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無盡火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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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水月城建城的第三十年,統計人數,有足足一個億。之所以短時間增加那麽多,是因為水月城在天庭小有名氣,驚動了一位玄仙大能。這位大能這些年庇護了不少平民,但又不知拿他們怎麽辦,聽說了這麽一座城,就把他庇護的平民,一批一批送了過來。但他沒有顯露身份,默默來,默默走,連那些平民也說不清楚。隻知道有這麽個大能,救了他們。
地仙界臥虎藏龍。什麽樣的都有。
不辜負大能信任,桑天子對,新來的人做了很好的安排。也沒有特殊照顧,任何事都一視同仁。有功則賞,有過照樣罰。
人隻要足夠多,就一定有賢才出現。
水月城有了新的使者將軍!
他們十四位,有三個真仙境,十個天仙境,和一個地仙,又一次發育起來。
一億人,無數靈獸,單單天庭薅幾把,已經撼動不了水月城的結構。西海三城更不用提,除了受西海補貼的三十萬天兵,其餘的可不好過,不光無法撼動水月城,他們那裏的百姓,反而削尖的腦袋往水月城鑽。
連普通人都看出來,誰勝誰負?
那日,摩昂駕臨三城,挨個的看了看。看到三城裏處處慘淡,臉色不好,但他沒有責罵他的手下,反而勸慰道“桑天子善戰,更善於治民。他的那座城地仙界少有,你們比不過,並不是罪過。能練三十萬精兵,已經難得。”
聽他這麽勸慰,三位城主心情好了些,但又很羞愧。龜城主說,“大人,水月城的精氣神,皆在於一人。若能將他引向別處,則城可破。到時候,水月城可為我等分割。”
摩昂認可此言,思忖道“地仙界之城,乃是因天庭之命而成,要對天庭負責。若天庭有人召他做個述職,合情合理。”
西海是地仙界一大勢力。
雖已是瘦死的駱駝,勢力依舊可觀。
摩昂在天庭有人,就連在金光聖母麵前,他也說得上話。定下了主意,他往天庭一遊。朋友知己,杯黃湯下肚,這事成了。一個月之後,天庭召見桑天子述職。
就在三城磨刀霍霍之際,他們意外地發現,桑天子沒去述職,隻派了手下使者上天匯報。如此大膽,簡直不可思議。
若是正兒八經的述職,定能治他個怠慢之罪,可關鍵是,這述職不正規。
最後隻有把去述職的,罵一頓了事。
“怎麽說?”桑天子淡然問。
“上頭說,我們要數量不要質量,走偏了。”
“嗬嗬,哪個專家這麽秀智商?”
“是蛇將軍座下的楊昭楊參謀召見。”
“是嗎?這麽感人,他當參謀的經曆一定很勵誌。”桑天子沒破口大罵,這陰惻惻的話,卻很不好聽,繼而吩咐道,“這種沒營養的會,開完了就要忘掉,該幹嘛繼續幹嘛。”
這麽不把上麵當回事兒。
使者既無語,又一陣暢快。
這招也不行啊,挪不動桑天子。
王虎說“快匯報太子知道。”
“不可。”蛟城主說,“太子此計,並無任何問題,是賊子不按常理處事。吾等若這麽去了,跟太子說他的計策不靈,太子會怎麽想,會不會以為我們在推諉職責。”
“不錯。”龜城主說,“對付此賊子,本該是吾等職責,應該另想主意。”
“可此賊這些年就沒出去過。”
王虎頗鬱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似的。
蛟城主說“他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出去。一定有個理由讓他必須出去。”
王虎靈機一動,說“不如吾等以利誘之!這賊子身價豐厚,普通利益誘惑不了他,但有一件事他一定抗拒不了。”停頓片刻,他在期待的目光中說,“那就是嫦娥仙子。吾等隻需廣散流言,就說嫦娥仙子下凡,在某地出現。隻要他聽見,我不信他能裝作聽不見……”
“好計,好計。”蛟城主連連稱讚。
“這話一說出來,都讓我心動。”龜城主眉飛色舞,“沒有人能夠抗拒仙子的魅力。”
王虎說“吾等可著手準備下一步了。”
三位城主一掃眉間緊促。
飲一杯仙釀,相約如何行事。
散場後二十餘日,即有流言四散。
嫦娥下凡了,就在水月城北邊某地……有人見到了,天下第一美,名不虛傳……有人在湖邊,聽見嫦娥仙子撫琴,琴聲絕美……
流言傳來後,越傳越離譜——
有人說,“我在涼亭與一仙子偶遇,戴著麵紗,已然絕美。我欲揭開麵紗,仙子說,‘你與我對弈,若贏,則可揭此麵紗。’可惜我棋道不精,沒能揭麵,但仙子留詩一首。曰‘月宮清冷桂團團,歲歲花開隻自攀。共在人間說天上,不知天上憶人間。’諸位且聽,那能不是嫦娥仙子。我真後悔,聽她念詩時隻顧著看她,等她走遠之後,才想起詩中真意,唉,悔之晚矣……”
故事一開始是這樣。
後來傳著傳著,嫦娥的那局棋就敗了。
那麵紗一揭,無需細說,便是一樁傳奇。
水月城的門上,家家戶戶寫嫦娥。
每個人都恨不得見上幾回。
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若不是桑天子天天見到嫦娥,還真會被他們所迷惑。
“你又下凡了?”他嘻嘻哈哈問。
“現在你知道流言可畏了?”
