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兩種騎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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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被德隆納點名,於情於理帝坎貝爾都必須同意。
    他跟莉莉婭一起先經過了漫長的、不停向下延伸的階梯,又步行了長達十分鍾,終於抵達入口——通往西烏斯地下城的入口。
    步入其中,能看到兩側明顯的石鑿痕跡。
    地下城隧道牆壁上布滿了“文字”,卻是相比“文字”更像是“花紋”的圖騰符號。
    據說很久以前,作為古精靈族暗係支係的文字被廣泛應用。現在則與靈族能辨識的:一小部分的古精靈族通用語;卡朵爾大陸通用語;人族通用語;靈族通用語以及鬼族通用語都截然不同,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字形或注釋譯本,即便是作為精靈族後裔的他們也不能讀懂半個符號,讓能這些美麗花紋隻能停留在“據說是文字”的範疇。
    默認沒被荒廢的地下城牆壁上都能看到那些花紋,而被荒廢的部分就遍尋不到它們的蹤跡了。
    靈族一度花費上百年來探索那些荒廢的隧道,可它們卻長道無法丈量、更不知盡頭通往何處,簡直如同無窮盡一般。為了避免小孩子們誤入,荒廢的隧道早已經用巨石封死,剩下的多數也沒在使用。
    花紋有著與魔法陣相同的力量,能通過感知到魔力因子或自然精靈的魔力,起到支撐洞窟或照明等,區別於戰鬥和輔助的“生活魔法”。
    隨著帝坎貝爾向下的腳步,他視野內不斷出現縱深廣袤西烏斯城地下建築群落,好似幼時誤入過的海克魯地下城那樣,也更像是無線廣袤的夜空。
    花紋們都是閃耀的群星,點綴在隧道的黑幕之上,帶著等待探尋的無限未知。
    閃光的盡頭,他與莉莉婭終於抵達了該條隧道的盡頭。
    隧道盡頭頂部與地上城的城堡大廳一樣,都是圓形的拱頂。有輪值巡邏的爵位戰士,如同要塞城牆那般,擁有極其森嚴的守備。
    拱頂石門前,依次站著艾琳娜、麥德施、威爾因及塞爾四位城主,順序向帝坎貝爾頷首,後者給予相應的回禮卻沒有說話。
    城主們身後是一間狹窄的石室。它在精靈的時代或許會被稱作房間,現在石拱門上卻出現了隻能從外側通過魔法陣打開的、西烏斯城主或誓約騎士專用的魔法陣。即便如此塞爾城主依舊沒有鬆懈,門前安排了四名爵位戰士晝夜輪流看守。
    帝坎貝爾沒忘記方才決定好的酒館之約,因此完全不想跟諸位城主浪費時間。他直接略過了包括兩眼滿懷幽怨的威爾因在內的諸位城主,毫不猶豫地走進了石室。
    莉莉婭不禁跟進幾步又及時頓在門口,微微提高音量,向門內喊:“德隆納老師,這是您要求見的海克魯城主。希望您能對他說實話。”
    她沒有期待對方會回答自己,說完便衝駐足的帝坎貝爾點頭示意,接著就轉身退出了石室。
    “石門內外相互是絕對隔音的,石門已經記住了帝坎貝爾城主的魔力,您要出來的時候,請對門釋出一點魔力,它便會為您開啟。”
    每位亞靈身上的魔力就像人族的指紋一樣,擁有獨一且不可替代的波動。
    “明白了。”帝坎貝爾點頭。
    塞爾是在告訴帝坎貝爾,也是在告誡德隆納,前者可以用任何手段讓後者說實話,後者則不用妄想可以趁機逃跑。
    隻是賽爾把他當成什麽了?帝坎貝爾心底十分不愉快,他又不是被雇來刑訊逼供的打手,那可是違反本族公約的。
    石門逐漸在帝坎貝爾身後合上,失去光亮的石室頓時昏暗下來。
    四壁有非能源的幾個光點在閃爍,與走廊裏發光圖騰花紋類似,如同壁燈。
    帝坎貝爾適應了片刻,掃視過周圍,覺得裏麵雖然不算寬敞,卻有桌椅和床等基本陳設,擅自認定比起阿達加迦居住的狹小閣樓或是“方糖塊”的地板要寬敞舒適。
    在他看來,莉莉婭他們已經對這位曾經輝煌過數百年的聖階戰士給予了最好的優待,德隆納自己卻不會這麽認為。
    德隆納背對著石門,幾乎隱沒在石壁的陰影裏,如同披著一件漆黑的鬥篷,不知是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亞靈進來了,還是故意選擇忽略他們。
    “你為什麽想見我?”
    帝坎貝爾向半坐在地上的德隆納走近兩步,謹慎地保留在自己認為恰當的距離外。
    “又為什麽隻願意回答我的提問?”
