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桃山囂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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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燃燈道人棄道成佛,用定海珠開辟二十四諸天,巨大的功德助他斬三屍。
隻差半步,燃燈便可以證道混元。
但就是那半步,如同天塹一般把他攔在門外。讓他可望而不可及。
燃燈成了過去佛,萬佛之祖。
在佛教中,位置比如來更尊貴。
不過燃燈更注重於自身修行,更渴望證道混元。治理佛教,依舊是如來的任務。
所以看起來,他低如來一頭。
但如來自己知道,在燃燈古佛的麵前,燃燈古佛才是大僧,他是小僧。
燃燈道人開辟二十四諸天,共用九年時間。那無量功德,不全歸他自身。其中有三成功德落在量天尺上,使之蛻變成先天功德靈寶。他宣稱此尺的威力隻在元始天尊執掌的盤古幡之下,但沒人試過,不知道真假。趙公明也得了七分,火靈聖母因一句話,得了三分,還有五分落在截教道書上。
總共加起來一成半。
但要論數量,極為龐大。
趙公明和火靈聖母如今都是天庭的神仙,他們得了這份功德,使得天庭有理由插手二十四諸天,使那巨大的天地,不至於淪落為佛界。
他們因此被玉帝嘉獎……
截教道書得了功德,愈發深邃……
它不止是一件法寶,它最重要的東西是裏麵記載的功法。
尤其金靈聖母和多寶道人所傳之法,雖說不是密不可傳的法門,但在截教內會的不多,堪稱精通的,也沒幾個。如今都傳了出來——桑天子回去之後,將這些法門錄入計算機裏,作為計算機基礎功能傳開了去——世人得此法門,已不需要再拜入聖人門下,便可以通過自修,修成金仙,乃至於更高的境界。
在峨眉山,人們自發地將這些玄妙之法,搬入自家門派。能修的便修,不能修的也要研究一番。天才湧現,劫雷轟隆。
相比起一本道書的幾萬篇經文,數以百億計的修行人,數量顯得太多。
經文之中尚有重複者,不可用者,必須剔除;另外還有需要相當高的天分,才能修煉的法門,也不能急於求成。要在此有所領悟,億萬人需同心協力。
辦論壇,辦聚會,辦雜誌——
人們自發地組織,又被引流到各處。
峨眉山以雙塔雲城為中心,一夜湧現數千個修行派別,明爭暗鬥。
桑天子作為此事源頭,也得眾人供奉,因而開創數十門派。其中,研究陣法的,研究法杖的和研究蠶魔神通的,鬧得最響。就在周失其鼎,群雄逐鹿的時候,峨眉山如同一片巨大的世外桃源,修行終日,怡然自樂……
而桑天子一分為二。元嬰身煉化金靈聖母之身,本體則修煉起和雲有關的道法。這兩者又相輔相成,當他在雲霞之道上有所悟,便將其用在元嬰身上。數十年間,他將誅仙劍陣,周天星鬥大陣,九曲黃河陣,十絕陣等等數十陣法,用雲氣演化出來。而他又用這演化的雲氣,將元嬰身布置得仙氣飄飄,巍峨博大。
除了去幾趟三霄宮,幾趟地府,這些年,他便沒再外出。
那一日,雙塔雲城北邊的水域,被一片數千裏的冰冷的雲氣籠罩,天降鵝毛大雪,把湖麵都冰住了。人們以冰為路,以雪為玩具,在上麵肆意玩耍。一隻沒有繩牽的、沒有主人看管的黑犬,在冰麵上化為人形,問路道“請問先知在何處?”
人們紛紛指路,卻沒個準信。
一人說“先知就在頭頂的雲裏。”
一人說“先知在雙塔雲城裏。”
一人說“先知在羅浮洞中。”
一人說“先知在天庭做官哩。”
一人說“先知去了地府,地府之中,還有一片天空之城呢!”
一人說“天下將亂,先知在某一國撥弄乾坤……”
總之,沒有誰確定桑天子真正的位置。
於是那黑犬又問“請問,誰知道如何拜見先知?”
有人說,“先知不見客。”
有人說,“欲見先知,先找無道子。”
黑犬要找無道子,又有人指點他,要找無道子,先去找某某某,某某某!
