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客居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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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陽,自周時為楚地,其楚,地闊無邊,蒼茫萬頃連。是以不乏人文雅士、隱士求道者趨往之。
    漢水自秦嶺南麓而出,擊打三千裏,由東南向,途流荊州地,至峴山被迎頭一擋,峴山美石續被衝進漢水。
    水墨石、血石及臘石等如一粒粒珍珠寶石,散落於潔白白沙之中。
    襄陽城,距離城東門不足二裏處,楊宸、徐庶二人自與黃忠離別後,一路騎馬慢行,時至申時,便到於此。
    恰好正值潮汐退卻,縷縷夕日灑於諸石之上,泛出陣陣各色光芒,醉人於此。
    “結廬於此,躬耕於襄。仰望幽幽峴山,伴陪滄滄漢水。醉賞渾渾美石,如此,不亦快哉!”楊宸見得此景,立時出聲言笑道。
    徐庶聞言,笑出聲道:“子仁,你且正值束發之齡,何來如此躬耕於野之言?若伯起公在世,聽你之言,不知可會責備於你?哈哈!”
    “先祖早年亦是寄情於山水,不複征召,作為其後輩,又怎能不效仿一番?”說完見徐庶一臉古怪之色。
    隨即出言釋道:“嗬嗬,元直且聽,我亦且說。戲言、一戲言耳!”
    繼以笑言道:“昔年,曾在鄭師處聽課時,私下常讀三玄,是以心下對老莊之學頗為喜愛。因見此地之景,不自覺便念出聲。”
    徐庶聞言,抬眼望著峴山方向,輕言道:“時下喜老莊之學者多是清談雅逸之士,且皆是不受州郡、朝廷征召。寄情於山水間,躬耕於田野之隱士。”
    若是離得近了,卻是會察出其眼內的一絲茫然之色。
    楊宸察之,遂言道:“元直,老莊之學亦或是今之顯學(儒學),均是啟人心智之學,然而學派卻是側重不一。”
    繼言道:“老莊之學重無為而治,在位者各行其職,施以君無為而臣有為的策論,是以多清談雅逸之士。”
    “孔儒之學重禮數,憂黎庶,施以嚴格的尊卑之列,因此為皇室所推崇。無論世家大族亦或是寒門子弟盡皆以孔儒之學安身立命。為何?乃是因當權者施以此道更能鞏固其皇權,由此老莊之學便不為當朝者重之。”
    其後,正色道:“以你這才,冶世亦或亂世皆是王佐之才,時下同輩中鮮有可比者!”
    徐庶聞言,連連擺手推卻道:“子仁,過了,過了,此言對我之評可是過了。”
    楊宸見狀,臉露無奈道:“嗬嗬,元直你何須自謙?此言對你怎能過呢!”
    隨即,對其豪情道:“何況大丈夫在世,文當以蕭何治國無雙,武當以衛、霍拒敵於邊。我楊子仁唯願如此!不知元直兄之意若何?”
    徐庶聞言後,心下亦是不禁豪情萬丈,言笑道:“子仁之願,真乃大丈夫之願!文終侯、長平侯、冠軍侯,此三人皆乃我輩楷模。先賢之名我徐元直豈不意往之?如此,願與君共勉!”
    二人隨即拱手互拜,待起身,互望後大笑出聲。
    驚的過往旁人陣列陣側目。
    “子仁,此時天色己然暗沉。你、我且先去尋一棲身之地,待到明天一早再去如何?”徐庶瞧一瞧天色一眼,便輕言對著楊宸道。
    “既來襄陽,一切依你。”
    是以二人便直入城中,尋棲身之所而去。
    入夜,臨水閣!二人待洗漱一番後,便各自睡去。
    一夜無話。
    次日,天微微破曉。
    閣樓軒窗外,鳥啼聲鶯鶯嚦嚦。待推開窗葉,微風輕輕似麵紗般柔軟,襲麵而來。過往的船隻猶如過江之鯽,蕩起陣陣水花。
    梆、梆,兩聲叩門聲傳來,打斷楊宸思緒。
    “元直,進來吧!”
    徐庶聞言,推開房門踏步於內後,言道:“子仁,昨夜休息的可好?”
    “甚好!甚好!”繼言讚道:“不愧為荊楚大地!此城依山環水,當真是一好去處!難怪亦是有光武駕臨於此,同與習文通夢遇蘇嶺山神。”
    “哈哈,卻是不想子仁亦知此逸事,既如此,不若與我一同暢遊此地?”徐庶相邀道。
    “元直相邀,敢不從命?”楊宸對其拱手應道,二人隨即笑聲連連。
    楊宸繼言道:“卻是不知今日你我二人去往何處?”
    “我自來荊州時,便是與同郡好友石廣元同來,昔日我二人與崔州平、孟公威二人均是客居於此,我等可先去尋他三人,一同攜遊可好?”徐庶輕言道。
    “哈哈,既是如此,待我梳洗一番,我等便同去”待話畢,便自去洗漱去了。
    徐庶見此,微微一笑便下樓等候。
    一襲素衣,發絲自用繩巾輕縛,披散於肩,腰掛長劍,劍眉輕揚,神清熠熠。待下得樓來,徐庶見此不由心下暗讚,好一俊俏英武的小郎君。
    “請(請)!”二人同時拱手言道。
    見此,二人互望一笑。
    徐庶繼言道:“同行!”
