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漢水修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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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雲悠悠,鬆竹離離。
    放眼遠望,隻見白雪盡皆積覆於鹿門山地。時而搖曳著的鬆枝、竹梢,不斷落下些許積雪。遂展露點點青綠,點綴於白雪人間,好不美哉!
    鬆竹林間,涼風習習。
    楊宸身著長衫博帶,巾縛長發。傾耳、閉目,挺身長立。手攜長槍,斜指蒼穹。陣陣涼風拂過,任憑發鬢微散、衣衫獵獵。
    距其僅丈許的青石小路間,正有數人皆身披氅衣,於高聲笑談間走來。
    忽地!一人停住腳步,向著其左前方凝望而視,隨行的眾人見其止住腳步,一陣訝異,遂對其投去詢問的目光。
    未待開口,便見其一指前方,朗聲道:“噢?元直兄、廣元兄、威方你等且看那兒,挺身站立於雪中之人可是子仁?”
    三人聞聽孟建所言,遂順著其所指方向望去,見正是楊宸獨自站立於雪中。
    “子仁怎的一人在此?我等要不前去喚他過來?”孟建出言對著三人道。
    石韜聞聽此言,眼角瞬時一開,遂對孟建笑言道:“子仁既在此觀雪,公威兄你莫不如與元直兄、威方一起,你三人在此等他片刻。待我先行去龐公處煮酒以候三位如何?”
    餘下三人聞聽此言,均是對其不由一陣白眼。隨即互望一眼,便不理石韜。
    徐庶遂輕言對著孟建、楊慮道:“子仁在此,定是有事,我等便不去打擾,直去龐公處如何?”二人聞言,皆是點頭同意,三人便徑直遠去。
    石韜被眾人甩下,卻也不見著惱,大笑間疾步向三人追去。
    隨後,隻聽得四人高聲談笑間便消失於轉彎處。
    眾人走後,楊宸雖是雙眼緊閉,但雙耳卻是靈敏非常。聽得石韜之言,嘴角微微朝上一揚。
    行不多時,四人到得莊門前。恰遇龐山民攜食盒正待出門,徐庶遂上前對其笑詢道:“山民,龐公可在?”
    “嗬嗬,四位師兄可是趕巧了。父親前兩日便攜母親、韞兒去了族宅,至今未回。”龐山民朗笑著應道。
    “山民,你怎的不隨龐公同去?”石韜詢道。
    聽見石韜詢問,龐山民遂對其打趣道:“哈哈,我若去後,誰來招呼你廣元兄呢?”
    “哈哈!聽得山民此言,乃是我石廣元何其之幸呀?可惜,可惜…”石韜聽得龐山民之言後,眼角者帶著幾許笑意,隨即亦搖頭歎道。
    “哦?不知廣元兄有何可惜之處?”龐山民見此,一陣訝異,遂對石韜出言詢道。
    石韜卻是不言,隻是用眼神示意龐山民望向徐庶三人。
    龐山民一看,便明白其是何意。
    遂對其揶揄道:“父親曾言,若是水鏡先生或元直兄、公威兄、威方等小友前來拜訪時,毋須迎接,大門敞開便可。”
    石韜聞聽此言,眼珠不由朝上一番。便如小孩般不理眾人,大步一邁,便踏門而入。
    “哈哈,好個廣元兄的赤子之心,難怪然淵兄等都曾常言,廣元兄之厚德,比於赤子耶!”龐山民見狀,望著石韜進門的聲音讚道。
    話畢,四人互望一眼,均是大笑出聲。
    “山民兄,你這可是要給子仁送去的吃食?”楊慮見得龐山民手中所提食盒,笑言道。
    “嗬嗬,威方慧眼。自子仁此前病愈之後,便常去林間習武,如此,吃食便隻能由我送去。”聞聽楊慮之言,龐山民略帶無奈道。
    場中三人見其臉露無奈,遂對其笑言道:“子仁怕是對武藝之道,又有些許領悟,否則,定不會如此廢寢忘食。”
    “我亦知是如此,是以隻能每天送去。”龐山名笑著應道。
    “不知山民可有溫酒帶去?”徐庶聞言,遂對其詢道。
    “不曾準備。”龐山民道。
    “哈哈!如此景色,怎能不備?山民你且先雲,待我煮好酒、備齊酒具,便去。”眾人正相談之時,卻是見得石韜不知何時倚門笑言道。不待龐山民反應過來,便又折返進門,備酒而去。
    餘下四人聽得石韜之言,皆笑其為酒徒。
    龐山民遂對其應道:“哈哈,廣元兄果真是好酒之人,既如此,我先去便是!”
