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是泰籍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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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種!
自從落俗客棧離開後,阿耀就再也沒有見過聿梵呢。
兩人眼神在空中交匯,隔著十幾米距離。阿耀跟著聿母往餐廳方向走去,盯著女孩玲瓏的身影,又看了看她手上抱著的海棠盆栽。
聿梵呢整個怔愣在大廳側門入口,好久沒有再見到他,以為這輩子也不會再見麵了。
“梵呢,你哥哥給你安排的保鏢到了,我們洗手去餐廳吃飯。”
聿父說著將垂絲海棠輕放在側門旁,又接過女兒懷中的西府海棠並列放在一起。
餐廳餐桌上很快被擺滿精致可口的食物,傭人也端上醒過的紅酒。
聿父坐在首席位置,聿母和聿梵喃對立而坐,聿梵呢和阿耀對立而坐。一派合家團圓的景象,卻是各有各的玲瓏心思,聿梵喃率先開了口——
“爸,媽,何先生與我年齡相仿,與我也有過生意往來,以後就由他來照顧梵呢日常出行和人身安全。”
話畢,聿梵呢睜大了雙眼看著哥哥,放在腿上的雙手攪了攪。
女孩抬眸略看了一眼對麵的阿耀,男人也正在看著她。聿梵呢臉上發燙,心裏焦灼的想著,哥哥難道知道了?還知道的這麽徹底?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個巧合?
“何先生年輕有為,這……豈不是大材小用?”
聿父看著這個和自己兒子一般身高的挺拔男人,感覺並非池中之物,不明白兒子意欲何為。
“聿老先生,我在hk市初來乍到時,欠聿總一個人情。”阿耀精簡解釋道。
“何先生不是本地人?不知道何先生作何買賣,這人情用在小女兒身上,不大妥當吧。”聿父畢竟是生意場上的人,總覺得哪裏隱隱不對。
“我是泰籍華人,在東南亞地區做雇傭生意。既然欠聿總人情,我又在hk市發展,便幫了這忙。”阿耀半真半假的答話,神色安之若素,不像是什麽紈絝子弟。
“雇傭生意?那是什麽?”聿母出聲問道。
“爸,媽,何先生是千萬美金級別的雇傭兵,既然答應幫忙照顧妹妹一年,你們還操心什麽。”
聿梵喃言下之意,不該問的就別再囉嗦,反正又聽不懂,一股子不耐煩湧上喉頭。
男人抬頭看了看聿父,聿父心生了然。
“既然如此,我們沒什麽擔心的,以後梵呢就托何先生照應。”聿父端著盛了半杯紅酒的高腳杯,舉杯示意。
“不負所托。”
阿耀言簡意賅,舉杯喝了一口紅酒。
聿母聽得稀裏糊塗,既然家裏的主人說話了,也不再多問。
聿梵呢聽了全程對話,心裏五味雜陳。泰籍華人?千萬美金級別的雇傭兵?與哥哥之間有什麽生意往來?
聿梵呢對阿耀一無所知,這個男人出現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消失的時候,自己根本無跡可循。
女孩神遊了很久,逐漸悲傷起來。
“梵呢,怎麽爸爸叫了你好幾遍都沒動靜?”聿父說完後笑著看了看阿耀,又繼續道“何先生既然屈尊護你周全,你是不是該敬何先生一杯?”
