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星夜追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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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向,傾灑於漢水的餘暉自河麵泛出點點粼光,好是醉人。
    春風漸涼,徐徐地襲向廣袤大地,掠過樹梢、拂過河麵、散了發髻。
    望著楊宸愈漸遠去的背影,崔鈞收回目光,遂轉身對著眾人言道:“子仁常心懷大誌。此番一去,必會似魚龍入海般,當是遨暢天下!”
    楊慮聽後,雙掌輕一互擊,接口道;“嗯,然淵所言甚是!似子仁這般才情、品性倶是上佳的世家子弟,實是少有。”
    話語隨之一頓,繼而感歎道:“子仁步入仕進之路,當為廟堂之器、國之良才!實是民之大幸、國之大幸!”
    餘下眾人聞聽此言,皆是滿臉意同之色,附聲和之。
    徐庶聽聞眾人話語後,微微一怔,心下暗自想道:“子仁,你此番離去後。待你我二人再見時,我該如何待你呢?”
    一側,石韜瞧見徐庶目光望著遠方怔怔出神,遂對其輕聲喚道:“元直兄,元直兄…”
    徐庶聽聞出石韜的喚聲,收回遠望的目光,遂對著石韜言道:“廣元兄,可是有事?”
    “元直兄,我看是你有事!適才見你怔怔出神,便出聲喚你,卻是不想喚你數聲,你方才回過神來!”石韜聽聞徐庶之言,臉露無奈地言道。
    繼以揶揄道:“元直兄可是不舍子仁離去?”
    “嗬嗬,子仁離去!日後定會再見,庶又有何不舍的?”徐庶聞言,朗笑著應道。
    石韜聽此,正待繼續開口。
    便聽得習竺對著眾人言道:“嗬嗬,諸兄,此時天色漸暗,子仁亦己走遠。若諸兄談興正濃,何不我等先行返回,再暢言若何?”
    眾人聽得習竺之言,抬頭望了眼天色,一陣恍然,笑言道:“哈哈,就依伯期之言!”
    石韜見此,遂壓下心中詢徐庶之事,一並隨眾人返回。
    ……
    嘚、嘚,清脆的馬蹄聲不斷自官道間響起,其回蕩之聲於空寂的山林之中不絕於耳。
    不多時,隻見前方拐角處閃出一騎。
    遠遠望去,便見其人一襲淡青色長衫,竹簪挽發,劍眉星目,且身背長槍,好不俊朗飄逸。
    胯下輕騎,其色青黑相間,四蹄皆白。細看下,隻見其一側亦是掛著虎賁長弓、鐵箭,好不凜凜然。
    此便是與徐庶等人別離後疾馳到此的楊宸。
    其一路策馬疾馳,待行至一片林口處,一拉馬韁,其胯下青騅吃痛,遂抬蹄仰頭長聲嘶嘯,嘶嘯聲響徹山林,驚的燕雀、走物皆是在山林間一陣窸窣。
    楊宸勒馬而停後,且抬眼望去。便見此間,群山林立,高聳入雲,似群龍出海般直刺蒼穹,滄桑巍峨;橫臥間,似虯龍般蜿蜒而去,蒼勁如斯。
    欣喜之下,不禁雙掌而擊,低聲讚道:“嚐聞昔日神農氏在此架木為梯,采嚐百草。如今觀之,當真是崇峻如斯。”
    隨即目光一轉,抬頭望天,隻見天色愈加暗沉,臉色不禁一陣發苦,心下暗道:“今夜怕是隻能在此夜宿一晚了。”
    遂翻身下馬,牽馬而行,向林內走去。
    ……
    卻說黃忠自與楊宸、徐庶二人分別後,便返回家中攜著黃敘,往長沙郡而去。一路急行,不日,到得長沙郡署,隨即向署衛求見郡守張仲景。
    郡署內,張仲景聽得下屬奏報,心下暗自訝異,雖是如此,卻也是不遲疑地起身朝外走去。
    黃忠正與其子於署衙前等候,不多時,聽得自郡署內傳來陣陣腳步聲。
    遂抬頭一望,隻見得當頭一人,頭戴兩梁進賢冠,身著寬袖長衫的儒雅文士朝外走來。
    “卻是不知可是壯士你在尋我?”張仲景出得門後,見得是一對風塵仆仆的父子於此,遂拱手疑詢道。
    於間隙間細細一打量,隻見得其身著素衣,手牽著其一臉病色的小童站於郡署一側,正臉帶希冀之色的望著自己。
    “南陽人黃忠見過張使君,今次忠攜子前來打擾,實是冒昧!”黃忠聞言,立時躬身拜道。
    “壯士毋須如此大禮,嗬嗬,卻是不想壯士與我乃是同鄉!”張仲景聽得黃忠之言,連連揚手言道。
    “不知你來此尋我,可是為了你身旁小童?”一指其旁的黃敘,遂對黃忠詢道。
    “張使君明鑒,這是我兒黃敘,自敘兒出生時便得一怪病,忠尋訪了荊、冀眾多醫士,卻是始終不見痊愈。聞聽使君仁厚,更乃當世名醫。遂冒昧前來求得使君為我兒診冶。”黃忠聽得張仲景詢言,不禁臉帶喜意,急忙回道。
    張仲景聞聽黃忠之言,目光凝重的望著黃敘。
    “哼,大膽無知之人,還不速速退開。使君乃是何人?貴為長沙郡郡守,為天子牧守一方。豈能為你這白衣布丁抽時間瞧病?當真是不知所謂!”黃忠話音一落,張仲景身後的郡署屬官未等張仲景出言,立時出聲喝道。
    話語一頓,遂躬身張仲景道:“使君,此人如此不知禮數,依屬下看,把他趕出去便可!”
