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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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木真雄聽王有貴說起,三日後是陸永年六十大壽,便問自已有沒有那份榮幸,到時來祝壽,喝老爺子一杯壽酒。
    這回陸永年沒給他留半點麵子,斷然拒絕,把話說極是生硬:“在陸家的壽宴上出現你這麽一個日本人,你還讓不讓老夫在父老鄉親們麵前做人了?”這話說得極重,荒木真雄聽了雖不至於惱羞成怒,卻也極為尷尬,他涵養很好,表示了理解與遺憾,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在天津遙敬老爺子一杯。”
    陸正清問他去天津幹什麽,荒木真雄微笑:“去靜海,霍元甲前輩的故鄉,去走一走看一看。然後還會來一趟滄縣,等齊兩個同胞後,就要回日本了。七年了,好想家,真想念媽媽親手做的醬湯啊!”
    暫且不說荒木真雄。
    就在第二天,趙小燕的父親趙秉誌跟哥哥趙佑龍便到了,她的媽媽女人家出門行路不甚方便,便沒來給親家公祝壽。
    中午就在陸宅吃了便飯,晚上安排在得貴居。那王有貴堅持自己做東,陸永年便也由他,老兄老弟的又不是外人,犯不上為一頓飯幾個小錢推來辭去。
    眾人坐定酒萊上桌,果然有一道趙父最喜歡的紅椒爆鮮蝦。王有貴先跟趙家父子客套幾句,然後舉杯邀眾人共飲。
    說談吃喝沒片刻,就聽見一個人蹬蹬蹬的上樓梯直奔這單間雅座來,那人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他手上還提著個柳條箱。
    陸正清看到這人,喜形於色起身迎上去,去接他手裏的箱子。王有貴更是老臉笑開了花:“哎唷!你怎麽今兒個就到家了?陸伯伯的生日不還有兩天嗎?”
    這人身條勻稱,穿一身青黑色學生裝,眼啊鼻子跟王有貴依稀相似,正是他的兒子王劍雄,保定教會學堂的洋學生。
    王劍雄笑道:“陸伯過大壽,我不得請兩天假早些回來?保定到咱們滄縣又不遠。”眾人一番寒喧,置杯換盞添椅子重又坐下。
    小虎子問了:“叔叔叔叔,你沒給我帶個嬸嬸回來嗎?”頓時一片歡笑。
    席上全是至親好友,這酒喝得自然盡興。酒罷,趙小燕帶虎子先行回家歇息,四個老輩兒自在桌旁敘話,說讓小青年們自個玩去。
    趙佑龍陸正清王劍雄張柱兒四個年輕人多時不曾見麵,也有大把的語要說,於是便到隔壁泡壺茶圍桌而坐。
    張柱兒嘴快,說起昨天日本人上門比武的事情,這話題自然而然就扯到曰本的侵華戰爭上來。陸正清張柱兒這輩子還沒出過滄州,趙佑龍見聞也不廣,便聽王劍雄這上著洋學堂的學生侃侃而談,隻是偶爾插句嘴。
    王劍雄也不往遠了說,就從九一八奉天事變談起。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曰,小曰本誣陷中國軍隊炸了南滿鐵路,並槍殺了兩名曰本士兵。以此荒誕的理由,展開武裝入侵,炮轟沈陽北大營,次曰就占了沈陽。張學良敵不過本莊繁和南次郎,東北軍有十六萬人馬,卻沒能打贏日軍四五萬。
    雖然熱武器時代的戰爭是不能以軍隊人數多寡定勝負,但中國軍隊敗得實在憋屈。張學良遵照蔣介石的命令不抵抗。
    三二年二月黑吉遼東三省全部滄陷,扶持前清末代皇帝敷儀在東北成立滿州國等等無恥行徑接連而來,日本侵華戰爭大幕徐徐拉開。
    日本蛇心吞象,是想把整個中國都變成自己的殖民地,區區東三省又怎能滿足它的胃口?它下一步窺視的就是華北。
    三三年五月末,中國被迫簽訂九一八停戰協議,也就是喪權辱國的塘沽協定。
    協定裏國民黨中央軍東北軍撤到延慶通州寶坻蘆台連線西南,連線以東以北至長城劃分為武裝區,國民黨政府在事實上己經丟了東北與熱河。
    中國軍隊撤出防線,日本方麵也將關東軍第六第八師團撤離,卻借口監視中國軍隊將騎兵團留駐玉田,鈴木旅團留駐密雲,再加上綏東察北冀東被規定成曰軍自由出入區,實際整個華北都己暴露在曰本的鐵蹄與覆帶之下。
    六月,日本華北駐屯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又向華北軍分會代理委員長何應欽提交覺書,禁止一切抗日活動,中央軍第五十一師第二十五師撤出河北,中央政府撤離黨政機關,日本這是要中國人放棄華北主權,是在策劃華北獨立自治成立華北國。這就是臭名昭著的何梅協定了。
    陸正清搞不明白,問:“日本就那麽丁點大的地兒,古時侯還經常派人到咱這泱泱天朝上國學習來著,現在怎麽就能把咱們給欺負成這樣?這是怎麽啦?咱們中國到底怎麽了?”
    陸正清說的是大唐盛世,日本國遣唐使這麽一回舊事。其實到了明朝後葉,曰本國力已與中國並駕齊驅。經曆了明治維新,更遠遠將中國甩在了後麵。日俄戰爭,日本國慘勝,從此一個大國正式崛起。
    王劍雄沒有能力回答這個問題,幾個人都陷入迷茫之中。
    張柱兒又問了:“既然咱們在東北有十六萬兵馬,小日本都欺負上門了,那姓張的為什麽不打回去?他是個孬種嗎?”
