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凱旋堂內慶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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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逍遙!
    第六十章凱旋堂內慶凱旋
    金朝的求和國書以最快速度送到大宋京師,金國驛臣當晚收到,一早就去秦檜府要求立刻覲見。
    早朝之中,驛臣把金國國書念了一遍。內容大致是金國國主已經得到西北稟報,這次臨洮府事件乃一夥強人所為,跟宋朝沒有瓜葛,樊城交戰完全是場誤會。要求在唐、鄧二州的宋軍立刻撤兵,結束戰事。等金國皇帝使臣前來合議後,兩國詳議罷兵條款。
    大殿之內,群臣竊竊私語,金國向大宋求和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其中關節許多人還想不明白,可明擺著金國是被打怕了。趙構連日得到趙桔書信,也料到金國八成會來求和,就清了清嗓子道“驛臣先請回去,等我朝商議後再行定度。”金國驛臣不肯走,聲稱沒有得到明確答複就不走。趙構說“那你就去殿外耳房歇息,等有了結果再請你來。”
    金國驛臣覺得也對,人家商量大事總不會讓他一個外人旁聽,於是行禮退了出去。
    他一走遠,大殿內頓時開了鍋。有的說“這次金國極有誠意,當盡早簽立盟約,以後也可高枕無憂。”有的說“要簽可以,讓他們歸還汴京才好。”還有的說“這回可不能便宜他們,除非退到原來遼國境內,把大宋的國土全數歸還才算罷了,否則就一直打下去!”還有說的更離譜“要叫金主消去帝號,由官家冊封他為藩王,以後世代稱臣。”另有少許大臣還提議說要金國把徽、欽二帝送回來。
    趙構越聽越不像話,咳嗽一聲讓他們安靜。他說“眾卿,眼下先說是否要海師退兵。和談條件等金國使者到了再說吧。”樞密院直學士萬俟卨出班詢問“陛下,臣聽聞過趙太尉出兵時的聖旨,旨意好像隻命他救援襄樊,而並未授命他出境攻打唐、鄧二州呀?”
    趙構道“那是朕疏忽了,忘了告訴你們。桔卿在樊城時已經奏請過,朕和二位宰相都是準了的。”萬俟卨歡顏道“那就是了,臣還以為趙太尉像平南越時一樣,臨機而斷哩。嗬嗬!”
    萬俟卨那邊一笑而過,卻有許多大臣對他側目而視。張山心想“這小子陰壞,把南越和金國的事情混為一談,給人留下趙桔一貫不尊朝令,喜歡擅自施令的壞印象。偷偷按下一枚釘子,他卻無事人一般。”那萬俟卨最近和秦檜過往甚密,二人暗中已達成攻守同盟,決心在朝中同進共退。這次他給趙桔紮針,也是經秦檜授意而為。
    秦檜現在已經把趙桔當作了最大威脅,這個年輕人狡猾沉穩,又深得官家寵信。若是讓他成事,自己將來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而且他和他黨羽張山已對自己表露出明顯的敵意。於是決定要趁趙桔未入朝前,就全力把他打壓下去。
    趙鼎出班說“聖上莫要自貶,趙桔出境追擊本乃軍國機密,哪能讓那些不相關的小臣知道。萬一泄露,不是害苦了前方流汗流血的將士!”說著回頭虎目一掃,萬俟卨慌忙躲進了幾個大臣身後。不想前麵幾人識趣,閃身讓開一條視線,讓趙鼎可以直視萬俟卨。萬俟卨暗罵這些人不上路,隻能對著右相拱手告饒。
    趙構道“趙相所言極是,金國細作無孔不入,朕私家蓋間暖房他們都會知道。”張山出來湊熱鬧說“陛下聖明,臣寫了本西遊記,裏麵很少提及和大食勞氏之事。可是,金國讀者來信說,他們已經知道勞氏已被臣納為妾室。可想而知,朝中定有奸細!”說著也拿眼睛去瞄萬俟卨,人群中又讓出一條視線。萬俟卨大怒,走出來指著張山說“張山,你說誰是奸細?”張山笑說“咦!萬大人這麽緊張作甚?本官隻是懷疑猜測,關你什麽事?”
