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民國版勾欄聽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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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因你且放心,我晚些必定會回去。”
“喝酒麽?不會喝太多,今天這麽多朋友,必定是要喝上一點的,男子之間便一直是如此。”
“會不會去百樂門?放心好了,就算是去百樂門,你知道我的性子,並不是那種拈花惹草的人。”
“徽因,你回去且小心一些,乘坐上黃包車莫要省錢。”
“徽因.”
“我明白了徽因.”
等到所有女子終於離開之後,徐誌摩也不免露出微笑,對著梁思成調侃說道。
“誒呀,徽因可千萬別直接喝開水,要吹一吹才能喝。”
這句話一出來,場內立即傳來了哄堂大笑,特別是戴望舒笑得都彎下腰來。
“時下人們常常提到,諸如金錢的奴隸,權利的奴隸,前清那些八旗子弟常常逗弄小鳥和蛐蛐,也可以稱作鳥奴和蛐蛐奴。”
戴望舒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努力讓它不痛,用手撐著腰,這才仰起頭來說道。
“思成兄,看起來是一個老婆奴啊?”
說出這句話之後,大家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梁思成頓時憋紅了臉蛋,他梗著脖子,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對方。
因為自己對於林徽因的喜愛,從來都是溢於言表的。
她的一舉一動,都會揪動梁思成的心窩。
這自然也是林徽因能夠接受他求婚的原因。
其他人也就罷了,可是你戴望舒憑什麽嘲笑我?
梁思成心裏當時就十分地不爽,他隨即反駁說道。
“戴望舒你小子忘記了自己曾經的戰績了麽?施絳年可曾追到手啊?依我看若是成功的話,還是早些結婚才好,各位別看我被人管教著,可這心裏甜蜜著呢!”
梁思成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顯然對於自己怕老婆疼老婆這件事情,十分的得意。
但被陰陽怪氣一番的戴望舒心裏可就難受了。
梁思成這個家夥,不當人子啊!
他.他這是赤裸裸的炫耀!
本來戴望舒還是十分的高興,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當即臉上垮下來。
因為他想起來,這麽多年以來,就算是偶爾追求施絳年她有所鬆口,可那也是在自己威逼利誘之下,亦或是家中長輩的強迫之下。
實際上,戴望舒真的連對方的小手,都從來沒有牽過。
說起話來自然也沒有底氣,他隨即變得喪氣起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我又何嚐不想呢?”
戴望舒都差點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給對方看了,可施絳年依舊是無動於衷,這該如何是好?
包國維看出對方的苦惱,他心裏便想起了這段舊事。
這個時期的戴望舒,還是純正的癡情種子,為了能夠追到施絳年,不僅僅直接上門提親,還曾經有過以跳樓相逼的壯舉。
實際上,戴望舒的性子過於感性,作事時常太衝突,也偏向於憂鬱內向,再加上小時候一場天花留下的瘢痕,若不是一個天才詩人的名頭,實在是對於女子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而施絳年比他小了五歲,但卻是一個思想成熟,很具有主見的女子,這樣開朗活潑的女子,注定不屬於戴望舒。
包國維知道後續曆史的發展。
一年之後,在戴望舒的相逼迫之下,兩個人終於訂婚,可施絳年根本對於他毫無感情,所以便借口結婚需要對方出國留學,以保證今後生活的穩定無礙。
可轉頭,戴望舒留學歸來,竟然發現施絳年愛上了一個茶葉店的小老板。
從前說的那些種種,諸如喜愛留學的男子,成婚的條件必須是要有穩定的收入來源,在這一刻都成為了泡影。
戴望舒一味的想要滿足對方提出的要求,卻從來不知道,這些實際上都隻是施絳年拒絕他的借口罷了。
不喜歡,便是不喜歡。
包國維對於戴望舒還是具有好感的,他也不免出口提醒說道。
“望舒兄,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聽我一言。”
聽到“偶像”包國維開口了,戴望舒還是很給麵子的,他當即驚喜地看向包國維。
“秉文兄,有什麽指教盡管直言!我知道你素來在感情一途上麵十分厲害,聽說杭城高中便有一名女子死心塌地的追隨你到滬市,還有那北邊的前清皇後婉容,刀妃文繡,甚至於林小.”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梁思成,最終沒有將那個名字說出來。
“我甚至都有點懷疑,如今市麵上頂流行的那本《戀愛寶典》便是秉文兄你所做的了,裏麵理念與伱也有諸多相似之處,也都是在杭城.”
聽到這句話,包國維當即瞳孔一縮,伸出手製止說道。
“不!絕對不可能!”