    是啊!張學良為什麽不抵抗?單單就是因為蔣介石的命令嗎?王劍雄又想著就發生在去年的西安事變,隻能說:“我也不知道,或許他不是懦夫,甚至還是個英雄,他是個政治家。”他沒法清楚的給出答案,畢竟他隻是個學生,不是政治家啊。
    王劍雄唱起張寒暉的鬆花江上,他的歌喉並不好,甚至還荒板走調了,但低沉的嗓音,悲愴的情緒卻重重震憾著陸正清他們的心靈。
    是啊?那裏有森林煤礦,那裏有大豆有高粱,那裏棒打麅子瓢舀魚,那裏現在卻叫作滿州國,在那裏還有我們受苦受難的同胞和爹娘。
    四個老輩兒站在門外,聽的己經有一會兒了,王有貴推開門無力的說:“孩子,別唱了!別把狼給招來!”他說的狼都是披著人皮的。
    王劍雄舟車勞頓,酒喝得也不少,這時酒氣衝上來:“惡狼來就來了吧!咱們隻管把鋼槍給擦亮了。張學良不抗日,蔣介石不抗日,大不了我投抗曰的共產黨去!”
    趙佑龍聽了這話,眼中精光微微一閃,眾人卻沒注意到。
    王有貴搶上前一把捂住兒子的嘴,喝斥:“你喝醉啦?說什麽瘋話?幸虧這裏沒外人。”一時之間門裏門外的八個人都有些沉默。
    王劍雄忽然流下眼淚,把父親的手輕輕拉開:“你們知道嗎?就在今年的七月七號,蘆溝橋上響起了槍炮聲,曰寇全麵侵華的戰爭開始了!再不抵抗咱們這個國家就完啦!到時侯陸伯伯的武館,咱家的飯莊,街角周記的羊腸子湯鋪,這一切一切還能剩下些什麽?這裏是咱們的家啊!”
    王劍雄真的喝醉了,吐得一地,他嘴裏胡亂的念著一首小詩,是何香凝題在舊裙子上斥罵蔣介石的:“枉自稱男兒,甘受倭奴氣。不戰送山河,萬世同羞恥。吾儕婦女輩,願赴沙場死。將我巾幗裳,換你征衣去。”
    夜,就在王劍雄呢喃的醉語中過去。
    回到家,陸正清無法入眠,那首鬆花江上似乎還在耳邊回蕩,他在床上輾轉反側。
    時間過得挺快,轉眼就到陸家壽宴的正日子。
    大清早,一家人都換上出客的新衣裳,早早的就擺了香案點香燃燭,吃過長壽麵放了爆仗,就去王家的得貴居。請貼這兩天己經發出去了,厚厚的幾大撂,帶回頭的卻也有一大半,到時侯也不知道能有幾個客人到埸。
    王有貴早在門口侯著了,遠遠的看到陸家人來,緊忙吩咐王劍雄放鞭炮。鞭炮劈哩啪啦炸響,紅紅的紙屑四處飛揚,很是喜慶,可惜的是人不多。要在以前,既便是早上吧,得貴居樓下大堂裏或坐或站己經全是人了,男人們抽煙喝茶打牌,女人們嗑瓜子扯閑篇,小孩子更是如同老鼠掉進白米缸,逮著了,在大人腿間鑽來鑽去追逐打鬧,有時搶了大人桌上瓜子花生就跑,遛到外麵撿起地上沒炸響的炮子兒點了相互的擲了玩,那光景別提多熱鬧,過大年也不過如此。
    今天,鞭炮炸得山響卻掩不住場麵的冷清,有三五個先到的,給陸永年賀壽時,臉上是堆著笑,卻看得出來,不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小日本要來了,還真沒什麽事能讓人真正的高興起來。
    陸正清跟陸永年說:“小馮送了份禮來,人卻不敢跟您照麵。我替您老人家作主,讓王叔叔收下了,咱們陸家也不能太寒了別人的心不是?其實小馮生性不壞的,卻被逼上了斜路。”陸永年哼一聲:“路都是人自個兒選的,沒人逼他。那禮收了也就收了吧!”
    就這麽不鹹不淡的到了中午,陸陸續續又有客人來,眼瞅著卻怎麽也湊不齊二十桌。陸永年在那場比武中本就受了點輕傷,再加上今兒情緒怎麽也提不起來,所以氣色看上去不太好。己經是正午,實在等不下去了,眾人勉強湊了七八桌。酒桌上眾客都是沉默寡言,全無氣氛,客人們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酒席便草草的散了。
    明天,趙家父子要回膠州,王劍雄也要回保定上課。晚上,小哥兒四個便又聚一聚,趙佑龍跟王劍雄說,有機會得好好跟他嘮嘮,好長些見識。王劍雄今天酒沒喝多,聽他這話似乎另有深意,卻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
    日子似乎又恢複成了一潭死水,但陸正清這個從末出過遠門,毫無見識的世家子弟,心境卻似有了點改變,除了家以外又多了點什麽!
    有一回,聽見他嘴裏哼唱,兒子小虎問:“爹,你唱的是啥呀?”
    陸正清笑道:“這是你王叔叔教爹唱的一首歌。”
    小虎子又問了:“爹,你去過保定麽?去看過王叔叔麽?”
    陸正清沉默了,是啊,世界那麽大,真該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他不由想到了荒木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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