    萬俟卨也覺失態,卻騎虎難下,跪地啟奏“聖上,臣起誓‘若少了一分忠心,便天打雷劈!’”趙構道“愛卿多慮了,張大人不是那個意思。”張山道“聖上英明。臣劾萬俟卨嘩眾取寵,居然在朝堂之上賭咒發誓,將堂堂大宋宮殿當作了三清觀!”群臣一陣哄笑。
    秦檜見萬俟卨下不了台,忙出班說“聖上,還是議論撤兵事宜要緊,這般岔開去到晚上也沒有結果。”黃啟宏出來說“秦大人差矣,一碼歸一碼。張大人起了彈劾,官家是準是否還沒講,你急什麽?”
    秦檜知道黃啟宏跟張山穿一條褲子,說下去萬俟卨肯定要倒黴,忙奏道“聖上,萬大人一時情急,還望看在他忠心可鑒,恕了他的失態之罪。”趙構覺得也不算什麽大過,就要赦免。還沒等他開口,禦史大夫汪伯彥出來說“臣也參萬俟卨,此人一向鑽營投機,為了得官家恩眷,無所不用其極!朝中此風斷不可長!”樞密使張浚也出來落井下石“萬俟卨在樞密院時常誹謗武官,鬧得同僚怨憤,還請官家將他貶了出去,還樞密院一個清靜。”
    秦檜一聽,暗呼“謔!一石激起千層浪浪啊,這幫家夥小題大做,難道就為了給趙桔報仇?”
    趙構也明白他們意思,暗自責怪萬俟卨“你提趙桔幹嘛?今後有你倒黴。”不得已就下旨“萬俟卨言語失措,罰俸祿半年,調刑部侍郎。”萬俟卨恭敬領旨,萬沒想到就說了趙桔一句,招來一番毒手。
    處置萬俟卨完畢,秦檜沉聲道“聖上,該議撤兵的事了。”這時已近中午,張山說“聖上,和議不可草率,能不能吃過午飯再論?否則饑腸轆轆也沒好的主意。”群臣都附議,趙構也餓了,隻能暫時散朝,約好兩點鍾再來討論。
    趙構進去前,叫了二相和張浚一起吃飯,另特旨命張山和黃啟宏陪餐。
    吃飯時,趙構問“張卿,你為何一再阻撓朝議?”張山惶恐道“聖上,不是這樣的,臣與趙桔相處甚久,知道他的心思。”趙構道“愛卿速速道來,桔卿他是什麽心思?”張山說“他麽,在那邊虛張聲勢,隻為恫嚇金國,好叫朝廷多沾些便宜。所以他多待一日,金國就難受一日。”
    趙構豁然開朗,原來趙桔書信中說莫要遷就金國是這個意思。呂頤浩說“果真如此,趙桔可謂金國剋星。他占住唐、鄧二州,三麵皆可攻打,每一出擊都會造成金國顧此失彼,因此金主才急急要求和議。”
    趙鼎一想說“這小子膽氣大、心眼多,真要弄個魚死網破,金國不扔下二十萬精兵壓不住他。”呂頤浩欣喜問“果真如此?右相所言當真?那豈不是要叫金國大傷元氣!”
    趙鼎道“呂相,你莫要真想叫趙桔孤軍去拚了金國精銳,他未來可是要替老夫做宰相的,拚了他去,大宋將少了一名良相。”呂頤浩頓時黯然“原來右相喜愛趙桔到了極致。”趙構一旁斷然道“絕不可讓桔卿犯險!和議當適可而止。”其餘人都道“善!”
