武文殊不給好臉,將頭扭向一邊,拍拍他的肩,吳良像是要與武文殊妥協,緩和氣氛,幾個緬甸人不明就裏,尷尬地裝起好人,他們麵帶笑容打哈哈,目光不住地瞟向房內的玻璃罩子,進門時武文殊的舉動讓這幾人都很明白症結就在那裏。
    “吳先生,為什麽會有人在裏麵?”緬甸人問,同時探尋地在武文殊臉上找答案。
    吳良著實熱絡地摟過武文殊,衝緬甸人開玩笑地擠擠眼:“那裏麵可是大人物,是咱們武老板的心肝寶貝,我就是逗他玩的,等咱們過完賬就還給武老板,趕緊地,別耽誤了,咱們開始吧,別讓武老板等急了。”
    緬甸人現出些許猶豫和不解,互相傳遞眼神後,決定執行上麵的決策,簽訂來年一年的運輸費。
    或許是故意從簡,房內空間不小,卻隻有三把木椅一個圓桌,吳良坐在一邊,兩個緬甸人坐在對麵,身後各自站著自己的人,兩個隨侍的緬甸人從手提箱中拿出一個匣子,寶石藍的絨麵看起來華貴漂亮,精致的鎖扣上了密碼,對齊後,哢嚓一聲,匣子上蓋彈起一條縫隙。
    隨侍小心地將匣子打開,裏麵大大小小四五個凹槽,放著兩個長短不一纖小的藍色玻璃瓶,旁邊是針管,皮帶和其他一些吸毒用的工具。
    每樣東西都嚴絲合縫地妥帖放入匣子的凹槽內,有種高級禮盒裝的感覺。
    按照緬甸人介紹,這是‘淩霄’的樣品。
    不用提及這個名字,開匣的瞬間每個人都是屏息的,多數人眼中放光地盯著它看,恨不得伸手過去摸摸……
    吳良做了總結:“真是天下尤物。”
    緬甸人笑笑,盡顯得意,關上,他交給後麵。
    吳良很主動,在電腦上輸入賬號,跟嶽念廷提前商議過,對公轉入如此巨大的一筆款額,林祥是有問題的,隻能預先轉到私人的海外賬號再一點點洗入林祥,吳良順水推舟送上一串號碼作為中轉賬戶。
    數字輸到一半,門悄悄打開,周錚一臉水汽進來,站到嶽念廷身邊,吳良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將後麵的數字賬號輸齊。
    保存後,他翻轉過去,客氣地邀請對方開始。
    緬甸人泰然自若地敲打鍵盤,到了錄入金額的那一步彈窗,他們抬頭看了吳良一眼,似在暗示什麽……
    吳良聳聳肩,用手點著他們壞壞一笑,然後伸向後麵,有人拍上滿滿當當的紅包,一共四個。
    這是道上的規矩,打點小費。
    紅包鼓得要被撐破黏貼的邊線,緬甸人眉飛色舞地接過來,敲入金額,甚至誇張地用英文把每一位“零”一個一個數出來,再把電腦轉回去,他們客氣地讓吳良自己點擊確定鍵。
    一秒到賬。
    圓桌上的手機隨之震動,吳良接起來,對銀行那端的服務專員英文確認。
    掛斷後,他滿臉洋溢愉悅的笑,站起來跟緬甸人熱情地握手擁抱,信號太明確了,交易成功。
    房中的人全都雀躍起來,氣氛一下子打開。
    就在緬甸人收起匣子和電腦準備結束離開時,吳良讓他們把‘淩霄’留下。
    “這個不該是給我的見麵禮嗎?”麵前的人含笑問出,客套不失威嚴,緬甸人不好拒絕,他們確實得到過上麵的指示,必要時候東西可以留下。
    重新攤開匣子放在桌麵,吳良閉上眼靠近它,做了個深呼吸,讚美道:“太香了……真是美味啊……”收了氣息,分不清認真還是玩笑,他別有用意地看向武文殊:“這麽好的東西不能享用真是可惜啊,武老板不想嚐嚐嗎?”
    武文殊瞪大眼睛。
    緬甸人當笑話聽,中文說得稍好點的那個吃力地表述著:“這個太……猛烈,需要有經驗……吸過的……”
    “正好啊,就武老板沾這東西。”吳良說著,笑看武文殊。
    無論是處於什麽,武文殊臉上的震驚都讓人印象深刻,他重重喘氣,眼眶赤紅地狠瞪吳良。
    在吳良看來,武文殊的惱羞成怒讓他太爽了,他極賦快感地告訴這個人,是嶽念廷給你下的毒,你一直在抽毒煙,已經上癮,是他一手玩弄你於股掌之中。
    武文殊反應極大,他罵出最髒的話,卻在要衝向嶽念廷時,被吳良的人牢牢抓住。
    吳良心裏爽到極致。
    錢已到賬,他馬上就能和薛琪雙宿雙1飛,他什麽都不在乎,就是要讓他憎惡的人遭受痛苦,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攪個天翻地覆。
    吳良一擺手,下令:“給他上‘淩霄’,讓他爽。”
    這回不僅是嶽念廷,緬甸人也大力反對,他們中文說得不好,嚷嚷著不行不行,漢語說好一點的那個人立刻解釋,倉促間語序顛三倒四,大概是說武文殊用處很大,不能這樣,毒販嚴禁吸毒,‘淩霄’一次成癮,終身無法脫毒。
    打斷他們,吳良耍起狠來:“閉嘴!有他媽你們什麽事?!滾一邊去!!”他衝劉天和王海林冷笑:“把武文殊按住,給他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