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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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在情人節那天表白時,如果心儀的對象也有意,就會在一個月後的這一天回禮給你,這就是白人節。
這一天,也是晉級賽的第一場。
錄製從早上開始,會把海選晉級的所有選手都錄完,也就是四期節目,可謂是工作量非常驚人的一天。
梁緒帶著安家兄弟一起來到極樂盛在東外環的演播室,這一季將在這裏完成錄製,全部參與人員的手機都會被寄存在門口,以防內容泄露,這是一個完全封閉式的環境。
他破例把安音璿送到演播室門口,囑咐道:“別緊張,好好發揮就行了。”
安音璿點點頭,他知道梁緒隻能幫他到這了,但他想要的卻遠遠不夠,接下來隻能靠自己去爭取了。
安鋆抱了抱哥哥,說道:“哥,我給你加油。”
安音璿等著錄采訪環節,編導先跟他溝通內容,讓他敘述一下自己的背景,但不要提在酒吧駐唱的事情,最好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快遞員啊廚師啊導購啊什麽都行。
他就說自己是個油漆工,其實他退學之後確實賣過幾個月油漆,為了實現一條龍服務,於是也學會了刷牆。
他說起來頭頭是道,又表達了一下對音樂的喜愛,態度不卑不亢,簡單明了,編導采完片子很是滿意:“要是都像這個學員一樣條理清晰,那得省多少工夫。”
“辛苦了。”安音璿道。
“你有親友團過來嗎?”編導問道:“方便一起采一下嗎?”
他搖搖頭,“我弟弟來了,但他還在上學,比較內向,就不用了。”
“你確定?”編導調試著鏡頭,說道:“打點感情牌,為了供弟弟上學所以辛勤工作參加選秀實現自我夢想什麽的?”
雖然這番話完全是編導的職業病發作,編個慘一點的背景,才能多博得一些關注,但他的狀況卻在不經意間完全被說中了,非常諷刺。
“不用了。”他禮貌地拒絕道:“哪有那麽戲劇化,我倆演不出來的。”
編導回看著采拍的素材,感歎:“你這個形象太好了,可惜這節目是盲選,白瞎了你這張臉,導師都看不見。”
他笑笑沒說話。
梁緒找到副導演打了個招呼,讓人在後台找了間休息室給自己和安鋆,助理給他們帶路,突然,梁緒覺得前麵有個人很是眼熟,正在走廊裏跟導演商量什麽事情。
這不是星雲的肖權嗎!幹嘛,這麽迫不及待來占地盤啊!
他眯起眼睛,本想過去打個招呼,隻聽總導演情緒有些激動地說:“權哥!你們星雲管誰能上還不夠,還要管誰不能上,是不是管太寬了!”
“他也不……重要……沒話題,沒價值。”肖權說話聲音不大,梁緒隻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句子,不明所以。
導演咆哮道:“他有沒有話題性你我說了都不算,我隻是想把他呈現出來,觀眾說了才算。”
肖權又低語幾句,他徹底聽不見了。隻見肖權拍了拍總導演的胳膊,看上去是在安撫,總導演氣也消下去不少,歎氣道:“我不明白這麽一個沒背景沒後台的人怎麽惹著你們了,就因為他長得好看?”
肖權給總導演點上一根煙,示意他進一間休息室,兩人便消失在走廊盡頭,梁緒徹底沒法聽牆根了。
他有種莫名的感覺,剛剛那倆人說的是安音璿,是覺得安音璿過於優秀,怕擋了他們星雲藝人的光環還是怎的,按理說不至於這麽霸道啊。這隻是初選,根本構不成什麽威脅啊。這個節目組炒話題是出了名的厲害,到時候想捧誰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肖權犯不著現在開始幹涉吧。
梁緒心想,這樣也好,雖然對不住安音璿,但他確實不想讓他的大寶貝在這條路上走太遠。玩票性質地參與一下是可以的,可要是因為這個改變什麽生活軌跡就沒必要了,安音璿與自己的關係剛剛略微穩定了一點,肯定是禁不起任何考驗的。到時候萬一有點小名氣,膨脹還是小事,要是再嘩嘩掙錢,那要他梁緒幹嘛,安音璿更加不會依靠任何人了。
他知道這個想法很自私,但沒辦法,他隻想讓安音璿本本分分做個演唱者就好,而不是做什麽拋頭露麵的小藝人。養家,供弟弟上學這種事交給他就可以了,他想寵一個人還能不把他寵上天嗎。
梁緒看著一旁沉默寡言的安鋆問道:“你想你哥晉級嗎?”
