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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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大雪終於停歇,積雪融化,格外的冷。
早晨時,窩在被子裏,如何也不願起床。
剛出被子,頓時打了好寒顫,手忙腳亂,趕緊穿好衣服。
雙手合攏,放在手邊輕輕哈氣,白霧凝冰,手凍得通紅。
被子裏多暖和啊,若非今日約定,給費介那老頭兒下毒,一雪前恥,兄弟二人才不會起床哩。
這大冬天的,有人暖床,那是件很幸福的事兒。
柳思思,便是老夫人安排,給範醉的暖床丫頭。
範閑屋裏也有一個,名叫柳妍妍。
今日是與費介一起學毒的日子,不敢怠慢。
起了大早,兄弟二人準備好早餐,給費介送去。
“喲,難得,這天兒比昨日冷太多,我還以為你們沒起呢。”
費介吃著早餐,看著兄弟二人,頗為欣慰。
這學習勁頭,值得表揚。
如實說,新收這兩個弟子,還真沒讓他怎麽操心,極是難得。
將來,說不定真的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這倆關門弟子,挺不錯!
這般想著,費介覺得手裏早餐,格外地香。
他仔細辨別過,沒有毒,這才放心吃。
自己定的規矩,出師條件,他自不會忘。
“看在你們兩個如此懂事的份兒上,我今日就不給你們下毒了。”費介高興道。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謝過費老頭兒。
尋了個位置坐下,聽他講一些下毒的手段,以及注意事項。
“下毒之道,重在出其不意,防不勝防……”
費介傾囊相授,兩人也認真聽著,不時做些筆記。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便到了午飯時間。
今日午飯,極為豐盛,還有費介最喜歡的叫花雞。
“師父,這是我吩咐廚房,特意為您準備的,快嚐嚐。”範閑殷勤道,上前倒酒。
“嗯,不錯,不錯!”嗅了嗅,嘴裏稱讚,費介卻並未著急動筷子。
不緊不慢,隻見他拿出一根銀針,一道道菜挨個兒試了一遍,見無毒,這才放心吃了起來。
範閑臉色訕訕,“師父,你這也太小心了吧?”
費介頭也不抬,隻是嘿了一聲,“你們兩個小子,鬼心眼兒多著呢,我要是不小心,早晚陰溝裏翻船。”
“嗬……嗬……”範閑嘴角微微一僵。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不好搞啊。
這麽謹慎,半點機會不留,他們如何下手?
不過,春藥這種東西,銀針可檢測不出來。
老頭兒,今日,一定是你最難忘的一天!
午飯漸漸收尾,飯桌佳肴,被費介吃了個精光。
打了個飽嗝,滿意拍了拍自己肚子。
拿起一旁茶壺,咕嚕咕嚕灌了兩口,極為愜意。
自從來到儋州,他的夥食直線提升。
比起京都,胖了不少。
估摸著,等回京時,免不了又要陳萍萍說上兩句。
“咦,你們兩個還待著作甚?”
吃飽喝足,見兄弟二人還沒去看研毒秘籍,費介微微眯眼,略帶“提醒”道。
“額……我們這就去。”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同樣疑惑。
不科學啊,他明明已經中毒,卻怎麽沒發作呢?
那可是十倍春藥!
心下雖不解,卻還是轉身離開,準備去研讀醫藥秘籍。
臨走時,不忘回頭看一眼,費老頭兒還在打飽嗝,卻無半點毒發跡象。
“哥,你覺得,是哪兒出了紕漏?”範閑走近,低聲問道。
範醉搖頭,他也迷糊者呢,“按理說,不應該啊,他把所有飯菜全都吃了個精光,沒道理平安無事啊。”
“說得對啊,我也想不通。”範閑抓了抓頭發,實在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第一次報複,難道就要這樣不疾而終了?
又回頭看了一眼,卻見費介笑眯眯,意味深長看著兩人。
範閑急忙轉頭,低聲說道:
“哥,我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這老頭兒蔫兒壞,會不會已經發現我們的計劃?”
