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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好一陣子，兩個人隻是各自低頭喝酒，誰都沒有說話。
    厲謹言雖然之前已經喝了半瓶紅酒，但卻絲毫沒有醉意。
    倒是厲慎行似乎因為心情不佳，隻喝了幾杯，就有些頭疼，伏在了吧台上。
    他把頭埋在兩條胳膊裏，肩膀微微抖動著，厲謹言知道，厲慎行應該是哭了。
    應該是難堪吧，他猜。
    誰攤上這種事情，都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消化，遲遲無法接受。
    “好了，想想接下來要怎麽辦，我找你出來，不是想要給你施加壓力，而是想兩個人心平氣和地商量一下對策。”
    厲謹言平靜地說道，推了推厲慎行的肩膀。
    後者一臉迷茫地抬起頭來，臉頰上濕漉漉的，一片晶瑩。
    果然是哭了。
    成年之後，厲謹言就沒有再看到厲慎行哭過。
    相反，他總是一副吊兒郎當，桀驁不馴的樣子，說起話來也是相當毒舌，恨不得噎死人不償命，以至於讓厲謹言心生反感，兩個人自然就越走越遠，不複年幼時候的親密。
    隻是，他沒有想到，原來弟弟和自己並不是一個爸生的，他們終於還是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什麽對策？反正不是我應得的，我還給你們就是了！別以為我賴著不走，既然我不是厲家的二少爺，當然沒資格留在公司……”
    厲慎行帶著酒意，醉醺醺地嚷道。
    厲謹言生怕被人聽見，連忙製止了他，不讓厲慎行再說下去。
    人多口雜，萬一傳出去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他左右打量一番，確定沒人留意到這裏，一把拖著厲慎行，直奔洗手間。
    用冷水給厲慎行衝了衝臉，他總算清醒過來了。
    抹了一把臉，他晃了晃腦袋，抖落一串水珠，有些後怕地說道：“我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吧？”
    厲謹言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厲慎行後悔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極了，似乎對剛才的言行感到十分自責。
    “我喝多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他苦笑一聲，愧疚地看向厲謹言。
    厲謹言沒說什麽，隻是讓他不要再說賭氣的話，更不要提什麽離開公司。
    “你不打算讓我離開嗎？”
    厲慎行明顯有些驚訝，他原本還以為，這件事一暴露了，就意味著自己要從雪繽紛徹底滾出去。
    而他早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你在胡說什麽？你在公司做得好好的，我為什麽要讓你離開？”
    厲謹言皺緊了眉頭，幹脆把話說開：“厲思雅現在在治病，而且還在和宋翊打官司，另外她收養小葉子這件事，你也應該知道，她忙得要死，又不是做生意的料。至於我，我根本沒打算插手公司的事情，你到底在想什麽！”
    他覺得，要是再不把話說明白，厲慎行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麽話來。
    怔怔地看著厲謹言，厲慎行半天沒說話。
    他還以為……
    還以為厲謹言是來跟自己攤牌的，厲慎行沒料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
    “不過，我這麽想，不代表別人也這麽想。要知道，人言可畏，萬一傳了出去，我擔心會出大事。所以，慎行，目前這件事到底都有誰知道？”
    厲謹言臉色凝重，輕聲問道。
    想了半天，厲慎行回答道：“你，我，楚幽藍，我媽，還有那個趙真……應該沒了。”
    聽完，厲謹言不禁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點頭：“都不是會主動說出去的人，我放心多了。”
    頓了頓，厲謹言又問道：“那個薇薇安，知道嗎？”
    厲慎行搖頭：“她不知道，我沒有告訴她，幸好她不知道，不然的話，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情況！”
    他沒好意思告訴厲謹言，自己這幾天被那女人給煩得要死，隻好告訴公司的保安，要是薇薇安再去公司，一律攔下，不讓她上樓。
    雖然這麽做有些不念舊情，但厲慎行已經想通了，分手就是分手，總不能拖泥帶水的，哭一哭作一作，又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他的想法還是比較偏向大男子主義的，覺得女人可以疼，但不能慣，不然就是自找苦吃。
    “你們兩個人到底怎麽回事？”
    厲謹言不喜歡插手別人的感情，不過，最近兩次見到厲慎行，他覺得厲慎行和薇薇安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麽問題，這讓厲謹言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哼，她娘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拿我當凱子呢，說什麽老家蓋房子，要我拿錢。如果是以前，三五十萬，我也就給她了。但現在，我一分錢也不會再給了，根本就是看中我的錢……”
    厲慎行忿忿不平地說道。
    “你們在一起那麽久了，是不是看中你的錢，你自己心裏難道沒數？”
    厲謹言反問道。
    “我……其實她也沒有……就是她爸媽比較……”
    厲慎行有些猶豫地說道。
    平心而論，他也承認，薇薇安對自己是真的貼心。
    她有時候自己都顧不上吃早飯，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有一天落下他的早飯，哪怕厲慎行在外麵出差，她也會提前訂餐，讓酒店的服務生送到房間，就是怕他餓出胃病。
    至於穿衣戴帽等其他方麵，就更不用提了。
    “人無完人，隻要她對你好，其他方麵都可以放鬆要求。再說了，人家養大一個女兒也不容易，要是你手裏寬綽，拿出一點錢，讓她父母住得好一些，也無可厚非。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何必在這方麵為難自己？”
    厲謹言一針見血地說道。
    “除非，你心裏壓根就不想和她在一起，又狠不下心拒絕，隻好找個理由，非要跟人家分手。”
    他沉吟著，觀察著厲慎行的神色。
    “我……”
    厲慎行被人說中了心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厲謹言幾乎可以斷定，自己說對了。
    “你有權利做出自己的選擇，但你別忘了，越是熟悉的人，越熟知你的弱點。就算分手，也可以麵對麵坐下來，平心靜氣地把話說開了，萬一留下死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要了你的命。”
    他拍了拍厲慎行的肩頭，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先給你叫輛車，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