其他都無所謂,唯獨這本書他是絕對不能認的!
這可是關係到,他文豪包國維今後的聲譽,乃至於曆史評價的大事!
想一想,百年以後,若是有人提起包國維,第一個想到的不是什麽文豪包國維,愛國文人包國維。
而是什麽,華夏曆史上第一個寫出男女戀愛攻略的文人。
怎麽想,這都是一個放浪形骸的人。
那他包國維可是在曆史上大大的社死了!
不行!絕對不行!
注意到周圍人驚訝的目光,包國維咳嗽了一聲說道。
“這本書我也讀過一些,都是一些講情情愛愛的內容,實在是於國於民無益。”
見旁邊有人還想要反駁,包國維當即擺擺手。
“諸位好好想想,我包某人這麽忙,每天要看那麽多書,還有寫那麽多文章作品,哪裏有閑工夫寫什麽勞什子《戀愛寶典》?”
他做小熊攤手狀說道:“我也沒有這個時間啊!畢竟我又不是什麽時間管理大師。”
聽到包國維的解釋,本來有些懷疑的徐誌摩,這個時候也認同地點點頭說道:“秉文說得有道理,我想他也斷不會有時間去寫什麽《戀愛寶典》,在我看來這本書實在是壞人心智。”
他不自然地搓了搓手,義正言辭地說道:“前段時間我便聽說了這本書的大賣,回頭我一定要去仔細觀摩一下,好好的批判一番。”
包國維有些無語地看向對方,這話聽起來,和後世那些要批判曰本動作片的宅男有啥區別?
看起來,林徽因和梁思成兩個人的甜蜜,還是刺激到了徐誌摩。
這個時候,就有人恰逢其時的發表看法了。
蔣百裏笑著調侃說道:“誌摩兄弟,看起來不僅僅是想要批判,也是想要好好學習一番吶?”
“哈哈哈哈!”
傍晚的庭院裏麵,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徐誌摩這個家夥還是有“前科”的,幾年前便挖了朋友王賡的牆角,和陸小曼開始了一場轟轟烈烈,不被“世俗”所容納的情愛。
當時徐誌摩也有妻子張幼儀,可以說是盡顯渣男本色了。
“莫要憑空汙人清白。”徐誌摩漲紅了臉,十分沒有底氣地反駁說道。
“我徐誌摩斷不是這種人。”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想要笑出聲,特別是包國維以一個上帝視角,觀察這些民國大師們的一舉一動,可以說將他們心裏所想都一覽無餘。
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包國維這才堪堪止住了笑意。
梁思成看到徐誌摩的這個反應,眼睛裏麵生出了警惕的神情,看起來這個家夥還是不安全啊!
今後一定要讓他少靠近徽因!
在包國維的印象裏麵,林徽因在結婚之後,基本上就與徐誌摩少了交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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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也是出於學術上麵的交流,一如今天的文學沙龍一般。
畢竟不是誰都是陸小曼。
林徽因也在後來對自己的女兒提到過徐誌摩。
“徐誌摩當初愛的並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詩人的浪漫情緒想象出來的林徽因,而事實上我並不是那樣的人。”
足以見得,林徽因並不是像是陸小曼那種天真,不諳世事的女子。
她活得很通透,對於他人的感情看得也很明白。
話題漸漸偏移,戴望舒也不免好奇地問道:“秉文先生,你先前要與我說的話是什麽呢?但說無妨罷。”
他如今有些病急亂投醫之感,先前在《戀愛寶典》之中看到的方法,在普通女子上是極其有用的。
可到了施絳年身上,就好像是完全免疫了一般,根本沒有一點作用。
戴望舒漸漸心灰意冷,隻要能有希望的方法都願意嚐試。
如若不然,他先前也不至於以死相逼了。
包國維微微一笑。
“倒也不是什麽比較厲害的話,隻是想與你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戴望舒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琢磨了一下,又是歎了一口氣。
“秉文兄,這一點我自然是知曉的,隻是知易行難呐!”
蔣百裏倒是反應過來了,他笑著拍拍手說道:“哈哈哈,包秉文啊包秉文,還說你不懂感情,這一句出自北宋蘇東坡的《蝶戀花》,你還給加了一句何必單戀一枝花,倒是有些映襯。”
徐誌摩也琢磨出其中的意味,搖搖頭說道:“真不愧是包秉文,隨口就對了一句詩,也十分的貼合,隻是這一句可比不上你之前的三首詩。”
包國維在心裏腹誹說道,當然比不上了,前麵幾首都是傳世名作,這個僅僅隻是網絡調侃的段子而已。
但他還是對戴望舒說道:“要知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強扭的瓜是不甜的,有些人注定隻是匆匆過客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呢?”