嫦娥漫不經心地回答,繼續撫琴。
如果不是天天見嫦娥,如果不是知道嫦娥就在太陰星,一直沒出去過,桑天子或許真的會被迷惑。但現在,他一笑置之。
他這些年把主要精力用於研究陣法。
他用雷靈珠和金光鏡,建立起八條靈寶金錢生產線,精益求精之後,每年能產出98億枚靈寶金錢,這些年,已積攢甚多。
他用其布置起周天星鬥大陣。
由小及大,層層疊疊,催動時一片螢火。
這是一件既需要天分,又得下苦功夫的大事,他樂此不疲,時時惦記。
一來布陣,並且時時進行補充;
二來尋索催動此陣的法門;
三來研究十絕陣,增補對陣法理解。
他研究十絕陣,仍舊以十絕陣之外的周天星鬥大陣為中心,主次分明。
有一個行路的仙法,名為筋鬥雲。一個筋鬥十萬八千裏。桑天子催動周天星鬥大陣趕路,瞬息之間,可行九萬餘裏,法不弱人。
流言蜚語愈演愈烈的三年,桑天子在陣法中渡過。讓劉虎一等頗為鬱悶,以至於懷疑,桑天子是不是一個正常人?莫非天閹?不然嫦娥都來到水月城裏了,他都不動?
“有沒有可能是,他見過嫦娥的傳言是真的。已經見過,自然不會著迷。”
“不可能。”蛟城主反駁王虎說,“天庭見過嫦娥的不少,越是靠近,反而越是著迷。一定是因為這些傳言不夠真實,騙不了他。”
“那究竟如何才能引走他?”
就在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被驗證過的流言傳到水月城。
流言的始作俑者是一個老瞎子。
他說他從北向南,去過很多很多地方。
聽說這裏的人講述與嫦娥的往事,他也不知道是現編,還是早就編好,他說,他眼睛沒瞎的時候,曾經在無盡火域見過嫦娥。
“我年輕時,曾去無盡火域尋找傳說中的金銀池。那片火域狂暴而混亂,以至於天生地養了一些須彌空間。火海中的須彌空間,可以融化一切。其中金銀因為沉重,而總是聚於一處,形成了金銀池。所以即使很危險,仍有無數人前去探尋,其中不乏玄仙大能。我去的那次,就有三個玄仙。他們仗著法力高強,試圖用法寶收了那片火域,結果驚動了無盡火域中的火精。那火精也是天生地養,脾氣火爆,法力高強。我不是過於狂暴,以至於無法化形,他不弱於金仙大能。他禦使火海燒那玄仙,玄仙用法寶苦苦支撐,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而我等這些弱小修士受到殃及,更是苦不堪言。就在我以為我要被火燒死,我看到人間天上最美的身影,披著一身月色而來,她一落下,無盡火域的火就熄了。她衣袖一揮,把我等都救了下來。我的眼睛被火燒壞了,但我已看過世間最美好的麵孔……”
這話說的很像真的,但很快就被戳穿,“胡說八道,無盡火域並未熄滅。”
老瞎子說,“大概又複燃了。”
“不對,無盡火域是禁地……”
“年輕人。”老瞎子說,“以前並不是禁地,後來死傷過於慘重,才化為禁地。而世間的的一切禁地,都源於實力不夠。如今,無盡火域對於我等是禁地,可對於金仙,卻可以來去自由。隻是到了金仙的境界,又早已看淡金銀,路過無盡火域,也不會多看一眼。唉!”