“是的……爸爸。”
聿梵呢凝神後答話,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阿耀。男人眼裏全是坦然,看不出任何感情,傭人遞上來半杯紅酒。
“哈哈,何先生別在意,我這女兒還在上學,以後勞煩先生上心照顧。”聿父說話音調抑揚頓挫,聿梵喃和阿耀聽的很明白。
聿梵呢接過紅酒杯,舉杯向前示意——
“阿……何先生,我敬你。”
女孩看著眼前的男人,神色有些靦腆失意。
阿耀頜首舉杯一飲而盡,麵上依然波瀾不驚。
“何先生雖然答應隨行梵呢一年,做她的保鏢,確保她的人生安全,但何先生隻聽命於梵呢一人。”
聿梵喃此話一出,聿父了然,聿母也知道這男人恐怕來頭不小,連自家兒子都要給他幾分薄麵。
不過也看的出來,這男人應該是個有擔當有能力的鐵血男人,想必保護梵呢沒什麽問題,又稍稍放下心來。
大家開始正式進入晚餐環節,菜色已經稍稍有些冷了。
阿耀用餐不是特別講究,用餐簡潔迅速。腳邊狗狗一直蹭呀蹭的,可能是一直被冷落,急的在男人身側一直轉圈。
阿耀彎身將狗狗抱了起來,狗狗像是看見了好久不見的老朋友,一個勁的在男人懷裏蹭著。
聿父聿母隻覺得新奇,隻知道這小動物都是通人性的,看來女兒的愛寵很喜歡這個保鏢。
聿梵喃看了看,隻覺得他這妹妹和何先生果然有一段。若是沒有親密關係,這一直養在聿家的狗狗,怎麽會如此親近他。
仙棲?盛世桃源。
阿耀駕駛著白色奔馳,緩緩駛入小區的地下停車室,兩人一路無言。
聿梵呢抱著狗狗下了車,站在車旁。
阿耀關上車門,從汽車後座端起兩盆盆栽,是垂絲海棠和西府海棠。
兩人乘著電梯上了九樓,聿梵呢掏出兜裏的鑰匙打開房門,將狗狗放了下來。
阿耀走到門口玄關處,看了看鞋櫃,沒有多餘的拖鞋。
男人抱著兩盆盆栽,徑直朝著陽台走去,彎腰後輕置地麵,感覺到自己後背的傷口應該是已經崩開了,僵了僵,忍著疼痛站了起來。
男人轉過身子後,看見聿梵呢站在客廳怔怔的看著他。女孩的眸子好似一汪清泉,裏麵滿是柔軟溫情和無辜哀憐。
阿耀不忍再看,害怕自己像那晚一樣退無可退,跨著步子繞過女孩身側,關上了門退了出去。
聿梵呢看著關上的門,眼眸動了動,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發現狗狗一直在陽台上轉來轉去。
看著那兩盆盆栽,狗狗是不是覺得新奇。抬頭看了一眼陽台的窗外,天已經黑了,孤單和寂寞籠罩著她。
“寶貝過來,媽媽抱抱好不好?”
聿梵呢呼喚著狗狗,還好還有狗狗陪著她。可是連喚了幾聲,狗狗也還是在盆栽那兒轉來轉去,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女孩。
陽台沒有開燈,有些昏暗。
女孩幾步走了過去,發現地上有一滴紅色的液體,心頭一驚。
蹲下身去仔細看了看,的確是一滴還沒凝固的鮮紅色血液。
聿梵呢抱起狗狗仔細看了看,狗狗沒有傷處,又站了起來在客廳裏走了走,發現客廳也有一滴,走了走看見玄關處也有一滴血。
自己也沒有傷處,難道是阿耀?
女孩想著想著就焦急起來,突然放下狗狗,就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走到電梯門口,摁了電梯鍵後焦灼的等在門口,狗狗也跟著跑了出來。女孩低頭看了看腳邊的狗狗,發現電梯門口還有血滴。
突然電梯發出一聲“叮”聲,旁邊的電梯打開了,走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女孩猛的轉身看過去——
“阿耀,你是在流血嗎?你哪裏受傷了嗎?”
女孩顫抖的聲音,疾速的語調看得出來很是著急,關切的眼神在男人身上逡巡著。
可是男人穿的黑衣黑褲,她什麽也看不見。
阿耀伸手遞過來一個皮包,是聿母準備給女孩的生活費,女孩剛才遺落在汽車後座了。
聿梵呢瞥了一眼並沒有接過,反而一把抓住男人的手,發現男人袖口裏的小臂上有蜿蜒下落的血跡。
女孩驚恐的看著,抬頭看了看阿耀的臉色,那裏沒有一絲波瀾——
“你受傷了是不是?是胳膊嗎?”
