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血翅黑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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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西南的大妖,叫聲像牛,出行時有蚊蟲圍繞,無邊無際,好吸血,貪睡……
這是從聰明的海獸那得來的消息。
隻是幾個小蚊子,捉它們,對桑天子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風乍起,海麵上一團“黑霧”飛起,卷起漩渦。嗡嗡聲如牛哞。桑天子眉心閃爍,將那些小東西收入元嬰的一顆蛟龍珠中。靈氣翻滾,攪成渾濁的血,流入元嬰。蚊子卻無窮無盡一般,越來越多的翻滾起來,忽然攪成龍卷風似的,萬萬千千,無窮無盡,在天上像烏雲,在地上像黑夜裏的異常大霧,凶猛地叮上來,像冰雹亂打。
呲,呲呲,桑天子防禦不全,小腿被叮,眨眼間,小腿的血都被吸空了。
好家夥,這小蚊子竟然這麽厲害。
桑天子不敢托大。元嬰跳出,本體躲藏。
元嬰以金剛鐲鎮壓,運轉之下,一股玄妙的力量橫貫虛空,周邊的蚊蠅皆被收取。那些蚊子卻不服氣似的,聚成更龐大的一群,呼嘯地飛向元嬰。上下左右的鑽營,雖大半被收取,卻有不少落在元嬰上。呲,呲呲,元嬰竟然也被咬破,血液被蚊子吸去了不少。弄得桑天子驚愕莫名,這到底是什麽蚊子?
桑天子本體跳出,取出水火葫蘆,打開蓋子,“收!”
若是從前,這麽幹瞞不過聖人算計,因女媧的血替他遮掩,無人算知。
隻見周邊數百裏蚊雲被葫蘆收取。對法寶的收取,金剛鐲更厲害,對地水風火的收取,水火葫蘆更勝一籌。這一收取,風雲變幻,神鬼莫測。
對水火葫蘆,桑天子絕對信任。可是,他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用心一體會,神念傳到水火葫蘆中,卻見靈龜賢者在求救。
那些蚊子天不怕地不怕,在水火葫蘆裏胡作非為,對著玉石粉和藥材下口,烏壓壓一群,一小會便吸去一層。就連靈龜賢者和龍魚也備受其擾。一邊求饒,一邊向水火葫蘆上方的火裏躲藏。那些蚊子卻還在暗處襲擾。
桑天子大為驚愕,運轉水火葫蘆,欲剿滅那些蚊子。蚊子或者躲躲藏藏,或者結成一團,不論如何,仍舊烏壓壓包裹所吞之物。
眨眼間,剛入內的海獸被吞一半。
船啊,石油啊,草藥糧食,全都持續遭殃。
桑天子因為要對付外麵的蚊子,一時間竟奈何不了它們。
真是凶悍之物——他急中生智,不管三千二十一,把海水要包裹在內,往水火葫蘆裏一陣吞,用那洶湧的水衝刷蚊子……
他當真小瞧了這些小蚊子……
難道是傳說中的“血翅黑蚊”?
那可是鴻蒙時期的凶獸,自稱蚊道人,吸空龜靈聖母,啃吃三品蓮台的狠人。
血翅黑蚊,顧名思義,應有血翅,且通體黝黑,這些蚊子卻沒有此形。
它們的翅膀是透明的,身上黑,肚子卻發紅,有暗光。
桑天子想,肯定不是血翅黑紋。若是,就算她重傷垂死,也不會這麽好對付。不過蚊子一族自蚊道人始,這或許與她有關——莫非是她的子孫?
