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種！
    五月二十七日。
    早晨六點。
    阿耀還在房間睡著，感覺腰側有東西在蠕動。男人伸手狠狠握住“東西”的軀幹，手裏軟軟熱熱的。
    “哇……哇唔……”
    奶聲奶氣的痛呼聲在被子裏麵響起，驚得男人一下子彈跳起來。
    阿耀掀開被子，一張哭得通紅的圓圓肉肉的小臉露了出來。男人將小果凍抱在懷裏，順了順柔軟的頭發，柔聲哄道“小果凍……你怎麽進來的？”
    小果凍嗚咽著，一個透明的鼻涕泡泡炸開，小手還在後腰處蹭啊蹭的。
    阿耀打開台燈，將小女孩抱趴在自己的腿上，抬手揉了揉腰窩。小果凍皮卡丘的睡衣有些褶皺，腰際紅了大片。
    “阿耀欺負小果凍，小果凍要去告訴爹地秦奶奶？”小果凍兩隻小腳伸到床緣，小身子貼著被褥挪動著想要下床。
    阿耀將小女孩抱在懷裏，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女孩的鼻涕眼淚，心疼的說道“阿耀給小果凍道歉，好不好？”
    “哼～～告訴爹地去。”小果凍“哧溜”滑下床緣，光著腳丫朝著門口跑去。
    阿耀洗漱後，下樓去到客廳，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鍾湛穿著一身白色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把兔頭木梳，正在給小果凍梳頭發。
    等阿耀走近，小果凍的頭上已經工整的編了兩個魚骨辮，這玩意兒可比布林結還難。
    “今天，小果凍要帶什麽花花呢？”鍾湛別著腔調跟小女孩探討頭花，手裏還從茶幾上的頭飾筐裏翻找著小皮筋。
    小果凍抬手遞給男人兩個金色的蝴蝶發夾，甜甜的說道“喏，爹地要這個呦。”
    “好嘞。”
    男人接過發夾，在女孩頭上找著最合適的位置，還低低的說著“蝴蝶是吧，小果凍，蝴蝶的英文是什麽呢？”
    “唔？butterfly ～～蝴蝶。”
    “哇，小果凍真漂亮。”鍾湛掐著女孩的腋下，將小果凍翻過身來麵對著自己。
    “retty girl ～～”小女孩揮舞著胳膊，樂得笑哈哈。
    挪森別墅區。
    上午十點。
    幾個醫生提著醫藥箱，神色慌張的下了車，朝著別墅客廳走去。
    棕紅色的真皮沙發上，聿梵呢仰躺在沙發靠背上，艱難的呼吸著，狗狗在腳邊急得團團轉。
    聿梵喃盯著幾個醫生，眼神裏充斥著怒意，隨口問道“腿著過來的？”
    幾個醫生哪敢搭話，都上前圍作一團，查看聿梵呢的情況。
    書房。
    “說。”
    “聿先生，聿小姐這是心因性哮喘，不是心源性哮喘。”
    幾個頭發花白的醫生站成一列，聿梵喃盯著看了幾秒鍾，似笑非笑道“是不是專家學者，就說不了人話了？”
    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醫生解釋道“哮喘分為支氣管哮喘和心髒哮喘，聿小姐屬於前者，倒是聿小姐症狀又比較特殊，種種症狀都像是個人情緒所致。”
    聿梵喃扯了下唇，擺明了不信任“重金從大陸給你們挖過來，結果你是說我妹妹沒病裝病唄？”
    “哦，不是這個意思，聿先生。”
    中年醫生連忙解釋道“心因性哮喘也會引起患者胸悶，咳嗽和呼吸困難，倒是受心理情緒影響比較大。如果聿小姐心緒開朗，心態良好，避免緊張焦慮，那麽哮喘發作也不會如此頻繁。”
    男人略微思考了幾秒鍾，擺了擺手，幾個醫生撤出了書房。
    章艾端了杯蜂蜜柚子茶走了進來，輕聲喚道“梵喃，呢呢的心思無非就是何先生和那兩個孩子。”
    男人轉過身來，輕嗤了聲“可是，湛先生無論如何，也不會讓july和小果凍離開他的視線。”
    章艾輕笑著搖了搖頭，扶上男人的臂彎“不一定要將兩個孩子接回來，一家團聚才是最要緊的。現在何先生也回來了，你不應該不顧呢呢意願，強留她在家中。”
    “她的情智隻有十四歲，我怎麽能放心將他們母子三人交到外人手中。”
    “當局者迷。”
    章艾將茶水遞到男人手裏，坐到了沙發上，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們訂婚的時候，湛先生是怎麽說的，中港大廈被栽贓使用偽冒劣質高輻射珠寶時，湛先生是怎麽做的。小果凍是不是最喜歡爹地？”
    “何先生是湛先生兄弟，兄弟的女人救了自己女人性命，我想湛先生是真心愛護july和小果凍的。”
    “他是愧疚！”
    “愧疚也夠了，一個男人的愧疚比真心更有意義。”章艾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艾艾，我不是……你覺得我對你是……”
    “無所謂。”
    女人接過話茬，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輕歎了一口氣，“呢呢想要的，不是你這個哥哥能給她的，你隻要做她最堅強的後盾就夠了。”
    男人臉上的表情略有鬆動，拎著外套離開了別墅。
    ……
    “秦奶奶，笨蛋媽咪昨夜裏沒有回家呦～～”
    “小果凍乖，等會就能看見媽咪了。”秦姨抱著小果凍坐在汽車後座，時不時看一眼前方駕駛室裏麵的男人。
    阿耀聽著女兒甜甜的聲音，心裏也少了幾分忐忑。
    一整夜的思量，未來不管何種境地，隻要聿梵呢願意，他走去哪裏都會帶著她。
    汽車穩穩的停在別墅前院。
    小果凍剛下車，狗狗就跑了過來，在小女孩身上嗅來嗅去，開心的轉著圈圈。
    剛踏進客廳，章艾就走了過來。
    “何先生來了。”
    男人微微頷首，眼神在客廳裏四處搜尋著。
    “舅媽親親～～”
    章艾摟著小果凍抱了起來，看著小果凍編發上的金色蝴蝶，笑著誇讚道“哇～～寶貝今天可太漂亮了哇。”
    小果凍嘟著嘴巴親了親女人臉頰，開心的笑道“喏，小果凍的裙子是舅舅送的呦～～”
    “哇～～寶貝穿的真漂亮，像是一個小仙女呦～～”
    章艾給秦姨使了個眼色，秦姨領著阿耀上了三樓，停在了聿梵呢的臥室門口。
    阿耀站定在房間門口，狗狗也跟了過來，撲騰著身子，兩隻前爪一直撓著門板。
    聿梵呢拉開了門，一時之間，四目相對。
    她瘦了很多，下巴尖細，鎖骨料峭。青白色的家居服罩在身上，肩頭的骨頭撐成矩形。
    原本黑色的直發，不知何時染成了蜜棕色，燙成了彎彎卷卷的波浪發，更顯嬌弱。
    和從前一樣的是，她喜歡光著腳在房間裏麵走來走去。
    他黑了很多，下頜骨更顯堅毅，肩臂仿佛蓄積了更多的力量。灰白色的t恤遮掩不了健碩的肌肉，腳上的高幫軍靴彰顯著威嚴。
    頭發也長長了很多，脖頸上多了一塊刺青，像是遮掩了什麽疤痕，更添野性。
    和剛認識的時候一樣，麵無表情，叫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