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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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堂裏,黑衣男子向他躬身行禮。他點頭示意。
    “幫主,沒攔住。”黑衣男子頭埋得低低的,有些愧疚地說。
    “受傷了!”他皺了皺眉,“怎麽不先去包紮一下。”
    “不礙事。”男子忙答。
    “何人?連你都攔不住。”
    “這些人武功甚高,不像是尋常的民間除鼠隊。更像是......江湖幫派。”
    “江湖幫派!”他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我要知道它們的底細。”
    “是。”
    陽光透著竹葉照了下來,青灰色的石階路上映出斑斑的葉影,甚是好看,上次來去匆忙,還未來得及在這偌大的竹山上好好看看。此時得空的江綏,一路上一會兒追追竹雞,一會兒挑挑竹蟲,不遠的一段路程,愣是走了半個時辰。江綏從青竹苑本就走的不早,此時已近傍晚,天都有些黑了才從竹林裏鑽出來。
    “幫主!”剛出來的江綏正左右張望循著弟兄們的蹤跡,忽聽一聲呼喚,一個少年跑了過來。
    “小傑!”江綏看到他有些驚喜,摸著他的頭問:“其他人呢?”
    “這個時辰,大家都在竹舍裏用晚膳呢!”少年笑著回答。
    “那你怎麽不去啊?”
    “不餓。”少年語氣裏有一絲失落。
    江綏會意,拉住他的手向練武場走去,邊走邊說道:“姐姐有好幾天沒練武了,小傑陪姐姐練一會,可好?”
    “好。”少年自從上次和江綏過招以後,本就心存敬意,既是江綏主動要求,他自然樂意。
    二人上了練武場,並未取劍,隻論拳腳功夫,打了將近一個時辰,直到大汗淋漓,累的癱倒在地。片晌過後,江綏慢慢撐著坐了起來,看到少年還躺在地上,淚水從眼角流下,和著汗水一起滴到這練武場的地上。她扶起少年,陪他坐到竹舍的屋簷下,溫柔地擦去眼淚,問道:
    “小傑願意和姐姐說說,今天為什麽不開心嗎?”
    “今天,吃晚飯時......”少年的語氣還有些哽咽,“我看到了炒豆腐。以前在家時,我娘做的最好的菜就是炒豆腐,我和我爹都最愛吃我娘做的炒豆腐,現在......”
    還未說完,少年又哭了起來。江綏不語,隻是默默地摸著他的頭,替他順著後背。
    “後來......”少年緩了一會,接著說道:“我爹在安廬之戰中戰死,我娘本就體弱,知道我爹的事後又太過傷心,不久就也去世了,現在就隻剩我自己了。”
    少年哭的難過,江綏心裏也不好受。小傑今年看上去也不過十三四歲,還是做孩子的年齡,卻要獨自承受如此變故。她將小傑攬入懷裏,輕輕替他拍著背,心裏也默默盤算著:安廬一戰,幾乎全軍覆沒,不知毀了多少個家庭,害的多少忠義之士失了性命,這筆賬,咱們遲早要算......這樣想著,江綏不由得暗暗攥緊了拳頭。
    “姐姐......”
    聽到少年喚她,江綏握緊的拳一下鬆開了,忙看向他,“怎麽了?小傑。”
    “我以後能這樣叫你嗎?”
    江綏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當然可以了。”
    “那有了姐姐,我以後是不是就不是一個人了?”
    “是啊!”江綏笑著安慰他,“有姐姐,有康鼎大哥,還有幫裏的這些哥哥和叔叔陪著小傑,小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啊!”
    小傑看著江綏,笑的那麽純粹,那是獨屬於孩子的天真無邪。
    江綏想了想,問道:“小傑知不知道,這幫中的人,還有沒有其他人和安廬之戰有關?”
    少年略微思索了一下,“可能還有牧白哥哥,我有一次偷偷跑去軍營看我爹時,好像.......見過他。”少年撓撓頭,笑了一下,道:
    “好像是,我也記不清了。隻是......他待人很冷淡,每次我和他說話他都不理我。”少年說後半句時有些不解。
    “牧白。”江綏的腦海裏迅速的思慮一下。繼而又轉頭笑著看向少年,“小傑今天沒有用晚膳,你隨姐姐回竹舍,姐姐給你找好吃的,可好?”
    “好。”少年再次笑開了。
    今晚,少年格外開心,臉上久久的掛著笑容,他縱情享受著江綏帶給他的如親人般的溫暖,體會著做孩子的任性。直至在這份美好中甜甜的入睡,如此一夜便這樣過去了......
    清晨,竹林裏霜氣很重,習武之人又耐冷不愛生火盆。江綏起床後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趕忙裹上大氅。
    “幫主醒了。”一個聲音從屋外傳來。
    “是康大哥啊!快進來吧!”
    “你來怎們不和我說一聲啊,我也好有個準備。”康鼎走了進來,看見江綏凍得縮成一團,又忙喚人那來個火盆。
    “準備什麽呀!”江綏嗔笑道,“我本是幫裏的人,又不是客人,康大哥這樣說以後還讓不讓我來啊!”
    康鼎也是一笑,看到江綏開始束發穿衣,問道“幫主這是要去哪啊?”
