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應該出去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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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種!
    羽荊公寓802室。
    晚上九點。
    鍾湛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別嫋嫋正屈膝抱臂團在沙發上。男人好笑的看著女孩小小的身影,出口就是滿滿的譏諷——
    “怎麽,兔子窩沒了,就想賴在我這裏?”
    女孩耷拉著腦袋慢吞吞的朝著男人走去,像是一株蔫巴巴的茄子樹挪動著軀幹——
    “小舅舅,房間裏麵都是水,還有滅火器的幹粉,不能住人了。”
    “?”
    “能不能讓我在這裏住幾天?等物業明天過來登記後,就可以安排工人重新裝修了。”
    別嫋嫋舔了舔幹燥起皮的唇瓣,黑曜石般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著男人,發出可憐的請求。
    男人挑了挑眉頭,低眼看著女孩,聲音閑散——
    “也不是不行,不過……”
    女孩聽聞期待的睜大了眼睛,臉上也露出笑容,還點了點頭,一副乖順小狗的模樣。
    男人勾了勾手指,嘴角噙著一抹得逞。女孩忙上前兩步,側著耳朵細細聆聽——
    “你得幹活。”
    別嫋嫋靈動的眼睛眨了眨,思索著手就護上了胸口,眉毛都擰成了一團——
    “什麽……幹什麽活?”
    “做飯,洗衣,還得隨叫隨到。”
    女孩聽完,這才鬆了一口氣,忙不迭的點頭答應。
    鍾湛瞧著女孩還是從前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單手插兜進了臥室,眸眼裏閃出一絲狡黠。
    十一月六日。
    仙棲?盛世桃源。
    天空呈現一片淡淡的橙色,細碎的晨光透過窗簾,偷溜著進了臥室。
    臥室的地板上零零散散的衣物,房間裏氤氳著曖昧的氣息。
    聿梵呢單薄的小肩膀滑出了薄被,纖細的手指撫上男人的眉眼,白嫩的手臂挽在男人的脖頸處。
    阿耀翻了個身,挺括的臂膀將女孩攬進了懷中。小丫頭明媚又稚嫩的美貌,像是雨後的荷花骨朵,柔嫩的花瓣裹護著弱不禁風的花蕊——
    “餓不餓?我去買早點。”
    “不要……”
    女孩小小的一團蜷縮在薄被裏,甕聲甕氣的蹭著男人的胸膛,還輕輕的撫摸著男人後背的紗布——
    “阿耀,以後不準再受傷,受傷了也不準瞞著我。”
    “好。”
    直到八點半,兩人才起床洗漱。
    聿梵呢走進衣帽間,拿了男人的衣褲遞給男人,是很早之前和男人一起去買的——
    “阿耀,看看尺碼合不合適。”
    男人也沒有拒絕,三兩下就裹上了身,尺碼剛好。
    兩人一邊吃著早點一邊膩歪著,急的狗狗在客廳裏麵轉來轉去,蓬鬆的尾巴簡直轉成了螺旋槳。
    張嶺的罪行罄竹難書,根本沒有任何可能逃脫法律的製裁。
    聿梵喃和章楓透露,張嶺可能還有同夥,隨即商量了一出放虎歸山。
    警車派了兩名警員隨行張嶺,準備移送郊區看守所。
    聿梵喃早早安排人將手銬鑰匙放進了警車後排的坐墊下,果不其然,午飯時間還沒到,警局那邊就傳來張嶺打傷兩名警員逃竄的消息。殊不知這隻是為了揪出張嶺的軟肋,埋藏在周邊的眼線,悄無聲息的跟上了張嶺。
    聿梵喃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任何有用的訊息。
    張嶺反跟蹤意識強烈,估計短期不會有所作為。如果需要聿梵喃的幫助,想必會主動找上門來。
    ……
    eden最近像是牛皮糖一般,整日跟著楊些壹,要麽就是守在女人的住所門口,像個看門狗一樣不厭其煩。
    女人剛提著大包小包的垃圾從住所裏出來,一直等候在門口的eden就跟了上來,依舊是別扭的美式中文——
    “1,你是不是把我的鏘拿給小侄女防身了,老大又還給我了。”
    “你很閑嗎?”