    他剛才已經問過莉莉婭一遍,可惜她無法回答,自然隻能倆問德隆納。
    石拱門闔上前,德隆納便一直盯著向帝坎貝爾身後以及周遭。
    他仔細張望了許久,好似在尋找著什麽,等他確定沒有第二個家夥會邁進那扇石門,才將視線轉向帝坎貝爾,以半坐在地上的古怪姿勢側轉過半身。
    “那位低等戰士怎麽沒跟你一起過來?”德隆納的半張臉依舊藏在昏暗的陰影裏,模糊得隻剩下一雙眼睛,語速也極其緩慢。
    “你為什麽會提到他?”帝坎貝爾當即明白對方在指阿達加迦,“還是說,他才是你特意讓我過來的原因?”
    “你很聰明。”德隆納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城主能通過一句話揣度出那麽多,眼底透露出幾分讚賞,反問:“那個低等戰士沒有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麽?”
    “看來沒有。”
    德隆納自行得出了結論。
    “如果你此前對我有什麽誤解,我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對方的故作神秘讓帝坎貝爾很不愉快,“如果你沒有能力整理清楚自己的思維,並用簡潔明了的語言表達出來,那麽抱歉,即便違背莉莉婭城主的期望,我也不會留在這裏跟你浪費時間。”
    “沒想到海克魯城主的言行會是如此的直率,甚至堪稱……衝動。”德隆納笑著打斷他,“你真的是在海克魯那座法師城裏長大的亞靈嗎?”
    “我怎麽長大的與你無關。”帝坎貝爾更加不悅地瞪著半藏在陰影裏的德隆納,“省下那些謊言,別用來浪費我的時間。因為我不夠愚蠢,你的騙術也不夠高明。”
    德隆納更高興了:“你外表很法師,性格卻很戰士。我很欣賞你。”
    “我不需要你的欣賞。”帝坎貝爾拒絕道,“既然你無話可說,我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裏浪費時間。”
    他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向石門走去。
    “你確定要離開嗎?”
    德隆納故作的阻止對帝坎貝爾毫無作用。
    “等等,海克魯城主!”
    德隆納終於急了。
    帝坎貝爾足夠年輕,擔任城主的時間自然非常短暫,是六位城主中德隆納接觸的最少的一位。他有著完美的禮儀教條,除了風魔法、妹妹以及年齡是他的逆鱗,其他弱點從未顯露過半分,甚至在一切公務接觸中都未曾出過錯,細說起來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德隆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挑錯了對手,可眼下卻隻有帝坎貝爾適合……
    情急之下,德隆納大喊:“你不在乎靈族的未來了?”
    他的話語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帝坎貝爾已經抬起手來,準備向拱門釋出自己的魔力。
    德隆納隻得暫且讓步,說出實話:“你還沒有聖書,卻是特殊階,同時也是史上最年輕的特殊階。雖然有天賦,但是太過年輕,無論魔力值的儲備還是戰鬥經驗都非常有限。”
    帝坎貝爾終於駐足,收斂起魔力釋出,並放下手問道:“盡管你的用詞十分委婉,卻是在極盡所能的貶低我。”
    “既然你憎惡那些謊言,我便隻好用實話來回答你。”德隆納說。
    “的確。”帝坎貝爾滿意地重新轉身麵對德隆納,“在閣下的眼中,我無疑就是特殊階裏最弱、也最容易拿下的目標。你原本是計劃對我下手,而不是另一位無辜的聖階法師,對嗎?”
    他迅速抓住了德隆納話中的關鍵所在。
    “那你後來又是為了什麽才停手,並且轉移目標,還遇到了某位低等戰士?”
    阿達加迦猜的沒錯,德隆納的確不會承認敗給一名低等戰士,可這不等於他就不能繼續利用這一點。
    德隆納選擇隻保留對自己有利的部分,卻不介意扭曲剩下的部分。
    他如同一個卑劣的混蛋,用盡一切辦法來挑唆。
    “因為那位低等戰士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你是靈族的未來。”
    帝坎貝爾難得露出標準禮儀之外的驚愕,不禁向前德隆納所在走近了幾步。
    他問:“我憑什麽相信你說的話?”
    無論從什麽方麵思考,聽起來都不像是阿達加迦會說的話。
    “因為,現在的我已經失去了所有,完全沒有撒謊的必要。”
    德隆納慢吞吞地抬起頭,同樣緩慢地站直身軀,逐漸從陰影裏挪了出來。
    帝坎貝爾驚愕地看著他:“你……這是怎麽回事?”
    ……
    “時間定在聖書戰結束後、隻召集高階和聖階,而且還是由塞爾城主親自出麵帶隊的任務?”