    “卻是不知元直兄、公威兄、威方…?”隨即便對著三人詢道。
    “山民且等我三人片刻,待我等收拾一番,便與你同去。”三人對望一眼後,徐庶便對其應道。
    龐山民點頭應道。餘下三人亦是先後進屋而去。
    ……
    鬆竹林間,蕭蕭寒風呼嘯著自竹林上空一掠而過。
    颯、颯。隻留得陣陣竹葉晃動之聲。
    數個呼吸間,便見一片細長竹葉在竹林晃動之時,便被擠落,而後徐徐飄下,其距槍尖隻餘寸許之時。楊宸動了,瞬時劍眉一展,雙眼一睜,隻見得其雙眼內一陣精芒閃現,令得人不敢與其對視。
    楊宸緊握槍尾,橫向一掃,隻見長槍猶如迅風之疾般,槍刃所過之處風聲蕭勁,竹葉亦是和風而動。呼吸間,見其雙腳一提,身形順勢而起。隨即單腳站定,緊握槍尾平正一刺,槍刃於虛空中寒光立現。
    忽聽得自後方陣陣清朗笛音傳來,嘴角微一上揚。持槍回勢一抽,腳步微錯,腳尖在雪地一點,如雁啄春泥般,便滑至數丈之外,身形如影,時上時下,時左時右。隻得見陣陣疾刺之聲自槍刃處破空傳出,槍尖處在虛空中微一點,使得正要下落的竹葉順勢上飄。
    忽地!音色一轉,其音婉轉如溪。楊宸遂漸漸放緩身形,單手握槍於虛空一點。隨即手腕翻動,於身前持槍一轉,些許白雪自槍纓夾雜處飛出,槍轉,雪隨,點點白雪立時成圓,顯現於虛空。
    隨後,楊宸單手一鬆長槍,提膝向上一彈,隻見長槍順勢而起,直刺蒼穹。
    楊宸大笑一聲,腳下似生風一般,朝著笛聲而去。
    幾個呼吸間,長槍直落而下,隻聽得槍刃撲哧一聲,倒立插入雪中。
    須臾,隻聽得陣陣談笑聲自林間傳開,
    若近得前去,便見竹葉亦被槍刃釘在白雪之上。其環繞之處,己成無極之像。
    ……
    時如白駒,一瞬而過。
    覆地白雪早己化作潺潺清水,滋潤著華夏大地。暖春漸漸驅走刺骨的寒冬,以溫潤如玉般的性子輕拂荊襄大地。
    南飛的燕雀成群歸來,時而成排直行,時而四散開去,林中鶴猿見此,亦是鶴飛鳴唳、猿攀啼嘯附和,好不熱鬧。
    三月,上巳日。白雲於高空之上時卷時舒,山林大川青蔥愈顯。
    此時的襄陽城,亦是熱鬧非凡,家家戶戶出門後皆是呼親喚友,攜妻帶子。身著春服,提食盒,執蘭草,悠悠踱步,出城而去。
    “李家小郎,你們怎的步行而去?漢水之岸離此頗有路程,為何不坐車而行?若去的晚了,可趕不上祭祀。”一輛牛車自城內緩緩駛出,趕車人見得前方的一對母子,遂停住牛車後,對其詢道。
    “嗬嗬,王家大叔,我父己在後準備牛車,正待趕來,我攜母親先行在此等候。大叔,您先走便是。”長衫少年朗聲笑應道。
    趕車中年人聽此,遂對其笑言道:“既是如此,我等便先去了。”隨即,一晃長鞭,牛車緩緩遠去。
    ……
    此時若至高處遠望,便見得漢水經冬雪潤侵之後,更顯幽澈,春風徐徐吹過,河麵泛起陣陣清波。若坐於岸邊,俯身一瞧,便見河水底部諸多魚類盡皆暢遊,且時不時有調皮的魚兒衝出水麵,一展其優美曲線,其一躍之時帶出些許清幽河水,皆是灑向虛空,泛出陣陣水花。
    河岸兩邊青綠垂柳自顧的搖曳枝梢,盡展其柔韌。
    隨意奔跑的小童多是黃發垂髫,於岸邊不住的奔跑,悠然自樂。身著儒服的士子,頭戴進賢冠,正呼朋喚友,圍坐於河濱之側,飲酒笑談。若俊朗非凡的定會惹來距其不遠處正采摘蘭草的女子陣陣含情秋波。
    女子間皆是廣袖襦裙,裸足坐於岸邊,任由清水緩流而過,手持蘭草洗濯全身後,隨即沾水灑向同伴,好不熱鬧。
    “卻是不想,上巳之節在此如此熱鬧,真是好一副嬉水之景。”楊宸一襲淡青色的長衫,幘巾縛發,立於船頭,輕風徐徐,吹得衣衫獵獵,望向兩岸的人群,遂出言讚道。
    “上巳日初為春秋鄭國祓禊驅邪之日,時至今日便逐漸成為民眾臨水宴飲之日。是以漢水岸邊便是眾人齊聚之處。”習竺在其後郎笑道。
    “以至每年,我等亦會邀荊襄士子前來我習池宴飲一番。”習詢遂接口道。
    “哈哈,如此看來,今日便能一遊習池?”楊宸對習氏二人笑詢道。
    “子仁兄,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套?”
    在三人笑談之時,卻聽得其後徐庶等人對石韜的陣陣討伐之聲。
    隨即聽見石韜對著徐庶等人言道:“元直兄你等且不聞,宋子淵昔年亦是醉心於女子的含喜微笑,竊視流眄之中?今我石廣元亦隻是效仿前輩呢。”
    見得眾人神色,繼言道:“哈哈,你等可看見岸邊女子瞧見子仁這等俊秀小郎,可真是秋波陣陣,看得我是心都酥了,想我石廣元亦是風流倜儻,才學斐然,卻是為何不多看我一看?當真是毫無慧眼。”
    眾人聞聽石韜之言,皆是麵露無奈之色,心下暗道,果真是皮厚之人。
    行不多時,舟船停靠於峴首山渡口,眾人遂一一下得舟船,習詢、習竺二人便對眾人言笑道:“諸位,且與我二人至園內共聚。”
    餘下眾人聞言,盡皆朗笑應聲道:“然淵、伯期之邀怎能不往?”
    遂隨二人上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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