    女人一頭柔軟蓬鬆的金桔色卷發,高高的紮成了馬尾,露出漂亮的額頭和白皙的脖頸,顯得非常的蓬勃活力。
    eden走近女人,從後腰處掏出了那把精致的手鏘,在手上漂亮的轉了個圈,槍口朝下遞給女人——
    “嗯,今天很閑。給你,不要輕易送人了。”
    女人冷嗤一聲,心裏也明白眼前男人聽不出她中文裏麵的嘲諷,沒有多想的接過手鏘——
    “為什麽要把它送給我?”
    eden嘴裏嚼著檳榔,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用蹩足的中文回答——
    “它可以保護你,而且,是我最喜歡的。”
    女人垂眸盯著手裏的玩意兒仔細看了看,鏘托上還刻了“eden”幾個字母,很工整很均勻的刻痕——
    “既然是你喜歡的,給我做什麽。”
    “你也是我喜歡的。”
    楊些壹盯著男人流裏流氣的麵龐,將手鏘往男人手裏一塞,轉身就朝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男人看女人臉色突然就冰冷了起來,跟在身後追了過去——
    “你不喜歡嗎?還是你喜歡其他的?”
    女人轉身剛要關閉房門,男人一個箭步衝過來推擠著房門,兩人隔著門板暗自施力。最後還是女人鬆了手,大步朝著客廳走去,抱臂坐在沙發上,麵色冷如寒霜。
    eden單手插兜的斜倚在陽台的推拉門旁,還四處看了看女孩的房間,房間的設施簡約的……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當然啦,eden並不會這個成語——
    “你怎麽生氣了,你喜歡什麽,我去給你找來。”
    “喜歡?你知道什麽叫做喜歡嗎?”
    “當然,想要得到,就叫做喜歡。”
    楊些壹不可思議的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挺拔的身姿撐起熨貼平整的米色襯衣,金桔色板寸,耳旁一顆黑色的鑽石耳釘,襯得皮膚格外的白皙——
    “你幹嘛天天跟著我?”
    “我想要看到你,你傷口好了嗎?”
    “跟你有關係嗎?”
    eden捋了一把寸頭,走到女人身側半蹲了下來,勾起唇角沒有再嚼檳榔,相貌惹眼深邃——
    “嗯,我希望你不會疼了。”
    女人注意到男人嘴角帶著淺淺的淤青,顯然剛打過架不久——
    “你們老大打你了?”
    “怎麽會?老大才不會動手。”
    “是他們兩個?”
    eden知道她說的是阿粒和阿瓦,舌頭抵了抵腮幫,痞痞的壞笑著——
    “昂……阿瓦說我的女人不好。”
    女人聽聞挪了挪身子,無瀾淡漠的眸眼有些躲閃男人炙熱的眼神,不自在的摸了摸垂在胸前的頭發——
    “誰是你的女人。”
    男人這次沒有答話,隻是微揚著眸眼盯著女人看,她臉上的刀疤有著淡淡的粉色,橫在左邊的腮幫上。
    突然安靜下來的房間,周邊的空氣都變得炙熱。
    女人突然別扭的吐出一句話——
    “我不喜歡男人嚼檳榔。”
    “昂。”
    ……
    羽荊公寓802室。
    鍾湛盯著開放式廚房裏忙碌的身影,抬手將煙塞進嘴裏,青白的煙霧從男人兩片薄薄的唇瓣間嫋嫋升起——
    “是想餓死我,好霸占我的房間?”
    別嫋嫋輕車熟路的給瓦罐裏麵的湯盛進盅裏,脫了身上的圍裙,在洗菜池裏洗著手——
    “馬上就好了,小舅舅,你明明早飯吃很多了。”
    男人一聽這話,竟然有些憋屈的啞巴。這小兔子是嫌自己早上吃多了,竟然敢公然叫板。
    女孩將三菜一湯陸續端上餐桌,然後轉頭衝著男人笑了笑——
    “好啦,小舅舅,過來坐吧。”
    男人幾步走了過來,夾了一筷子鬆鼠桂魚,嘴巴略微動了動。
    “好吃嗎?”
