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逸塵發怒,歸雲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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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歸雲昊一定會去洛城的是不是?”臨出門前,至誠問公羊逸塵。憑她了解的公羊逸塵,是不做沒把握的事的。若非他肯定歸雲昊一定去洛城,那此刻他們應該掉頭往回走了。
    公羊逸塵鄭重點頭,“是!”
    “那就走吧,”至誠推開門,爽朗前行,“一人死而萬人生,下了地獄他得感謝本姑娘幫他積德!”
    身後,公羊逸塵無奈一笑。
    她就過過嘴癮吧,有他在,怎會讓她真沾上什麽肮髒事呢!
    至誠快步下樓,走到頌可心啞五兩人坐的桌前。那兩人正在悠哉品茗。
    此時還不到進用“哺食”的時間,這會兒客棧中人並不多。除至誠一行和老板夥計外,也就還有五六個喝茶聊天的。
    今兒頌可心換回了女裝——一身淡黃襦裙,顯得格外優雅高貴,令人側目。縱然旁邊一個啞五板著一張方正臉,生人勿進,但依舊不能妨礙,那不多的幾人伸向這邊垂涎的目光。此時又下來一個綠衣嬌俏,明眸善睞,麗質天成的至誠,那幾人的眼光就更放肆了,簡直要貼上兩人似的。偏偏兩人粗神經,隻做無物,兀自聊起天來。
    “阿姐你可慢……”
    “急什麽,不吃飽晚上怎麽打豺狼虎豹!”
    “就你?”頌可心失笑,“你這小身板,給它們塞牙縫都不夠吧!”
    “你身板大,是吧~頌‘公子’?”至誠故作一副嬌柔態,“莫急,真有狼啊豹啊,小女子就看我們頌‘公子’的!”
    “嘖……”
    “好了,你倆上了車再鬧!”公羊逸塵冷著一張臉站在至誠身後,他真無奈了。看著那些人注視著兩女的目光,從欣賞讚歎到肆無忌憚,他的情緒也從“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歎,變成了自家寶貝被覬覦的憤然。
    之前他有用寒徹的眼神阻止過那些猥瑣的目光,不一會兒,卻又都死性不改的盯了過來。且因兩女太過嬌豔,這一會,門外就有不少過路人連連向裏側目。更甚有幾人直接進來瞅了。兩人在這笑鬧,到為這客棧拉了幾樁生意。
    昨天他們來時,天色偏晚,不說客棧,街道上都沒多少人,所以並未發生此類事情。現在可不同,光天白日,人可多啊!不說男人,便是女人直往這邊打量得也不少。公羊逸塵也看清了,就算兩人刻意裝扮得樸素,那渾然天成的氣質也是讓人不得不注目。縱你身份地位如何,有多厲害,?又能管著別人的眼睛嗎?
    況且,他曾來過這永城,知這邊風俗向來開放。為了不徒增麻煩,也不再礙自己眼,他們還是盡快離開為好。
    聽公羊逸塵口氣不對,頌可心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便知道哪出了問題。不由會心一笑,“嗯……阿姐,你聞著什麽味道了嗎?”頌可心吸著鼻子原地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公羊逸塵站立的方向,“嘶~好酸……”
    “嗬,你少陰陽怪氣,走了!”至誠可不傻,她當然知道頌可心在說什麽,她對別人的目光無感,對公羊逸塵的變化卻敏感得很。萬人矚目哪敵她師兄的一個眼神啊!惹她師兄不開心,那不好意思,她就沒興趣讓他們欣賞美人咯!
    “得,走!阿姐,你不和那小夥計告個別啊,看你挺歡喜他的!”
    至誠道:“不必,他這會挺忙!我和他不過萍水相逢,我說你可莫用這事當把柄打趣我啊。”
    “把柄?哈哈……阿姐,莫要你自己多想哎!”
    “哼,哪那麽多渾話!”至誠轉身出門,不欲再搭理這伶牙俐齒的小丫頭。
    小丫頭也不再多話,笑嘻嘻的在至誠身後跟著。啞五連忙跑上前去攙扶兩人上車。
    待看到倆姑娘都上了車,公羊逸塵轉身,直麵那群庸俗之人,神色冷漠輕蔑,“本公子知永城民風開放,卻不知竟如此不知禮。非禮勿視,非禮勿言,本心不正,其形也惡!”
    一聽這外地公子一副不屑和鄙視的語氣,客棧登時炸了鍋。
    “你什麽人,講話這麽難聽?”
    “我們永城關你何事,把話說清楚!”
    “我看你心思才不正,看你一派白淨,莫非是那兩姑娘的小‘相公’??”
    “……”
    聽那些昏蛋愈發出言不遜,受過至誠恩惠的那個小夥計低頭出口駁斥道:“莫要亂言,這位公子是那兩位姑娘的兄長!”
    得知三人關係,那些昏蛋頓口無語。
    公羊逸塵一聲冷哼,體內暗運內力,他總要給這些昏蛋一些教訓。隨著他的轉身,那些昏蛋俱都撲跪地上,麵露痛色,身體打顫。
    眼看白衣貴公子上了車,那馬車開始緩緩移動,老板才晃晃悠悠的去扶那些跪在地上的客人。他心裏對這些人的行為也是不恥,你說,看人姑娘就看唄,他們倒好,還肆意評論人家。什麽生得仙姿佚貌卻為人放蕩;什麽姑娘家家不顧操行,大庭廣眾嬉笑玩鬧……
    盡管他們刻意壓低聲音,這不,還是被人聽見了。小姑娘們麵子薄,不好計較這些,人家兄長可容不得他們那些汙穢之語。要他說啊,這些人就是活該!難怪人家說,就是丟永城人的臉!
