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句謊言一個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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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種!
    “秦老師,這是什麽氣味啊?”
    車廂有股消毒水的味道,還挺濃重的,聞著覺得不舒服。
    “嗯?我怎麽聞不到,你暈車嗎?”
    秦湛溫潤的嗓音傳來,從右手邊的汽車夾層盒子裏麵,摸了瓶類似於清涼油的東西遞給嫋嫋——
    “你要是聞著不舒服或者暈車,你就嗅嗅這個,可以提神醒腦。”
    嫋嫋接過小瓶子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好刺激的味道,好像也夾雜著一些甜味,嫋嫋嗅了嗅又仔細聞了聞,然後人就暈暈乎乎的歪著脖子,倒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羽荊公寓。
    鍾湛一邊喝著新製的紅茶,一手敲著桌子,有一下沒一下的。
    按照近期觀察,別嫋嫋今天應該不是滿課,四點多就應該出現在公寓才對。
    可是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夜不歸宿這樣的事隻發生過一次,就是被拐騙去了拉斯維加斯。
    這小兔呆萌膽小又天真善良,有了上次的教訓,理應生了點腦子。
    男人動了動身子,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半個小時後。
    “老大,我去了學校教務處查了別嫋嫋班級的課程表,下午兩點在6012教室上的‘思想道德修養和法律基礎’,三點半下課,然後下午和晚上都沒有課程安排。根據在校寄宿的一位女生說,晚上七點左右,曾在學校第二圖書館遇見過別嫋嫋,好像和一名並非本班學生的男孩在一起說話,但是不知道別嫋嫋什麽時間點離開的。我本想調取圖書館和學校各個出口的監控錄像,但是被校方阻攔,恐怕要到明天才能查看監控繼續尋找別嫋嫋。”阿粒據實匯報。
    “明天?”
    鍾湛明顯沒有那麽多的耐心,抬眼盯著阿粒,眼神沒有一絲鬆動。
    “老大,若是沒有校方配合,即使我查看監控錄像,也認不出別嫋嫋接觸的人是誰,更找不出這個人,那麽也找不到別嫋嫋。”阿粒頭腦冷靜,實證分析想要鍾湛消消火氣。
    鍾湛聽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紅茶,茶水已經涼了,泛著略微的苦澀,不好入喉——
    “依你看,別嫋嫋去哪裏了?”
    “據了解,別嫋嫋入學以後接觸熟悉的人屈指可數,她的同桌宋裏嫭,她的學姐聿梵呢,她的輔導員秦湛,不知道還有沒有我們沒了解到的。”
    “宋裏嫭?她還活著?”鍾湛皺了下眉頭。
    “已經死了。”阿粒聲音平靜沒有絲毫波瀾,仿佛人命就是草芥——
    “難道老大懷疑是跟她有關?尋仇?”
    “盡快聯係上別嫋嫋的學姐和輔導員。”
    “我立即去趟學校。”
    “不必了,別嫋嫋若是安全的,隻有一種可能,聯係聿梵呢。”
    “是,老大,我立刻聯係阿耀。”
    十分鍾後。
    鍾湛確認別嫋嫋再次失蹤了。
    十月二十二日。
    上午十點。
    “老大,通過校方對第二圖書館監控錄像以及借取圖書記錄的核實。昨天下午四點半,別嫋嫋進入第二圖書館,在六點半的時候遇見同校學生金甚。金甚是別嫋嫋同專業的大二年級學長,兩人在晚間九點二十六分一同離開第二圖書館。我們找到金甚,金甚稱離開圖書館後,別嫋嫋說自己害怕,詢問金甚能不能陪同自己回家,兩人走到學校門口的公交站牌處等車時,遇到別嫋嫋的輔導員秦湛,後來別嫋嫋上了秦湛的車與自己分開。我們也找到了秦湛,秦湛稱自己昨晚九點半前後,確實有出門購物,但是根本沒有遇到過別嫋嫋,也沒有遇到過金甚。隻是去附近超市,買些生活用品,就回教師公寓了,全程不超過二十分鍾。我們也通過學校後門的監控錄像,核對過秦湛的汽車出入時間,全程間隔隻有16分鍾。”
    阿粒有條不紊的將探查的線索一一匯報。
    “害怕?別嫋嫋害怕什麽?”