    “勉強。”
    別嫋嫋原本興奮的眸子稍微暗了一些光芒,捧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看見男人又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湊上去詢問,水靈靈的眼睛眨了眨——
    “好吃嗎?小舅舅?”
    “湊合。”
    “那你喝點湯,這可是我最拿手的豬腳湯,我還加了白蘿卜和蓮藕。”
    男人看了眼麵前的盅,用勺子舀了舀,喂了一口到嘴裏。
    女孩看見男人咽喉滾了滾,彎著眼睛乖巧的開口——
    “是不是鮮而不膩?”
    “不怎麽樣。”
    就在這時,公寓的門“哐”的一聲關上了。
    eden搖晃著走近餐桌,玩世不恭的嬉笑——
    “老大?什麽不怎麽樣?”
    “eden叔叔,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拿碗筷。”
    “小侄女真乖。”
    eden拉開椅子就坐了下來,接過碗筷,就嚐了起來——
    “好吃,這個魚好吃,不過我用不好筷子。”
    女孩轉身去廚房找來一把餐叉遞給男人,笑眯眯的很開心——
    “eden叔叔,你喜歡就都給你吃,反正不合小舅舅胃口。”
    女孩說完就將一整盤的鬆鼠桂魚都端給了男人,還將手邊的一盅湯也推了過去。
    eden平日裏用餐都是分餐製,也沒有多想,當真拿起餐叉就著盤子就開始吃起魚來,還讚不絕口。
    男人吃到一半,才發現老大正審視的打量著自己,漆黑的眼底辨不清情緒,於是一口飲盡盅湯——
    “老大,你不喜歡吃嗎?”
    “小舅舅覺得我做的湯不怎麽樣,eden叔叔你覺得呢?”
    eden盯著老大手邊的盅湯看了看,轉頭對上別嫋嫋的滿臉笑容——
    “我覺得很好喝。”
    別嫋嫋一聽,抬手就將鍾湛手邊的湯端給eden——
    “廚房還有,我去端來。”
    “謝謝小侄女。”
    eden接過盅湯,就喝了起來,還打了幾個飽嗝,絲毫沒有感受到身側男人的怒火,已經燃到了腳邊。
    鍾湛眸若寒冰,直直的盯著eden,暗啞低沉的聲音溢出喉頭——
    “還不快給我滾。”
    eden頭也沒敢抬,就站起身來,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嘴巴,就一溜煙沒了人影。
    女孩端湯出來的時候,發現餐桌上隻有鍾湛一個人,詫異的皺起了眉毛——
    “小舅舅,eden叔叔呢?”
    “應該出去吐了吧。”
    “……”
    十一月十日。
    淩晨兩點。
    仙棲?盛世桃源。
    hk市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滴瀝滴瀝,噠啦噠啦。夜間藍雷暗閃,雲層越壓越低,沉悶的讓人喘不過來氣。
    男人將女孩仰躺著抱在懷裏,一隻手一直在給女孩的胸口順氣,墨色的眸子裏翻湧著濃濃的憐惜——
    “要不要再喝點水?”