兩件法寶運轉,上下吞噬,無盡蚊子被收起。
卻仍有數不清漏網者——因那蚊道人啃吃三品蓮台,那是鎮壓西方教氣運的十二品功德金蓮中的三品。故得西方大興之氣運無量。蚊道人雖死,蚊子一族已難以磨滅。別說桑天子滅不了,整個天下的大能加起來,也難滅它。
無論如何,一定要小心此物。
桑天子元嬰回歸,收起水火葫蘆。
滔滔海水上盤坐,消化起那無盡的蚊子。
這下,那些蚊子終於遭殃。
它們先被定住,而後匯聚一處,被桑天子煉化。
因為那些蚊子剛剛吸了不少血,連融血的能量都省下,煉化九九八十一日,無盡蚊子融入血脈。比以往用的時間更長一些。因為這些蚊子的血脈裏,有一種融合血脈的力量。他將血脈融入其中之後,又用這股血脈,將以往的血融一起。於是消耗力量無數,結成了那麽一股力量龐大的紅色汪洋。被水火葫蘆收進去的海水,也被他煉化一半,納入血脈之中,肆意流淌。其中每一滴,都是一片血的空間。
“竟然真的是血翅黑蚊。”
蚊道人已死,血翅黑蚊一族未亡。
被接引聖人打落凡塵,代代為人間誅殺。
這一族因氣運浩蕩而不可滅絕。然而這一族壽數稀少,作惡於天下無數族群,將再也誕生不了蚊道人的那樣凶悍的家夥。
得罪聖人,氣運再大也是虛妄。
“那就沒有好客氣的了,全都弄死。”
桑天子以複仇的口吻,咬牙切齒。
不為別的,就說蚊道人曾吸空了龜靈聖母。害得堂堂截教內門四大弟子之一的龜靈聖母,躲過了封神大劫,卻沒躲過輪回之苦,轉世重修去了。
龜靈聖母是桑天子的師姐。光是這層關係,這生死之仇便有桑天子一份。
這血翅黑蚊,滅多少都不為過。
桑天子對氣運所知不多,隻知道很重要,關係甚大,以至於聖人都在爭,但氣運究竟是什麽,又在血翅黑蚊上怎樣演化,他都不知道。他卻知道,血翅黑蚊該滅,知道融了血翅黑蚊的血,對他自己有很大好處。
神識掃過水火葫蘆裏的水球,玉石粉和許多藥材混在其中,有的已溶解,有的散落各處,很難分辨。一些血翅黑蚊的卵附在上麵,隱默的孵化。
桑天子有一股欲望,想把這些水都煮沸,滅掉它們。但又想,倒也不必那麽絕情。滅了這裏的,外麵依舊洶湧,滅不盡。既然如此,不如選個最有利的方式,飼養血翅黑蚊,而後反過來取它們的血。明明靠吸血修行和維持生命的凶獸,反過來被吸血,也算諷刺。於是他琢磨半日,沉入水下,眉心張開,引海水流入。
狀如巨獸,吞噬海水,無盡的海,沉入一片無底洞似的,打著卷兒進去。
這樣的收取,不如取出水火葫蘆快,但一秒也有萬噸之巨。
連續三日,聚成一個直徑四千米的大水球。那水球在水火葫蘆中懸浮,離葫蘆頂那點星火的水因太冷而冰寒,鹽析出,融入別的水裏,在表麵結出一層冰。
海水結冰後,形成的冰層中的鹽分含量很低。
桑天子看到那冰,一連動了好幾個主意。但該回去看看了。
他先把它往下推了百裏。
“冰一會兒。回頭必定有所收獲。”
他一瞥官印,朝著人群疾行。
前麵有壯麗的晴天,有平移的風雨,有華麗的雲彩,有戲水的遊魚,還有風,有風的颯颯響。而他破開風雨雷電,帶著一點傍晚的虹光,落到船上。
船上略顯空蕩,但看岸上的人星星點點,不難猜到那些人的去向。
桑天子從影綽的人中瞥見燼子和土年,過去攀談,“舅舅,舅媽,你們也來了。”
燼子怪不好意思的,說“我們跟姐姐一起來的。”
桑天子驚喜道“我阿媽也來了?他們去哪兒了?岸上嗎?”
燼子說“不在岸上。你給姐姐一艘船,那艘船雖然比這些船小,但速度好快,現在她們都坐上了那船兒,到海裏麵打漁去了。”
桑天子問道“你們倆沒跟著去?”