    下午,朝議再開,最終答複金國驛臣暫且休兵,但不能撤兵,待等和議修成,再行決斷。
    唐州那邊,趙桔命司馬寺去挑選鄧州降卒補充步軍。司馬寺一去,有忠厚壯實的就選出來,不料海師步軍減去傷員,還多出三千多人編製。趙桔親自去檢閱了,也不舍得裁砍,隻能上書要求海師擴編。朝廷一概照準,軍餉隨即調配。
    趙桔也不讓麾下軍兵閑著,安排四處拉練,一會演練突襲許州,一會又是蔡州,還一陣子派兵往京兆府去。一時間,金朝警報頻傳,到處風聲鶴唳。金主吳乞買狂怒,大叫“趙桔欺吾太甚!這幾天早晚騷擾,朕沒一個日子過得太平!”於是催促金兀術加緊議和。
    兀術快馬加鞭趕到杭州,第二天就要求合議。期間,兀術秘密照會秦檜,謀劃離間趙桔。秦檜回言道“扳倒趙桔非一朝一夕。此人係皇親國戚,官家寵信至極,外加朝中重臣偏愛,隻能蟻穴毀堤,慢慢來。”
    金國使臣入朝,趙構有了底氣,也不與兀術多話,隻下旨要張浚會同禮部和戶部一起進行和談。
    之後,金宋和談在爭吵中渡過。可笑的是並不是兩國間爭吵激烈,卻是戶部尚書和禮部尚書二人相互爭辯。戶部黃啟宏要求金國賠償,而秦檜認為誤會釋清,兩國休兵才至關重要。
    他倆吵到官家那裏,趙構開言道“賠銀子、賠地,兩者不可或缺,不然海師在前方不就白打了?”張浚、黃啟宏領命再去同兀術交涉,兀術得知宋廷不可能讓步,隻能甩出底牌西北臨洮府歸還宋朝,另賠白銀一百五十萬兩補償樊城軍民。臨洮府金國官兵已被西夏殺個幹淨,西夏軍為掩藏陰謀並不駐留占領。而宋朝邊軍未得旨意,也不敢出兵接管,於是臨洮府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三不管地區。有了這一紙合約,宋軍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收複那裏了。
    兀術對臨洮府也不是十分在乎,送出去也省的被宋夏兩國夾擊。而對戰爭賠款卻極不情願,他同黃啟宏費盡口舌討價還價,才把原來對方提出的三百萬兩壓到了一半。
    金國付出賠償後,得到宋朝軍隊十日內退出唐、鄧兩州的許諾。金國還提出今後一年之內該區域雙方不得攻伐,宋朝這次在襄樊的禁軍損失慘重,張浚對這一提議也表示接受。
    此外,金國要求歸還包括完顏達江右在內的金軍俘虜,按照趙桔來信中關照,黃啟宏提出普通兵卒贖金十兩,主將完顏達江右因犯縱兵殺俘重罪,贖金必須要有一萬兩,他屬下的猛安(千夫長)謀克(百夫長)等也要有等量贖金。黃啟宏當時拿出一本花名冊,其中每個俘虜都標注有贖金價格。前後合計,六萬四千一百八十一名俘虜,總額七十八萬五千三百二十兩。兀術無奈買單,畢竟唐州那裏急需這批人防守。
    黃啟宏不禁佩服趙桔“怪不得他發財,連人也可以標出價來賣,這回樊城的巨額開銷可算全轉嫁到金國頭上了。”之後,吳乞買收到兀術的報銷單火冒三丈,他咬牙說“明年一定要從宋國身上加倍撈回來!”
