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地府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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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東皇鍾在手但不敢用!
地府貧瘠,這幾片洞窟裏,雖四通八達,也沒有多少厲害的東西。桑天子還想著再找些蛛絲尋找靈感,但折騰半天,就煉成了兩把劍。
一個身穿寶甲,帶著百名陰兵的俊秀小將從山上呼嘯而下。
他站定後,先命半數陰兵把桑天子包圍,而後自我介紹道“吾乃北方鬼帝楊雲的表侄楊青鬆,你是何人,在我的地盤撒野?”
“嗯?”桑天子天上地下縱橫捭闔,很少碰到這種情況,故瞪了楊青鬆一眼。
見此人金玉其外,身上掛著的都是浮華漂亮的寶物,連寶劍都鑲著無用的寶石。敗絮其中,眉宇之間,都透露著一股紈絝氣。
他頗為冷漠地打量著……
楊青鬆見桑天子不懼,退了一步,說“這洞府都是我表叔的地盤,你是何人?”
桑天子笑說“這麽多年,沒人這麽問過我。既然是你的,還給你。”
楊青鬆見桑天子說要還,以為桑天子怕了,往前走了一步,說“你手中的劍,是不是洞中取來的,洞是我的,劍也是我的。”
桑天子更要笑了,說“沒想到楊雲一心研究醫學藥理,身邊竟然也滋養出你這樣的紈絝子弟,真是家門不幸。你說這劍是你的,嗬嗬,姑且當你說的是真話。那便將它給了你。但此物畢竟不是你的,故而你要付出一點代價。且希望你能從此改過自新,勿要把自己往魔道上推。否則,這兩把劍便是斬你的利器。”
說完,他在兩把劍上一點,劍上多了兩個字,落在楊青鬆手裏。一邊像烈火一樣燙,一邊像寒冰一樣冷。灼傷楊青鬆。
桑天子身化流雲,眨眼消失不見。
楊青鬆這才驚愕地翻看,見一把劍上寫著“魔”字,另一把劍上寫著“道”字。那魔字印在了他的左手上,道字印在了他的右手上。
因不解,他惶惶問“這是何意?”
手下陰兵說“大人,那人似乎就是先知大人。當年他與戰神爭鋒前,鬼帝們在山上為他擺了一場盛宴,小的因離得近,見過一眼。”
“啊,是他?”楊青鬆大驚失色,又斥責,“你怎麽不早說?”
“小的也隻見過他一麵……”
“這下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另一個陰兵回答道“大人莫急,先知並未殺害大人,可見大人罪不至死。先知給大人兩把劍,一把上寫著魔字,一把劍上寫著道字,似乎預示著一念成魔,一念成道,結合先知剛才所言,隻要大人改過自新,便可不死。”
“改過自新?”楊青鬆哀歎,“可我生平最討厭那些君子。”
“大人,您若再不改,這劍可不長眼。先知在地府的位置,與鬼帝大人相同。”
“我知道先知地位尊貴,啊?——”楊青鬆頗為哀怨,吼問,“剛才是誰勸我來的?”
身後兩個陰兵同時顫抖。其中一個跪下說“小的該死。不過大人,小的雖然死不足惜,但您若要改過自新,小的便不敢去死。”
另一個立馬心領神會,跟隨著說“大人,小的也願為大人赴死。可若小的死了,讓先知誤以為大人還沒改過,牽累到大人,小的小名不足惜,大人卻太可惜。”
“你們兩個,還真會為本大人著想。”楊青鬆哪裏不懂手下的小九九,可他懂了也不敢殺他們,咬牙切齒地暗罵幾句,說,“行,我改,我不殺你們,但你們犯了錯,就算到我表叔那裏,也該受罰。上個月,他還斬了一個呢!”
