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元嬰染血

字數:13597   加入書籤

A+A-




    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如此大事,桑天子不敢遲疑。
    當日便一氣嗬成地錄入完。傍晚出城,以研究海獸的名義,把兩隻死掉的海獸送入造紙廠。入夜時外出,夜色中趕到大樹所在的山下。前麵有守衛。他沒有問怎麽通過,也沒有手令,但是此時他不得不去。隻能祈求巫王已經安排好。
    他略顯遲疑地走了過去。
    守衛攔住他問道“讓你何時來?”
    桑天子回道“午夜時來。”
    守衛說“你來早了。你到那後麵的石頭上坐著等,不要說話,到了時間我叫你。”他指了指二十米外的石頭堆。
    桑天子見天色確實早了,便過去。
    略顯不安地等了一個多時辰,守衛與人換班,過去點了他一下,趁著換班帶他進去,一路疾行,來到一座小屋前。他指著小屋對麵的山一樣的剪影說“那就是誇父樹的樹根,你出來時別出聲,直接出去。”
    桑天子點點頭,走向樹根。
    抽出腰帶,“咚咚咚”敲三下。
    世界安靜片刻。他眼前恍惚間顯現出比黑夜更黑的暗影,裏麵有一股強大的吸力。但是他有重寶護身,它吸不動他。
    但他以為那是提醒,踏了進去。
    裏麵灰蒙蒙的,但可以看見一個台子。他走過去,看見台子上擺著一顆紅色的珠子,右邊寫著,“獻上寶物於此處,包住精血珠。”
    以防他看不懂,還有個箭頭。
    這下就算五歲小孩也能看懂了。
    他猜,那顆精血珠跟土德之珠有相似功能,都是對血脈有效果的——本來以為是一件法寶呢,沒想到是這個。但是實力當然更重要。
    既然是機緣,也不多想,他把玉簡放入一個石坑中,雙手抱住精血珠。
    他感覺到精血珠中傳出一股吸力,從他的血脈中吸取一股力量,開啟了一道傳送法陣,將玉簡傳送了出去。而後精血珠中湧出一股力量,傳到他的血脈中去。
    那是一股玄妙到無法感悟的力量,也是一股博大的力量。
    他守著神識,全盤接受著。
    並且,他試著將這股力量引入元嬰中去——
    恍恍惚惚間,元嬰活了似的。
    他的意識沉入其中,感覺到元嬰中多了一股生命氣息。紅撲撲的,粉的,淡淡的,暈染著元嬰的真氣。他感覺元嬰凝結了起來,然而意識一動,它又按他想象的變化。還是那麽靈火,卻充斥著強大的力量感。
    這力量產生了一股吸力。
    精血珠中連續湧出毛毛細雨般的力量,被這麽一股吸力抽取,竟越來越多地湧出力量,不久化為磅礴大雨。這時,元嬰在他的經脈裏遊走起來,走入上丹田。
    他的葫蘆微微一震之下,他的元嬰一滯,停在原地……
    正疑惑發生了什麽,血脈中的磅礴力量湧入元嬰。
    初如河溪,又如大江,再如海洋……
    他的經脈在膨脹——
    這絕不是他能做到的。他掃向水火葫蘆,仿佛看到葫蘆上的光暈,似有似乎,卻鎮壓著周圍的一切,掠奪周圍的一切。
    不,不止是水火葫蘆,還有鈴鐺。
    他一直不知那鈴鐺藏哪兒了。
    在這股寂靜中,他忽然看見葫蘆塞的那顆互相糾葛的樹上,鑲著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鈴鐺,被一枚飄動的葉子遮住了。
    東皇鍾,它反射著淡淡的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發出的。
    發光,算是動用嗎?若是,聖人會知道嗎?
