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紫火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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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一夜之間,安玲國上下心驚膽戰。
    因為桑天子又開了個店。他要不限量地收購肥遺的屍體。
    大家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想覆滅安玲國?
    可隨即又想收肥遺有何壞處?
    惴惴不安,心驚膽戰,不過桑天子給的價高,又都賣了些存貨。
    若無一人賣肥遺,桑天子必然會另想辦法,但有人賣了,他便不管眾人所想,用丹爐煉起藥來。煉藥用的火,又稱丹火。要說這丹火,倒不是越烈越好,雖有太上老君用的六丁神火,極為酷烈,但普通煉丹師駕馭不了,用適合的火最好。
    如何發出適合又持續穩定的火焰,就需要借助一座丹爐。
    水火葫蘆裏也有火,但那火就不適合煉丹。
    因那火有時像火山噴發一樣,忽然爆發出強烈的火焰。那樣的火對煉器無礙,但如果草藥放在那,必然會被燒成焦炭。
    用丹爐則又不一樣,丹爐可以將凡火轉化成丹火。
    不光火候適合,而且很穩定。
    用丹爐,有丹方,收集材料,可以煉丹。
    桑天子那第一爐,要熬的是香膏。
    因為它操作起來最簡單。
    要熬這香膏,首先準備香碳。
    香碳要用肥遺油,加白玉木,香石,和紫玉石等物,磨碎混合,壓鑄成型。
    用這香碳燒火熬膏藥,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油香。
    那膏藥以蛇油蛇骨為主,加入佛葉,風霜草,三色花,柳葉草等物,再加三種時令花,春夏秋冬各不相同,但都在安玲國附近。
    熬製香膏,先用普通木頭燒大火,煮爛蛇骨,然後用香碳燒文火。期間不停攪拌,一爐藥要用文火熬滿六個時辰。
    跟做飯相似,但不能出差錯。
    那丹爐是天降之鐵所製,臉盆那麽大,一次燒三枚香碳,大約一刻鍾燒盡。一個時辰大約燒二十四枚香碳。六個時辰就至少一百四十四枚。加上浪費的,至少得需要一百五十枚。熬香膏的過程裏,這是非常大的消耗。幸好良平道長的財富裏,留了兩千多枚存貨,又收集了不少花草,可以直接用。
    丹爐被他收進龍珠中,沒有拿出來,煉丹也無需拿出來。
    他將香膏熬法記熟,盤坐蒲團上,猶如修煉。
    默然間引燃樹妖的枝葉,燒熱爐子,依次投入清水,肥遺骨,燒大半個時辰,骨頭都要燒成泥,改成香碳,加入肥遺油,花草等物,元神運轉五行之力,使爐中之物不斷翻滾,一個時辰後,香膏成型,變黑,有香氣溢出。繼續熬煮,又過兩個時辰,香膏粘稠,再熬一個時辰,香氣濃鬱。之後香氣不再增加,甚至有些變淡,好像香氣都被燒出去一般,香膏的顏色也從黑色變成深紫色。
    等到香膏變得淡紫,便熬成了。
    他施法將香膏取出,放入紫玉瓶中保存。
    拿到外麵輕嗅,感覺那香氣比熬藥時清淡太多,跟良平道長熬的香膏相比,也更加清淡。他於是想,“不會是把香熬沒了吧?”
    他取出一點,放入酒水之中。
    深嗅時,有淡淡的花香。
    與良平道長熬的香膏對比,也比較淡。
    他又想,“我是不是沒天賦?”
    嫦娥知他熬藥,好奇地問“怎麽樣?”
    他說“還有需要改進之處。”
    嫦娥笑說“你第一次煉藥,能煉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煉藥是功夫活,天庭裏神仙遍地,真正的煉丹師卻不多。”
    桑天子很受鼓舞,飲了那酒。
    “咦?”他竟覺得很奇怪。
    嫦娥聽到聲音,問“怎麽了?”
    桑天子說“我倒更喜歡我熬出來的藥,感覺清單,幽香綿長。”
    “我看你分明是在自誇。”
    “不,這是真是感受。”
    “是嗎?那你拿給我嚐嚐?”