燼子說“前天也去了,不光我倆,你阿爺也去了。大家都被驚住了。你真厲害,弄一艘船,住的人比一個部落的都多,還能走那麽快,聽說晝夜不停一日可行千裏。那艘小船更快,日行一千三四百裏也有可能。如此好船,你卻建成一支龐大的船隊,簡直是神跡。想來後羿大巫轉世之身,也不過如此吧。”
巫族部落都說呢,桑天子是後羿轉世。不然沒法解釋嫦娥下凡。
可是桑天子又不承認,故有此言。
桑天子被誇得挺不好意思,說“其實這些看似複雜的東西,都是根據很簡單的道理製成的。等有空了,我教你們怎麽製作。不過不太好學。”
燼子很激動,說“如此本領,若可以學,必然盡全力。”
桑天子說“倒也不必拘泥於全都學會。困難的學不懂,倒也有簡單的工序。”
造一艘船需要的人多著呢,不是每個工種都需要才智。
就算造船不行,上下遊工序也有不少。比方說炭火,煉鋼,都是大工程。
燼子這樣的人,肯定能在裏麵找到自己的位置。
燼子認真說“那也要盡量學。”
聊這麽一會,桑天子回來的消息已經傳開。留在船隊的光遠真人得知,立即前來拜見。桑天子不願意居高臨下,說“我們這兒不跪拜,以後行禮,正常拱手禮即可。另外衣食住行都不用太鋪張,按普通人的標準安排即可。”
光遠真人問“是否請隊長回來?”
桑天子搖頭,“讓他們玩吧,對了,等大家都回來,我會把造船的技法教給大家,為此,要建一座專門學習的學校。”
光遠真人問“如何建,在哪兒建?”
桑天子說“具體細節你們跟果果研究。總之要記得,學校很重要。”
光遠真人說“是,屬下會盯緊此事。”
用人的一大要點就是,不要對某個人抱過分的期待。不要期待某個人忽然帶來革命性的變化和勝利,那不是用人,那是賭博。用人做事,抓準平均數,差不多即可。以正合,以奇勝。保持基本盤不崩,而後再求變化。
桑天子自己就是最大的變化,他不需要另一個自己。
所以不用那麽認真,隨意即可。
所以,當果果一等商討,現在船艙裏安排教學,桑天子便在船艙裏教。
來聽課的人不多,僅六十人,皆是各勢力推舉出來的精英。
桑天子隻管去教,也不在乎那六十人裏有沒有叛徒,有沒有敵對實力安插的眼線。他用環境模擬造船的種種細節,從分辨鐵礦開始,講了一天一夜,講到發動機的構造與原理。被果果錄下來,即是一份珍貴的《造船術》玉簡,也是唯一一份。
果果親自保存那玉簡,非“自己人”不能再看。
桑天子見大家臉上有所惋惜,便說“法,我已傳,諸位得了多少,便是諸位應得的多少,萬不可貪婪求多。造船是個大項目,非一人一地之力可以做成,需要諸位群策群力,在其中占據一二環節,循序漸進,不急不躁,人人有事做,人人有所得,這才是諸位應該考慮的。在座的都是各地頭領,趁機拿個章程……”看著那一張張迷茫的臉,他換了個簡單的說法,“意思就是,大家做好分工。懂?”
果果和女閃等人恍然,都是開創先知城的舊人,很容易明白了其中重點。
桑天子說“有人懂了,那我就不多說,果果,這裏交給你了。”
果果已經曆練出來了,一點不怯場地上台。問“大家有什麽意見?”
然而她的威望還不夠,大家不看她,而看向桑天子。
桑天子見狀,立馬慢悠悠走出去,把這個台子完全讓給果果,讓她自己在台上,積攢她自己的威望。隻有這樣,別人才會聽她的。
在船艙外,很意外,桑天子碰到了燼族長——他怎麽沒進去?
桑天子問“阿爺,你怎麽在這兒?”