    但不管是不是,他對東皇鍾,對聖人,都很無力,都沒有辦法。這種情況下,他隻能當做不知道,往好的方向想。
    一滴博大的血珠被抽取進來。
    它穿過血脈,仿佛大海流經小溪,桑天子頭皮發麻。
    然而水火葫蘆一閃,那大海一樣的血珠,變得比小溪還小。
    它穿過十二正經,奇經八脈。
    它歡快地跳入上丹田裏。
    散入元嬰,元嬰一片血紅。仿佛在血漿裏洗澡似的,看起來鬼裏鬼氣。
    手心的吸力仍巨大,但力量不再輸入。他眯著眼睛想看清怎麽回事,卻感到眉心一閃,繼而乾坤天地一顫,灰蒙蒙的世界一片碧綠。這碧綠的力量化成漩渦,湧向雙手抱著的透明珠子——裏麵的血色全消失了。
    力量再次湧入身體,如泉如海。
    碧綠的力量將上丹田填滿。
    元嬰貪婪的吸取,身上綠油油的,紅彤彤的,更像鬼魅了。
    就在這時,精血珠不甘似的一震。
    桑天子被電到似的,打退並翻了個跟頭,周圍的碧綠散開,天地又變得灰蒙蒙,透明的精血珠從石台上汲取力量,又暈紅起來。
    他神識內斂,沉入上丹田。
    碧綠的能量被元嬰吸取,丹田裏又恢複灰蒙蒙一片。
    水火葫蘆,和被葫蘆遮住的東皇鍾陷入沉寂,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身後的通道撒氣似的打開了。
    他想此行收獲不小,先踏出去。
    天色已然大亮。他疑惑地瞪大眼,看著周圍那一片混亂。他記得昨晚對麵是一座房子,出來時,已是廢墟一片。
    他問,“啊?發生了什麽?”
    守衛憤怒地拔刀,問道“那要問你幹了什麽?”
    桑天子說“可我沒幹啥?”
    “你沒幹啥,怎麽會這樣子?”
    “我也奇怪,我就在裏麵待了一會兒,按要求做的,怎麽就成了這個樣子?我初來乍到,對這個一點不懂,正想問你們呢。”
    正說著,一位老者跑過來。
    他喝道“別吵了,還嫌鬧得不夠大。先知,是誰讓你來的?”
    桑天子說“這個能說嗎?”
    老者說“不好說。但是不是巫王?”
    桑天子點了點頭,沒說是。
    老者說“明白了,你現在從那邊的小路下山,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會我們對外說地獸襲擊。但你給我聽清了要是被我查到,你真做了什麽不該做的,這天上地下,天涯海角,我都會抓到你,把你關進十八層地獄。”
    桑天子心虛地說“放心,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他確實沒故意做,做也不是故意的。
    正亂著,沒時間多說,他一溜小跑地從小路溜了,心中震動不已。昨晚沒覺得過了多久,怎麽天都亮了?而且還弄出那麽大動靜。
    還想悶聲發大財來著。
    這下子,都知道他撈到好處了。
    但大家肯定不知道水火葫蘆。
    不能讓他們知道,不然沒做什麽,他們也會懷疑做了什麽。畢竟那是密室,有能力和沒能力,大家想的不一樣。
    何況他不那麽虔誠,很少祈禱。
    對巫族,這已經算是動機。
    好在他已經有了偽裝之法
    他可以借天眼為幌子,把法寶當成法術來用。
    等有了實力再拿出去顯擺。
    他那水火葫蘆且藏著呢!
    這時他不禁慶幸,他從未在人前用過水火葫蘆。不然今天的事恐怕很難過去。
    下了山,回了造紙廠,工人們正熱火朝天地幹活。
    他回頭看了一眼,樹還那麽大,那麽巍峨,那麽沉靜——近處的小小不堪,從遠處來看,消失不見,隻剩下永恒的博大。
    來往的人叫他先知並問好。
    他背著手,點頭回應了一下。
    然後他惦著腳回了房間。
    兩條充塞了半個房間的海獸被繩子捆著,因為皮囊裏有很多液體,它們軟塌塌的,像兩塊麵團躺在地上。地板上木板和石頭,被腐蝕出一個大洞,他皺了皺鼻子,聞到了酸的氣息。海獸的液體是強酸。
    他想,“強酸應該用堿中和。”
    酸堿中和會放熱,強酸用強堿中和,必定會放出很多熱量,乃至會發生爆炸。