    小黃敘聽得此人的怒罵,瘦弱的身子不禁一抖,死死的攥著黃忠的手,不住的朝後躲去。
    黃忠見狀,立時捏緊拳頭,須發皆張,心下一陣暗恨。
    待忍住後,卻是用滿臉祈求、期盼的目光望著正沉思的張仲景。
    忽地想起,自身攜有楊宸交予的帛書。遂自懷中掏出,上前一步,帶著些許急促、恭聲道:“使君,忠亦有一份書信交予你。”
    正沉思黃敘病情的張仲景聽得此言,立時一怔,抬手接過書信,一瞧後,沉穩的眼瞼卻是不住的流露出絲絲喜意。
    黃忠見得張仲景神色,心下一喜,便知此事有望。
    須臾,待張仲景看完帛書後,收起。對著黃忠二人柔聲道:“卻是不想你乃是子仁好友,既是如此,便隨我進府,待我為此小童診治看看。”
    黃忠聽得張仲景之言,焦急的神色瞬時散開,不住的對張仲景行禮。心下卻是對楊宸湧出濃重的感激之情,暗暗誓道,子仁你今日之恩,忠定當報之。
    “漢升不必如此虛禮,我與子仁乃是知交好友,漢升既是子仁之友,小童又是患疾之身。你千裏迢迢來此,且如此信任於我,機又豈能置之不理?”張仲景臉帶笑意的朗聲道。
    其身後的郡署屬官聽得張仲景之言,臉露無奈之色,暗想,張使君也太過仁慈了!
    數日後,黃忠自長沙郡返回之後,便往襄陽城處尋楊宸,知其己於黃昏時分離荊州而去,待知曉其去往的方向後,便打馬疾馳而去。
    ……
    林間,一開闊處,堆砌的幹柴自顧的吐著烈火,熾熱的火光映亮著幽寂的山林。青騅馬在旁不住的打著響鼻,楊宸背靠樹幹,仰頭凝望著蒼穹之上的點點繁星,心下不由一陣孤寂,囁嚅著嘴唇,獨自輕語。
    忽地!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聲傳來,驚的楊宸按住其旁長槍,瞬時起身,渾身緊繃的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時,隻見得自暗中閃一騎,漸漸待其近了。不由一怔,隨即放下手中長槍,不住擊掌大笑。
    對方見得楊宸,立時翻身下馬,疾步上前,拂著楊宸手臂,略帶慍怒道:“子仁,怎的不待通知忠便離去?”
    “哈哈,漢升兄莫怪,你怎的來了?”楊宸聞聽黃忠之言,朗聲道。
    “我於今日回到南陽,便至襄陽城尋你,自元直處知你己離開,遂來此與你送別!”黃忠言道。
    “不知敘兒如何了?”待二人坐下,楊宸詢道。
    “自與你、元直分別後,我便攜敘兒去了張使君處,使君見得你書信後,遂盡心為敘兒診治,張使君真乃當世名醫,敘兒經使君診治己有好轉。”
    “此事忠在此多謝子仁,若無子仁之助,敘兒此生怕是…”
    “漢升兄,你我之交,何須如此?敘兒有此造化,上天憐憫,亦是其自身機緣所至!”楊宸打斷黃忠之言,輕聲言道。
    黃忠聽此,立時起身,雙眼布滿淚水,雙腿一屈,便對楊宸拜倒。
    楊宸見得黃忠如此,不由一驚,連忙伸手去扶黃忠,哪想,黃忠之力,卻是扶之不動,無奈慍怒道:“漢升兄,你莫再如此了!”
    黃忠輕一搖頭,便哽咽道:“子仁之恩,忠此生難報!但凡日後子仁若有差遣,忠哪怕是舍命,定當辦之!”
    楊宸聞言,亦是隻能點頭應之。心知若是不應,依黃忠之性格,定然長跪不起。
    “漢升兄,這你總能起來了吧?”
    黃忠見得楊宸臉露無奈的點頭後,遂臉露笑容。待黃忠起身後,二人互望一眼,一陣大笑,其聲回蕩與此間,不絕於耳。
    當真是一路疾馳隻為恩,相逢一笑情義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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