    桑天子並未扯謊,故而不怕驗證,將香膏分出一半,又將良平道長熬的香膏分出一點兒,用靈氣裹著,送入日月寶鏡。
    片刻後,落到了嫦娥手裏。
    嫦娥輕輕聞嗅,已有判斷,說“沒想到你還有點天分。你熬的香膏,比那色鬼道士所熬香膏雜質更少,香氣內斂,故而更佳。可是這麽明顯的優劣你都分辨不出,說你有天分,又覺得跟你並不匹配。”
    言語之間,有調戲的感覺。
    桑天子說“知識和經驗性的錯誤,每個人都得犯一次。”
    “就知道你會為自己開脫。”
    “哪裏是開脫,我說的實話。”
    “你隻是挑對你有利的實話說。”
    “那也是實話。”桑天子堅持。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嫦娥說“天庭的一切都很好,廣寒宮飄來的桂花香,比這香更好,但我卻很喜歡這奇怪的草木香。用它做香囊,想來別人不喜歡,一直聞著也挺奇怪,我便把它裝起來,掛在琴上。”
    桑天子說“那是回憶的味道。”
    “對,是回憶,是寄托……”
    “嗯……”桑天子問,“你家鄉的花草有什麽,要不我去找找?”
    “不必刻意,碰到了我會告訴你。你的任務是找那箭矢。”
    “我知道,這不是順帶的嘛!”
    “話雖如此,我卻不那麽信你。”
    獻殷勤的人她見多了,桑天子躲懶的時候她也看見了,兩者一結合,她有感桑天子會用幫她找花草,而拖延更重要的事。
    一個人的回憶沒那麽重要。
    桑天子不堅持,也不介意被人說不信。因為她說的是實話。
    他熬煮十六鍋香膏,花費十日。
    肥遺已經收了近十萬條。
    已是冬季,大家手裏的存貨不多了,收購放緩。但每日也能收五六七八百條。
    幫他收購的老婦人問“還收嗎?”
    桑天子回道“多多益善。”
    收十萬肥遺,他要花價值六百萬玉石的風銅,他自己不在意,老婦人先心疼了。但他清楚他做什麽,要什麽。這肥遺渾身是寶,用不完也不要緊。肥遺在安玲國不算什麽,就算他貴一點收,到了別處一樣有得賺。
    熬了香膏,再用肥遺膽囊煉解毒丹,一日煉兩爐。用肥遺骨和肉熬續骨膏。
    失敗了一些,數次後有了心得。
    把輔料用盡時,他煉出七千餘粒解毒丹,及可以抹五千餘貼的續骨膏。
    分出三千解毒丹賣,便價值三十餘萬紫玉石。在安玲國,這些紫玉石價值六百萬玉石。而到了別處,一千解毒丹也能賣六百萬玉石。
    把輔料算上,煉丹也必是大賺。
    隻因藥都留在手裏,沒有出售,在別人眼中,他砸進去千萬玉石罷了。
    若是別人,定有人懷疑那會破產。
    但桑天子不同,區區千萬玉石,對他隻是九牛一毛。
    桑天子因煉丹熬藥忘了時間,眨眼間已是春季。
    安玲國的人在習慣性的不安中防備著肥遺攻城。因桑天子收購肥遺的店麵沒關,大家比往年多了點幹勁,磨刀霍霍。
    參與防禦的人數比往年多。
    而今年的肥遺偏偏來得不多。
    肥遺的密度小,守城戰士不光數量多,還多了神巫牌子的一層防禦,加上主動殺戮肥遺的心態,使得所有人很明顯地感受到今年守城的輕鬆。往年隻是守城,今年守城之餘,有些人為了賺錢,甚至想到了出城反攻。
    因為強盛,這是收獲的季節。
    八城之境,每日少數三萬,多說八萬——桑天子足價收購。
    短短一個月,他竟花費價值上億的風銅。
    有錢,真有錢,太有錢了——
    安玲國上下終於對他生出挽留的心態。
    先不說桑天子如何將肥遺取解剖,取膽取晶石,熬油煉骨,且說一件怪異的大事在店裏收購肥遺時,安玲國皇妃劉溪攜其女來訪。名義上是想把她的女兒送進仙門,實際上是想取得桑天子的支持——她要借錢。
    桑天子對這位劉皇妃記憶深刻,直截了當地問“借錢何用?”
    劉皇妃說“為國招募才子勇士。”
    桑天子一字不信,“為誰?!”
    劉皇妃咬死口,“為國家招募。”
    桑天子輕輕搖頭,淡淡說“皇妃,你要借錢,至少得說實話吧?再者,至少讓我看到一點希望,我借出去的錢能回頭吧?”
