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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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傀儡,就是力敵、智取均無法戰勝後的產物。
“穿過這條峽穀,就是我們族人的領地。”婭妲指著眼前一條蜿蜒在雪山和冰凍苔原之間崎嶇的山路,“左邊雪山上的私語森林和右邊冰凍苔原裏的迷霧冰穀是兩大禁地,一會我們路過迷霧冰穀入口的時候切記快速通過,決不可逗留!”
山丘聞言打了個冷顫!在放逐之地土生土長的野蠻人深知迷霧冰穀意味著什麽。“婭妲小姐,你怎麽選擇這條路?太危險了!”
婭妲利落地躍下豹背,學著老大常用的手勢打了個響指,幻獸應聲昂天無聲嘶吼,身體扭曲了兩下,漸漸透明隨即消失不見。“這是一條近路,如果從兩邊繞路的話將會兜很大一個圈子。無論選擇哪一條,我們都要多花費十幾天的時間。這條路我常走,隻要不進入迷霧冰穀便沒事。老大,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麵的時候那個白發男子嗎?就是我在迷霧冰穀入口抓獲的。本想送到雷霆之角的奴隸市場賣掉,誰知道遇上老大你……”婭妲回想起和石頭在雷霆之角初次結識因誤會而挑戰,到現在做了他的小女人,雙頰泛起一抹驕傲的陀紅,眯起的眼眸蘊涵著幸福的光澤。
石頭愛憐地看著婭妲微帶哀求的目光,理解婭妲近鄉心切的心情。招呼眾精靈收起白虎,他也躍下雞背,抄手把活寶摟在懷裏道:“沒關係,就走這裏吧!有婭妲做向導,我們還擔心什麽?大家跟上,小心防範!”
眾人領命,跟在婭妲後麵向峽穀進發。
淒厲的寒風從穀口的另一端呼嘯灌入,卷起陣陣飛沙,cuda的沙礫打得眾人臉上生疼。石頭等人眯著眼睛,兜手護在額前,傾斜身體頂風向前走去。活寶早見機蹲上石頭肩膀,單腳獨立,小腦袋埋進翅膀裏任憑狂風咆哮唯我獨睡。
隨著眾人的深入,峽穀卻漸漸開闊起來。穀內寸草不生,巨大的傘狀蘑菇石呈錐形遮天蔽日,把斜陽拉扯成大塊碎片,漫不經心地投射在穀內紅褐色的岩石上,反射著刺目的金紅。在深邃的風化通道中,這點金紅也極為稀少,峽穀顯得幽暗清冷。唯有刺骨的寒風“呼呼”掠過,瘋狂地收刮著眾人身體上殘餘的溫熱。
看著最耐寒的野蠻人山丘也把敞開的皮夾襖收攏胸前,石頭不由把凍得微有些僵硬的手在臉上死勁搓了搓,心裏暗暗嘀咕:“見鬼,這風刀子死命往骨頭裏刮,冷得太不正常,有點邪門!”
轉了一個彎後,眾人麵前出現了一個空曠的穀內廣場。廣場的另一端是兩條岔道,其中一條道路兩邊紅褐色的岩石較為圓潤,石上隱現淡淡的綠意;另一條路邊的風化巨石卻因長年冰凍嶙峋突起,泛起淒厲的寒白,鋒利如刀。眾人運足目光遠眺,也隻能隱隱見到深處霧氣彌漫,白幢幢一片。
一條生路,一條死路。
眾人明白,迷霧冰穀到了!
婭妲停了下來,指著那卷裹森寒霧氣的路口把聲音壓的極低:“那裏就是迷霧冰穀,上次我抓的那個白發男子就是在這廣場中。大家盡快通過,走左邊的路口,一會工夫就可以到我們族人的領地。”生怕大聲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不用多說,眾人快步向左邊隱現綠色生機的岔道奔去。
眼看就要進入岔道,石頭下意識地向迷霧冰穀瞅了一眼,隻見那穀口通道內陣陣白霧翻湧,竟絲絲縷縷幻化成各種形狀,如冤魂厲鬼般在森寒的冰白岩石縫隙中穿梭。恐怖妖異之極!