    “不會惹上什麽人命官司吧?!”看見公羊逸塵上車,頌可心作勢驚呼。她可是從車窗看見屋內倒了一片的。
    公羊逸塵淡淡瞥過頌可心一眼,瞬時她汗毛直立。於是她知道,她這位素來寬和的表哥剛才當真動了殺心了!
    隻是,到底是因那些人言語汙穢,還是他們觸及了不該動的人,她就不甚明了。
    “……師兄,你……別生氣,是我們兩個胡鬧,”公羊逸塵淡漠的態度讓至誠惶恐,她沒想惹他生這麽大的氣,“我知道錯了,師兄,下次再也不會了!”
    “還想有下次?”公羊逸塵麵容嚴肅。
    “不會有了!”至誠斬釘截鐵。
    “我也不想再看到此類事情。我不是告訴過你,誰敢傷你,就取他命;誰敢辱你,就割他舌嗎?”
    “謔……”頌可心檀口微張,神色訝異。眼前這人真的是她知道的那個皎如明月,比之菊蘭,世人讚稱的“振振公子”嗎?
    “他們……無心之語吧?”至誠弱弱的辯解。
    公羊逸塵失笑,她說的話,自己都不相信的吧!
    說到底,他是真的要她去殺人割舌嗎?他是想讓這個傻丫頭學會保護自己啊!別看她嘴上一套一套的,看著也是心思靈巧,實際上卻是最好糊弄,心地最淳樸的。
    “師兄,你笑了,不氣了!”頌可心討好的笑著靠近公羊逸塵,挽上他的胳膊,“師兄,那都是一群俗人,和他們置氣不值當。路途很無聊,你給我們講故事好不好?”
    “想聽什麽故事?”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這人還是他捧在手心裏的。那些‘庸人’已被教訓,這人也又道歉又保證的了,再僵鬧下去,小姑娘該不高興了。公羊逸塵微微一笑,此事算是揭過。
    “我師兄博古通今,多見多識,既然我們要去洛城,那就講講洛城吧!”
    “好!”公羊逸塵張口就應。
    頌可心再次目瞪口呆,她這個強脾氣的表哥什麽時候這麽好哄了?
    公羊逸塵調整下坐姿,讓他家小姑娘倚靠的更舒服些,旋即清越的嗓音溢滿車廂。
    “洛城緊鄰穀梁王都——興城,位其南側。熙寧朝之前,名為‘天津’,此名到和天上的星官有些聯係。天津地多渡口,最大的一座名喚‘銀河渡’,乃熙寧朝姬氏先祖年幼——那時還隻是一方小諸侯,去遊玩時親自下令修建。在天上有二十八星官,其中‘天津’星便意為‘銀河渡口’,且‘天津’又有‘天子停留的渡口’之意,故那方城郡便以‘天津’命名。先古,各國混戰,天津因所經水係四通八達,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多個國家在此建立,又被覆滅。國雖滅,人卻有存。其中,以明山國後裔落氏一族人數為最。後九州混戰結束,姬氏先祖建立熙寧朝,因落氏一族助建業有功,便將‘天津’改為‘落城’,後又覺‘落’字不吉祥,便改‘落’為‘洛’。並沿用至今。”
    “師兄去過如今的洛城嗎?”
    “沒有,我……少去穀梁!”
    “穀梁不好玩嗎?這些年我從來沒見過師兄去探望過長公主,也沒見長公主回來過。”小姑娘一派天真無邪,問著讓朗月清風的逸塵太子最忌諱的問題。
    “穀梁……很好,”公羊逸車掀開窗帳,視線探出窗外,一陣風吹來,迷了眼睛,暈了嗓音。“那裏有最好的人,最烈的酒!”
    “……人……妞,什麽人妞?”公羊逸塵的最後一句話仿佛在低語,至誠沒聽清。
    公羊逸塵放下窗帳,回過頭失笑,“我說我在那裏認識過一個有趣的人,名叫任九!”
    “哦~今天風挺大的!”小姑娘很好的為他尋了理由。
    至誠改了話頭,公羊逸塵自然不會“無事生非”,順著話茬接下去。
    “嗯,確實不小。晚上也會偏涼些,蚊蟲還尚存,還想郊外露宿嗎?”公羊逸塵對於要在“郊外過夜”這事,還是持不讚同的態度。
    若非歸雲昊已然開始動手,他們需加快行程,他都不會允準至誠這種異想天開的念頭。
    從收到被至誠稱為“那些有趣的人”的消息那一刻,公羊逸塵就不得不再次審視,那個讓他曾經“壓注”失敗,損失巨大的老“笑王”第十四子。
    如今六國看似分立,其實又各有牽扯。從上古時候的部落聯姻,到現在的國家聯姻,人們很好的繼承了先祖的“血緣親近論”。真要論起來,他和歸雲昊之間也有一層裙帶關係——他的太祖母是歸元昊的姑婆。可這層關係實在太遠了,久遠到已沒人願意去記。
    即使沒人記得,但是,當年那也曾是一位靈動姑娘的歸雲公主,從歸雲來到尚陽,給兩國帶去的益處,也非能一言而論的。
    鳳羽梧敢私下前往歸雲,其中一定有歸元昊的手筆。在鳳揚傳出“天定九州之後”預言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有關鳳羽梧所有的信息。看到那些信息後,公羊逸塵對那個“天定九州之後”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一個不甘命運,堅強剛毅,手段狠厲,可憐又可悲的女子。
    他不信歸雲昊在挑選合作夥伴時,不去調查她的身家。既然他敢去撩撥那樣的女人,想必已經做好應對鳳羽梧的糾纏,以及和鳳揚聯姻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