轉悠一圈,它看到了這小小的峨眉山,關係多複雜,水多深。
他著急著呢,隻好去找故人——躡手躡腳,他來到金蟾宮——正在大興土木的金蟾宮裏,金蟾與友人在冰蓋上破冰釣魚。
黑犬賊兮兮地溜進去。
金蟾遠遠地便看到了,提防問“哮天犬,你不跟你主人救人,來這兒何事?”
“你小聲點。”黑犬即是哮天犬,他左右看看,很小心地說,“快,告訴我先知在哪兒。我等在桃山前,遇到一群囂獸,速度極快,來無影去無蹤,被阻了行程。聽聞先知手中有一根縛妖索,乃是女媧娘娘法寶,可降服一切妖獸,特來借用。”
金蟾說“你家主人真夠無禮,你是闡教中人,卻來先知那裏借寶。為何不去找闡教十二金仙?不去找玉鼎真人,反而來此叨擾?”
哮天犬說“你有所不知,那囂獸最擅長襲擾,它們飛得極快,一起施展音功來,四麵八方全是聲響,尋常法寶克製不了它們。我等從哪吒那裏得知,先知有一法寶,可以克製天下妖獸,故而特意來此求借。久聞先知頗有賢名,我主人雖與他不是同一個陣營,但救母之事天經地義,想來他不會拒絕。”
金蟾想了想說“此事我亦有所耳聞,也罷,我便帶你去見先知。”
說完,金蟾收了釣竿,攜哮天犬去羅浮洞口的雲霧中尋桑天子。
雲霧中隱約可以看到一片仙境,金蟾卻叮囑,千萬不要往那片仙境走,因為那裏是故意布置的陷阱,如果陷進去了,很麻煩。如果想要求見,可以按雲霧中秘密設置的按鈕,然後在原地等,如果前方出現了變化,便可以知道是否可以見到桑天子。
哮天犬說“好大架子。殊不知我要進廣成仙人的洞府,也有童子相迎。”
金蟾說“你不知道每天求見先知的有多少人?要是放開了,這兒就全是人了。就連這按鈕,也隻有關係親近的才知道尋找之法。”
按了按鈕,他們靜等了片刻。
雲霧繚繞處出現一座虹光,如同彩虹,順著虹光走即可入內。
金蟾便帶著哮天犬進去。
門前,哮天犬一拜,說道“二郎真君楊戩坐下之哮天犬,冒昧求見先知,隻為借得縛妖索,除去桃山之下的囂獸,以使我主人救得母親。”
桑天子看了眼門口的哮天犬,想起楊戩劈山救母的事,隻覺無辜。
這事兒跟他八竿子打不著。
他本沒想幹涉闡教的那點破事,怎麽找上門來了?
據他所知,楊戩劈山救母的結果很慘。
故事中說,楊戩天分高,本領很強,輕而易舉便劈開了桃山。可當他想要放開他母親瑤姬,卻無論如何也斬不斷束縛住母親瑤姬的鎖鏈,隻因那鎖鏈是玉帝的天規所化。而玉帝因為他劈山救母,怒火中燒,命令十大金烏擺出金烏大陣,活活曬死瑤姬。
這故事中的十大金烏,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但不得不說,楊戩這麽做卻是實打實的蠢事。劈山救母,跟劫獄有什麽區別?
而且這年份也跟傳說對不上。
桑天子說“你們有把握救出瑤姬?”
哮天犬說“我主人已有太乙金仙修為,劈開區區桃山,不在話下。隻因那天帝不念親情,多番阻撓,我主人為練就對抗天威的法天象地之術,又受玉帝監視和迫害,才耽擱多年。不然的話,我主人早就劈開那桃山。”
“就這?”桑天子說,“聽你說這一番,你們連對手和問題都沒弄清楚。”
哮天犬怒問“你是何意?”