    “用熟石灰和純堿混合,可以得到火堿。純堿可以用侯氏製堿法製取,原料是氨氣,水,二氧化碳和鹽,這裏麵的氨氣可以用銨鹽製取,或工業合成——這一連串下來,幾乎是一個巨大的工業體係了……”
    “還是尋找自然中的堿更靠譜。”
    草木灰是堿性的,可以試試。
    他吩咐大家弄一點草木灰來。他沒有幹等,又弄了點冰塊來,試驗這種酸的吸水性——他把冰撒在海獸上,沒有迅速融化;他又弄了點海獸酸,滴在冰塊上,過了一會兒也沒有溶解。於是他讓人挖了個大坑,從河中取了完整的冰塊放進去。他在冰塊裏挖開冰槽,解剖了一隻海獸,把裏麵的汁水放入冰槽中。
    一般情況下,酸都用塑料保存。但現在沒有塑料,先用冰塊對付一下。
    忙碌之間,草木灰取來了。
    他以冰為工具,弄了些酸和草木灰融合,裏麵咕嘟咕嘟地冒泡——果然,他的方向沒有錯。若在海獸體內反應,不一會就能撐爆它。
    酸堿中和,是正常的反應。
    工人們不曾見過,乍一見,皆以為神奇。有人甚至以為是神跡,跪下虔誠祈禱,說什麽,“娘娘讓餘燼生火,煮開怪獸。”
    啥玩意啊都是,瞎扯淡——
    但他沒有阻止——麵對虔誠的信徒,外人不能阻止他信仰上的任何事,否則那人會為了扞衛信仰做一切努力。就當沒聽到就好。反正這些人從未強迫他信仰誰。他也不用強迫他們變得聰明。大家相安無事,最好。
    實驗展開不久,果果帶了一群人來了,巫王也在其中。
    果果說“哥,羿刀又去找你了。”
    桑天子說“我又不在家。”
    果果說“可是他又被困住了。他被你擺的幻陣繞暈了,又繞到陷阱去。他沒帶兵器,在網裏睡了一覺,怪慘的。”
    桑天子嘖嘖道,“他太倒黴了。”
    巫王哼哼道“不是倒黴,是愚蠢。三次被吊在一個位置,簡直……唉!”他不知道怎麽評價才好,隻說,“就他那腦子,還跟人玩心眼,在你手上長長教訓也好,不然落到野獸嘴裏,沒人還會跟他講道理。”
    桑天子聽他這麽說,尷尬少了些。
    燭翼已經注意到草木灰,她指給女木看。女木發問“這是幹嘛呢?”
    桑天子解釋說“我的一點發現。草木灰遇到這個海獸,會產生氣泡反應,我想,這東西對海獸來說算毒藥。”
    巫王驚奇,問“真的假的?”
    桑天子說“你可以試試看。”
    巫王說“行,我跟巫師們商量一下,下回打仗帶草木灰去。”
    試試看,跟試試看還不一樣。沒必要一開始就試實戰。
    桑天子說“等等。我是說你可以弄點草木灰來,試試這個反應,如果在這確定能發生反應,那麽到了活的海獸身上也能。”
    巫王噢了一聲,點了點頭。
    他親自燒了點草木灰,往酸裏撒,反應很快,很大,尤其那一疙瘩,轟然炸開一片。幸好桑天子有所提防,讓大家躲在冰盾後麵。
    巫王說“這玩意還挺厲害。”
    桑天子說“但我懷疑,一點兒草木灰根本炸不開海獸的肚子,他可能打兩個嗝就沒事了。但是戰鬥時撒一撒,想必能削弱它。”
    巫王快活地說“是這樣。”
    桑天子又說“草木灰隻是試探,我想與之性質相當,甚至比它效果強的東西一定還有。萬物相生相克,我們定能找到。”
    巫王讚說“先知,你說得太對了。肯定有這麽個玩意。不過怎麽找?”
    桑天子說“這是一個好問題。”他把目光轉向怪蛇的殘軀,“相生相克,相克相生,這海獸身上最有可能出現奇怪性質的物質。但也不一定,也有可能在日常過程中一點點釋放出去,不然的話它肯定會爆炸的。”
    巫王說“對啊。爆炸,這玩意有一招同歸於盡的爆炸招數。”
    桑天子很奇怪地看他,“真的?”
    巫王說“真的,我沒說過嗎?”
    桑天子自責道“是我沒問。”
    光顧著瞎忙,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卻也是因為他渠道不夠,若要問,也隻能通過巫王。買了海獸,又問東問西,不把自己當外人?
    不過經過昨日,有話倒可以問了。
    回歸正題,海獸有爆炸能力。
    爆炸源於物質劇烈反應,說明海獸體內至少有這兩種物質。這麽多強酸,另一種是強堿的話最好解釋。可若有強堿……
    桑天子退了兩步,發現眾人已退出去好遠。
    他倒是後知後覺了,跟巫王一起,勇敢地站在爆炸源附近。
    他問“他現在還會炸嗎?”