    合約修成之日,朝廷快馬遞書到唐州,趙桔毫不耽擱,傳令軍兵打點行裝,全體等到鄧州駐軍回來匯合後一起開拔。
    臨行那天,趙桔去州府衙門向倪平告辭。倪平這些天一直心中矛盾,見到趙桔要走,一時想不出話來說。趙桔經過這些天觀察,覺得這人還有幾分良知。就說“倪兄,小弟以為,無論在哪朝哪國做官,能夠愛護百姓的,就不算是個壞人。”說罷,一揮袍袖就往外走去。眼望趙桔的背影,倪平回味他那段話,不由的眼眶有些潮濕。
    趙桔登上馬車,和著自己的軍隊出城。路上,他發現有許多百姓扶老攜幼跟隨大軍一起前往宋境。趙桔指著車窗外問“司馬,這是怎麽回事?”司馬寺道“唐、鄧百姓覺得跟著我們日子會更舒坦些,所以自發遷移去大宋管轄的地方討生活,估摸這路上走的大約占兩州漢人總數的一半。”
    趙桔當即下令軍隊要注意保護,對老弱病殘給予適當照顧。路上,趙桔下車小便,有移民的一個十一、二歲小女孩好奇地盯著他看。趙桔被她盯著不自在,就走去更遠的地方,可那女孩居然跟著。趙桔苦笑說“妹妹,你莫要再跟了,我小便急得很。”那女孩一笑,背過身不再看他。趙桔又跑出很遠才清空肚子,回來問女孩“妹妹,你跟著我幹啥?”那女孩說“大官人,我爹娘說跟著你們會有好日子過,那是真的嗎。?”趙桔微笑問“你怎麽知道我是大官不是小兵呢?”“您坐的車子擦得比銅鏡還亮,身後還有幾個小兵跟著,比我們城裏的捕頭老爺還神氣,當然是大官咯!”趙桔聽了更神氣了,不想那小女孩追問“您還沒回我話呢?我家以後真有好日子過嗎?”趙桔回答“當然真的!到了前麵城裏你就知道了。”“妹妹叫什麽呀?”“我叫招弟,您叫什麽呀?”“我叫趙桔。”“我叫找弟是爹娘想我招一個弟弟到我娘肚子裏。”“哦。”“您叫招急,是不是您的爹娘想你招個急脾氣的弟弟?”“”
    二人攀談著回到車邊,正在路邊歇腳的女孩爹娘跑了過來。趙桔接過金骰水囊洗過手,然後從衣袋中拿出幾粒糖,交給女孩叫她吃,女孩吃後,開心的眉毛都彎了。趙桔平常不帶錢,卻隨身不忘帶幾粒糖,就是用來討好小孩子的。趙桔對正向他施禮的女孩爹娘說“大哥大姐,招弟好像蠻擔憂你們日後活計的。我沒有小孩,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到了大宋,你們當要盡快建起一個安穩的家,畢竟小孩子擔那麽多心思也是辛苦。”夫婦倆連忙答應。
    說完話,趙桔上車揮手,說“招弟!後會有期了!”招弟也向遠去的馬車揮舞小手。就聽一旁一個禁軍都頭說“托這女娃兒的福,咱們也算是把大帥模樣看了個真切。”有兵卒問“都頭,雖然那幾輛車打著帥旗,可不見得那人就是太尉呀?我看他斯斯文文好像一名帳下師爺。”都頭得意道“你們沒看到他那幾位隨從都佩著金魚袋麽,那可都是將軍才能佩的。一幫將軍當聽差,那不是大帥還能是誰。”招弟父母聽了驚喜,就將女兒見過大帥的事傳揚開來,移民們聽說大帥親口擔保會給他們安穩的好日子過,原來背井離鄉的忐忑心情也平靜了許多。
    果然,唐、鄧兩地移民一入樊城,就受到官府和共濟會的接引救助,之後在襄樊各地安頓下來。襄樊兩地軍民因為得到了朝廷發放的兩百多萬兩撫恤金,大戰之後居然更加繁榮起來。那裏的禁軍因為得到戰火洗禮,被樞密院升格為行營護軍,其後招兵買馬,成為宋軍序列中一支勁旅。
    趙桔一到樊城,就坐海師艦船返航。上船後他說“以後再不過江了,還未入冬便枯黃一片,風也冷的厲害。”侍從們奇怪“少爺不是出生在汴京,也是江北,為何這般不習慣?”隨即一想也就明白“唐州和樊城哪能和繁華的武夷和杭州相比,沒好吃沒好住,他當然要尋著話抱怨一番。”
    航行中,趙桔所有老毛病都回到身上,晚睡晚起,白天總沒精神。
    一天早晨,南宮夜雨來叫“大帥!吉安府到了!京城到了!”趙桔躺在床上說“到了就到了,吵什麽吵!響得耳朵裏麵都‘噗噗’跳。”南宮夜雨壓低聲音說“聽說官家的儀仗都到了碼頭來接哩。”趙桔驚問“現在哪裏?”“已經望見六和塔了,大帥。”趙桔趕忙從床上跳起來叫“金骰,拿我的朝服來!”