    劉皇妃說“我願以小女為質。”
    桑天子拒絕道,“你要賣孩子?我可不做那販賣女子的買主。”
    這話說得好露骨,連劉皇妃都蹙眉。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說“不是賣,我與小女血肉之親,萬萬不能割舍。”
    “噢?聽你這話,還想加錢?”
    “先知,我一定會帶她走。”
    “真的嗎?我不信。”桑天子笑了。
    皇室之中的親情,跟廢紙一樣。
    可能有,但不足以取信於人。
    劉皇妃聞言,顫了一下,若非有求於人,她真想發發脾氣。以前聽聞先知如何如何,今日一見才知道,他竟那麽現實。
    連母女連心之情都絲毫不信……
    她深感自己來錯了地方。
    她站起來,冷哼著要離開。
    桑天子卻說“且慢。皇妃喜歡錢,我倒有樁買賣給你。”
    劉皇妃說“先知,本宮隻是一個妃子,不敢也沒那麽大能耐跟先知做買賣。”
    做買賣,她害怕把國祚都賠進去。
    桑天子感受到來往之人對他的恐懼,像一道枷鎖一般,讓他抻不開手腳。還有嫦娥施加的限製,使他現在算是帶著鐐銬跳舞。但該跳的也得跳。他說“做不做可以聽我說完,這裏還有我待在這不走的緣由。”
    不管生意做不做,聽聽無妨。
    劉皇妃猶豫片刻,說“先知請講。”
    桑天子沒有立刻講,先指著劉皇妃之女問“她也要聽嗎?”
    皇妃之女即是公主。被人當買賣談,已是震怒,現在又被如此輕視。若不是她知道桑天子的本事,斷不會隱忍到此時此刻。
    她站起來說“我不想聽呢!”
    劉皇妃卻拉住她說“我們母女連心,先知但講無妨。”
    桑天子笑說“行吧。我便說說我這趟出來的目的。想必你們都聽過,我在先知城的時候嫦娥來找過我,要我去尋找射日弓和射日箭。我追索線索到這裏,約麽查到紫火玉璽便是其中之一。又聽聞這玉璽如今在安玲國皇室,便在此等待變數。幫我查到它在誰手裏,我會給你一筆豐盛的酬勞。”
    劉皇妃用力睜著鳳眼,說“先知好會強人所難。那紫火玉璽是立國之物,若將此物交給你,國祚不再,多少酬勞能抵償那些損失?”
    桑天子說“我勸你們還是不要把玉璽跟國祚等同。”
    “可世人皆知,得玉璽者稱帝。”
    “我倒不是指責你們那些說法,我是說,如果非要把紫火玉璽與安玲國捆綁,那我也隻好把這安玲國滅了,一點點搜索。”桑天子歎了一聲,“這安玲國雖然不那麽雅觀,但也沒壞到非滅不可,千萬不要逼我……”
    “你,你在此是為了滅我國?”
    “不是,我隻是要找到紫火玉璽。”桑天子說,“滅不滅國不重要,畢竟我拿到玉璽,也就該離開此地,滅國隻是手段。”
    “你不怕我回去告訴我皇?”
    “不怕。”桑天子淡定地說,“但你想好了。與我為敵,小心滅族。”
    “你……”劉皇妃很生氣,“要我說,你未必能贏!”
    桑天子說“我不需要有實力贏。因為這又不是為我自己辦事。我這是為嫦娥辦事,你們若要死戰,我打不過立馬就走。我確定了東西在你們手裏,又確定了你們負隅頑抗的事實,我還確定了,安玲國皇室弄虛作假,欺騙上天。到時候嫦娥仙子隨便找個天兵天將幫忙,我便可以回來給你們收屍——所以我才勸你……”
    劉皇妃打斷道“你若真能如此,何必要我幫你找?”
    “很簡單,我不想殃及無辜。”桑天子找了借口說,“此事若鬧到天上,鬧到人盡皆知,動靜太大。那天上的人下來,我多少得款待一番,耗費太多。何況因為玉璽殺了皇室上下,名義上太不好聽。萬一惹得安玲國暴亂,流血太多。我看你也有些小想法,所以才願意跟你合作。不管你知道與否,不管你做不做得到,你一定要明白即使我不想去取那些東西,我也必須拿到它們。”
    “也有可能它不在安玲國。”
    “不,它在安玲國。”桑天子很確定地說。
    但他心裏並不像他說的那麽堅定——他不確定,他必須表現出堅定。
    如果他表現得不確定,就憑安玲國皇室連天都敢欺騙的樣子,有也會跟他說沒有。對付這等人,必須打破對方心理防線。
    至於為何選劉皇妃,也有原因
    一是趕巧她來了;二是她一來,長簫便震動,讓桑天子相信她不同尋常,很有可能能線索;三者是因為她比較理智。
    劉皇妃聞言一顫,說“本宮聽明白了。但是本宮有何好處?”