石頭頭皮一陣發麻,渾身暴起雞皮疙瘩,趕緊扭頭快步跟著眾人向另外一條路口奔去。卻猛然發現他的臉雖是朝著眾人方向,可身體卻離眾人越來越遠,腳步不受控製地直奔迷霧冰穀!
張開嘴巴就要呼喊,卻發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石頭驚恐下瞪大雙眼,瞳孔猛地收縮。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於是對著胭脂姑娘狂呼:“小姑奶奶,不用這樣玩我吧?天,我不去那裏行不行?那裏又沒有魔晶,我去那幹嗎啊!求你了小祖宗!會玩死我的!”
腹內那小佳人根本不理睬石頭的大呼小叫,靜靜地懸浮在氣海上,纖手馭帶操縱著石頭向迷霧冰穀走去。
活寶渾然不覺地獨立在石頭肩膀酣睡。
草淺淺快步衝進左邊的路口,忽然發現四下不見石頭身影,連忙回首張望。卻見石頭正無聲無息地向迷霧冰穀走去,雖然腳步輕飄姿勢優美,但熟知老大的草淺淺明白,那根本不是石頭所擁有的步履!心裏大駭下失聲道:“老大,你怎麽了?!”
眾人聞聲止步,不約而同地對著石頭飛奔而去。草淺淺和眾女交換了個眼色,對著滿臉霧水的山丘道:“來不及對你解釋,想辦法攔住老大!他好象出了點問題,現在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
山丘點了點頭,雖不知道石頭出了什麽問題,但見眾女緊張的樣子,知道非同小可,當下小心地追隨著她們跟在石頭的身後。眾人趕上石頭抬眼對老大望去,隻見他麵帶微笑,姿態輕盈無比,漫步般悠然前行,舉手投足間瀟灑自如。隻是眼神古怪,對著眾人不斷轉動眼珠示意,表情詭異!
眾人一陣手腳冰涼,明白老大是真的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束手無策下,隻得跟著石頭亦步亦趨地向迷霧冰穀走去。
剛跨入穀口,一陣陰寒入骨的冷意迅速侵蝕眾人。活寶“哈糗!”打了個噴嚏,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亮翅展腿就要伸個懶腰!
“啊!”駝雞突然止住動作,翅膀死勁揉了揉雙眼,確定眼前的地方後一驚,扯著石頭的耳朵大叫:“主人!帶活寶來這裏幹嗎?活寶不喜歡這裏……”話音未落,隻見石頭單手擒住雞脖子,輕描淡寫地就勢向後一扔,仍安步當車地飄向前方。
“噗!”堅硬的冰凍岩石竟被這輕飄飄地一扔之力如豆腐般摜了個深坑,活寶的脖子倒cha在其中,屁股朝天。雞屁股死勁扭了扭,雙翅一拍岩石,活寶把腦袋從石頭裏拔了出來。
“你個沒良心的醜男人!”活寶甩了甩頭,單翅掐腰,另一翅遙指石頭的背影就要撒潑。忽地收翅托腮雞眼大瞪,盯著石頭馭風飄逸的背影愣住,咕咕自語:“象!太象了!這怎麽可能?這絕不可能!”
眾人深知活寶的本事,沒想到被石頭隨手一扔竟擲出這麽大的動靜!眾人看了看那岩石上多出的深深圓洞,看了看若無其事的活寶,再看了看飄灑出塵的石頭,不由呆住。佩服駝雞骨骼硬朗之餘又對這時的老大心懷敬畏。
活寶拍翅趕上石頭,歪著腦袋狐疑地圍繞著它的主人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細打量,雞眼滴溜溜亂轉:“難道是我最近魔晶過量導致雞眼昏花?這怎麽可能?”活寶忘了剛才的一扔之仇,嘀嘀咕咕自語,“這動作,這姿勢,這神態,這微笑,包括剛才摔我的手法,也太象了吧?超出偉大駝雞的常識!”駝雞滿腦子糨糊,屁顛屁顛地跟在眾人後麵陷入思維空間。
霧氣漸近。眾人驚訝地發現構成白色氣霧的粉塵不是濕氣,也不是雪花,而是細碎的冰粒!這些冰粒失重般地在空中隨風蕩漾,漂浮幻化成各種匪夷所思的形狀。另眾人奇怪的是這些白霧分成數組互不幹涉,中間地帶清晰透明,象有個無形的疆界般秋毫無犯。白霧若實若虛地阻擋了眾人的視線,卻並不消失。隻是不間斷地扭曲變化著,處處白影幢幢,陰森恐怖。
石頭依舊閑庭信步。草淺淺著婭妲順著來路做上標記,跟著石頭向峽穀深處挺進。
穀內漸漸開闊,路上人類和動物的骸骨以及散落的兵器盔甲隨處可見,從完整程度上判斷曆時久遠。眾人明白,到了千年前古戰場的遺址。
隨著峽穀的深入,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而空曠的穀內平原呈現在眾人麵前。
數以百萬計缺胳臂掉腿的骨骸密密麻麻地堆積在平原之上。有的拄著武器站立,有的坐臥互相倚靠,還有的被埋進砂石露出部分骨骼。大部分屍骨均保持死前那一刻的僵直姿態,被風化侵蝕成各種造型奇特的骨雕,整個平原如一個巨大的露天骷骨陳列館。斜陽輝映下,白森森的冰霧在空中扭曲變幻,和白骨交替幻現奇詭靡麗的華彩,寒風陣陣,顯得分外陰森逼人!