桑天子尋思了一會,說道“楊戩的問題,根本不在於他能否劈開桃山,而在於那牢不可破的天條。你隨便去路邊拉個人問問便知道,當有人被關進監獄,你到監獄裏把人劫出來,根本救不了人。反而會害了他。我如果幫助了你們,將來出了問題,隻怕你們還要遷怒我哩。還會說我這個截教弟子,故意坑害你們。其實坑你們一把倒沒什麽,我樂見其成,隻是我不喜歡被人算計,也不喜歡製造人倫慘劇。”
哮天犬聽不太懂,問“那你是幫還是不幫?”
桑天子說“說了這麽多,你一句沒聽進去,真是一條好狗。走吧!”
哮天犬感覺到那話裏的蔑視,頓時生怒,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今日奉主人之命前來,一定要帶著縛妖索回去,你不幫,我不饒你。”
說完他取出狼牙棒,要動手。
桑天子取出縛妖索,往前一卷,雲霧中一道金鏈收縮,瞬息之間,便將哮天犬捆住了。他說“你猜猜,你是不是妖物?這法寶名為縛妖索,克製一切妖物,你再猜猜,你在不在它克製之列?你連這都弄不清,還出來混。你主人把你教成這樣,難怪他看不清真正的問題,莽莽撞撞地亂來……”
說完,他取出輪回令,打開一條去桃山底下的路,把哮天犬甩了進去。
然後他說“金蟾,你不要饞和他們的事,楊戩若莽撞地劈開桃山,極有可能是悲劇收場。他是玉帝外甥,後台硬,應該不會死,別人可就不一定了。”
金蟾一向乖巧,聽人勸,吃飽飯,說“是,我會跟大家講。”
“你別說。”桑天子說,“有些兔子,脾氣忒倔,你不跟她說還沒事,你若讓她知道,本來不想去的,聽了之後也要去看看。”
幾乎指名道姓,說的就是玉兔。
金蟾噢了一聲,說,“是!”
她退了出去,正想裝作無事,繼續釣魚,玉兔忽然跳到了她麵前。
她早已習慣玉兔一驚一乍,想起桑天子的話,胡扯道“我去找先知,匯報了一下工程進度。最近我那邊好多工程,被無道子那廝卡著不給驗收,非要我整改。底下的人怨氣很大啊,所以,我來找先知商量商量。”
“是嗎?”玉兔機靈地說,“別裝了,我都看見那條黑狗了。何況,你幹活也太實誠了。就連鴻鵠鳥的那隻賤龜,也知道虛報賬目,你非要實報。”
金蟾不想聊哮天犬,說“你那樣做,大家誰看不出來?”
“可你實報了又怎麽樣?”玉兔笑說,“底下還不是一群臭蟲,跟你玩歪門邪道。那叫什麽來著,豆腐渣工程……”
“你別笑,我會整治他們。”
“將一堆臭蟲,換成另一堆?”
“不,我現在讓他們先施工,後給錢。前期就算給,也隻給一部分。通不過驗收,責任就是他們自己的,後麵我一分錢都不給他們。”
“你這主意又是蠢主意。殊不知早就有人上下勾結了……”
“勾結?勾結了無道子的人?”
“不錯,無道子現在正在嚴查呢。”玉兔拍了拍金蟾的肩膀說,“我估算,你那邊的問題最嚴重,到時候,肯定還會好多工程被打回去重修。我早就告訴你,幹工程不能太老實,欺上瞞下、虛報賬目,都是在所難免。你要是太老實,不光規則上過不去,連你自己的手下都會欺負你。好啦,不說廢話,那黑狗來這有何事?”
“你不遵守規則,為何還要製定規則?你這不是多此一舉?”
玉兔笑說“製定規則,是給別人遵守的,不是給我遵守的。就像那天條。金蟾你算算,天庭有多少位公主,那些公主有多少來自於人間,那都是誰生的,跟誰生的?可是瑤姬到了人間,生了幾個孩子,嘿,犯天條了。你還看不明白嗎?玉帝製定天條,他自己從來不遵守,別人卻不能有絲毫地違背。”
“你這麽說玉帝,不怕天罰?”