    巫王說“不會,死了就不會了。爆炸是這怪獸的妖術,它死了就沒辦法施放妖術,當然就不會爆炸了。不用擔心。不然的話,我們怎麽怎麽把它運回來?要是有可能爆炸的話,我可不會讓大夥兒送死。”
    桑天子說“也是,要是能爆炸,直接用來炸海獸豈不更好。”
    巫王聽樂了,說“正是此理。”
    桑天子停下後退。他不算悲觀,也沒那麽樂觀。因為消息來源於巫王,而這巫王看起來不那麽聰明的樣子,值得信任,但不能全都相信。所以他相信,巫王跟他說的肯定不是謊言,但是那隻是巫王知道的真話。
    海獸會爆炸,源頭就在這裏。
    他拿出一把小刀,小心剖開一段皮,用草木灰清洗幹淨,裁剪後用膠水錯位地貼了三層,給他自己做了個手套。這本是為了保護他接下來的解剖的安全,可是卻把大家吸引住了,他們紛紛模仿,給自己做手套。還說要推廣出去。
    他並不在意,隻讓他們小心一點。然後他磨刀霍霍向腦袋。
    那像是一條巨蛇的腦袋,睜大發白的眼珠,露出上百顆暗紅色的牙齒。起初他以為那是沾了血,仔細查看過才知道,那是另一種物質。
    他叫不出名字,隻知道它跟強酸不能反應。
    牙齒中間有個小孔,咬中獵物,可以注入酸液,或者吸食血肉。
    他把牙齒一顆顆分解下來。找了根細竹管,用獸皮包裹,裝上一顆細小的牙齒,變成針管。
    這下又多了一項趁手工具。
    針管好啊,雖然不知道怎麽用,但大家又去模仿。隻不過這次需要密封,這是個很精密的活,不是心靈手巧的模仿不來。
    切開頭顱,取出雜色晶石。
    晶石中裹著一柄風銅製的小刀,揭示了這頭海獸的死因。
    他切開晶石,用針管滴入酸液,有反應,但並不劇烈。
    可能不是,他問,“巫王,你有沒有見過爆炸後的海獸?”
    巫王說“倒是看見過幾眼。”
    桑天子問“那他的頭顱還完整麽?晶石還有麽?哪地方爆炸的最厲害?哪地方爆炸的不厲害?爆炸的中心在哪兒?”
    巫王像倒數第一的小孩一樣迷茫。
    “這個,我當時也沒注意……”
    聽聞此言,桑天子說不上失望,早該知道會是這樣。
    但巫王又說,“不過晶石倒是保護的很好,它腦袋很結實,晶石隻是碎了,賣不上好價錢,有些富裕的巫師壓根不取它。”
    桑天子一聽,笑說“這麽說,不是晶石直接導致的。”
    巫王又聽不懂了。大概是吧。
    桑天子很想親眼去看看。如果有必要的話,如果得不出結論,但大冷的天,能在這解決的,幹嘛去冒險呢?他說,“巫王,我再出三千玉石,您再幫我弄兩條海獸過來,這次我要爆炸過的。要求就是,所有殘屍都要撿回來。”
    巫王更不解,“你要那玩意幹嘛?”
    桑天子說“我想知道,爆炸後的海獸缺了什麽?”
    巫王想了想,連琢磨帶尋思,說“你這麽說,我倒想起來之前一個朋友說的話,他說這海獸爆了,胸口的毒石就不見了。”
    桑天子看了看海獸胸口,毒石,什麽毒石?
    巫王指著海獸胸口的一個洞口說“就在那裏的。”隨即解釋說,“這毒石可是好東西,雖然很毒,但價值不菲,一顆巫球大小的毒石,價值五千玉石呢。我聽說人族的士兵經常用這玩意塗抹箭矢,殺人時一擊斃命。就那麽一顆毒石,能裝配十萬弓箭手的箭矢,你就知道這東西毒性有多強了。”
    桑天子聽明白了,合著他買的這海獸並不完整。他笑了,毒石,毒石好啊,有毒的東西最好不過,他問“那哪兒能買到?”
    巫王說“你要?珍寶閣就有。”
    桑天子立馬取出五千玉石,放在儲物袋裏,吩咐道“果果,你現在跑一趟,幫我買一顆毒石回來,我要完整的。”
    果果答應道,“好嘞!”
    這時燭翼也站起來,叫住了果果說,“果果,我跟你一起去。珍寶閣賣東西太坑人了,我跟你一起去講講價。”
    果果說“好啊,那再好不過。”
    等她們回來的時間,桑天子繼續解剖,尤其解剖存放毒石的胸口。
    他尤其著重查探與毒石連接出的兩條筋,和附近的皮肉。
    沒有目的,就是想多看看。
    等了不久,果果和燭翼回來了。
    還有個夥計跟她們一起回來。
    毒石在夥計手裏,他說“毒石毒性太強,想要取毒特別危險。我們珍寶閣通常都是取毒來賣,不然可能會傷了你們。”
    果果適時說“哥,我買了取毒之法,要不你看看?”