千年前的那場淒慘的戰役活生生地在眾人麵前呈現出來,寒風中夾雜著白骨散發的淡淡糜腐,宛如森羅地獄。
石頭來到平原前站定,環顧四周後,舉步向平原中間走去。
直到現在,迷霧冰穀盡管陰森恐怖氣氛詭異,但卻沒出現任何異常。眾人心裏明白,聞名已久的死亡禁地絕不會這麽簡單,一切隻是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草淺淺做了幾個手勢,眾人點頭理會,亮出武器散開在石頭的周圍,隨著他的步履節奏向前挺進。
死亡禁地內死一般的靜寂,絕對的靜寂!包括眾人提氣運功的腳步也沒留下任何動靜,唯有寒風吹過帶動骷髏偶爾傳來“咯咯”聲響。
隨著腳步的深入,濃鬱的冰霧在眼前凝結成片,把眾人籠罩其中,遠處屍骨在飄忽變幻霧氣彌漫下影影幢幢依稀可見,鬼氣森森。
山丘全神觀察周圍動靜,沒留神沉重的腳步踏上一塊掩埋的砂石中的骷髏前臂,“喀吧”一聲碎裂。在空曠寂靜的死亡禁地內顯得十分刺耳。
眾女嚇了一跳!扭頭對山丘望去,發現原因才放鬆一口氣。山丘手掌虛按,示意不用驚慌,自己會留神。
眾人正要繼續跟隨石頭前進,那碎裂的骷髏前臂旁另一隻白骨手掌“啪!”地抓住山丘腳腕。
山丘嚇了一跳,連忙跳開。誰知道那白骨十分有力,緊緊抓住不放,並在山丘的帶動下從砂石裏慢慢拖出一具破舊不堪的骨骸!
山丘大驚!抬起另外一隻腳“喀吧!”踩碎白骨的手腕,才擺脫險境,留下半截斷臂仍舊牢牢抓在腳脖子上!
那具骨骸拖曳著殘破的軀體,一跛一瘸地對著山丘走去!
小花蕾抬手一個火彈轟掉那骷髏的顱骨,那骷髏一頓後散架,骨頭七淩八落地掉在地上,才徹底平靜。
眾人長出一口氣,緩解了下因突變而繃緊的身體,麵麵而懼。山丘捏斷幾根指骨,才把那半截白骨從腳腕上扒了下來。
“亡靈!”牧師櫻桃低聲證實了大家的猜想,卻讓剛舒緩的神經重又繃緊了起來!這遍地的骷髏……所有的人倒吸一口冷氣,不敢不願卻又不得不想……
“不好!老大……”婭妲一聲驚呼,眾人回首見石頭已經步入迷霧深處,留下一個隱約可見的背影向遠處一群骨雕走去。
櫻桃不敢怠慢,把神聖祝福加持在眾人身上,跟在雨點點,婭妲、花蕾後麵追上石頭,留下山丘和草淺淺斷後。
陣陣唏唏嗦嗦的聲響伴隨著寒風從周圍傳來,原本靜悄悄千姿百態的骷髏們仿佛突然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從各種僵直的靜態中解脫,晃晃蕩蕩地逼向石頭等人。
“圍在老大周圍,互相協助保護!”草淺淺見狀急忙改變策略,眾人收攏成一個圈,麵對密密麻麻的亡靈,神色緊張。
石頭那讓人不寒而栗微笑眼神中流露出驚恐擔憂,可神情卻悠閑之極,如在花園漫步般地悠然前進。眾人被動地在石頭的帶領下,漸漸和骷髏亡靈貼近。
白骨亡靈們晃動著殘缺的身體,伴隨著踢裏趿拉的關節抖動,或走或爬地漸漸把眾人包圍起來。
野蠻戰士山丘單手抓起巨斧,昂天一聲咆哮:“噯——”沉悶而又凝實的戰場怒吼從天而降,如實物般重重地撞擊在地麵上順著眾人的雙腳迅速充盈全身,頓時所有的人精神一震,鬥誌大發!
