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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謹言離開西南那天，明明不是雨季，天空中還是落下了雨滴。
    他有些惆悵，因為剛得到消息，軍事法庭的審判結果已經下來了，火蠍入獄一年，開除軍籍。
    這樣的結果實在過於嚴厲了，但也沒有辦法，因為“鬼蜮”在罪惡三角一帶活躍了太久，生擒其首腦人物本來是一個巨大的收獲，卻被他給破壞了。
    可以說，火狐的死，造成了難以預估的損失。
    能保住火蠍的命，應該知足了。
    “老大，我們就送到這裏了，你回到北城以後，一定多多保重。可惜我們和你恐怕不能常聯係，就讓情意都記在心裏吧。”
    “獵鷹”的弟兄們幾乎都來了，親自送別厲謹言，除了那幾個受傷的還躺在醫院裏，也都托人帶來了問候。
    “天涯海角，各自珍重。我隨時待命，等待著你們的召喚。記住，我永遠是‘獵鷹’的一員，隻要這裏需要我。”
    厲謹言和弟兄們一一道別，然後上了一架軍用直升機。
    他會先到附近的機場，然後乘民用航班返回北城。
    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天氣的影響，厲謹言的心情都不太好。
    等到飛機落地，他因為沒有行李，隨身隻有一個行李袋，所以直接向外走去。
    沒想到，厲慎行居然在等他。
    厲謹言有些疑惑：“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
    他眼中，驚訝大於欣喜。
    見狀，厲慎行苦笑：“我大老遠開車過來接你，你好像一點兒都不想見到我似的。是那個李狂沙給我打電話，說你今天回來，傷還沒有完全好，讓我接機。”
    點了點頭，厲謹言這才卸下防備：“我知道了。”
    經曆了太多事情，就算麵對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他現在也做不到完全的信任。
    畢竟，火狐和火蠍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前車之鑒，不能不重視。
    不過，厲慎行倒是好像沒有看出厲謹言對自己的疏遠，依舊主動伸手接過來了他的行李袋，丟進了車後座，然後拉開車門，讓他上車。
    “最近家裏怎麽樣？”
    等車開起來了，厲謹言也開始沒話找話，和厲慎行閑聊著。
    厲慎行微微一挑眉，語氣充滿了沉重：“什麽怎麽樣，還能怎麽樣，你猜猜看。”
    厲謹言搖頭：“我不猜了。而且，說一句老實話，我也不是很在意。”
    他的誠實逗得厲慎行哈哈大笑，猛拍大腿。
    “就是嘛！”
    笑夠了，厲慎行才正色道：“不過，還真有一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所以，厲謹言也收起了滿不在乎的神態，正經起來：“你說吧。”
    厲慎行歎了一口氣：“前兩天，我爸的主治醫生給我打電話，說有重要事情跟我商量，我就過去了。結果你猜怎麽著，好像是說，護工有一天給他擦身體的時候，看到他的手指頭動了兩下，就趕緊去告訴醫生了。”
    厲一豪在醫院躺了五年多，期間一直處於植物人狀態，或許會有思想和意識，但身體卻是根本動不了的，屬於拿針戳也沒反應那種。
    而護工卻口口聲聲地堅持說自己沒看錯，他的手指頭確實動了。
    於是，醫生也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重新給厲一豪做了一次檢查。
    檢查結果卻令醫生們感到有些吃驚，所以馬上找到了厲慎行，跟他商量。
    “所以，你的意思是，隻要我們同意接受進一步的治療，他有可能醒過來，是嗎？”
    聽完了厲慎行的話，厲謹言覺得自己聽明白了。
    他很驚訝，本以為厲一豪到死都是那副樣子，沒想到居然時隔多年，還有清醒的可能，真是令人意外。
    “是，醫生說了，有這個可能。而且，說不定醒過來之後，他的身體機能還能恢複到之前的八成，說白了，應該不是傻子。”
    厲慎行用手指了指腦袋，語氣裏多了一絲激動。
    不管外人怎麽看待厲一豪，在厲慎行和厲謹言的眼裏，他畢竟是父親。
    就好像那些因為觸犯了法律而被關到監獄裏的罪犯，也有家人定期去探視，並不是人人都被家人給拋棄了。
    所以，想要讓兄弟二人因為厲一豪當年做過的事情而和他斷絕父子關係，其實也不現實。
    當年的楚幽藍就是因為沒想通這個道理，過不去這個坎兒，才對厲謹言因愛生恨。
    “那你和我商量的目的又是什麽呢？厲家還不至於拿不出來這筆治療費吧。”
    沉吟片刻，厲謹言輕聲問道。
    無奈地笑了笑，厲慎行再次歎氣：“沒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公司現在的效益再不好，也不會拿不出這筆錢。可是，錢是最大的問題嗎？你想一想。”
    厲謹言抿了抿薄唇，沒有說話。
    他明白了。
    “你和楚幽藍現在還沒有一個說法，別看有了晚晚，可她那個人很倔強，你應該比我還清楚。要是讓她知道，我們居然還在想辦法給老頭治療，她不氣瘋了？”
    厲慎行有些暴躁，按了一下車喇叭。
    想通了，是一回事兒。
    表示理解，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他看得出來，楚幽藍現在看在孩子的麵子上，倒也不會再提著一把刀來殺了厲一豪。
    但是，如果她知道，厲謹言竟然還和厲慎行一起為厲一豪進行進一步治療，那可就難說了。
    “我懂了，這件事讓我再去想想，等我給你一個答複。”
    眼看著車子已經開下了快速幹道，進入市區，厲謹言又說道：“送我去醫院吧，我想看看李狂沙。”
    厲慎行點頭，拐入另一條車道，前往醫院。
    一路上，厲慎行的手機亮了幾次，但他都是掃一眼，不接，臉上的表情不太好。
    “幹嘛不聽電話？不會是你欠錢不還，被高利貸追債吧？”
    厲謹言注意到了厲慎行的異樣，不由得擔憂地問道。
    “你就不能想我一點兒好事嗎？”
    厲慎行氣結，拿起手機，丟到厲謹言的懷裏。
    他低頭看了看，發現那幾通未接來電都是薇薇安打來的。
    “薇薇安？不是你女朋友嗎？”
    厲謹言更加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