燼族長回道“之前商討,咱們燼部落隻有一個名額,我腦子不太明白,便讓燼子代我去。其實閃兒想讓我進去,可我一想,咱們定的規矩要是我都不遵守,那怎麽讓別人服從,反正我也聽不明白,索性不去。”
桑天子讚道“阿爺這麽說,就比那些愛鑽營的家夥強。”
燼族長高興地說“咱們都是實誠人。”
“對。”桑天子翻手取出精金儲物手鐲一個,儲物石一個,說,“阿爺,正好我這還有些東西用不著了,也不知道往哪處理,我一想咱們部落人丁興旺,說不定用得著,就交給阿爺分配。裏麵還有些鹽,賣也賣不出去,扔了怪可惜的。”
鹽這個東西,對他來說實在是俯拾皆是的東西,跟爛泥等價。
最近收進水火葫蘆的那團海水裏正析出鹽,很多很多,正常吃可不好吃完。
和從東海弄來的鎧甲武器一樣,對他來說無用。
燼族長一看那儲物之物,即知不凡,掃視其中鎧甲鹽巴,更是喜歡。他可不會人類假意推拖的表演,收起來說“這可不能扔。”
桑天子笑說“阿爺,我有事先離開,裏麵還在討論,需要點時間。”
燼族長說“你盡管去,我就在這守著,誰都不能擅入。”
桑天子可不會擔心這點小事,閃身離開,是為了水火葫蘆裏的那團冰和蚊子。
所以他去了龍蛇海凶險僻靜之地,用幻眼布置幻境後閉關。而後他將元嬰沉入水火葫蘆,首先處理亂哄哄的蚊子。它們是新生的蚊子,縈繞在巨大冰球靠近火的那邊,那裏的鹽析成厚厚的一堆,中間有一片水窪,裏麵好多魚蝦,已經被齁鹹的鹽水弄死,變成鹹魚、鹹蝦,被那些蚊子包圍著,無需捕獵,任意享用美食。
桑天子不等那些蚊子成氣候,以水火葫蘆定住它們,如常煉化。
這一次頗為容易,容易到他有些不安,並奇怪。
後來一想,蚊子是昆蟲,與獸類一樣,也需要修行,也有高低上下之分。眼下這些蚊子,都是後來出生的,還沒有見過太陽呢,不堪大用。不過它們的血倒是有種本源的力量,能夠融合其它血液之力。煉化得多了,仍有好處,隻是不如之前多。
桑天子修行半個時辰即有了結果。既高興又不高興。
高興是因為這蚊子在水火葫蘆裏滋生,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不必時時擔憂;
不高興的是,他本以為他能討到極大好處,現在隻弄了些小蚊子。
他感慨道“可見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好事。倒也無妨,癬疥之疾任由它去,養些個時日再動它,也省得時時記掛。”
於是他又看向那冰,以及冰的源頭。
水火葫蘆,裏麵有水火二氣,上為火,下為水。火性熱,水性寒,上下交織,中間溫和。如今水火葫蘆中孕育的兩隻水火麒麟已經不在,其火之本源虛弱,照不透葫蘆的內部空間,於是水的部分寒氣遍生,稍微下沉,就會化為冰霜。
就像那團海水一樣,結成了一塊巨大的冰塊。
冰是睡著的水。這力量好得很。
他將鹽和鹽中亂七八糟的東西另外堆積,將已經變成淡水的冰塊推向火,使之融化成湖,他則繼續收取海水,五十日不停,使其冰凍,取其中雜物,隻剩水,半冰半水地聚在一起。又五十日不停,取海水,並不使其結冰,置於淡水之旁。一片是海水,一片是淡水,前者是靈龜賢者所愛,後者為龍魚所喜。他讓他們各掌一方,想辦法在裏麵滋養一些生命,以此實驗,這水火葫蘆究竟有多大潛力。
但他想,此一葫蘆既然能孕育水火麒麟,必然不俗。
如今麒麟不在,未必不能孕育另一種生機。若此葫蘆的最大威力,隻有通過孕育出來的東西呈現,現在就弄出點生機絕非壞事。
就算不成,想來也沒什麽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