“有可能……”範醉也一直隱隱覺得不妙,似乎哪裏不太對勁兒。
“嗯……怎麽這麽熱?”身後,費老頭兒撓撓這裏,抓抓那裏。
聞言,兄弟二人大喜,轉身望去。
“怎麽樣,老頭兒,陰溝裏翻船了吧?我告訴你,不是什麽毒藥,銀針都能檢測出來的。”範閑麵帶笑意,高興道。
身旁,範醉卻一言不發,眉頭微微一皺。
費介不斷抓撓,似乎頗為難受,上躥下跳,“真是奇怪,這大冷天兒打,怎麽這麽熱!”
說罷,看向兄弟二人,不解問道:“你們給我下的什麽毒?”
範閑賤兮兮一笑,說道:“你猜!”
“費老頭兒,我這算出師了吧?”範閑靠在牆邊,靜靜看著費老頭兒,“我說,師父,要不您老趕緊去青樓吧,時間還來得及。”
這時,範閑忽然發現,自己兄長一言不發,轉頭望去,卻見他眉頭緊皺,不解問道:
“哥,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他卻伸手撓了一下自己後背,繼而說道:
“哥,伱有沒有覺得……有點兒熱?”範閑扯了扯衣服,不確定性問道。
範醉翻了個白眼,無語道:“這大冬天,可以冷死個人,怎麽可能……好像是有點熱哈……”
半柱香後,屋內,兩個浴桶之中,兩人泡在水裏,臉色通紅,似有熱氣蒸騰,汗流浹背。
丫鬟們不斷往裏加水,卻極為不解,這嚴寒天氣,兩位少爺怎會熱成這個樣子。
即便是酷夏,暴曬於太陽底下,也不至於如此誇張吧?
看這模樣,體內似乎被點燃,一團火焰正在瘋狂燃燒,似要焚盡一切。
“哥……”範閑說話已開始變得不利索,渾身打顫。
“少說話,抓緊運功!”
範醉情況稍好些,卻也不容樂觀。
時間一點點過去,二人依舊熱不可耐。
浴桶裏的水,由冷水,變成溫熱,最後變成熱水。
兩人似乎變成了電老虎,燒水專用。
丫鬟們換了一次又一次水,不敢多問。
“費老頭兒,你給我等著!”範閑咬牙切齒道。
今日對兩人而言,注定難忘。
永生難忘!
“哥,要不我們去青樓吧?”範閑顫抖著提議道。
範醉繼續運功,不敢懈怠,聽聞此言,當即無奈道:
“你以為我不想啊,隻是,你現在才什麽年紀?
即便去了,又能幹什麽?”
範閑:“……”
確實啊,一個孩童,去了又能幹什麽。
老老實實運功壓製、調理。
就這樣,兩人在水裏泡了一天。
隔壁房間,邋遢老頭兒躺在躺椅上,旁邊放著火盆,愜意睡了一整天。
直到天黑,這才打哈欠起身,伸個懶腰,扭扭屁股,抬腳朝隔壁走去。
見兄弟二人已睡著,輕輕一笑。
就你們,跟我玩兒?
小樣兒!
你們還嫩著呢!
這麽快就想出師,哪有這麽容易。
這日之後,兄弟二人學習更加刻苦、努力。
有密信傳回京都,範建閱後,將其焚毀。
站在窗前,負手而立,久久不語。
依費介所言,這兩人確實天才,神童無疑。
隻是,尚須雕琢磨練一番。
書信之中,研製毒藥,以及下藥之事,也一一詳盡。
想到其中內容,這位司南伯大人,嘴角也微微一抽。
十倍藥效……夠那兩個小子受的。
要想毒倒費介,成功出師,可沒那麽容易。
這兩個小子,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
不過,他也隱隱期待著,倆小子能真正毒倒費介那天。
屆時,情形一定頗為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