小命保住了。陰兵說“請大人賜罰。按規矩,我等應該被罰外調。”
另一個陰兵腦筋一轉,說“是啊,大人,我等願意受罰。我等願意自請外調到這山洞來,為大人探索洞窟,還請大人賜罰。”
“我呸。”楊青鬆說,“若讓你們來這看守,是懲罰你們嗎?那是獎賞。”
“大人,您可是要改過自新……”
“哼,我改過自新做好人,但不是做傻子,你們兩個害我這麽慘,還巧言令色地坑我,真該狠狠打。”楊青鬆咬牙切齒一陣,說,“你們兩個跟我回去,其他人留在這看守洞窟。我回去稟告我父親。切記,此事不準討論,不準外傳。”
“遵命。”不管服不服,陰兵領命。
楊青鬆哀怨地收起兩把劍,攥緊拳頭,氣鼓鼓地甩袖,帶著兩個陰兵回去了。
他心有敬畏,已有改過之心。
不過他還想掙紮一下。他回去問他父母,如果他繼續做公子哥,那兩把劍是否真的會斬他?他父母早就有心讓他改過,苦於沒有辦法,今日有了機會,不是也說成是。為他解讀一番,恐嚇一番,逼得他不能不改……
桑天子拋出了一個引子,暫沒有問那後續。他在地府中急速飛著,漫無目的,目的隻在飛行本身。蛛絲帶給他的靈感,讓他想起了周天星鬥大陣,而周天星鬥大陣形成的傳送,卻是通過空間變化來實現。於是乎,讓空間變化,便是借空間之道加速飛行的源頭所在。這和他之前的飛向方法,完全是兩個概念。
對於大道,他的領悟還很淺顯,就算用上周天星鬥大陣,也隻停留在法的部分。
盡管有了靈感,盡管他也曾領悟過道,但飛來飛去,還是那樣。道明明就在眼前,伸出去,卻什麽也抓不住,很無力!
飛飛停停,圍著羅酆山周邊轉了上百圈,始終不得其法。他輕歎道,“問題還出在大道上。我對雲之道的理解看似深刻,看還停留在法的層次,還沒有進入到道的層次。用大道駕馭法術,輕而易舉;用法術來駕馭大道,很難。”
究其結果,也不過是多了個悟道的理由。
短時間並沒有質的改變。
“罷了,此事急不得,先回去看看熱鬧。”他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回了山上。
山中悄無聲息,沒發生什麽事。煉製雲塔的隊伍很熱鬧,女閃那裏很安靜。他通過那刻著道魔二字的兩把劍,算了一眼楊青鬆。從前的二世祖,如今乖乖地待在院子裏,被一群衛兵看著,揮汗如雨地練劍——
一切都很好。唯獨他關心的事還沒看到痕跡。
果果倒是回來過一趟,又被叫去。
桑天子問“阿媽,是什麽事兒?”
女閃說“不知道,聽說是判官那兒出點事……”
“判官那兒,能出什麽事?”
桑天子一陣狐疑,莫不是出去這段時間,孫猴子已經把地府鬧翻了?
這地府的地盤過於廣袤,一個地方打得天翻地覆,另一個地方也不知道。若是真打完了,那他這些天等著看熱鬧,白來了。
關於未來,他能預知的越來越少。每次經過峨眉山,峨眉山日新月異的科技都在提醒他,他所知道的科技,已經落伍了。而除了科技,他所擁有的就隻有一些傳說——地仙界和地球差異太大,傳說想必也是變了樣的。四舍五入,約等於零。
在伏羲那樣的能算知前途吉凶的大神麵前,他已經弱了一頭。
可偏偏有些事,他不想放手不管。
“我沒問。”女閃說,“過兩天果果回來,你若想知道,你自己問。”
“我不是好奇。我隻是奇怪,判官那有事,跟果果有什麽關係?”
“這也是跟你學的。”女閃說,“你在峨眉山有一些個智囊團,專門出主意。打仗靠智囊團,遇上了難辦的大事,也靠智囊團,我們地府也跟著學會了。果果聰明,這些年為地府盡心盡力,大家都信得過她,也進了智囊團。”
“噢?這個智囊團召集得很勤?”
