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劍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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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汽在翻滾,劍光在閃爍。
    蘇顧一個起躍,手中“燈花”畫圓,幾道迎麵而來的長劍破碎。他們的長劍雖然比起製式長劍要好上幾分,但是終究沒有超脫凡劍的範疇,如何與六品“燈花”相比?
    “燈花”劍刃朝著來人的脖子上而去,在眼看就要切開脖子的瞬間,劍身一橫,拍在了敵人的脖子上,將其打暈,拍飛了出去。
    蘇連山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裏,心裏歎了一口氣。
    不論蘇顧練劍如何刻苦,天資如何出眾,鬥劍如何凶狠。
    他終究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劍下取過人命。
    殺人二字說來輕巧簡單,但是再沒有真正取過他人性命之時,是不會明白殺人對於一個人的心中壓力。
    許多人連殺雞都不敢,並不是害怕雞。而是害怕那種生命在手中流逝,被自己剝奪的感覺。
    蘇連山想起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感覺,雖然那人該殺,但是事後,心中卻總是像壓著一塊石頭,蒙著令人窒息的濕布,難受至極。
    直到隨著時間過去,後來習慣,心中巨石才落地,那塊令人窒息的濕布才消失。
    二十名芒境被蘇顧擋住,普通芒境怎麽可能是蘇顧的對手。
    地上很快便倒著數名被打暈之人。
    蘇連山從懷裏掏出一柄匕首,走到一名暈倒敵人身前。
    “蘇顧!你記著,既然是敵人!既然是想要你命的敵人!你就沒有必要留手!打蛇就要打死!不然終受其害!”
    蘇連山朝著蘇顧一聲大吼,匕首出鞘,朝著腳下的人脖子上刺了過去。
    蘇顧聞言,拍飛一名敵人,轉頭朝著蘇連山看去。
    就看到父親右手揚起,手中匕首伴隨著細雨刺進了一名敵人的脖頸之上。
    不知是不是蘇連山故意為之,還是因為實力消散避之不及,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噴湧出來,噴在了蘇連山臉上,如同惡鬼。
    蘇顧看到這一幕,心頭一震,即使鬥劍無數,但是從未殺過人的他,見到眼前這一幕,心中觸動極大。
    “不要分心!繼續戰鬥!”蘇連山頭也不抬,似乎已經猜到了蘇顧的反應,轉向另一名被打暈的敵人處。
    蘇顧由於心中震動而產生了分心,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刺中。連忙一劍斬開這一道攻勢,繼續與芒境敵人纏鬥在了一起。
    “你自己想想,如果不是因為劉家想要那條水道的位置,而留了我一條命,不然現在我就躺在土裏了!你那日回家看到的就是你老子我的屍體!”
    蘇連山手起刀落,又是一道血柱噴湧而出,不管自己是否會讓蘇顧分心,繼續大聲喊道。
    “你找死!”領頭黑衣人見蘇顧並沒有下死手,隻是拍暈自己手下,原本想要出手的想法也是按捺了下來,隻是麵帶嘲諷地看著蘇顧應對二十人的圍攻。
    反正自己的手下也不會死,讓他們消耗一下蘇顧的體力,也是極好的。
    可蘇連山卻殺死了自己的手下,黑衣人頓時怒氣上湧,拔劍朝著蘇連山而去。
    蘇連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衝過來的五名黑衣人,選定了新的目標:“我就殺你的人,你又能如何呢?”
    嗤——
    鮮血沁入了泥土裏,把泥土染成了一片暗紅。
    黑衣人目眥欲裂:“蘇連山!”
    “你如果不想你老子我死了,就殺了他們!”蘇連山手裏提著匕首,朝著蘇顧吼道,“你還在猶豫什麽!”
    此時還在站著的芒境敵人隻剩下六名還站著,這六人相對於被蘇顧輕易解決掉的十幾人,要難纏一些。
    六人攻勢宛如一張蛛網,黏黏糊糊,而又彈性十足,把蘇顧死死纏住。
    一時之間,蘇顧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潭,一時難以出去。
    五名黑衣人眼看就要衝到蘇連山身前,劍刃破開了煙雨,劍尖朝著蘇連山的脖子而去。
    劍刃的破空聲已經在蘇連山的耳邊響起,可蘇連山依然麵不改色,平靜地看著被包圍的蘇顧。
    那即將到來的五柄長劍,仿佛並不是朝著自己而來,蘇連山眼皮都未曾眨動,隻是等著蘇顧的選擇。
    “你不殺了他們,你老子我可就要死了!”
