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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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雁嵐目送梁緒火急火燎跑了之後,也沒再留下繼續玩,沒意思了。他匆匆回到家,衝了個澡,脖子上掛著毛巾正在擦頭,電話就開始震。
    一看是梁緒打來的,想必這廝現在抱得美人歸打電話來跟他顯擺,他慢悠悠劃開手機:“春風得意了你?”
    “得意你妹!”梁緒吼道:“給我開門!”
    白雁嵐耳朵被震得趕緊躲遠聽筒:“你來我家幹嘛?大夜裏小點聲行不行。”
    “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下樓,把門打開!”梁緒怒火中燒。
    白雁嵐狐疑道:“別喊了,知道了。發什麽神經,不去泡漢子大半夜來我家,我家有漢子啊,真是。”
    “快下來!我……”梁緒話沒說完,他就把電話掛掉了。
    輕手輕腳走下樓梯,推開大門,就看見梁緒穿個單衣氣憤地站在門口,低聲道:“跟我過來。”
    跟著梁緒走到門口那輛小跑車處,梁緒拉開副駕駛,白雁嵐驚呼:“什麽情況?!你把我哥怎麽了?!”
    “我能把他怎麽了?!你聞聞他身上的酒味兒,就跟泡酒裏的人參似的。”梁緒怒吼。
    “你倆怎麽在一起?!”白雁嵐似是遭到了迎頭一擊,難以置信地說:“你們不是吧!情敵變情人?”
    “是個屁!”梁緒簡直連揍他的衝動都有了,喘著粗氣道:“先把他抬進去再說!”
    倆人歪歪斜斜把周寒架進屋,又拖拽著到了樓上臥室,梁緒撒手一扔,周大少爺直接倒在了床上,砸了一個人坑。
    “你輕點兒!”白雁嵐問道:“誰把他喝成這樣的?為什麽是你送他回來?安音璿呢?”
    “什麽都別問。”梁緒使勁撣了撣身上,生怕沾染了周寒的有害氣體,伸手指著白雁嵐鼻頭,咬著牙根低吼道:“你明天去問你哥!”
    隨即轉身大步流星地奪門而出,也就半分鍾不到,隻聽見梁緒那小跑轟地一聲,氣急敗壞地開走了。白雁嵐一邊給周寒脫鞋一邊想,上禮拜你把我扛回家連襪子都不給我脫,我呢做回好人,不光幫你脫襪子,再幫你脫西服,作為便宜弟弟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他又把被子從周寒身下拉出來蓋上,期間那具身體連動都沒有動,他甚至懷疑周寒不是睡過去而是暈過去了,鬼使神差地把手指放在他哥鼻子下麵感受鼻息,而後安心道:沒事還喘氣兒。
    出來把房門帶上,決定找個時間還是得問梁緒,他可不敢問他哥,真糟心。
    1月1日,元旦,新年伊始,早上,不,確切地說是中午。
    周寒做了一個特別長、又特別累身累心的夢。他夢見自己跟安音璿在電梯裏交談,本來氣氛很融洽,他們正在交換微信聯係方式。安音璿調出二維碼,他剛要掃,那二維碼忽然長了腿,一下從屏幕裏跳出來開始跑,他就跟在後麵追。就這樣,翻山越嶺地追了一宿,外套跑丟了,鞋跑掉了,襪子也跑破了,仍舊是死活追不上,最後他使勁全身力氣,向前一撲!
    咣當!天旋地轉。
    周寒驚醒,躺在地上一睜眼就看到天花板,然後從後背傳來了酸痛感——原來是從床上滾了下來。
    他坐在地毯上揉著肩膀,正好注意到自己腳上沒穿襪子。
    “……”誰這麽多此一舉,他想。
    他扶著地站起身,頭疼背疼腳抽筋,還伴隨著胃裏一陣陣地犯惡心,擰開床頭的礦泉水猛灌幾口,手裏的瓶子瞬間與昨晚安音璿的“小領帶”重合。周寒使勁閉眼,晃了晃腦袋,走進浴室。
    因為想起了那個人,他的大兄弟很高興,為了讓它冷靜一點,周寒足足衝了40分鍾澡才出來,煩惱且疲憊。
    走下樓的時候,剛好一家子都在餐廳用午餐。
    “小寒醒啦,先喝杯蜂蜜水吧,不然胃難受。”方青怡吩咐幫傭去準備,又問道:“給你盛碗粥?就放了魚片和小油菜,很清淡。”
    周寒點頭:“謝謝方姨。”
    方青怡把蜂蜜水和粥一起端上來,對周江臨道:“老周,你看時間是不是差不多了?”