“也不,隻有遇大事才召集。”
“這麽說,判官那兒出事了……”
桑天子越說,越覺得這事兒可能。但現在又沒有理由追問其中細節。再說,就算他問了,女閃也根本不了解情況。
“沒什麽大事。有大事,鬼帝會出手,刑天戰神會出手,酆都大帝會出手,娘娘會出手。”女閃滿不在乎,“果果現在越來越像你。經常想到很好的主意,如神來之筆。劍法也很好。我還想跟她學呢,沒學會……”
哪哪都好,是讓人驕傲的樣子。
桑天子便不聊判官的事,針對劍法說“劍法像兵法一樣,需要根據敵人的意圖應變,阿媽你太老實,不大適合練劍法。你適合大智若愚的手段。”
“帝君也這麽說。”女閃說“帝君說,‘你生性平淡,戰時勇武有餘,應變不足。’於是便不讓我帶兵打仗,讓我專管祭祀之事。現在的祭祀,都是燭翼他們在管,她們做得比我周全,所以,我便無所用處,隻負責監督。”
“怪不得幾次回來,我都看你在家。”桑天子想了想說,“要不然你練錘法?正好我新得了兩把不錯的錘子。我再布一道陣法,你閑時可以闖一闖。”
“不用了,練好了也用不著。”
“阿媽,用不著跟沒有不一樣。”
“那你看,我能不能練好?”
“我看不準。”桑天子說,“你不是一直說,看娘娘允不允許……”
“哼,我每次這麽說,你都不信。卻拿這個理由搪塞我。”
“我不信,你信不就行了。”
“你不信你就別說,說你信的。”
“那就別說話了。”桑天子說,“張口之前,還得咀嚼一遍說什麽,多累啊。”
“若你一言一行都影響重大,就不能亂說。會帶別人誤入歧途。”
“阿媽,我沒那麽重要。”桑天子無所謂地說,“你覺得人家都會聽我的,實際上根本不是,每個人都有腦子,為什麽都要用別人的腦子思考?這不合理。如果有人什麽都聽我的,我第一句就要勸告他,盡信書,不如無書。”
“若如你一般,天底下沒人能信了。難道就不累嗎?”
“不累。腦子就是幹這個的。”
“就你有腦子。”女閃吐槽一句,催促道,“好啦,你快把陣法布置起來。我學新東西太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學會它。”
“肯定能,你要有信心。”桑天子布置起來,花盡心思地安排其中的機巧。
那些機巧處,並非為了殺傷或迷惑人,而是為了喂招而設計。
錘法二十八式,機關二十八處,像是二十八個木人樁,矗立在雲霧之中。裏麵用計算機模擬了好多幻象,用以展示各種招式變化。這麽直白的練法,就算是三歲的小孩,隻要每天堅持練,假以時日,也會將所有變化記在心裏。
當然,這也有不足之處,這麽練能練招,但對用勁和法力的細節把控不足。
為此,桑天子沒有完美的辦法,隻有像遊戲裏的操作評分一樣,通過收集各方麵的數據,做出大致的反饋。
這樣,再加上他自己隔三差五地調整,便可相差無幾。
這一套陣法並不複雜,布置的時間,他比他預計得多——因為他在等果果回來,果果一直不回來,一直不回來,他便隻有一直調整。結果調整了一個半月。
果果才姍姍來遲。她神色匆忙,一進門就張望,見到他立馬過去,請求道“哥,你在天庭有沒有熟人?地府出了點事,想去天庭告禦狀,可是在南天門,卻被那四大天王攔住,我們求了半天,也不能進去。”
桑天子心裏犯嘀咕。他記得這事兒要跟地藏王商量了,然後才去告狀。地藏王在西方有人,而西天門的看守者正是如來佛祖,所以這不是問題。
怎麽,這事兒竟找他商量來了。
但這事好事。他說“四大天王那幾條看門狗。別看權力不大,但是常用他們手裏微弱的權力為難人,我才收拾了他們一頓。這樣,我還要給阿媽演示幾遍錘法,你去把告禦狀的人帶來,我送你們去天庭。”
他表情淡然,但心裏已泛起漣漪。
沒想到,此事竟然在這裏打開了入口。這下能近距離地看了。
果果正著急呢,來找桑天子,不過是病急亂投醫,她並不知道桑天子在天庭有什麽根基。聞說可以,立馬去叫人。
桑天子便取出八棱亮銀錘,為女閃演示起來。
隻一遍,果果便匆匆回來了。帶來了秦廣王,與桑天子行了一禮。
桑天子本說要他們再等片刻。女閃卻接過八棱亮銀錘,說“鈴鐺,閻君的事是正經事,你快去辦。至於這錘法,我能學會多少,便學多少。”
桑天子也區分主次,說“阿媽你先練著,回頭我還來呢。”
說著,他拿出請帖,請秦廣王和果果站好,開啟了去南天門的傳送。
片刻即至。南天門增長天王威嚴地怒視他們,可看見為首者是桑天子,眼神忽然飄忽到別處,變成石頭人似的,杵在那兒。
秦廣王離了地府,得自於後土娘娘的法力不能動用,實力折損眼中。堂堂地府十殿閻王,如今到了天上,在增長天王麵前竟然也成了小輩人物,抬手要拜。
桑天子止住了他,說“勿要跟他多說,直接進去。”
在桑天子的帶領下,增長天王問也不敢問一句,就放過了秦廣王進去。
果果問“他怎這麽老實了?”
