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回轉身來。“你不是說奉高唐王之命麽？”
    金歸燕笑著搖了搖頭。“他怎會知道那裏有玉璽？若是他知道，早自己派人去奪了。”
    道一吸了口氣。“那你又如何知道？”
    ”是箐兒姑娘告訴我的。“金歸燕微笑道，“當然，她也不知道那裏有玉璽。我隻是聽她說，你曾經在嶺南一山洞中遇見一位金朝皇宮中人，得知當年蔡州城破時，金哀宗將皇位傳與了元帥完顏承麟，後者又在突圍時身亡。
    我在遼東地母廟遇見馬姑娘時，她又說漏了嘴。我無意中提及傳國玉璽上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字。她卻說，上麵隻刻著花鳥魚蟲。
    嗬嗬，她卻不知道，當年李斯正是用魚蟲篆體書寫此八字，常人根本認不出，隻能看見花鳥魚蟲。馬姑娘若非親眼所見，怎會知道此事？“
    說著，金歸燕將玉璽的正麵亮給道一看。道一哼了一聲。他早知道玉璽上隻有一片花紋，卻不知原來那正是八個字。
    隻聽金歸燕繼續道：”我稍加詢問，馬姑娘便神色慌張。我當下起疑，又得知你與她在去大都前去向不明。我便讓箐兒替我打聽，這才知道你和馬姑娘去過涇州。
    我再到涇州打聽，得知王村來曆蹊蹺，稍加用心，便可想出王村人便是當年完顏承麟的部下。嗬嗬，你和馬姑娘也是這麽想到玉璽就在王村，對不對？”
    道一又哼了一聲，不再理睬金歸燕，而是轉身離去。他當即找了間藥鋪，將龍仙芝磨成細粉，和上回一樣分成三十份。
    回到住處，他立即讓珂兒給馬兮彤服下當天的一份。到了晚上，馬兮彤果然悠悠醒轉過來。道一大喜，這也和上回一樣。
    “玉......玉璽在哪裏？”
    馬兮彤開口第一句話竟是這個。道一立時慌了。
    珂兒在一旁急忙說：“在我這兒呢。我藏得好好的。”
    馬兮彤欣然點點頭，一轉眼又昏睡過去。這也和上回一樣。道一終於放下心來。他知道，龍仙芝要服用三十天，馬家小姐會一天比一天睡得少，直至康複。
    珂兒卻在一旁問：“小姐再醒來問那東西怎麽辦？”
    道一說：“你再這麽告訴她就是了。”
    珂兒遲疑地點點頭。
    到了第二天，馬兮彤再次醒轉，開口第一句話又是問玉璽在哪裏。珂兒用同樣的話回答。
    馬兮彤口中喃喃。“讓......讓我看看。”
    道一和珂兒都慌了手腳。還是珂兒機靈，說了聲，“好，我這就去拿.”，然後便裝模作樣地站起身。
    過了一會兒，馬兮彤沒等來珂兒，自己先昏睡過去了。道一鬆了口氣，珂兒卻臉上憂慮。
    “明天怎麽辦？小姐會一天比一天醒得久。我不能一直拿不來呀。”
    珂兒說得在理。道一立刻愁眉苦臉起來。
    又過了兩天，事情果然像珂兒說的那樣。馬兮彤堅決要看玉璽。珂兒磨磨蹭蹭拿來一隻裏麵裝著一塊碎磚的包裹。馬兮彤讓珂兒打開。珂兒又磨蹭起來。
    幸好，馬兮彤這時暈了過去。珂兒著急地對道一說：“快想想辦法吧？明天再也混不過去了啊。”
    道一眉頭緊皺。過了一會兒，他把牙一咬，讓珂兒等在這裏，他自己飛身前往如歸閣。
    到了那裏，他說要見金歸燕。夥計說告訴他，金公子不在。道一急得團團轉，又要求見唐問。
    等了半天，唐掌櫃終於來了，見道一著急，便告訴他金歸燕今天一早去了禦史中丞崔彧家了。
    聽到崔彧的名字，道一很是驚訝。崔彧便是當年審理他參與嶺南叛亂案子的那個大官。道一記得，崔彧不知什麽原因早幾年就被貶去甘肅了。
    唐問讓道一耐心等金歸燕回來。道一隻好照辦。就這樣，他一直等到傍晚。金歸燕終於回來了。
    見到道一，金歸燕也很驚訝。“毛少俠有何事？馬姑娘服藥後可有好轉？”
    道一沉著臉說：“稍有好轉，她確實中了此毒。”
    金歸燕露出欣慰的樣子。
    道一又說：“我來正是要談她的事。”
    金歸燕點點頭，將道一引入一間密室。
    道一開門見山地說：“我想把那東西要回來。”
    金歸燕眉頭一揚。“少俠在說笑？”