好淒涼的歎息,裏麵有諸多向往。
到了這會兒他已說服了一些人。
但是一個女子說,“不對,因為你根本就不是瞎的。”連瞎子都不是,這故事也是編的嘍。過了幾天又有人再加一把火,“不對,你個龜兒子一身騷氣,原來是一隻狐狸精。也不是老狐狸,是一隻騙吃騙喝的小狐狸精。”這一下子把她的麵具燒的幹幹淨淨,她一轉身化為一個老太太,氣急敗壞,罵罵咧咧的逃走了。但在估摸著她肯定還會出來,卻不知她又化成什麽模樣。
桑天子也聽見這流言,他自然不會相信嫦娥的部分,但是對那無盡火域,他卻很感興趣。他化成別的模樣,找人詢問和查閱這方麵消息,還弄到了一張地圖。得知那無盡火域就在北邊七億多裏的地方,他已然心有所動。
嫦娥提醒他,“我沒去過那裏。”
“我知道。但那片火域很不一般。”
他不是為流言去的,是為火域。
他交代手下看好水月城,出城一路向北。
“終於被騙走了。”王虎大笑。
水月城那個地方,什麽人都能進去,安排一些探子再容易不過。況且,桑天子根本不知道有人想這麽算計他,沒有設防。有的時候雖然有所掩飾,畢竟沒做到萬無一失。
“道他是什麽好貨色呢,也要上當。”
“廢話少說。吾等速速行動。”
西海三城終於有了可乘之機。
他們派遣得力幹將,入水月城辦事,通過造謠生事,哄騙吸引,搶劫擄奪,攪亂水月城,而後趁機取利,把好東西倒騰進三城之中。
先不說這計策如何實施。
先說桑天子的去向——眾人隻知道他出去,並不知道他去往何處。也不會知道,他用周天星鬥大陣演化的術法趕路,七億多裏的路,一個多時辰便已抵達。在那附近,打聽無盡火域的具體地址,都比趕路花的時間多。
那已是另外的一片日月。
天空並非隻有一輪太陽星,和一輪太陰星,在地仙界的上空,還有很多炙熱的星,沿著奇妙的軌跡,日複一日的燃燒,運轉。
無盡火域位於星與星的交接處。
那裏通常隻有一片荒蕪,被火占據,被冰山占據,又或者被無盡荒涼充填。人們通常不會去那裏,也不會在意那裏發生了什麽事。但那樣的地方其實和別處一樣,也有資源,也要古往今來掩埋的法寶和秘密。
無盡火域是一片透亮的地方。
離很遠就能看見那片亮光。
他近乎莽撞,直接衝進那亮光裏。
火焰無情地燃燒,並非尋常凡火,而且一種尋不到根源的濁火。
在這個地方,一旦法力斷絕需要補充,被濁火侵蝕過的靈氣便會進入修士的身體,積累成一種火毒,損傷經脈與血肉。不過若肯承受痛苦,把這火焰精煉一下引入經脈,也能燒去經脈和血肉裏的雜質,包括火毒。
這是一種毒藥,也是解藥。
對桑天子,這沒什麽侵害。他以本體在此行動,感覺很舒適。唯一不太妙的是,焚魂燈不喜歡這個環境,微微顫動。
焚魂燈裏的珠子是先天火陰珠。
陰火碰到陽火,簡直是克星。
但水火葫蘆喜歡這火,躍躍欲試。
有了海底的那筆收入,他並不缺金銀,他雖然想見識傳說中的金銀池,但他來此地的根本目的卻是這些火和神秘的火精。
這還有別人嗎?不知道,也很難知道。
他沒有取出水火葫蘆。
隔著一層肉身,他隨意地收取那火,他漫步似的往火焰中心走去。
如果這裏有人,他們作何反應,他不知曉。但據他所知,隻要在這裏弄出很大的動靜,火精便會被驚動。那是他的終極目標,與其漫無目的的找,不想法子把他引出來。
他的動靜不小。裏麵的修士察覺到動靜,紛紛逃離。一隻血蛙大罵道,“哪裏來的野小子,不知輕重,壞了老子的機緣。”罵完,還過去找茬,實力有真仙境初期境界,也算不俗,但在桑天子和水火葫蘆麵前,區區真仙不夠看。
桑天子一把靈寶金錢撒出去,三下兩下,把那血蛙送到水火葫蘆口,完全沒給血蛙爆發的機會,便收了進去。和那些火焰一起,血蛙也被收到離水火葫蘆火之本源附近。它倒是有些本事,爆發出巨大的潛力,想要逃走。桑天子用水火葫蘆輕輕鎮壓,便把它頂住,念頭忽至,搜刮了兩把,便扔到火裏去——在桑天子眼裏,這是必死之蛙,沒想到那血蛙那麽耐燒,在火中劈裏啪啦一陣,竟然還有力氣飛出去。
這時,桑天子才注意到,原來這血蛙有一顆火靈珠,生死關頭保了他一命。
“好東西。”桑天子伸手奪了它。
想了想,得了這麽件法寶,倒是不好再奪了它性命——他說“這是你的買命錢,老實點。”一念之間,血蛙被轉到別處。
已經知道厲害,不敢再放肆了。
別人不知道桑天子的境界,隻知道一個真仙妖族,被他輕易收拾了,那此人境界一定更高。如此大能,來此地意欲何為?