    “老大,阿瓦已經去帶人了,應該很快有消息了。”話音剛落,房門那邊傳來動靜。
    阿瓦押著兩個男人走進書房,兩人頭上還套著黑色布罩,男孩扯下布罩後就離開了書房,還關上了門。
    金甚和秦湛被反手綁著跪在地上,鍾湛踱了兩步,走到書桌前麵,後腰靠在書桌外側邊緣,低頭睨著麵前的兩人,眼神就像是在看著兩隻小狗一樣玩味——
    “說吧,你們把我的小侄女弄哪兒去了?”聲音平靜如死水卻又冷如寒霜。
    “誰?別嫋嫋同學嗎?”
    秦湛先反應過來,內心也是一陣惶恐。
    這別嫋嫋的個人資料顯示無父無母,一個人生活,典型的獨居女孩,怎麽會冒出來這麽個年輕又陰狠的親戚。
    鍾湛嘖了一聲,擰起眉頭,沒再說話。
    阿粒感受到了老大的不耐煩,上前一步,開門見山——
    “現在活著還有開口說話的機會,若是變成屍體就不能開口說話了。”
    “現在是法製社會,你們想幹什麽?”秦湛雖心生惶恐,但也沒有完全被嚇住。
    “秦老師,你為人師表謊話連篇,你到底把嫋嫋怎麽樣了?”金甚明白過來,開始指責這個衣冠禽獸——
    “昨晚我們本來都要攔下出租車,是你突然出現說要送嫋嫋回家,嫋嫋就是上了你的車才不見的。”
    “你在胡說什麽,我開車離開學校是為了買東西,十幾分鍾的時間我能幹什麽。”
    鍾湛給了阿粒一個眼神,阿粒帶著金甚離開了,房間裏瞬間就隻有鍾湛和秦湛兩個人。氣氛有些冷凝,秦湛也感覺身體四周都生出了冷氣。
    鍾湛慢慢踱著步子繞到了秦湛的後麵,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和窒息感襲來——
    “我真的沒有對別嫋嫋做什麽,我昨天下午就沒有再見過她。”
    秦湛依舊嘴硬,鍾湛終於是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
    鍾湛慢條斯理的走到秦湛麵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男人,不疾不徐的半蹲在男人麵前,猛地抬手將一把精美匕首插入男人的左眼。
    一聲尖叫響起,男人的血液也濺上了鍾湛脖頸和下巴,格外猙獰——
    “一句謊言一個窟窿。”
    “我沒有……啊!”
    秦湛話還沒說完,又是一把匕首插進男人的右眼,男人尖銳的叫聲之後便是痛苦的哀嚎。
    “我說……我說!”
    到底是文弱書生,這麽不禁拷打呢。
    ……
    私人醫院的地下室內,別嫋嫋被一遍又一遍的檢查身體各項指標,隨後被關進了特殊的病房。
    女孩內心惶恐不安,如果說被同桌坑騙是自己天真善良,那麽現在呢,連自己的輔導員也是人麵獸心,她的信任隻配得到踐踏嗎?她還可以相信誰?
    就在她失望之際,門口傳來動靜,像是來了幾個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啊,昨晚帶過來的女孩經過我們一番檢測配型,幾乎是完全符合供體條件。”男人的聲音透著隱隱的興奮。
    “是麽,不會有什麽差錯吧?”女人清淺平淡的聲音。
    “不會有錯,為防差錯,我做了兩輪檢查後才給先生去的電話。”
    “人在哪裏?我要帶走。”
    “什麽?帶走?這既然供體已經找到,隻要服藥一些時日,就可以直接手術。”
    “這是先生的意思。”女人淩厲眼神掠過男人臉龐,顯然不願意再廢話。
    別嫋嫋聽得雲裏霧裏,腦海裏快速聯係她們的對話,她們怕不會是要摘除自己的髒器吧?這裏難道是非法買賣人體器官的私人醫院?