    “嗯,咱們走吧。”周江臨用餐布抹了把嘴,對周寒說道:“我們跟星雲的楚千雲約了去香江馬會,晚上也不一定能回來吃飯,你今天有什麽約,真不能跟我們一起過去?”
    周寒隨便編了一個應酬。他一則是宿醉不太舒服,另一則是背地裏調查了一下楚千雲,發現他最近跟極樂盛的劉寒晟資本並不是星雲唯一的選擇,所以他想再側麵了解一下楚千雲的意圖。
    周江臨也沒再強求,說道:“那你和雁嵐自己安排吧。”
    夫婦二人穿著體麵,方青怡挽著周江臨的胳膊去赴約了,留下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大眼瞪小眼。
    白雁嵐其實已經吃完了,但他覺得此時離席不太禮貌,就象征性地喝幾口茶。他不說話周寒也不說話——等他哥開口,那要等到下輩子。
    白雁嵐還是沒憋住,道:“哥,昨天……”
    “昨天誰送我回來的?”周寒反問道。
    白雁嵐:“梁緒。”
    周寒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喝了一口粥道:“嗯,幫我謝謝他。”
    白雁嵐心中還是好奇的,他哥向來有分寸,從未如此失態,到底是誰膽子那麽肥把他哥灌暈,而且周寒還義無反顧地上鉤,這不科學。
    他試探性地又問道:“哥,你什麽時候出去?”
    幫傭把桌上碗筷都收了,就留下一杯溫熱的蜂蜜柚子茶,周寒剛用手機號加了安音璿的微信,對方還未通過,心不在焉道:“在家。”
    白雁嵐無語,他哥對他倒是誠實。
    周寒收起手機,捏了下眉心又道:“我有點頭疼,回去睡會兒,你下午要是去哪玩,記得跟方姨說一聲。”
    白雁嵐:“哦。”
    今天王小易和梁緒都沒有找他,他正在家躺屍,這時手機來了條微信,是方青怡發的。
    【你猜我們碰上誰了?】
    緊接著下麵附了一張合影,方青怡笑眯眯的,旁邊站著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五官立體精致,在人群中耀眼奪目。
    他眼睛一亮,陸悅揚!
    白雁嵐:【媽!你們怎麽跟他在一起!】
    白雁嵐腸子都要悔青了,為什麽沒跟他們一起去,白瞎了這樣的好機會!
    陸悅揚,全國少女的偶像,現年24歲,身高189,出身於醫學世家,父親、叔叔、同胞妹妹全是醫生,唯獨他走了娛樂圈這條路。這不是白雁嵐查到的,這是度娘百科上就有,粉絲整理的資料就更為詳盡了:18歲的時候因為接了一個快消品汽水的廣告而一炮走紅,青春洋溢的外形健康而有活力,鋪天蓋地地席卷了一二三四線城市;隨後演了幾個偶像劇,古裝的現代的,經過兩三年的時間,一躍成為最年輕流量小生。他還會唱歌,自演電視劇的主題曲一概包攬,雖然被粉絲們尬吹,白雁嵐這種專業級選手還是不敢恭維,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陸悅揚的長相開了掛,他沒有見過那麽完美的人,舉手投足都讓他心動不已。
    這時又來了一條信息打斷了他的思緒。
    方青怡:【在大廳遇上的,他跟星雲的一個經紀人在一起,待會兒你爸跟楚千雲談完,約了他們一起吃晚飯,你要不要來啊?】
    方青怡是知道他喜歡陸悅揚的,僅僅以為是小迷弟追星而已,卻不知道他這個喜歡是帶著愛慕的,心動不已的那種愛慕。
    白雁嵐心髒跳得極快,飛速打下了一個好,躥起來跑上自己房間開始找衣服。這件不行太做作,那件也不行顯腿短,好好好,冷靜!先去整理一下發型。
    照了半天洗手間的鏡子,他簡直要抓狂了,本來是這兩天要去剪頭發的,結果一拖再拖,今天店又都休息,老天鵝啊!鬢角都支起來了,為什麽那麽傻!
    白雁嵐從未覺得自己如此醜過,哪哪都不對勁,長相老土,發型失敗,身材矮小,他撲倒在床上一陣捶床,怎麽辦啊啊啊啊啊啊!要見男神了,自己還跟村口賣白薯的一樣!
    不行,還不能自暴自棄,他坐起來擼了把臉,翻出手機打給梁緒,響了好幾聲終於被接起,那邊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大早上幹嘛呀,還讓不讓人活了。”
    白雁嵐吼道:“已經下午一點了!你能不能看看表!”