    道一正色道：“龍仙芝要服用三十日，病人才能康複。在此期間，病人大多時候在沉睡，隻會偶爾醒來，然後再昏睡過去。兮彤這兩天一醒來，就要看那東西在不在。
    珂兒這兩天一直極力敷衍。再過兩天，兮彤會醒得更久，那時便搪塞不過去了。”
    金歸燕點點頭。”我明白了。你是怕馬姑娘見不到那東西，病情會反複。可是，你我交易已經完成。龍仙芝你也給馬姑娘服用了。你再要討還那東西，你不覺得很過份？“
    道一吸口氣說：”我隻是想借用一下，等她完全康複，再雙手奉還。那時她病已經好了。“
    金歸燕臉上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也說過，那東西是她的命根子。“
    道一說：”我以性命擔保......“
    金歸燕抬手止住了他。“你和馬姑娘都是我多年老友。我也不想看她病死......不過，說實話，就算我肯幫忙也辦不到了。那東西已不在我手中。”
    “什麽！”道一臉上發白，“你給誰了？”
    金歸燕想了想說：“高唐王雖然不知王村具體情況，那裏畢竟出過亂子，仍命我調查此事。高唐王身在西北，他說我若在京城，可聯絡禦史中臣崔大人......
    嗯，崔大人為盧世榮一事貶官至甘肅後，一直受高唐王庇護，並受抬舉出任行省右臣。桑哥倒台後，崔大人回京官複原職。他一直對高唐王十分感激。
    我已將那東西交給了他。據我所知，他又獻給了太子妃。”
    ”太子妃？“道一倒吸一口氣，”那又是誰？“
    金歸燕道：”當然是真金太子妃，他的遺孀。“
    道一問：”你是說此物現在東宮？“
    金歸燕點點頭。道一說聲多謝，然後轉身要走。金歸燕急忙伸手製止。
    ”你該不會想去東宮問太子妃討要吧？“
    道一昂然道：”我就是要去問她要。“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金歸燕道，”此物事關重大......“
    ”哪有兮彤的命重大！“道一說完又抬腳要走。
    金歸燕又止住了他。”若是平時，憑少俠的武功或許還有些機會。可這幾天東宮戒備森嚴......少俠如若不知，皇上已經駕崩了。“
    道一大吃一驚。忽必烈死了？
    ”那又如何？“道一沉聲問。
    金歸燕歎了口氣。”皇上去世突然，據說未有留下遺詔。因此誰會繼承大位，尚難以確定。而有望繼承大位者，無非大皇孫晉王甘麻剌，或三皇孫鐵穆耳。
    兩人之母便是太子妃。因此當下東宮戒備好似鐵桶一般......怎麽，少俠還是要去闖？“
    道一臉色昂然。
    金歸燕又歎口氣道：”少俠對馬姑娘的情意實在令人感動。嗯，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再幫你一個忙。“
    說完，金歸燕站起身。”請少俠隨我來。“
    於是，道一跟著他來到另外一間屋子。金歸燕在一堆箱子中尋找了一番後，取出一樣東西。道一驚訝得睜大了眼睛。那分明是傳國玉璽！
    金歸燕笑了笑說：”此物乃我多年前從他人手中購得。色澤，大小，形製與那東西頗為相似。“
    道一這才明白，原來這是一塊贗品。
    金歸燕又說：”馬姑娘若在平時，或許能夠分辨，可她尚在病中。你可以拿去搪塞。等她病好，就算發覺，你也另有辦法，對不對？“
    說著，金歸燕將假玉璽遞了過來。
    道一拱手說道：”多謝公子相助。將來必有所報。“
    說完，他便接過假玉璽，轉身走了。
    等他飛快地回到住處，珂兒正一臉焦急地等著。道一把假玉璽交給了她，一邊說清原委。
    珂兒一邊查看一邊歎息道：“真玉璽小姐一直把玩了很久，要是平時，她一定能分出真假......唉，我想想辦法吧。”
    道一見珂兒臉上為難，心中又起了波瀾。用假玉璽總不是辦法。他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到東宮冒險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