    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女人身後跟著四個高壯的男人走了進來。
    女人看起來像是亞洲人種,皮膚卻白皙的堪比歐美白種人,別嫋嫋從沒見過如此白皙透亮的肌膚。
    女人一頭濃密蓬鬆的金桔色大卷發長及腰際,肩臂平整後脊挺拔,一身英姿颯爽的迷彩作戰服,彰顯淩厲氣場削薄氣質。
    腰間一條寬版皮帶收腰束腹,皮帶上還明晃晃的別著硬核和刀刃。腳上長筒軍靴收緊褲腿更顯腿部線條,踏著軍靴身高看起來得有175厘米。
    女人向身側右後方的高壯男人使了個眼色,男人立即上前解開別嫋嫋腕上的手銬,將別嫋嫋從床上提了起來帶到地上,然後將女孩雙手別置身後,又拷了起來。
    女人帶著幾人往病房門口走去,走到階梯拐角處,突然左前方踢出長腿,阿瓦騰空而起和女人赤手空拳的交手,幾個回合後竟然不分伯仲。
    突然一聲鏘響,身後高壯男人應聲倒地,女人立即靠回病房門框後方,謹慎的拔出腰間左輪,朝著踏步動靜處連開兩鏘,逼得入侵者阿粒不得不後退,尋找遮蔽物藏身。
    女人又朝著後方男人抬手示意,男人往前半步靠近另一個牆角掩蔽身子。
    女人從門框邊緣探出身子,阿粒迅速捕捉人影抬手就是一鏘,女人早有防備立即後撤矮身躲過子彈,同一時間掩於牆角的高壯男人開鏘射擊擊中阿粒右臂。
    阿瓦也伺機而出,直接鏘殺暴露位置的高壯男人,子彈正中右側太陽穴。
    一時之間戰況陷入僵局,另外兩個高壯男人挾著別嫋嫋慢慢走出病房。
    別嫋嫋始終擋在前麵,遮掩身後兩男人的身體,阿瓦和阿粒不敢開鏘。
    女人瞧著這人質果然分量夠重,便也傾身走了出來——
    “怎麽?是來救人還是準備收屍?”女人放下左輪,看向隱匿的方向。
    果然阿瓦和阿粒持鏘走了出來,卻不敢輕易動作。
    “把武器扔過來,我就把這個妹妹還給你們。”
    阿瓦和阿粒對視一眼,互相交換眼神,沒有過多考慮。
    阿粒站了出來剛扔了武器過來,高壯男人立即開鏘將阿粒擊退。與此同時,阿瓦也連開兩鏘,擊中一個高壯男人,隻剩一名男子挾著別嫋嫋擋在身前。
    阿瓦開鏘射擊時,女人不知何時摸到眼前,一個踢腿成功撞掉男孩手中硬核後,又迅速拔鏘抵上男孩太陽穴。
    眼見阿瓦被擒,阿粒失鏘被擊退,女人朝後使了個眼色。
    高壯男人要挾著別嫋嫋,從地下室出口迅速撤離,阿粒隻得攥著右臂跟了上去。病房隻剩下阿瓦和女人對峙著——
    “國外的雇傭兵?”
    女人將一杆硬核轉到阿瓦眉心處,清淺開口,語氣清清淡淡。
    男孩沒有說話,隻是低眸的瞬間一手摸到後腰別著的短刀,一手猛地上抬撞擊女人持鏘的手臂,震得女人腕處麻痹,鬆了左輪掉落地上。
    阿瓦乘勝追擊握著短刀一個橫劈,刀削割破女人白皙透亮的麵龐肌膚,五公分橫度的傷口立即血液翻湧。
    女人心驚一瞬,反手摸到腰間利刃也朝著男孩的方向刺過去。一時之間,男人的刀法狠戾激進,女人的刀法靈活躲閃,二人打鬥一番後仍是不分伯仲。
    阿瓦想著既然別嫋嫋已被轉移,便不在此地做過多糾纏,一個抬腿豎劈成功將女人擊退半步,就乘勢轉身逃走。
    女人穩住後撤步伐站定原地,原本完美如瓷玉的臉龐一道醒目傷口,還在往下滴血。
    細看女人峭立鼻梁和深邃眼窩處,竟然各有一粒圓潤芝麻粒般大小的血紅色朱砂痔,在白皙肌膚上平添色彩。
    楊些壹,君區總司令李璋彼的心腹。從二十歲就開始為李璋彼辦事,如今已是第四個年頭。
    楊些壹是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死士基地爬出來的,後得到李璋彼青睞重用。這些年來,能與之交手且占上風的人,還不曾出現過。
    別嫋嫋被挾持上了一輛君用吉普車,饒是驚心動魄的鏘戰,別嫋嫋也並未方寸大亂。或許從前比這更加驚險可怕的事情也都遇到過吧,心中竟然沒有什麽太大感覺,甚至看到阿瓦那張熟悉的麵孔,心頭時刻晃過照片上的那張臉,心很安定。
    ……
    聿梵呢今天滿課,除了下午的第一節課是必修課,其他全是選修課。
    她記得今天是旗柒旗桀的生日,可是早上出門的時候有些匆忙,忘記帶上給旗柒旗桀早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女孩給阿耀打了電話,想著阿耀不忙的話幫她回仙棲?盛世桃源取來送給她。前幾天她給阿耀也留了一把房間鑰匙,可是阿耀電話一直沒有打通。