    桑天子說“隻要你探明紫火玉璽的位置,我便給你玉石千萬如何?”
    劉皇妃說“本宮要紫玉石!”
    “我用玉石付賬,不用紫玉石。”
    “不行,玉石在此地不好花。”
    “你非要我兌換,那我隻能給你五十萬紫玉石。”
    “一千萬,若您非要換成玉石,兩個億。這對您來說並不困難,不是嗎?”
    “甭管我能不能付,一個信息就像要兩個億,我不糊塗!”
    “這信息如此敏感,對本宮來說,如同叛國。”劉皇妃計較道,“如果沒有足夠的價值,本宮決不能做出那種事。”
    “難道你非要那最壞的結果?”
    “國若滅,非我一人之過。”
    這話就有點沒心沒肺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她還是皇妃。
    桑天子敲了敲桌子,忽然有了主意,說“說真的,我手上隻有玉石,沒有紫玉石。你若非要紫玉石,我得收取一些。我知道安玲國上下對我提防得很,不如咱們一起開個收紫玉石的店,給你收夠一千萬?”
    “你是說,一千萬你答應了。”
    “還沒呢,前提是你有確定消息。”
    “這……”劉皇妃反而猶豫了,良久,她說,“先知做買賣,事關重大,我們還是談談紫玉石的價值。我讓一步,一億玉石如何?”
    挺聰明的,也有定力,竟然沒上當?
    桑天子一愣,“一個消息,你就想收我一億?你覺得合適嗎?”
    “八千萬,不能再少了。”
    “我到外麵收一千萬紫玉石,都用不了八千萬。”
    “五千萬,到外麵也是這個價。”
    “可是我若找別人,也是這個價?”
    “四千萬,再降的話真不好辦。”
    “如果你有確定的位置,兩千萬,再高的話,我就去找別人。”桑天子感覺劉皇妃剛才有些異常,好像不止她知道。
    “三千萬,我去找,也得花費不菲。”
    “兩千萬,一個消息兩千萬,這可能是最貴的消息了。”
    劉皇妃說“不行,這太少了。”
    “是你太貪心。若非是我,若是別人,定不會給你這個價格。”
    “若非是先知,本宮不會談。”劉皇妃懟了回去,又說,“況且我所說的不止是玉璽,還是一件極品法寶,三千萬不多。”
    極品法寶,這麽算也算合理。
    桑天子思忖片刻,說“好吧,確定後,你派人來取這三千萬。”
    三千萬,這數字確實大了點,也確實有點吃虧。不過若能得到準確的答案,正如劉貴妃所說,那是一件極品法寶的信息,也可以。
    劉皇妃又說“不知確定了玉璽位置,您想怎麽做?”
    桑天子說“先試試談個價錢。”
    “嗯——不知那會是怎樣的高價?”她的嗯聲裏,仿若呻吟。
    “我不跟你談。我隻跟紫火玉璽的持有者談。”
    堅決的回絕結束了這次談話。
    劉皇妃帶著她女兒告辭離開。桑天子注視她們的背影,注意到那位憋屈的公主一路想問什麽,卻被劉皇妃製止,肅穆地走進傳送陣。
    桑天子才歎說“我估摸著,從她的身上能找到重大線索。”
    嫦娥一直盯著呢,說“你算了吧,三千萬,對你又不算什麽。”
    桑天子說“何止三千萬,等到別人把玉璽拿來,我不還得花一筆錢。這地方有兩個合體期高手,若我不出高價,不好弄到手。”
    “你弄點風銅給他,易如拾芥。”
    “物品的價格不是看對我難易程度,而是看它值多少。”
    “你這樣,很像一個奸商。”
    “你這樣很容易被人家坑騙……”
    “不怕,坑騙者必遭因果報應。”
    “若有人把你財色騙了,遭了因果報應,你又能好過?”
    嫦娥不愛聽這話,罵道“呸,我無財,也不會讓人動了清白。我現在倒要提防著點你,你這麽愛騙人,極可能在蒙我。”
    “咱就是這麽講個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但是你卻有害人之心!”