“我沒事。”說著收回了手。“你快回去房間。”
男人低眸看著女孩頭頂,沒有兩秒,收了眼神。他肩臂處應該是撕裂開了,正在往下滴著血滴。
“讓我看看?”
女孩的眸子已經閃著水光,眼眶泛紅的微揚著頭看著男人的肩頭。阿耀在那眸中看見了一絲擔心,一絲難過,還有什麽。
聿梵呢瞧著男人沒什麽抗拒的神色和動作,兩手推著男人的後腰慢慢的走著,回到房間後關上了門。
阿耀站在客廳,背對著女孩,順手脫掉了外套扔在沙發邊緣,艱難抬手掀起衣角緩慢的脫了黑色t恤。
男人背上裹覆了大片的紗布,好幾處都已經被滲出的鮮血給染紅了,尤其是右臂肩胛處,大片血液順著肩臂蜿蜒而下,看起來非常可怕——
“阿耀……阿耀……”
背後傳來女孩顫抖的聲音,女孩喃喃的開口喚著男人的名字,玻璃珠子般的淚滴落個不停。
男人轉過身來看著這個矮小的女孩,想必是嚇到她了,正準備套上衣服——
“我們去醫院……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女孩跑到玄關處的鞋櫃上找到房間鑰匙,又開始到處找汽車鑰匙,尋了好幾處也沒找見,焦急的哭了起來,喘息聲音越來越大。
阿耀看著她慌亂哭泣的樣子,從褲兜裏掏出汽車鑰匙丟給她。
女孩跑到玄關處打開門,回頭看見站在客廳一動不動的阿耀——
“我們去醫院,我們去看醫生……”
男人看見女孩眼中的眼淚,心中仿佛柔軟了很多。她在擔心他,出身基地的雇傭兵,很少感覺到被關懷被在乎的感覺——
“不用了,我回去換藥就可以。”
“可是……流了好多血,你會……你這樣子怎麽開車回去。”
聿梵呢啜泣著說話,走到男人麵前,仰頭看了看這個邁進她心裏的男人——
“而且傷口在後背……肩胛,你自己……你自己要怎麽換藥。”
“那麻煩聿小姐幫我換藥。”
阿耀往前幾步坐在客廳沙發上,沒有再看那滿臉眼淚的臉。
聿梵呢愣了愣,連忙跑進書房找了一通,終於在衣帽間的置物架上找到藥品箱。
好在家裏傭人做事仔細,備了好多尋常高效的藥品,收拾進來一些從醫院那裏拿來治療鞭傷的藥……
女孩把已經浸血的繃帶,輕柔拆了下來,看著男人滿背的鞭痕和從傷口汩汩流淌的鮮紅血液,女孩大驚失色。
敞口盆接了一些溫水,拿了一條棉柔毛巾過來。女孩將毛巾沾了溫水,細致溫柔的避過傷口處擦拭血跡。
整整換了四次水,才將背部和肩胛處清理幹淨。
醫用棉簽沾取消毒藥水,慢慢摩娑著傷口。等消毒藥水風幹,女孩拿出之前自己用到治療鞭傷的藥膏,一層又一層的塗抹在傷口上,將藥膏均勻覆蓋在嫩紅色的皮肉上,靠近傷口處吹了吹,最後將繃帶慢慢的圍繞著男人的腰身,纏了幾層。
聿梵呢為男人做好傷口處理,端來熱水,從醫藥箱翻出抗生素,拿到阿耀手邊——
“幸好我上次受了鞭傷,所以才有這些藥品,也幸好我受的也是鞭傷,才知道怎麽幫你換藥。”
女孩臉上竟然顯露了一絲安心和笑意,臉上還有幹涸的透明淚痕。
男人盯著她的臉半晌,猛的伸出右手將女孩撈進懷裏,箍緊她的細軟腰肢,薄唇貼向她的耳廓。
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男人的胳膊緊了緊,她居然用自己的疤痕去養他的傷口,還說出‘幸好’這種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