    女孩微闔著雙眼,臉上有些潮紅,額際的碎發都被汗濕了——
    “阿耀……我喘不過氣……你去把窗戶打開好不好……”
    聿梵呢大一的時候,由於氣胸和哮喘休學了一年。
    胸膜切除手術後,女孩兩年來沒有再犯氣胸。偶爾驚慌恐懼的情緒下,女孩過度呼吸還是會感到痛苦。
    近來或許是連日的雨天,室內氣壓低,才會在淩晨的睡夢中憋醒,喘不過來氣。
    阿耀推開臥室的窗戶,風雨瞬間吹落了進來,清涼的風吹在身上很舒服。
    或許是房間的動靜驚醒了陽台上的狗狗,狗狗一直扒拉著臥室的房門。
    男人剛打開房門,狗狗就彈跳著竄上了床,窩進了女孩的懷裏,毛茸茸的腦袋在女孩的柔軟處蹭了蹭。
    “寶貝……媽媽現在不能陪你鬧了……”
    阿耀幾個跨步過來,將狗狗端到床側,將女孩攬進懷裏。女孩兒還在緩氣中,不能貿然奔波去醫院——
    “是不是我……”
    “不是的……是我自己身體不好……阿耀很溫柔……”
    女孩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臉,微弱的細細喘氣,胸口隨著吸氣吐氣有些疼痛,可能氣胸複發了。
    女孩吐出的氣息氤氳在男人胸口,此時此刻像是化成了熔岩,灼燒的男人渾身疼痛。
    阿耀嗓子幹澀,有些說不出話來。
    淩晨三點半。
    挪森別墅區。
    一通電話吵醒了大床上的男人。
    掛斷電話後,男人掀身起床,眸眼早已恢複清明——
    張嶺去了娑林小鎮。
    派出去的人連著好幾天跟著張嶺一直在市區兜圈子,終於有了有價值的線索。
    如若今天張嶺還沒有主動找上聿梵喃,那麽聿梵喃將會揪出男人的軟肋,逼其就範。
    羽荊公寓802室。
    “嘭”的一聲,女孩從沙發上摔落到地板上。
    別嫋嫋揉了揉惺忪睡眼,柔軟的腰身和堅硬的地板親密接觸的瞬間,意識從夢境中緩緩回籠,宛如露珠滴落湖麵,蕩起一圈漣漪。
    女孩揉著蓬亂的頭發走近盥洗室,收拾了片刻就出門了。
    往日裏,鍾湛起得早,一出臥室就能看見沙發上蜷縮的身影。然而,今天沙發上並沒有那條奶黃色的軟糯年糕。
    男人銳利的眼眸在房間裏四處逡巡,很好,不見了。
    剛準備轉身去茶室,門鈴響了。
    常來的幾人都可以指紋解鎖,需要摁門鈴的隻有她。
    男人單手插兜,悠閑地踱著步子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
    “小舅舅,快,我的螃蟹跑了……我提不動了……”
    鍾湛看了看女孩的手邊,滿滿的兩個購物袋,右手邊的購物袋側麵破了個窟窿,好些螃蟹已經爬出來,在地麵上揚爪橫行。男人眉頭跳了跳,沒有多想的就接過女孩手上的兩個購物袋。
    別嫋嫋幾個跨步衝進廚房,拿了個米簍衝到門口,撿起了地上的螃蟹——
    “啊……疼……鬆開……小舅舅救我……”
    男人剛放下購物袋,聽聞驚叫詫異的轉過頭。女孩的右手無名指,一個青殼螃蟹死死的嵌在上麵——
    “別嫋嫋,你就這點出息?”
    女孩疼的兩眼水光閃閃,委屈的撅著嘴還在甩著右手——
    “小舅舅救我……好疼……”
    男人好笑的走了過來,稍稍抬手就鉗製青殼螃蟹,扔進了米簍裏麵。斜睨著女孩的右手,無名指紅紅的,還有些破皮——
    “連隻螃蟹都對付不了,還想吃它們。”
    女孩甕聲甕氣的走近客廳,坐在沙發上,鼻子一酸,眼眶就開始發熱——
    “還不是因為你喜歡吃蟹肉,我才那麽早去海鮮市場挑的,這麽鮮活。”
    鍾湛聽聞,斂了斂眼裏的嘲諷,走到沙發前,一把攥過女孩的右手,扯到眼前看了看,轉身去了書房。
    男人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支藥膏,丟在沙發上——
    “擦藥,別耽誤了給我做飯。”
    別嫋嫋的淚珠在眸子裏滾了滾,最後還是溢了出來,抬起左手用手背揩了一下眼眶,給自己右手無名指抹了點藥膏,已經腫了起來——
    “我買了很多菜,今天要煮很多菜,但是我受傷了,你去洗菜。”
    “別嫋嫋,得寸進尺是吧?”
    “你看,都腫了,我不能碰水啦。”女孩說著還伸出了右手,委屈巴巴的模樣。
    男人垂眸看了看,的確腫了。到了咽喉的怒意,又生生的咽了下去,掏出口袋的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叫你女人過來做飯。”
    那邊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男人憤怒的掛斷電話,又播了一個號碼——
    “帶上你女人,火速過來。”
    那邊還來不及說話,電話已經被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