    “呃,我那是為天下除惡……”
    這個話,真不太好解釋。
    “你上回還說劫富濟貧呢,劫了人家,濟你自個。”
    “我說過嗎?沒有吧……”
    “說過,三個月前的傍晚說的。”
    “呃,我忘了,你記性真好。”
    “讓你不做壞事,你都記不住。”
    “我生活的環境跟你不一樣。”桑天子知道,嫦娥又要說他為自己開脫。但是並沒有,嫦娥不理他,彈起了《高山流水》的古曲。
    《陽春白雪》用琵琶彈最好聽,《滄海一聲笑》是琴簫合奏,《高山流水》是真正的古琴曲,用古琴來彈,特有感覺。就像《野蜂飛舞》本是管弦樂,用鋼琴來彈當然好聽,但管弦樂的擬聲才是真正的王!
    這是她兩個月前新學的——彈了兩個月,她很喜歡。
    即使在沒有高山流水的明月上。
    桑天子像辛勤的蜜蜂,熬肥遺油,等待消息——頗有點被動。
    他心裏確實有所期待,因為就算能把紫火玉璽詐出來,也不見得那真的是他要找的東西,不管怎樣,先看看再說。
    正是花團錦簇,綠樹成蔭之清晨。
    轟隆一聲,藍羽城的傳送陣爆了——傳送陣中崩出星星點點的血花,還有一個狼狽的老頭,他回過頭,對那壞掉的傳送陣惡狠狠地一笑,“早知你不是好東西,半途將你落下,就算不死,也得要你半條命。”
    桑天子聽到轟隆一聲,而後感到長簫一顫。很奇怪。
    他眉頭一緊,著急出了宅院。
    他懷疑是劉皇妃來了——因為隻有她來,長簫才會震動——而若她來了,又出現這樣的動靜,莫非她做了什麽事被發現了?
    若是那樣,她此時不會好過。
    可踏著春色來到跟前他才看到,那竟是個老頭。這老頭他見過一回,便是跟著皇室一起來過的“合體期”強者,國君稱他為老師,皇子稱他國師,總之是個輩分高,又有些手段的修行之人——不過肯定不是合體期。
    “他怎麽會來這裏?”
    他來還不是問題,問題是長簫竟然指著他震動?
    上回見麵可沒有這個現象!
    桑天子下意識地想,“這事兒必有蹊蹺。且圍觀一會看看。”
    才往人群裏讓了一步,老頭兒追了上來,朝他一拜道“先知,吾因劉皇妃之事而來。公主千金之軀,先知再考慮一下?”
    這是當眾說的話,做不得真。
    桑天子點點頭,表示來意明白了,卻指了指傳送陣問“怎麽回事?”
    老頭兒說“沒什麽,宮中為了點小事你死我活,正常。”
    桑天子見他不肯細說,留下疑問說“請吧,找個僻靜處談談。”
    老頭兒要的便是這個結果。
    一路誰也不說話,來到桑天子靜修之所,也不怎麽招待,桑天子指著蒲團,請老頭兒坐下,他自己坐在另一個蒲團上。
    桑天子問“你代表誰來的?”
    老頭兒說“這是我首先要說的,今日所談隻關係你我,別的都不可說。”
    “看來劉皇妃跟你說了不少。”
    “不多不少,剛好夠用。那個東西,我要三十億玉石。”
    “我見了東西再談價格。”桑天子相當沉穩——他想看看紫火玉璽,判斷一下那是不是他要的東西,如果不是就不買。
    老頭兒問“你不會想搶吧?”
    “嗬嗬!”笑的不是桑天子,是嫦娥。她聽樂了。
    “呃……”桑天子一陣無語,說,“我若是想搶,還會等到今天?”
    “我年紀不小了,死也無妨。但我來的時候都安排好了,我若出事,你做的事必定傳遍天下。”老頭兒威脅完,才取出一方印。
    桑天子不在意似的瞥了一眼。
    那印幽紫,印中有火光,但那火卻是因法寶而生,並非金烏。
    他不禁一歎,“錯了,不是這個。”他的意思是這不是他要的東西。
    老頭兒一笑,一點不尷尬地說“是嗎,人老了,記不清楚了,拿錯了東西。你等等,我找找,這才是你要的那方印。”
    說著,他又取出一方紫色寶印。
    同樣燃燒著火,跟剛才不太一樣。
    桑天子暗罵了一聲,原來是弄假的糊弄我,還好剛才沒說漏。他又瞥了一眼,確定不是——他這回學聰明了,說“也不是這個。”
    老頭兒又去找補,“是嗎,我又弄錯了,可能是印太多了。”
    嘟噥著,第三次取出一方印。
    那印不是那麽紫,反而有些黑暗,裏麵的火焰時有時無,微弱得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好像隨時都要熄滅。但那方印一拿出來,桑天子便確定那就是他要的,同時,他體內的長簫指向了那印,顫得更厲害了。
    桑天子打了個激靈,想到長簫指向的緣由不是因為人,而是這印。
    以前指向劉皇妃——就說明這印當時就在她的身上。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那個表現!