    天色剛擦黑,阿達加迦在暗係居住區的酒館裏坐定,一隻手叉著一塊肉,卻給另一隻手灌進嘴裏的第一口酒嗆住了。
    他抬起胳膊,打算用衣袖抹掉自己嘴邊的酒漬,映入眼簾的卻是袖口上精製且昂貴的花紋,並且立刻回想起小城主那雙凶狠的藍眼睛,隻得認輸似的放下酒杯和叉子,用另外一隻手把袖子卷起來,再用自己的手背胡亂抹了把臉。
    他有多久沒聽到過隻召集高階以上的任務了?五年還是五十年?
    五十年前,也就是諾迪家族遭受重創的那一回,無論是鬼族和靈族都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當然,五年前那件事其實也挺嚇靈的,盡管他隻是聽說。
    阿達加迦問:“那不是跟‘永行小隊’出發的時間相衝突了嗎?能參加的聖階會少一大半吧?什麽任務能比‘永行小隊’還隆重?是特殊任務吧?最近幾年好像就沒有過特殊任務吧?還是我記錯了?”
    “噓!你沒記錯。”黑熊似的酒館老板瞪他,“蠢一點也沒有壞處!”
    他壓低聲音威脅完立刻露出完美的笑容,迎向另一位走近的亞靈,盡管他那張黑臉隻要一笑就隻剩下兩排牙齒。
    老板故作漫不經心地擦著桌上的酒漬,送走離開酒館時主動跟他打招呼的一名熟客,才繼續說:“隻是傳聞,傳聞明白嗎?要是傳得到處都是,我就扣你的雇傭金!提高中介費用!”
    阿達加迦:“……”
    這真是讓他無法反駁的有力威脅。
    “你有興趣參加嗎?”老板低聲問。
    “沒有。”阿達加迦即答。
    全族的“戰鬥力評級定階”是為了服務於傭兵任務,而從人類那邊拿到的傭兵任務自然也會被諸位城主評估定級。
    “特殊任務”是一個泛稱,就像是在全族範圍內懸賞德隆納那樣,隻要不明確是低、中還是高級,默認就是“聖級”。
    不說人族那邊因為舍不得過於豐厚的聖級任務的物資報酬,很少會下發此類任務,就連最近鬼族那邊也沒有出現過值得注意的大動作,按道理根本不可能出現聖級任務。
    每次人族交付的聖級任務,都會演變成靈族稱之為“大型戰爭”古怪結局,所以“特殊任務”這個詞,宛如一根導火索,燃燒到盡頭連著的就是傷亡慘重的大戰,跟送死的概率相等價的回報則是實力與榮譽的飛躍。
    阿達加迦明白本族的特色在於不怕死,反而怕喪失榮譽與力量。他卻很滿意於自己的特色在於怕死,而且不在乎榮譽。
    “為什麽不去?”老板努力鼓勵他去送死,“我可以給你安排個高階法師的助手一類的位置。”
    阿達加迦要是那麽容易相信老板才怪:“活著比較重要。”
    “你真不像個靈族!”老板很憤怒,“無論外表還是靈魂!”
    “謝謝烏盧克。”阿達加迦回答,“我既滿意於自己的靈魂,也滿意於自己的外表。”
    “不許叫那個名字!”烏盧克惡狠狠地瞪他。
    他黑漆漆的臉上忽然放大的眼白的確很嚇靈,阿達加迦攤手:“不叫就不叫。”
    烏盧克沒好氣地說:“你有這身很像爵位戰士的衣服,再去裝模作樣一下,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在特殊任務的隊伍裏混的很開。”
    阿達加迦:“……”
    老板是不是忘記他已經被諸位城主狠狠的記住了?尤其是塞爾城主。還有……他吃飽後一定立刻回家把這身小城主給的麻煩衣服給換掉!
    他問:“你努力讓我去送死,是不是因為每介紹一個靈加入隊伍,你就能拿到錢?”
    烏盧克:“……”
    現在的光係可真是精明到讓他憎恨!