“看吧,連你都這麽說。這就是強權,玉帝那麽做了,可你連說都不能說。”
“我不跟你講。你膽子忒大,哪天你被天罰,別連累我挨劈。”
說著,金蟾化出金光,就要走。
玉兔閃身攔住金蟾,說“你等等。你一說到那條黑狗你就躲閃,左右言其它,實在不正常。他這次來,肯定有什麽大事。”
金蟾說“別問了,剛才先知說,此事不能告訴你。”
“哎呦嘿,什麽事不能告訴我?金蟾你說清楚,咱們可都是太陰星下來的,不是他桑天子的什麽人,你可不能向著外人,置自家姐妹於不顧。”
“嗬嗬。”金蟾笑了,說,“真是奇了,你現在的表現,跟他說得一模一樣。”
“啥一模一樣?”玉兔更好奇。
“好吧,我便告訴你。”
金蟾無奈,隻好講起哮天犬的來意,與桑天子勸說哮天犬無果的那些話,最後說到此事不可與玉兔講,恐怕她亂插手的意思……
玉兔說“這姓桑的小子,忒可恨,他說我會去看,嗬嗬,我偏不去。”
金蟾詫異道“你不去最好。”
玉兔想了想,又說“不對啊,他這麽跟你說,一定知道你跟我關係好,會將此事告訴我。他知道我的脾氣,知道你跟我這麽講,我跟他對著幹,就不會去看。哼哼,他不想讓我去,我偏要去,去看看他說的準不準。”
“啊?”金蟾說,“你怎麽不聽勸,他沒那麽複雜,就是不想你去。”
“我知道,所以我才偏要去。”
玉兔說罷,取出法寶,不經過天庭,直接向桃山傳送去了。
金蟾看了一陣搖頭——她們都不知道,桃山,不光玉兔去了,在見了哮天犬之後,桑天子也去了桃山。從地府傳到桃山附近,再尋裂縫飛上去——他並非為了看熱鬧。因為在他聽說了那囂獸,竟然能讓楊戩都感到很麻煩,頓時動心。他想,若能收服,建起一支囂獸飛騎軍,無論是守還是攻,都是一支可觀的力量。
於是午日的陽光下,他抵達桃山。遠遠地,他聽到那聒噪的聲響。
他取出縛妖索,順著聲音捉去。
縛妖索本事大得很,在空中無限延伸,將逃竄的囂獸一一捉住。不過,偶爾也有一兩隻通過極速,從這囫圇的捕捉中逃脫出去。
這一捉,捉了十萬隻,桑天子收了縛妖索,問“爾等可知我是誰?”
囂獸發出刺耳的聲音,說“我等有所耳聞,大人執此法寶,乃是女媧娘娘封的太子太師。可是,我等並未得罪大人,為何大人要對付我等?”
桑天子說“金烏太子魂魄虛弱,需要一直衛隊。我聽說爾等擅長飛行,故而來請你們跟我回去。請你們之前,自然要先展示一下這法寶,一來證明我的身份,二來,也讓你們知道厲害,不要跟我耍花招。”
“萬萬不敢。”囂獸說,“能加入太子衛隊,乃是我等榮幸。”
“妖族乃人族之敵。我不可能讓你們毫無約束地融入人族。所以,你們必須尋找一位主人,和他一起加入這隻衛隊。選擇何人,你們隨意。”
囂獸立刻說“我等願拜大人為主,還請大人收留我等。”
桑天子搖頭,拒絕道“我是太子太師,並非衛隊中的衛兵,所以我不能接受你們。你們自己飛往峨眉山,一路可以尋找你們真正的主人,或者去峨眉山再尋找,那裏有很多人。切記,一隻囂獸隻能有一個主人,一個人也隻能有一隻囂獸,你們既是主仆關係,也是最忠誠的夥伴,一定要謹慎選擇。我會均衡的衡量你們總體的實力——若你們能選到有本事的主人,將來在衛隊中的位子,也會隨主人而水漲船高。”
“是,我等必定會謹慎選擇。”
“去吧。”桑天子放過了它們。
鋪天蓋地的囂獸喧囂了一陣,然後對著桃山一頓施法,帶走了他們自己的東西。而後一起飛向了西南方向。過境時,等閑神仙和妖怪都要退避。
桑天子沒有立刻跟著回去,而在桃山邊緣駐留。
因為他想知道,那些金烏是怎麽回事?若與他有關,或許還能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