    桑天子說“劉皇妃藏得挺嚴實!”
    老頭兒一顫,說“先知說什麽?”
    “沒什麽。”已經不重要了,桑天子說,“這方印我隻能給一億玉石,你到別的地方去,絕對賣不到這個價。”
    “如此法寶,又有誰要出賣?”
    “加五千萬,要不是上麵需要,我真不想買這破玩意。”
    “這是一件法寶。就算不把它當成玉璽用,此物也價值二十億。”老頭兒抬著價格,“說真的,有人出五十億都買不到呢。”
    “法寶而已,也不值多少錢。再給你加五千萬,到頂了啊。”
    “先知若不肯出價,那就算了。”老頭兒想要把東西收了去,但動作不快。
    “慢著。”桑天子歎說,“我看出來,你就想宰我一刀。”
    “賣國之舉,當然得賣個好價錢。”
    “一口價,三億。夠高了!”
    “看來先知是真不想談。”老頭兒拎著東西,作勢要走。
    桑天子冷哼,並不攔他。
    老頭兒走了兩步,又坐回來,說“我要是走了,你是不是要使別的手段?”
    桑天子說“早就說過,此物是天上要的,我必須拿到。你要談,咱們就好好談,你不談,也行,咱們就各憑手段。”
    嫦娥聽了不滿,嘟噥道,“你又要搶,都跟你說了,不能那麽做。”
    桑天子抽空回道“沒說搶,嚇唬嚇唬還不行嗎?”
    嫦娥冷哼,“人家一個老人,你這麽辦事,小心遭報應。”
    桑天子又回一句,“要是真給了他三十億,那才叫遭報應呢!你別管了……”
    幾句話的插曲後,老頭兒一歎,說“你若願意答應我一個條件……”
    話沒說完,桑天子打斷說“不答應,我就隻跟你談這方印。”
    他不想攙和進皇室的買賣。
    老頭兒老臉憂苦,說“先知說話,讓人好難受。也罷,我就跟你說個實價,二十億,價值二十億的風銅。這是底線了!”
    “五億,這是我的底線了!”
    “另外我還需要一些神巫之牌。”老頭兒自說自話。
    “神兵巫兵,一萬玉石一個。”
    嗬嗬,獅子大開口,誰不會?
    老頭兒笑道“先知說笑了。”
    “我那牌子也是法寶來著。”
    談判一下子陷入僵局,老頭兒麵露苦色,歎息著不知道說啥。
    桑天子拿出五億,已經很心疼,哪裏肯出更多。窒息似的沉默一會,他說“這樣吧,我給你神兵、巫兵之牌各五百萬,光這些牌子就值二十億。另外我再給你一億玉石,以及價值一億的風銅,再貪我就不談了。”
    老頭兒尋思片刻,說“神士、巫士百萬,神巫尉校各一萬。”
    “校官一千,玉石減兩千萬。”校官比較嚴肅,不能多給。別的無所謂。
    老頭兒歎說“再漲一漲。”
    “神兵、巫兵再漲百萬。”
    反正這牌子都是要發,發給誰不是發。就算這老頭拿去用途不正常,也無所謂,給別人用處就正當了?都不靠譜。
    既然如此,用來當籌碼也挺好。
    老頭兒說“還要五個準神將。”
    “好吧,玉石再減一千萬。但隻有這麽多了,也希望你能妥善使用。”
    老頭兒再歎,終於同意了!
    統計一下,價值一億玉石的風銅,七千萬玉石,五個準神將,神校、巫校各一千,神尉、巫尉各一萬,神士、巫士百萬,神兵、巫兵六百萬。如此宏大的數目,換一方紫火玉璽,總不如偷搶來的劃算。
    還有劉皇妃的中介費三千萬。
    桑天子數錢數得心都疼了!
    紫火玉璽裏的金烏卻沒心沒肺。
    跟嫦娥一起,靜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