    “一點怎麽了,一點很牛逼嗎?”梁緒慵懶地說:“有事兒快說,沒事兒我睡了。”
    然後梁少又一激靈,補充道:“你最好別是問我昨天夜裏怎麽了,不然友盡。”
    “誒呀,不是不是,都火燒眉毛了誰顧得上你們那汙七八糟的三角戀啊!”白雁嵐急道:“我晚上要去跟我男神吃飯了!你跟我說說你們雙性戀都喜歡什麽樣的男孩子?”
    “……”梁緒一陣沉默,問道:“你男神誰啊?”
    “陸悅揚啊!”白雁嵐說起來可自豪了,“這不最近晚上黃金檔天天播他的電視劇呢嗎,你說他是不是帥破天際了,怎麽能有這麽完美的人!”
    “他啊。”梁緒那邊似乎清醒了很多,說道:“你開始跟他約會了?”
    白雁嵐不好意思道:“也不是約會,就是吃個飯,不光我們倆人還有別人呢!”
    梁緒用欲言又止的口氣說:“你就別惦記這人,唉,說多了你也不懂,反正不是什麽好人,知道嗎?”
    “梁緒,你有話說清楚,他哪招惹你了!”白雁嵐忍不了別人詆毀他男神,發小也不行。
    梁緒問:“你晚上吃飯都有誰?”
    “我爸媽還有星雲的人。”白雁嵐不依不饒地問:“陸悅揚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聽了他什麽八卦?”
    梁緒一想青怡姐也在,白雁嵐定是吃不了虧的,就沒多說:“你當我沒說吧,我要睡了。還有,我們雙性戀喜歡不穿衣服的男孩子,你考慮一下,再見。”
    白雁嵐愣了一秒,對著已經掛斷的電話吼了一句“神經病啊!”,氣衝衝地把手機丟在了床上。這是充話費送的朋友吧!
    磨嘰了一下午,差點兒把衣帽間翻個底朝天,最後還是隻穿了件貼身羊絨衫和九分褲,打理了一下頭發,顯得比平時乖巧,又覺得會不會太古板了,總之是各種不滿意,但時間快到了又必須得出發,隻能戴上個棒球帽,穿好大衣下樓叫司機。
    走到門口換鞋的時候,歲數最大的那個幫傭問了句:“小白啊,你這腳腕子露著不冷嗎?”
    白雁嵐尷尬地搖搖頭,大冬天為了凹造型真是太拚了。
    到了香江馬會,車直接開進了大門口,這是一間會員製會所,能吃能住能娛樂,非常私密,是明星和商界名流最常來聚會的地方,坐落在市中心,仿明清的建築顯得十分考究,看似不起眼,但進了大門則是另一番風景,大堂陳列著從世界著名的p城拍賣會拍得的文玩珍品。
    白雁嵐一進來就有服務生引路:“白先生這邊請,方女士囑咐您先在用餐的包房等一下,他們馬上就來。”
    白雁嵐坐在沙發上緊張得消消樂都玩不進去,連連看時間,心裏還反複想著梁緒那番話,腦中一團糟。
    就在這時,樓道裏傳來說笑的聲音,沒一會兒周江臨推門而入,後麵跟著楚千雲和方青怡,接下來的那個人他不認識,最後進來的便是——
    陸悅揚!
    比起上次見麵他又帥了,渾身散發的荷爾蒙讓白雁嵐簡直要窒息。陸悅揚穿得很休閑,頭發也隨意地自然揚起,感覺隨和不少。他內心澎湃,表麵又要裝作若無其事,把自己都要逼成精神分裂了。
    因為之前跟楚千雲是吃過飯的,所以白雁嵐很自然地打招呼:“楚叔叔好。”
    楚千雲滿臉笑意,介紹那個不認識的人給他:“雁嵐,這是我們星雲最厲害的金牌經紀人,肖權。”
    肖權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麵容端正,戴副眼鏡顯得很斯文,跟白雁嵐心裏對經紀人八麵玲瓏、左右逢源的油滑印象不太一樣,反而給他一種高知分子的錯覺。
    肖權伸出手與他相握:“你好,肖像的肖,權力的權。”
    楚千雲剛要介紹陸悅揚,白雁嵐微笑道:“楚叔叔,陸悅揚就不用介紹了,全國沒有不認識他的人。”
    幾個人哈哈大笑。周江臨張羅眾人先落座,服務生便開始陸續上菜,楚千雲還是那身改良唐裝,跟會所的裝修布置極為相稱,他放下擦手巾,開始老楚賣瓜:“我們肖權啊,年輕有為,不是我誇他,你們都知道fun那個組合吧?”