“山丘、婭妲保護老大,其餘弓箭四麵狙敵!注意節省魔力。殺!”草淺淺一聲令下,手臂震出數十道幻影,利箭如飛蝗般對著骷髏亡靈數量最多的那一麵掃射而去!
四弓齊發,周圍的亡靈不斷顱骨炸裂殘軀委頓倒地散架成白骨一堆。好在這些白骨觸箭既碎,雖數量眾多,卻在眾人飛快的射速下化為齏粉,一時還不能對眾人構成威脅。
數息之間,碎裂的骨頭圍繞眾人堆積成一個白圈,骨粉在空氣中四處彌漫,聞之欲嘔。在連綿不斷的亡靈擁擠下,包圍圈越來越小。
石頭仿佛對眼前這一切渾然不見,依舊從容地在“白骨花園”漫步,唯有眼神焦慮不安。
眼見和亡靈全麵接觸,草淺淺嬌喝:“櫻桃升空,點點、花花近戰協助他們。”自己騰空而起,從上而下地狙擊亡靈。
山丘怒視周圍白骨,須發皆張,舌綻春雷:“旋風斬!”雙手持起宣花巨斧橫在身側,擰腰卷起一道魅影衝向亡靈。山丘飛旋的身體始終在石頭的周圍如風車般來回攪動。重斧所到之處,摧朽拉腐般把亡靈轟裂成無數細碎的骨塊,保持石頭前進方向的五步範圍內空無一物。
眾女首次見到野蠻人的威力,不由心中大寬,放開手腳清理著背後白骨亡靈。
惟有活寶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蹲上石頭的肩膀,興致勃勃地看著眾人撕殺,還不時拍翅叫好捧場,全沒注意主人不斷示意要它幫忙的眼神。
石頭眼睜睜地看著眾人為了保護他,陷身在亡靈峽穀內拚命,自己卻一臉古怪地四處閑逛。心裏萬分焦急,已經是第三百二十七次哀求胭脂姑娘了:“小祖宗,我的好姑奶奶!您就別玩我了成不?”
可小姑奶奶這次偏是玩定石頭了,悠閑地在氣海上空飄蕩,毫不理會石頭的萬般懇求,依舊我行我素。
一望無邊的白骨頭們晃蕩著破破爛爛的身軀,裏三層外三層把眾人牢牢圍困。這裏毀去一批,那裏又迅速集結了更多的骨頭向眾人紛湧而來!
“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眾人久戰下早已後力難繼。好在亡靈畢竟是骷骨構成,身體僵硬,行動緩慢。眾人見縫cha針地輪換調息。
野蠻人斧頭拄地大口喘著粗氣,大汗淋淋地狠狠盯著四周不斷逼近的破骨頭爛鐵,乘婭妲釋放藤蔓牽扯亡靈的腳步時稍做休息。旋風斬雖然最適合近戰群毆,但象這樣不間斷地攻擊好幾個時辰卻沒有任何人能做到。饒是山丘那強橫無匹的體力,這會已經是第六次和婭妲輪換休息了。不然的話,不用亡靈撲殺,累也把眾人活活累死!