“退,此地或有大戰。”
機靈的修士已察覺到危險,退走了。
桑天子則越走越深,到火濃處。
那火精還沒出來,倒是意外碰到一片金銀池,上有浮骨些許。那浮骨浴火難已燒盡,必是高手,卻也落了難,可見此地凶險。
但桑天子嘩嘩啦啦,把那片金銀池收幹淨,也沒見有什麽危險。
他覺得奇怪,這都不出來?
火精之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就在他疑惑不解時,女媧的那滴血注意到外麵的動靜,稍稍探查即知究竟。不禁莞爾一笑。因為她感覺到外麵有一股先天氣息。那不是後天生出的火精,是一隻先天而成的火精。像這種先天生物,或許沒多厲害,但對先天寶物的感受一定很強。桑天子身上有焚魂燈,那正是火精的克星,既如此,它怎麽會出來呢?
女媧本無意幹涉此事。但她一念生時,已看到一樁機緣,念傳本體,媧皇宮裏,女媧掐指一算,即知究竟。於是她稍稍動了點念頭。水火葫蘆為之一震,威力散發,壓製住焚魂燈的氣息,同時,水火葫蘆的氣機散開。焚魂燈,火精之克星,水火葫蘆的火焰,卻是火精向往之物,本來就沒什麽腦子,一感覺到氣機變化就撲了出來,呲溜一下,被桑天子收了。
無盡火域因先天火精而存。
火精有失,火域迅速崩潰……
桑天子不忍那火散去,取出法杖來,鎮住百萬靈寶金錢,使其不至於被火融化。而後將那火聚集起來,如龍似鳳,衝進水火葫蘆。裏麵還夾雜著一汪又一汪金銀池,所得金銀銅鐵比早先在龍蛇海底所得多出七八倍。
這巨大的財富,等於白撿。
但女媧不會白白幫他,任何事都有代價。
在他收取那些火焰和金銀池時,那隻聚集了七道殘魂的金烏有所動作。它從他的身體裏一轉眼飛出,尖鳴一聲,衝進了東皇鍾,路過時沾染一道氣機,接著衝進了水火葫蘆。
火精先到一步,已占據火之本源。
金烏後一步感到,帶著東皇鍾的氣機,撲到火精身上。眨眼間,與那火精融為一體。在水火葫蘆裏,金烏化出真形,羽翅一扇,水火葫蘆的空間竟被它扇得增大三分。
好一隻金烏,還沒出生就如此不凡。
嫦娥知金烏有變,問“怎麽了?”
“不大好說,你自己看。”
桑天子把日月寶鏡送入水火葫蘆,讓她幫忙參謀參謀,而他抓緊時間,把水火葫蘆裏的工廠移位。幸好之前就有經驗,察覺到葫蘆裏可能出現變化,大家就已躲到冰後。處理及時,損失不大。相比起這次的收獲不值一提。
隻不過,這金烏真是他的嗎?
恐怕未必——金烏還要轉世。
若轉世,又會帶走什麽?
桑天子想,損失肯定會很大很大。
但是不要緊,他想,最重要的是現在,在他修為不高的時候,能夠給他以最大的幫助。等他修為高了以後,就算有很大的損失,他也能夠用實力來彌補。到時候,就算這裏變成冰霜一片,就算他全部的機械都成廢墟,他也能補回來。當然,若能減少一些損失就更好了。
嫦娥看了許久,說“是先天機緣。有此精華在,金烏出生後前途無量。我記得你這法寶從前孕育了兩隻麒麟,被師祖點化為水火童子。金烏在此處長成,或許也會孕育成奇物。到時無需你我,即可以存在於天地間。”
“也許,我了解不多,不大清楚。”
“總之,這是一件好事。”
“嗯,的確好事。”
但他們所說的好事,不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