    時至巳時,霧氣在日光的照耀下漸漸退卻,清冷散去,愈顯暖和。二人輕騎並行,行不多久。便見一片田舍縱橫,交通阡陌,村民忙碌的奔行於田舍之間、小孩爭相奔跑之景。
    須臾,二人下馬,牽馬而行,踏著青石板小路,順著路旁一簇簇蒼勁堅韌的竹林,向前行去。
    “元直兄,此雅靜之地真是不可多得也。若於此地結廬而居,逍遙自在,當浮一大白!”楊宸初到此地,一見此景,便不由出聲讚道。
    “哈哈,荊襄之地,雖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但此地卻是少遭戰火荼毒,是以此地是荊襄不可多得的清雅之地。”徐庶聞言,笑言釋道。
    二人一路笑言,待不多時。便見前方有三人聯抉而來,其三人時而高歌、時而清談。
    見得遠處牽馬而行的楊、徐二人,不禁大笑出聲。走的近了,一頭戴青色幘巾的黑瘦文士,一臉促狹的對著前方的徐庶喚道:“元直,怎的去了這麽些時日?我卻是以為你與哪位才女似那司馬相如、卓文君般私奔了呢!你若是再不歸來,我便要去縣署報於縣長去了。哈哈!”
    “好你個石廣元,每每見了都是如此的浪蕩。”徐庶聞言立時無奈笑道。
    話畢,對著另外二人道:“公威、州平,你們且說這石廣元簡直是猶如一頑童,對了,你二人是何時到得?”
    “我二人亦是前後腳。”身著青色衫子,頭戴褐色幘巾的善厚文士應道。
    繼言笑道:“此前我三人打賭你要何時返回,卻是不想我與州平贏了,你說廣元見你歸來豈能不嗆你一番?哈哈”
    其旁一襲白色直裾博帶的俊秀青年亦是大笑出聲附和道。
    “你三人在此卻是好不瀟灑,我可是差點兒回不來了,廣元說不定真要去縣署報稟呢。”徐庶聞言,豁達笑道。
    “哦?元直,這是為何?以你之武藝,縱然不能與馳騁沙場的將領相比,遇上些許劫道之人,豈能留下你?”三人聞聽徐庶之言,均是臉露關切的詢問道。
    見得三人神色,徐庶心下一暖道:“無礙,無礙,若真是有礙,此時又豈能在此與你三人相見。”言罷,便把此前之事,一一說予三人。
    三人聽得蔡氏與賊人之事,憤而出聲。待到聽說賊首梟首後,互擊相慶。
    “元直,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說你沒事兒非得一個人去那凶險之地,你若是有事,你讓你母親可怎生是好?今後切勿在這樣了!”石韜聽聞後,不由一陣心驚,上前拉住徐庶的手肅穆道。
    “廣元,無事。勿要擔心了,我省得了。”徐庶遂輕言道。
    見徐庶如此說,石韜臉色漸緩。
    楊宸在後見得幾人如此情義,心下暗讚。
    石韜此時注意到不遠處的楊宸,便對徐庶招手,讓其附耳過來,小聲對著徐庶調笑道:“咦!好一個俊俏英武的少年郎,元直,你怎的出去後回來,便有這龍陽之好了啊?”
    楊宸自小習武,耳聰目明。雖距四人丈遠,卻也是聽得一清二楚,不禁莞爾,心下暗道,此人倒是一妙人。
    徐庶聽得石韜之言,不禁臉露苦笑,隨即促狹言道:“哎,廣元兄,你豈不聞,你這耳語與那高聲說話無甚區別,一裏地之外都能聽到你的話。”
    餘下二人亦是注意到不遠處的楊宸,待聽得徐庶的話,均是一陣大笑。
    石韜見此亦知徐庶的調笑,卻是不以為意,繼言道:“元直兄,不為我等介紹介紹?”
    “我猜想,此少年郎便是救得元直兄於危難的少年,元直,你看可是?”孟建聞言,對著徐庶道。
    “哈哈,公威真是見微知著啊。來來來,你為你三人介紹一番。”說完,便引三人上前。
    徐庶引三人與楊宸一一見過行禮後,均是對楊宸拱手拜謝其救徐庶之事。
    “我與元直兄亦是一見如故,三位不必再如此。”楊宸對三人輕言道。
    遂作罷,卻是對其更為親熱。
    “子仁,卻是不知,楊德祖乃是你的?”五人正待返身走回時,崔鈞出言詢道。
    “嗬嗬,不瞞州平兄,其乃是我的堂兄。”楊宸聞言,對其應道。
    “失敬,失敬,卻是不想,子仁竟是出自弘農楊氏。”崔鈞立時拱手道。
    餘下二人聞言,一陣錯愕,互望一眼後,便同聲對著楊宸感歎道:“子仁出自名門,竟還如此平易,我等識之幸甚。”
    “切勿如此,廣元兄、公威兄、州平兄,三位皆年長於我,諸事卻是我要向三位請教之。”楊宸連忙拱手道。
    “哈哈,好了,你等都是我徐元直之友,何須如此客套。”徐庶見幾人相敬,遂出言道。
    “元直兄所言甚是。”四人聽此,互望一眼,一陣大笑。眼內均有相遇甚晚之意。
    待五人返身進草亭後,均是席地而坐。煮茶自壺中沸騰翻滾,股股清香怡然之味飄散亭中。
    “子仁既是遊行天下,到得此地,何不多呆些時日,前些時日我等打算相約去往鹿門山處拜謁龐德公與司馬先生,子仁與我等同去若何?”石韜聽聞楊宸乃是遊學,遂出言相邀道。
    餘下二人亦是出聲附和,楊宸略一沉思,便對著眾人朗聲道:“諸位兄長相邀,豈能拒之?龐德公、司馬先生之名我亦早有耳聞,心下慕往,過些時日,便與眾兄長同去。”
    草廬內的清談、笑聲隨風愈傳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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