隨著石頭漸漸深入峽穀的腹地,周圍聚攏的亡靈已不是最初一碰就碎的破骨頭了,不時有披掛盔甲的亡靈戰士圍殺過來。這些亡靈戰士前身大概是將領一級,武技竟也十分出色,再加上身著破銅爛鐵,另眾人收拾起來大費手腳。甚至還有不少亡靈弓手在遠處暗箭射殺!如果不是有草淺淺在空中狙擊,眾人實在是難以首尾兼顧。
眾人現在明白為什麽迷霧冰穀號稱死亡禁地了,單是這以數百萬計悍不畏死的亡靈就足夠任何人談虎色變。
一批披掛鎧甲舉盾揮劍的亡靈戰士動作整齊劃一,迅捷地向眾人靠攏,一改之前的拖拖拉拉之態。眾人來不及喘氣,揮舞著手中武器迎頭而上。
眾女此時早已魔力告罄,亮出匕首、短劍近身和亡靈纏鬥。山丘悶哼一聲,奮力拔起巨斧向盾牌亡靈砍去……
盾牌戰士砍完,後麵接著又是一批骷髏騎士,騎著骨馬向眾人衝鋒而來……
這一戰就是半天,直殺得眾人精疲力盡,連武器也拿捏不住。草淺淺等人搖搖欲墜,絕望地看著周圍依舊紛湧而至的各種亡靈部隊,麵露淒楚,對著那依舊麵帶可恨微笑眼神卻極其悲涼的老大慘然一笑,緩緩地閉上雙眼。
石頭麵露拈花淡笑,眼中卻布滿血絲,淚水順著臉頰悄無聲息地滑落。眼睜睜地看著眾人為了保護他而要被亡靈無情地圍殺,卻無能為力,心裏第一次對胭脂產生強烈的怨恨:“胭脂!我知道你能聽見我的話!我不管你是什麽東西,滾出我的身體!如果他們今天有任何意外,我發誓將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殺!你聽見了沒!給我滾!”
胭脂依舊若無其事地漂浮在丹田之上,靜靜和石頭對望。直到一股利刃劈風而過,夾帶寒氣奔著石頭的腦袋砍來!石頭怒視胭脂,完全不知道大難臨頭!
胭脂忽地攖唇輕啟:“ъ……”
一股清越婉約的吟唱突然從石頭微張的嘴巴裏冒了出來,氣流波動中夾雜著無數奧妙無窮的淡銀色神聖字符,在石頭的周圍繽紛飄旋。符號不停地閃爍,幻化衍生出更多的神聖音符在空曠的峽穀內回蕩。
利刃貼著石頭的頭皮嘎然而止,那亡靈騎士保持著僵直姿態,紋絲不動。
石頭看見他緩緩升空,衣袂馭風飛舞,嘴巴微張低吟淺唱,肢體揮舞,姿態曼妙。唱詩中夾帶從未見過的銀色音符不斷在周邊飛舞,且不停地幻生出更多的音符,把籠罩的範圍漸漸擴大。濃濃的冰霧竟絲毫不能遮蓋音符上閃耀的銀光,無數細蜜的銀色符號和落日金陽交織在一起,譜寫著玄妙的樂章,如天籟般拂慰整個平原,所有的亡靈忽地僵直不動,保持靜止姿態。
眾人聞歌睜開眼睛,看著漂浮在空中遊吟的石頭,無數細小的古怪音符閃爍著淡銀色的玄妙光華盤旋飛舞,峽穀內所有亡靈均回複成以前那千奇百怪的白骨雕像,不由目瞪口呆!
鴕雞活寶聞歌起舞,一改往日神氣活現,動作如仙禽般輕盈優美,金色的羽毛在斜陽暉映下華彩絢爛呈現神聖氣息。
吟唱持續了盞茶時分,直至細蜜的銀色符號在空中破碎如蒸氣般漸漸消失,這才嫋嫋收起。石頭也從空中緩緩飄落,麵帶聖潔的微笑,信步由韁地向前走去。
眾人渾身軟弱無力,想起身追隨卻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怔怔地看著石頭遠離。
鴕雞收攏翅膀,心弛目眩地看著石頭的背影,目光充滿了尊敬和崇拜,咕咕道:“活寶好感動啊!已經千多年沒有這麽盡興一舞了!我就知道你是她,不是,你不是她。錯,她不是主人,主人和她是一個人!不對,不是一個人!”活寶嘀咕著希奇古怪的話,扭頭對著眾人說道:“主人沒事,有她在出不了任何問題!你們趕緊運功啊,隻要不碰到骷髏,那些骨頭渣子不會攻擊你們的!放心吧!”