    蘇顧猛地一揮劍,擋住了六人的合圍攻擊,回頭看了一眼蘇連山。
    那五名黑衣人劍尖之上劍芒刺出,離蘇連山隻有不到五步的距離。
    蘇連山麵色平靜地看著他,眼神中有著一絲道不明的意味。
    “殺了他們吧,小顧,無論你是否絕靈,真正的劍修,沒有手下不染血的。”蘇連山在心中默念。
    “給我滾開!”一聲鶴鳴刺穿了煙雨,六人長劍之上劍芒破碎,蘇顧轉身朝著蘇連山衝去。
    那六人即使失去了劍芒,依然手握長劍阻擋著蘇顧。
    眼見五名黑衣人離父親越來越近,似乎父親被長劍貫穿的畫麵已經出現在了眼前,蘇顧眼睛一片通紅。
    “都給我去死啊!”一道墨青色光芒在煙雨之下爆發,幾條鮮血混著煙雨揮灑在了地麵。
    六個人捂著喉嚨倒在了地上。
    蘇連山笑了。
    然而此時五柄長劍就在眼前,蘇顧已經無法阻止。
    蘇顧目眥欲裂:“爹!”
    “五名小小祈境之人,也敢在我麵前囂張。”蘇連山罵道。
    “可就是小小祈境,讓你蘇連山變成一條死狗躺在了床上!”
    那幾塊隨意散落在一旁的巨石之上,滑膩的青苔染著血。
    蘇連山一手提著滴血的匕首,另一隻手有節奏地虛彈。
    “走了小顧!”
    巨石上的青苔似乎有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逝,五名黑衣人眼前一花,眼看就要被刺中的蘇連山一閃而逝,趕忙回頭看去,蘇顧也已經不見了蹤影,仿佛從未出現過。
    隻有一地的屍體證明著之前此地進行過激烈的戰鬥!
    “這是傳送劍陣!”為首的黑衣人憤怒地朝著一塊巨石劈去,巨石被一劍劈出一道凹槽。
    “去稟報家主,蘇連山的水道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簡單!這水道的入口就在這!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是。”一名黑衣人微微低頭,朝著靈雀城奔去。
    剩下的四名黑衣人不斷地在四周尋找痕跡,隻有巨石上的凹槽在緩緩愈合。
    蘇顧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父親即將死在五名黑衣人劍下之時,心中湧起無限的後悔,自己就該直接殺了他們!
    正當悔意在不斷侵蝕蘇顧時,他眼前一花,周圍視角轉變,彌漫地水汽已經消失不見,雖然同樣潮濕,但是取而代之的是視線極為開闊的空曠。
    這似乎是在地下,岩壁之上鑲嵌著發光的礦石,照亮了四周。
    耳邊響起了水浪的嘩嘩聲。
    有些濕潤的頭發已經失去了如牛毛般細雨的浸潤,有點涼。
    蘇顧心中一驚,趕忙轉頭看去,就看到蘇連山麵色冷淡地站在不遠處,隻是眼中的笑意和欣慰卻怎麽也擋不住。
    “為什麽,被劉家埋伏那天,你不直接傳送進來?”
    “每天隻能進出一次。”
    “那你這次豈不是徹底暴露了水道位置?”
    “他們不知道進來的手訣和不知道沒有區別。”
    二人的對話言簡意賅。
    蘇顧收斂心神,壓製著因為之前戰鬥翻騰的氣血。
    低頭看了看“燈花”,劍芒收斂,劍身依然如竹,沒有一絲血跡。
    不愧是六品靈劍!
    但是終究是殺人了的。
    蘇顧不自覺得回憶起,劍芒在擊碎了那幾人的防禦後,劍尖在他們的喉嚨上抹過,切開的皮肉,氣管,鮮血湧出,那幾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幾條生命的沉重似乎突然壓在了蘇顧的心頭,一時間有些恍惚,有些憋悶。
    蘇連山看到蘇顧這模樣,便知道緣由,隻是沉聲開口:“如果你連這一關都過不去,把你的劍賣了,回家安心混日子算了!”
    蘇顧恍若未聞,隻是站在原地,深深地呼吸了幾下,不知為何想起了一個月前與季青的對話。
    “如果你選擇了就不要後悔。”
    “劍出無悔。”
    既然已經出劍,就不要再執著。
    殺人並不是目的,隻是為了自保。
    現在練劍是為了什麽?是為了更高處的風景嗎?
    更高處的風景隻是目的之一,但是不管為了什麽,隻有自己活下去才有機會走下去。
    以後如果有人要殺自己,自己不殺他們?
    必殺之!
    心上的巨石似乎被劍芒擊碎,蘇顧睜開了眼睛。
    “接下來我們怎麽走?”蘇顧問道。
    “還不錯,跟我來吧。”蘇連山仔細打量了一下蘇顧的神情,竟然這麽快就把殺人後的心態調整了過來?
    蘇連山邁步,腳下響起了水聲,水聲在回響。
    蘇顧這才開始打量四方,這似乎是在地底的某一座地下暗河畔,二人站立的地方,幾塊胡亂擺放的巨石在接受河水的衝擊。
    即使是在岸邊,河水依然溢出來,隨著蘇連山的走動而泛起漣漪,濺起了水花和水聲
    蘇顧連忙跟上,朝著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