    江綏未答,轉問道:“聽說上次除鼠有人傷了,可有大礙?”
    “無妨,已經好了,這個時辰該和兄弟們一起在練武場訓練呢。”康鼎被這一問,想起什麽來似的,“除鼠受阻,此次鼠疫想必不是天災吧!”
    江綏無奈一笑,道:“康大哥是聰明人,一想便知。”
    “真是狠毒,為了達到目的竟用如此下作之手段。”康鼎也歎了口氣道:“隻可惜我那日未曾在場,否則就算抓不住他,也必能在他的行招走勢中看出一二。”
    “我看未必。”江綏立刻接到:“依我看,此人出手必然有所收力,為的就是隱藏劍勢,不被看破。否則,幫裏的弟兄也難以傷他。我總感覺,此人背後的勢力之大,難以估量......”
    “若當真如此。”康鼎麵色嚴峻,“此次過後江寧幫怕是瞞不住了。”
    “這正是我要提醒康大哥的一點,得讓弟兄們注意。”江綏突然看向他,嚴肅莊重的說,“還有一點,扶風幫的弟兄多數也瞞不住了,日後康大哥更要謹慎注意,以防他們故技重施。”
    康鼎聞言,心中一驚,細想又卻有道理。但此話題沉重,他也不願多提,又忙轉移道,“所以,弟兄們更會加緊訓練,現在在練武場估計正練得起勁呢!”
    江綏聞言一笑,此時她也已穿戴整齊,便玩笑道:“那就請康大哥陪我去練武場走一趟吧!”
    進了練武場,弟兄們個個練得賣力,裝束也與前幾日清晨並無大的不同。眾人見江綏到了,忙行禮喚到:
    “幫主。”
    江綏回禮,道“弟兄們辛苦了。”頓了頓又嚴肅的說:
    “江寧幫現在處於半隱狀態,這想必大家都知道。但今日我想同大家說的是,此次我們除鼠遇襲,自此以後,江寧幫定是沒法再隱下去了。所以,這就要求我們每一個人必須更加注意提防和警惕。這次我們有弟兄為暗器所傷,而我此次前來,就是想教大家一江湖暗器-----飛針。”
    話音剛落,眾人先是大驚,反應過來皆躬身行禮,道:“多謝幫主。”
    這飛針絕技,前幾日一見已是驚歎不已,不成想幫主今日竟要將此技傳於他們,弟兄們聽此消息,臉上皆是驚喜與激動。
    唯有康鼎在一旁有些憂慮,小聲問道:“我雖不知你會此技為何人所傳,但我知此乃江湖高手梁致的獨門絕技。自從梁先生罹難後,便不曾再見。今日傳與他人,你可想好?”
    “如今之處境,康大哥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不將此技傳於大家,我怕真到危難之時,大家應付不來。”江綏凝視這天邊,緩緩開口。又自言自語道:“想必,您應該也不會反對吧!”
    半刻,江綏又看向眾人,大聲道:“我將此技傳與大家,是希望大家能用它保護自己,用它懲惡揚善、造福人民。若有誰敢以此技作惡,我江寧幫第一個不饒他。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眾人齊答。
    江綏接著道:“另外,飛針到底也算暗器。江湖的規矩大家也都知道。若是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用。”
    大家亦紛紛應是。
    此時,江綏便取一飛針,閉眼靜聽,等待時機。約莫一刻鍾左右,竹林裏傳來一陣簌簌聲。靜候幾秒,江綏猛地睜眼,飛針射出,隻聽‘嘀’的一聲尖叫,便再無其他聲響。
    小傑忙跑進竹林,不一會便提著一隻已死的竹雞出來了,竹雞頸部有絲絲血跡,飛針穿頸而過,紮於一根竹竿之上。
    眾人見狀,瞬時響起一陣熱烈的的掌聲。其中還夾雜著議論與稱讚,以及即將學習如此絕技的欣喜之情。
    此後幾天,江綏就是日日泡在練武場。教習弟兄們使用飛針的技巧。但沒過多久,康鼎便一臉愁容的找到江綏:
    “幫主。”
    “康大哥,怎麽了?”江綏看他為難的樣子忙問。
    “咱們的針不夠了,雖說你此次帶來的的針不少。但畢竟大家初練,準星不夠,許多針射出去都不知飛向何方,現在幾乎沒針可練了。”
    江綏聽聞此事,也很是焦急。她細想著:不光是現在,日後這真的用量和來源也是個大問題。忽然,她眼神一亮,嘴角露出了一抹笑,道:
    “康大哥,既然鐵針不夠,我們不如以竹作針。咱們這的竹質堅硬,以竹作針,雖不能與鐵針相較,但加之彈射而出的慣性,必也不會遜色什麽。最重要的是,咱們的竹子取之不盡。如此一來,便能大大解決針的來源的問題。”
    “這可當真個好主意啊!”康鼎聽了也不由得拍手稱讚。
    此法一出,康鼎就命人急速趕製竹針,江綏也是傾其所有將用針技巧傳於眾人,江寧幫的弟兄們更是拚盡全力,努力練習,技能掌握的也是越來也好。
    如此這般,江水畔,竹林間,一片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