活寶說著,掉頭對石頭的背影追去!留下眾人目露癡呆,不知道鴕雞說的“她”究竟是誰。現在也無力跟隨,隻得閉目運用小狗喘氣之法調息。山丘早在加入傭兵的當天就被石頭傳授功法,當下也開始打坐運功。
石頭神色複雜地望著依舊在氣海之上飄飄欲仙的胭脂,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是怨恨她讓眾人身涉險地,還是該感謝她關鍵時刻挽救了所有人的性命?石頭欲說無語,隻能呆呆地看著那不受他控製的身體踩著奇異的節奏飄向前方。
石頭來到一堆骨雕前站住,胭脂怔怔地看著麵前橫七豎八堆砌的屍骨,似乎在思索著什麽。良久,胭脂身體前傾,銀色的軀體化成細膩的銀流,伏帖在石頭的胸腹之內,漸漸沉澱融入肉身,然後又順著石頭胸腹前的毛孔沁了出來。無數道極為纖細的銀色絲線在石頭眼前軟化集結並自發地轉動成一個漩渦,把石頭體內的異能一吸而空。隨著漩渦的逐漸擴大,銀流慢慢匯聚演變為仕女模樣,轉眼凝結成型。一抹紅光從額前閃現,環繞仕女圍成亮晶晶的透明光圈,迅速向下推進和纖纖足尖上的紅色豆蔻交匯,炸起一個漣漪又向全身蕩漾開來。一陣光波流轉顫動後,露出胭脂那絕美容顏。
石頭呆若木雞,如峽穀內的骨骸一樣僵直在那裏,眼睜睜地望著胭脂第二次匪夷所思的出場,竟是活生生從他的肚子裏鑽了出來!
已有半人大小的胭脂靜靜地懸浮在虛空,長長的飄帶馭風而舞,出神地看著那堆在石頭的眼裏和周圍隨處可見的骸骨並沒有什麽不同的骨雕,久久地凝望。
呆呆的石頭,呆呆的骨雕,呆呆的鴕雞,就連刺骨的寒風也不再呼嘯,時間和空間仿佛在這一刹那全部凝結,所有的一切均停滯不前。
靜!絕對的靜!唯有飄帶無風自舞,波動的軌跡衍生著優雅曼妙的韻律描述著這一切玄妙。
胭脂終於動了。嚴格的說應該是她的飄帶動了。
銀光流轉的飄帶在胭脂的手中無限地延長,輕柔地在每具骸骨上逗留,隨即拂過滑向另外一具。飄帶不時的從骷髏堆中卷起一些事物,送到胭脂的麵前。
胭脂對眼前殘缺的武器、盔甲等物事凝視片刻,飄帶乍亮,前端溶化成一股銀流把這些物事漸漸侵蝕吞沒,形成一個個凸起。包容後的飄帶更加明亮,銀流發出陣陣波動,無數細蜜的物質被分離提煉出來,在銀流中翻滾蕩漾,綻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向四處擴散。一會兒工夫,隨著飄帶漸漸暗淡,在凸起處緊纏密裹的銀流又慢慢回撤,能量倒流,露出一堆麵目全非的殘渣廢鐵墜地,飄帶恢複如常依舊在空中飛舞。
小巧的胭脂淩空虛渡向前方徐徐飛去,流光華轉的飄帶遠遠地飛揚在身後隨風舞動。
“仙女下凡嗎?”石頭傻子般看著飄飄欲仙的胭脂,心裏暗暗嘀咕,“就算是下凡也得從天上掉下來啊!我又不是女人,居然懷胎似的生了個仙女!這算怎麽回事?再說我也沒牛郎或者董永那好命,人家都是互相愛是死去活來,拿個牛棚當宮殿,仙女拿來做老婆生娃娃,不顧一切地和天鬥和神鬥!可我呢?別說天啊神啊的了,我連你都鬥不過!別人隻是一心向外攜手共生死,你就沒事拿我整!高興你就徹底控製我,不高興你就埋頭占有我的身體,我算什麽?你的奴隸嗎?就算奴隸也給說話的自由吧?我他媽就是一傀儡,一木偶,一啞巴!”
石頭忿忿不平越想越氣,恨不得指著胭脂破口大罵!可腳下卻不受控製,神差鬼使般跟著仙女向前移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