    六和塔下,趙桔走下棧橋,趙構在盡頭等他。趙桔施行大禮,趙構笑說“免了,免了。”說著牽著他手臂向“凱旋堂”走去。這是上次趙桔率海師從西洋回來後新建的,趙桔望著那棟宏麗大殿說“聖上,又勞煩您來接,臣極感不好意思。”趙構笑說“是不是嫌我一早來接,驚醒了桔弟好夢?”“哪裏?哪裏?”趙構輕聲說“說不得我要勸你,你也要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不然你明年上朝怎麽辦?”趙桔道“多謝聖上循循善誘,臣一定銘記在心。”
    趙構見他口是心非,也不再勸,就問“這次金國雖然屈服,可是對長久休兵毫無誠意,估計明年春天就要跟我們決戰。你以為如何?”趙桔說“聖上英明,廬州條約一到期,就是他們出兵之時,朝廷還要多做準備。”
    進入凱旋堂內,十幾張大桌擺滿了海鮮蔬果,都是趙桔平時最愛吃的。他咽了口口水,低呼“大妙!”人不由自主往桌邊走去,趙構把他拉回來說“桔弟,受了獎章再來吃。”“忠勇獎章”在大宋軍中掀起了不小波瀾,所有邊軍請示朝廷頒發。趙構下旨按樊城送來的樣品打造,製成後卻很少發放。這次為了表彰趙桔,還特地命工匠雕琢了一枚白玉盾牌,打算頒發給他。
    當時,早朝就在凱旋堂內舉行,趙構升座,群臣畢立。趙構命翰林學士張山宣旨,張山將長長一卷詔書慢慢念誦。前麵是把樊城大捷詳細描述和褒揚了一番,其後就對所有參戰官兵進行封賞。說到主帥趙桔,張山提高聲調念“少保、太子太師、知樞密院事、太尉趙桔,忠勇體國,統兵有方、運籌得當,奔行千裏而決勝。其雖年少替弱,卻體恤將士,同宿於茅棚之中;同食於篝火之側。每當交戰,必身先士卒,首當其衝。三軍無不感佩用命,由是樊城大捷。趙桔勞苦功高,著賞最高白玉忠勇獎章,以彰其功!”趙桔一聽就知道是張山文筆,前麵還微笑欣賞。可越聽就越覺得不對勁,什麽同食共宿?什麽身先士卒?老張又在瞎掰,我一個少保太尉,跟士兵一般待遇,說出去誰信呐。
    趙桔心中暗罵張山“這老家夥怕我不死,轎子抬到天上去。要照聖旨裏麵來,我回回帶兵都衝鋒在前?沒幾回就要掛了!”
    等張山得意洋洋把聖旨念完,趙桔出班上奏“聖上,臣不勝惶恐,襄樊之旅微臣未嚐與將士共苦,也未嚐與一名金兵交手。請朝廷收回成命,免去微臣功勞。”聽了他這番話,群臣議論紛紛。大多想“這趙桔也太過實誠,這官麵上的話也就這麽一說,自己心中有數就行了,何必這麽較真?”