    女孩隻好和旗桀在放學後,一起去離離原上小區慶祝生日,希望阿耀看見自己的來電,早點回電話。
    李父李母今日去市區參加領導老友的金婚紀念日酒會,家中隻有旗柒旗桀,eune 和聿梵呢。
    傭人們忙忙碌碌備好了一桌飯菜,幾個年輕人更是高談闊論的開懷大笑。席間除了聿梵呢,其他幾人都喝了些許的紅酒和葡萄酒,聿梵呢隻喝了一些橙汁和獼猴桃汁。
    酒足飯飽以後,旗柒提議要去一家很有意思的ub ,於是一行人為了玩的盡興,前後打了兩輛出租車過去……
    羽荊公寓。
    802室書房一片死寂,阿耀趕到時循著房間的氛圍和阿粒右臂的槍傷,就知道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鍾湛右手執著透明酒杯,酒杯裏麵金黃色的液體融著碎冰,看起來晶瑩剔透。
    鍾湛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還是烈酒。
    男人站在窗邊,微微仰頭看向窗外,左手插兜,背影看起來也沒什麽失常,但房間裏麵沒有任何其他人的聲音,都安順的站在一側——
    “如果我沒記錯……”
    鍾湛慢慢的轉過身子,看向背後彎腰低首的兩人,語調頓了頓,勾起唇角和緩說道,“阿瓦和阿粒是同一批武裝軍出來的,綜合能力?第一名和第三名。”鍾湛玩味的語調搭配暗啞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對不起湛哥。”
    “對不起老大。”
    兩人齊齊開口,頭埋得很低。
    “基地總指揮官到了,你們兩個是不是得送回基地,和新一批的童子軍一起再練練?”
    鍾湛偏頭看了眼阿耀,隨即將右手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一滴不剩。
    在場三人都沒敢接話。
    男人很久沒有發火了,就連昨天上午阿唐匯報暗網網站修護還要一些時間,鍾湛也沒有說話追問。
    沉默了一陣,鍾湛繞了一圈來到書桌前,自顧自地倒酒——
    “說說看,什麽樣的女人,讓你們空著手回來,還負了傷?”
    “湛哥,是個亞洲年輕女人,看樣子應該是君區部隊的人……或者特種部隊,雇傭兵,身手的確在我之上……阿瓦無能。”
    阿瓦棕藍色的眸子閃著光芒,狠戾湧上心頭。
    “哦?那你瞧著,基地總指揮官如何?”鍾湛玩味的說著,又將一杯烈酒倒入喉中。
    “阿瓦不知。”
    “湛哥,阿耀願意一試。”
    阿耀大體知道出了什麽事,看來這次別嫋嫋失蹤,應該是被人強製禁錮,對手可能不是普通人。
    鍾湛沒有抬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約莫五分鍾,男人在書桌後的轉椅上坐了下來,闔上了眸子——
    “他們想做什麽?”
    “湛哥,無論是秦湛還是我們在私人醫院逮到的醫生,都隻說是器官移植的人體科研實驗。另外我們還發現,私人醫院的地下室囚禁的都是年輕男生女生,可能就是近期新聞報道的高校失蹤學生。”
    “人體科研試驗?”鍾湛玩味的笑了笑,笑得非常好看,阿耀明白通常這種笑容代表湛哥特別生氣——
    “拿我的小兔做實驗?”
    “老大,我追蹤到郊區燈楓路口,又來了兩輛君用吉普車接應,跟丟了。但是看他們的裝備,身手還有左輪型號,應該是hk市的某個君區的部隊在編人員。”阿粒偵查意識強,說得八九不離十——
    “隻是,hk市部隊在編人員竟然做起了非法人體器官實驗,甚至鬧得沸沸揚揚,又有點說不過去。”
    “既然你們不知道,那就撬開知道這些的嘴。”鍾湛擺了擺手,兩人接到授意退出了書房。
    “湛哥,若真是君區的人抓走了別嫋嫋,恐怕有些棘手。”阿耀照實開口。
    “嗬嗬,是我們四個人不夠?”
    “若是明著來,毫無勝算。若是盤算著潛入,帶別嫋嫋出來,還有一半可能。”阿耀直言不諱,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