桑天子說“當狗的神仙,哪個不欺軟怕硬?別管他們,我送你們去淩霄寶殿。”
秦廣王說“先知,按上表程序,我等現在應該去找葛天師。”
“不是要告狀嗎?找葛天師作甚?”
“我等未得召見,豈能直接進那淩霄寶殿?對玉帝大不敬。”
“我前段時間才去過,玉帝挺好說話的。”
“盡管如此,定下規矩若不遵守,也有不敬之嫌。先知有先知的仙途,地府有地府的鬼道。”秦廣王行禮道,“我等去尋葛天師,按程序上奏。”
“也好。”桑天子被說服了,說,“既如此,去尋葛天師。”
帶著好奇,他願意全程作陪。
打開傳送,傳到葛天師的天師殿。問過童子,葛天師並不在其中,但留有一道封印在。如要上奏,隻需將上奏之事存於封印中,葛天師自然會知曉。若是大事,待到時機合適之時,葛天師必然告知玉皇大帝知曉。
秦廣王上呈表文道“地府被妖猴所亂,背後另有陰謀,請務必告知玉帝知曉。”
童子接過奏表,無異樣表情。
桑天子心中已翻滾起巨浪。
雖然一直猜測,孫悟空作亂了地府,這句話說出來,才真正斷定。
童子將奏表送進封印,而後引著秦廣王到側殿等候。
桑天子這時才問“秦廣王,那妖猴有何本事,竟能作亂地府,背後有何陰謀?”
秦廣王長歎一聲,說“不瞞先知,此事我至今不解。說與你聽,請你幫我參謀一二。那妖猴本是一塊仙石所化,出生時即有異象,長成後便在花果山水簾洞稱王稱霸,我等時有關注。後來那石猴尋仙問道,也不知在何方修道,修了二十多年,即有上天入地的大本領。先知知道,我地府求才心切,見這石猴有本事,我等便想勾它入我地府為官,誰曾想他才修這點時日,竟能壓我等一頭,甚至還有勾畫生死簿的本事。我等至今不解,那石猴就算是大羅金仙,也不該有如此威勢……”
桑天子琢磨道“聽你這麽說,那威勢比大羅金仙更盛?”
秦廣王說“是啊,更離奇的是,他竟能勾畫生死簿。那生死簿與輪回隧道相連,非尋常仙佛所能動用,讓我等百思不得其解。”
桑天子聽到這兒,基本鎖定了答案,但他懷疑,秦廣王並非不知道答案。
他笑說“大羅金仙都做不到的事,叫一個石猴辦成了,石猴背後有聖人撐腰。”
“啊?”秦廣王驚愕問,“先知可知是哪位聖人?”
“我有個猜測。”桑天子搖搖頭,說,“但沒有證據的話,說也白說。”
“都說三界之內,玉帝最大。玉帝之上卻還有聖人,讓人不解。”
“聖人不在三界內嘛。”桑天子笑了笑。越看秦廣王,越跟秦廣王聊,他越覺得秦廣王話裏有話,絕不是簡單的角色。他問,“秦廣王,你這奏表遞上去之後,還有什麽打算?那猴妖亂了地府,總不能就這麽算了?”
秦廣王說“正要向先知討教。”
桑天子想了想說“猴妖入地府作亂,如今出了地府,豈不更難對付?我曾得後土娘娘厚賜輪回令,位同五方鬼帝,十殿閻王,也算地府的一份子。秦廣王,你若信得過我,比如將此事交給我,由我來對付那猴妖。”
秦廣王近乎急不可耐,應道“多謝先知,此事便交給先知全權處理。”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氣。”
桑天子正想找個缺口,入局西教東傳。既已知曉孫悟空是取經的一份子,從孫悟空的因果入手,想必能打開局麵。
現在就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