    張山聽了趙桔話,便向一個兵部侍郎狠狠瞪了一眼,趙桔軍中那一節是那個人告訴他的,他覺得感人就沒多想寫進了聖旨。秦檜私下暗叫“可惜”,那兵部侍郎也是他的黨羽,聽說這次張山受命起草聖旨,就把平時武將都愛聽的“愛兵如子”環節謊報於他聽。一旦趙桔接旨默認,將來時機一到便可以翻出來參他欺君罔上!這趙桔也不一般,這麽一說就讓他避了過去。
    禦史大夫汪伯彥出班上奏“聖上,趙桔忠厚樸實,定是寫戰報的書吏揣測失實。不過趙桔功績仍在,可塗去不實之語,照舊恩賞。”趙構道“老愛卿所言極是,桔卿就莫要推辭。朕也在想,桔卿不顧帥帳而去犯險,也是過於魯莽。”
    趙桔依舊堅辭不受玉章,定要朝廷降為金章才肯領旨。官家和群臣拗不過他,隻能再改旨意,授他金章。
    過後,頒獎儀式開始。皇帝從座位上下來,他把一枚金盾別在趙桔胸口低聲說“桔弟,那枚玉盾我替你留著,下回建功記得來取。”趙桔恭敬道“臣定不叫聖上失望!”隨後,趙構親自為海師三品以上將官別上金章,李洋經過這次加封上將軍,也和趙桔、趙權、韓三泰、司馬寺一起領受了一枚金章。群臣看著驚詫,海師竟然有這麽多高級將領!可見官家對這支軍隊極為寵愛。
    皇帝又來到堂外,請兩位宰相和樞密使替他頒發銀章。銀章獲得者大多是海師四品以上將軍,還有幾個戰功卓著的南越兵士。群臣在廊下觀禮,隻見海師人等整齊劃一,個個精神抖擻,目不斜視,透露出一股子精幹利落的氣勢。十九個人立正站在那裏,毫無一點聲息,許多大臣相互挑起大拇指,心中誇讚“怪不得連凶悍的金兵也狼狽折在他們手上,果然非同一般。有這班兵將護著,大宋無憂矣。”
    趙構也有一樣想法,低聲問趙桔“桔弟,你是怎麽訓的?連那些越州兵看上去也這般神氣。”趙桔輕聲回答“不幹我的事,前麵是嶽鵬舉,後來是趙權。他二人練兵時都像個魔頭,經過他們捶打出來的兵,沒有不好的。”“哦。”
    銀章發完,場內將士列隊走回海師艦船,其中隻有趙桔侍衛和馬亮留下,站在堂外。南宮夜雨因為叫開樊城,也得了個銀章。他喜不自勝,問一旁金泉“金家大哥,跟少爺站一起說話的是誰?”金泉回答“那是當今官家。”“啊!”南宮夜雨一下子蹦起來叫“官家!我見到了官家!”金泉白他一眼道“輕一點!發什麽神經啊!”金泉話沒說完,南宮夜雨就衝了出去。
    南宮此時欣喜若狂,所謂貨賣帝王家,就是武林中的最高境界。若能叫當今官家瞧瞧自己的武藝,那祖宗墳上就要冒青煙了。
    當時不管三七二十八(他算數不好),跑到正要回殿離去的趙構不遠處叫“官家!小民願打套拳給您觀賞!”趙構見他是從趙桔的侍從中跑出來的,就問“桔弟,這是你手下麽?”趙桔見南宮那副十三點樣子,覺得很沒麵子,就說“這人我不認識。”
    這時南宮早已被幾個大內侍衛拿下,他也不敢反抗,大叫“少爺,您怎麽不認得小的了,我是您隨從南宮夜雨啊!”趙桔再也蒙混不過,就指著他怒道“原來是你,南宮,你現還在實習期,不算本官的正式隨從,我現在決定把你辭退了!”“啊!什麽叫實習期呀?”南宮夜雨冤枉叫。
    趙構見南宮胸口別著銀章,就為他求情“桔弟,他一個粗人,你莫要跟他計較。”說著叫侍衛們放開南宮說“南宮夜雨,你先打路拳予朕看,若打的不好就莫怪你家太尉罰你。”
    南宮大喜,向上一拱手,立刻拉開架勢打了套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自創的“太祖長拳”。不愧是中原大俠,他這一路拳打得圓通順暢。趙構原也習過太祖長拳,看得出門道,等他收勢就擊掌道“好身手!”群臣跟著也大聲叫好。趙桔冷眼旁觀,暗道“瞧瞧,這家夥一會就要提出耍他那條破棍了。”
    南宮果然得意抱拳說“官家,草民耍棍更是拿手,可以風雨不透,人送外號‘下雨不打傘’!請允小的拿根棍子,舞給官家看。”趙構發覺趙桔一旁臉色難看,就說“今兒就不看了,你下去歇著吧。”說著就和趙桔轉向堂內。
    他們二人一走,秦檜可不肯放過出趙桔洋相的機會,走過去說“南宮師傅,你耍給本尚書看,本尚書賞銀子給你。”一些官員也跟著過來起哄瞧樂子,南宮沒心沒肺,笑說“難得眾位大人高興,小的當使出渾身解數,包你們”話沒說完,就被金泉、謝大方架起身子拖著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