戴望舒隻覺得對方說得話,有時候有那麽一點割裂感,這會兒又像是一位得道高僧在開解自己一般了。
他哪裏知道,包國維這些話,基本上都是後世網絡上流傳的一些語錄。
但在這個時代,這個白話文剛剛興起的語境下麵,這些語句反而顯得十分高級了。
“秉文,我曉得的,可我如今就如同著魔了一般,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每當想起她便心癢難耐,一定想要得到她的心。”
戴望舒錘了錘自己的胸口,十分懊惱地說道。
“你們應該知道的,我戴望舒並不是那種貪戀美色的人。”
他見幾個人臉色又有些古怪,當即舉例辯解。
“先前學校之中,便有好幾名女子對我傾心,我若是好色之人,又怎麽會對她們秋毫不犯呢?我也並非是誌摩兄那種人呐!”
徐誌摩看熱鬧正看得開心呢,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也躺槍了,當即不開心地說道。
“你說歸說,可別帶上我啊!”
包國維思考了一下,決定給對方介紹一個新概念。
“誌摩兄可知道一個經濟學名詞,叫做沉沒成本。”
“沉沒成本?”
幾個人都是一臉懵逼。
“我大致聽得懂這個詞語的意思,不過倒也是第一次聽說。”蔣百裏評價說道。
不過他看向包國維的眼神裏麵,都冒著光了。
覺得這個少年是一個頂有趣的人物,經常能夠在他這裏聽到一些完全不同的概念。
包國維點了點頭,根據他的記憶來說,1936年凱恩斯主義經濟學提出之前,還是新古典主義經濟學的時代。
這個時期,什麽沉沒成本之類的概念,根本就沒有被提出來。
他便為幾個人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說道。
“所謂沉沒成本,就是過去已經發生並且無法收回的成本,那戴望舒的感情來說,他在施絳年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投入了太多的精力,或許施絳年並沒有那麽好,但是戴望舒若是放棄了,不就說明前麵做的乃是無用功麽?在人的潛意識裏麵,便會拒絕這種選擇。”
包國維看向幾個人充滿求知欲的眼神,總結說道。
“所以,考慮到過往所投入的成本,對於這段感情便很難放下,這在賭徒身上也是常常會看見的心裏。”
嘶~
蔣百裏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第一個明白包國維所說的概念。
看向對方的眼神,越發的讚賞了,原先還秉承著一個長輩的身份。
而現在,就真的像是一個老師了。
他感慨說道。
“將各門類的知識融會貫通,觸類旁通,秉文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能夠這麽出彩了。”
任憑著對方怎麽腦補,包國維臉上都是巋然不動。
人前顯聖的第一要務。
自己臉上從頭到尾,一定是要古今不波,顯現出毫不在意的模樣。
你若是比對方還要激動,那便失了格調。
徐誌摩也點點頭。
戴望舒則是有些激動地問道。
“秉文,看起來你有解決這類問題的方法咯?”
包國維也不廢話,解釋說道。
“這是自然的,解決沉沒成本對於自己的影響,最為重要的做出理性的決策,考慮未來可能產生的成本,而不是糾結於過往已經發生的一切,總結一點,便是向前看。”
“好!好!”
聽完之後,徐誌摩連連拍手稱號,似乎是頓悟了一般。
“秉文兄說得好啊!這個意思便是讓你小子。”
他拍了拍戴望舒的肩膀,臉上露出壞笑說道。
“讓你小子重新找一個目標,用一段感情去衝刷另外一段感情,這便是向前看咯!”
包國維臉上頓時抽了一下,這個理解還真符合徐誌摩的性格
注意到另外兩個人質詢的目光,包國維點了點頭說道。
“通俗的來說,這也不失一個好辦法。”
但戴望舒又犯了難了,他苦著臉。
“聽起來的確有道理,可那些學妹我早已拒絕了,短時間內又去何處尋覓新目標呢?”
蔣百裏臉上也是有些尷尬的,他默默地說道。
“若是說快速尋覓新目標的話,那也隻有.”
徐誌摩很符合時機的壞笑起來。
“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排解鬱悶,尋找女子的極好去處。”
包國維瞳孔縮了一下。
這個徐誌摩,該不會想帶著大家狎妓吧?
那我是去還是不去啊?
民國版本的勾欄聽曲麽?
卻聽徐誌摩繼續說道:“這個地方是滬市玩樂的頂好去處,名為百樂門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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