    在場除了周江臨一臉不屑以外,其他人都知道在說誰,fun是個在如今樂壇風頭正盛的三人女子組合,以性感可愛為主打造型,雖然歌曲就是ktv耐唱型,但主要是帶動了一波又一波年輕少女的潮流趨勢,看她們怎麽打扮,就知道這個季度時興什麽。
    “周哥不知道正常啊,fun也不對你這個人群。”大家都愛聽楚千雲調侃,他接著說:“這仨人啊,你都不相信剛來的時候多埋汰啊,光嗓子好有什麽用,一個土一個醜,剩下一個體重一百一。”
    肖權像個捧哏的,說道:“有那麽差嗎?”
    “怎麽沒有!”楚千雲一本正經道:“就這麽惡劣的條件,我們肖權頂著壓力毅然決然給簽了,能把一手爛牌打連莊還翻倍,迄今為止非他莫屬啊!。”
    楚千雲舉起酒杯道:“所以周哥、嫂子,讓肖權來帶雁嵐,你倆就放一萬個心。”
    白雁嵐總算知道他媽為什麽把他叫來了,原來是剛巧偶遇了肖權,讓他過來提前認識認識。
    眾人幹杯,肖權道:“那天雁嵐開生日宴我剛好在外地出差,回去聽同事說雁嵐資質非凡,今日見了果真如此。”
    當著陸悅揚的麵吹捧自己,白雁嵐臉都紅了,想用眼前這盤燒鴨堵住肖權的嘴。他時不時偷偷瞥陸悅揚一眼,發現對方都是在很有禮貌地微笑,即使有時候跟自己眼神對上了,也沒有尷尬地躲閃,而是微微點頭致意,大方得體,讓白雁嵐心裏暖暖的。
    他聽這些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才明白原來肖權把陸悅揚的唱片約簽了下來,他自己雖然去不成華映,陸悅揚卻來了星雲,這是什麽神轉折,未來三年,兩人就成了師兄弟,天賜良機啊!白雁嵐心裏美得炸開了花,暗想被他後爸安排得明明白白也沒什麽不好。
    “周哥,星雲今年的業績您一點不用擔心,這個月馬上開始一個歌唱類選秀節目。”酒過三巡,楚千雲又開始談資本運作的計劃:“這節目是海外買的版權,極樂盛製作的,選秀評委一共四個,其中兩個都是星雲的人,而且今年我們要推的幾個新人全部選送參加了,名次不敢說,前十我們瓜分一半肯定沒問題,今年星雲預計盈利要超去年18%,寒晟資本要是進來,穩賺不賠。”
    周江臨滿意地點點頭。
    白雁嵐心裏咯噔一下,這不就是他讓梁緒偷偷幫自己弄參賽證的選秀節目嗎,他早就想到這節目不全是素人,各家都會把新人往裏塞,但沒想到這麽狠,想瞞著身份憑自己的實力脫穎而出,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頓時心涼了半截。
    方青怡問道:“那雁嵐要去參加嗎?”
    “雁嵐肯定不能去。”楚千雲對肖權說:“小肖,跟嫂子說說。”
    肖權解釋道:“方老師,現在選秀出來的,以後再紅也永遠都貼著選秀的標簽,而洗去這個標簽要花掉十年八年的時間。”
    他扶了下眼鏡,繼續說:“雖然紅得快,過氣得也快,對於資本運作,肯定是喜歡這種能帶來短期收益的項目,但對於個人發展就不太好了,品牌代言或者讚助商都不太好談,以雁嵐的身價肯定不能走這條路。”
    白雁嵐此刻的心情就是無話可說,冷水被潑了一盆接一盆,又憤恨又沮喪,畢業之後的第一個自我挑戰還沒開始,他就提前體驗到了社會的險惡。
    “我去下洗手間。”白雁嵐離席,沒進包間自帶的洗手間,而去了走廊裏的那一個。
    他盯著鏡子半晌,臉頰很紅,就算極力掩飾,臉色還是出賣了自己,不知道陸悅揚有沒有發現。用涼水洗了把臉,總算感覺好些,沒有那麽燙,閉著眼睛在旁邊摸索紙巾,卻有一隻手把紙巾遞給了他,他擦幹臉,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在看清眼前的人之後,臉又燒了起來。
    隻聽陸悅揚富有磁性的低沉聲音在耳邊響起:“新年快樂,你怎麽沒聯係我?”
    老天!他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