    “好吧好吧,”烏盧克自暴自棄地說,“塞爾城主急著招募隊員,我的確能通過介紹拿到不少介紹傭金,但我推薦你的理由是你特意交代我幫你留意的、你會感興趣的任務類型——”
    隨著老板的話語,阿達加迦陡然坐正了上身,並放下了手中的酒和肉,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這次聖級任務具體內容是殲滅上百匹原生種。”
    ……
    對方映入視線的刹那,帝坎貝爾瞪大了雙眼。
    他看著德隆納,驚愕得連想要質問的話語都遺忘了。
    “不過數個小時沒見,你怎麽就變成了這樣?”他問。
    “是啊,不過數個小時。”德隆納自嘲地笑著。
    他腳腕和頸部有幾位城主共同施加的禁錮魔法,無法快速移動,也無法使用魔法,加上沒有得到再生治療的雙臂隻剩一部分殘肢,已經與帝坎貝爾之前戰鬥時遇到的模樣完全不同,整個輪廓都瘦了數圈,像是一個烤熟麵包忽然退回到麵團的階段。
    不止身軀,他的臉上也變得溝壑叢生,兩頰垮塌向下,拉扯出更多的紋路,仿若突兀的蒼老了數十歲,一眼看上去如同人族中六、七十歲的殘疾老者,連站直身軀都顯得十分費力。
    他方才佝僂著軀幹半靠在並不柔軟的床邊,現在則是必須依靠著牆壁才能站起來。
    沒有改變的隻有他的聲音。
    厚重,沉穩,如同巨石構造的要塞城牆。
    帝坎貝爾不禁後退了半步。他不想麵對著那張蒼老的麵孔,如同任何少年最不忍麵對的就是自己垂垂老矣的無力未來——五十年後,卡露就會被魔減症侵蝕成如此這般模樣,他自己亦是如此,區別隻不過在於時間長短而已。
    就像成年後會厭惡小孩,因為他們能在孩子身上看見了年幼時的自己。
    這一切都不是現階段的帝坎貝爾有勇氣麵對的東西。
    “魔減症,衰老,喪失力量……看來你也很害怕這些。”
    德隆納得出結論。
    “他們給我灌了些魔安草——你知道的,我很危險,各種意義上非常危險。之前我積攢了不少搶奪來的魔力因子,隻有像你這樣的戰法雙修的純血才有可能贏過我,其他的家夥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德隆納神色古怪地說,“現在好了,我沒有了雙臂,加上這些禁錮魔法和魔減症,我成了一個貧弱的老者,我已經不能構成任何威脅,一間石室和幾名爵位戰士就足以將我困在這裏,阻止我的任何行為。”
    “你這是自作自受。”帝坎貝爾忽略了對方兀長的抱怨,毫不留情地評價,“而且你說的話互相矛盾。”
    他所指的是本來攻擊目標是他,理由則是他過於年輕容易下手。
    “是。我是自作自受。而矛盾也未必不是事實。”德隆納說,“你沒有從雲端跌落至深淵,自然能盡情的批判我,還可以選擇否認事實。可是真正的事實無論你怎麽否認,都會存在。”
    “我沒有在批判你,我隻是在陳述事實。”帝坎貝爾反駁。
    “是嗎?”德隆納則說:“就連基因培植也無法挽救已經失去的魔力因子,就算我想留下一個擁有自身純血天賦的孩子,也至少需要一年的時間。”
    而從得知患有魔減症到死亡隻剩一年的他又該怎麽辦?又能怎麽辦?
    “如果,你或是你最關心的妹妹得了這種超速生長的魔減症,即將飛快的迎來死亡,你還會如此平靜的‘陳述事實’嗎?”
    德隆納自問自答。
    “我想,你不會。絕對不會。”
    他說:“我看得出來,你與你冷酷態度不同,你並非冷血無情,而且正相反,你是太過在乎,才要故意裝出不在乎的樣子。所以你很容易生氣,也很容易失控。”
    帝坎貝爾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如果你的親友得了魔減症,而你的手裏恰巧有某種辦法,跟我用的方法相類似,甚至不需要取走對方的魔力因子,隻需要痛快的奪走同胞性命,就能挽救自己的妹妹,你肯定寧可玷汙自己的雙手,也會去救她,不是嗎?”
    德隆納肯定道:“並且,你會毫不猶豫。”
    帝坎貝爾沉默了。
    卡露雅爾得了魔減症的事實讓他不得不沉默。
    他無法想象如果卡露隻剩下短暫的一年壽命他會怎麽辦,即便假設,他都無法忍受那種痛苦。
    他迅速製止了自己的思考,不讓自己被德隆納的言辭所左右。
    冷靜下來之後,他便迅速察覺到了對方言辭間的古怪。
    他問:“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卡露患上魔減症的事。
    接著,他又肯定了自己猜測。
    “這件事應該是個秘密,你是怎麽知道的?”
    海克魯城的醫生已經被卡露雅爾的拳頭威脅過,一直為她守口如瓶;就連一直呆在她身邊的自己,也是不久前才敢肯定;至於阿達加迦,肯定也不會是那種長舌的家夥,否則他此前醉酒的失禮事件肯定已經傳遍各處;科特拉維正在昏睡,他所在的繁衍實驗室以及任何一座城的實驗室裏的基因父母的信息都是嚴格保密的,否則早就有無數的孩子去追溯他們的血緣,逼迫那些當初為了族群續存而貢獻基因的亞靈撫養能力外的孩子們,各個要塞城早就崩潰了;至於西烏斯城裏除開塞爾城主,就連元老會和其他四位城主都不知道這件事……德隆納為什麽會知道?
    “你的確還有一個同夥,這些是他告訴你的,對嗎?”
    帝坎貝爾問。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