    夥計又說“隻是剛買了方法,你們就直接用,太危險了。老板都說了,取毒本該收取一百晶石費用,這次你們買的量大,所以不收玉石。我們隻是擔心你們傷到了自己,所以才為你們著想,這純粹是好意。”
    桑天子說“我先看看方法。”
    不管怎麽決定,先了解一番總沒有壞處。
    大家都耐心等待,沒有不耐煩。
    方法介紹也並不漫長。
    因為過程很簡單就是用小刀小心切去一段壞肉,切開一個小口,然後用獸骨將有毒的灰白色顆粒取出來,顆粒很小,像粗砂一樣,離遠一點看,就好像是粉末。刮幹淨粉末後,再小心的拉扯兩遍的獸筋,把內囊拉出來。
    最後的一幕,他看了十多遍。
    他想象,海獸在瀕臨絕境的時候,筋骨猛地收縮,這毒石裏的東西瞬間撒入全身。而海獸的全身都是強酸。如果兩者能夠反應,那反應畢竟十分激烈。說不定便會轟然間爆炸,那場麵,想想就很壯觀。
    這活他能做,可是何必費力。
    他取出十枚晶石給夥計,說“你來吧。但我要看著。”
    夥計說“當然,我不會偷藏的。”
    他以為桑天子懷疑他呢。畢竟這東西貴的不得了,就算講了價,就算他手裏的東西不算最大,也需要三千八百玉石呢。
    桑天子沒有解釋。請他入室,去沒有風的地方幹活。
    而他們或遠或近地圍觀。
    嘀嘀咕咕地等了一個多時辰,總算結束,夥計很疲憊地把裝毒的骨器交給桑天子,交代道“小心,這能毒死一座城的人。不過撒到水裏就會冒煙,很容易分辨,總之,你們小心處理,別弄出亂子。”
    桑天子答應了,送他出去。
    已是中午,大家都沒走,等著桑天子施展他神奇的智慧。
    因為草木灰,好多人都猜出來他的動作。但是首先,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取了一粒毒粒,放入被冰塊包住的、封了口的骨器中。然後用海獸的牙齒做成滴漏,懸在骨器上。牙齒中的酸液大概幾十秒後才能滴落,他們可以藏好。
    窒息的等待之後,酸液滴落。
    “噗”,一聲悶響。
    骨頭隻是猛震。冰塊沒有裂開。
    好像也不是太激烈的樣子。
    比桑天子想象的效果差一些。他想,雖然量少,但至少能震裂冰塊。他分析了一下原因,今天的實驗跟海獸爆炸時的差異。
    不難區分,是因為“冰”!
    溫度是化學反應的重要因素。冰溫度太低,不利於爆炸反應。
    在常溫或高溫下,反應很可能更強。
    可是現場的條件不太允許他這麽實驗。放在火裏控製不住,可能會爆開。如果爆開,這東西有劇毒,會傷到人。
    “原因找到了。”他說,“巫王,你們有沒有試過拿這有毒之物回敬海獸?”
    巫王說“誰這麽傻啊。這東西有毒,萬一被風吹回來,人死得更多。”
    桑天子說“不用太多,也不要撒出去,放在弓箭裏射那海獸,隻要能射破這張皮,這東西便會在海獸身體裏爆炸。不管怎麽說,炸開一個小口子總沒問題。這樣一來,這些酸液便會流出來。這時,它要麽爆炸,要麽等死。”
    巫王說“那它大概會選擇爆炸。”
    若是爆了,最貴的部分可就都沒了。這樣不太好吧。
    桑天子說“若是到了保命的時候,若是遇到更多海獸襲擊,逼海獸爆炸也比因貪婪而死傷強。何況若是爆得位置巧妙,或可以用小型爆炸阻止海獸自爆。”他拿出毒石堅硬的殼,到海獸屍體上比劃,說,“你們看這裏,這是海獸的胸口,這邊的兩邊的筋,是唯一連接毒石的部分。若能把準備好的箭矢,剛好紮入毒石之下,炸斷這兩條筋。那麽海獸便不可能收縮毒囊,也就不會引起爆炸了。”
    燭翼聽了揮舞拳頭說“對噢。”
    巫王卻說“我還有一點沒弄明白,炸斷這兩條筋,為啥就不會爆炸。什麽收縮毒囊,這不是毒石嗎?海獸不能施法嗎?”
    桑天子說“讓她給你解釋。”
    他指了指燭翼——她剛才說了“對噢”,顯然聽懂了。而她對巫王很尊敬,但不太相熟。若是借這個機會讓他們結識,對她將來肯定會有很多好處。
    巫王謙遜地對燭翼拱手道“求教。”
    燭翼說“不敢。”她是個很聰明的人,極可能細致地解釋起來。
    果果她們也支起耳朵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