安鋆想都沒想,堅定道:“我希望他拿第一。”
“你確定?”他挑眉問道:“到時候他可能天天趕通告沒時間陪你,或者被狗仔追著拍,私生活都暴露出來,還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你以為明星好當啊。”
“不好當,我也不喜歡我哥出名。”安鋆的神色很認真。
“我也是這麽想。”他表示讚同。
安鋆又道:“但我哥想拿第一,想唱歌給很多很多人聽,所以我怎麽想並不重要,隻要他高興,我就永遠站在他這一邊。”
梁緒愣住了,好吧,你偉大,你愛屋及烏,我小人,我還就小人了,怎麽了?!
這時他的對講機響了,叫親友團去演播室standby。
到達大演播室的時候,安音璿已經站在台上了,他今天既沒有穿梁緒給他買的風騷dh牌,也沒有穿周寒給他買的悶騷c牌,而是套上了樸素大方的白t恤和磨白牛仔褲,頭發很隨意,略長的一側別在耳後,他拿著話筒站在舞台中央,truss架上的燈光打在他身上,皮膚白到透明。
梁緒從攝影機裏看著畫麵,安音璿太適合上鏡了,鏡頭裏的他比本人圓一些,也顯得高一些,真實的安音璿更加單薄,而鏡頭裏簡直是剛剛好,這實在是可遇不可求的,仿佛眼前這個人天生就是為了舞台而生。
他簡直有點後悔剛剛的想法了,安音璿值得每位導師為他轉身。
導演喊了開始,音樂聲音響起,安音璿的聲音傾瀉而出,他選擇的是首耳熟能詳的情歌,一位老牌香江歌手在鼎盛時期唱的歌,原唱聲音非常有辨識度,尤其是中音區渾厚有力、穿透力極強。
安音璿把這首歌拿捏得非常到位,雖然與原唱的音色相去甚遠,但卻唱出了這首歌應有的情感。
一般導師選中學員的時間都會卡在第一個副歌部分中間,但可惜的是,直到高潮唱完,也沒有一個人為安音璿的傾情演繹而轉身。
主持人麵無表情地看著手裏的提詞卡,有鏡頭切過來的時候,就擺出一副便秘的表情,給選手加油。
而全程臉色緊繃的非安鋆莫屬,弟弟看來是相當緊張的。
間奏過後,安音璿開始唱後半程,他沒有因為失去了被選中的機會而失掉水準,反而唱得更加投入,好似整個演播室隻有他一人,聲音回蕩在上空,聲線全部被打開,他閉上眼睛,手扶在落地話筒支架上,就像對心儀的姑娘表白心跡,把那種不安的、青澀的、美好的情感都揉在了歌聲裏。
他讀懂了這首歌,也讀懂了原唱的心情,每一句都充滿了敬意,他在向原唱致敬。
然而直到最後一個音節唱完,也沒有一個人為他轉身。他站在台上說不失望是假的,卻也沒有那麽難受,還好,自己發揮得正常,沒有遺憾了。
這時主持人跑上來,誇張地感歎:“唱太好了!我都想為你轉身,可惜我不是導師。來,看看導師怎麽說。”
四位導師轉身,除了喬詩嶼以外,看見安音璿的樣子之後都是驚呼:“小夥子實在太好看了!”
安音璿不是塗脂抹粉的那種魅氣,他的魅是由內而外的,即使打扮得再清純,眼神都是勾人的。
他自我介紹之後,幾位導師中規中矩地誇讚了一番,大概意思都是雖然你唱得很好,但不是我團隊需要的人,所以沒有拍你雲雲。
輪到喬詩嶼點評,安音璿叫了一聲:“喬老師。”
不知為什麽,他始終覺得喬詩嶼應該是聽出他的聲音了,但喬詩嶼卻什麽都沒提,說道:“你的音色很有特點,不過你沒有把它用好,可惜了。”
“喬老師,您能告訴我到底有什麽問題嗎?”他追問道,這是海選時候他就想弄明白的事情。
“原唱是我多年的朋友,你要明白,如果用同樣的方式來演唱,沒有人能夠超越他。”喬詩嶼直白地說道。
他蹙眉道:“我選錯了歌?”
“不,你選錯了唱法。”喬詩嶼無視了編導的時間提醒,繼續說道:“你的音準和節奏都沒有問題,但你隻是單純地去理解別人是如何演繹的,而忽略了如果自己是原唱,那麽你該如何演繹。”
他疑惑不解:“所以,我該如何演繹?”
“如果你是原唱,憑你自己這個聲線該怎麽唱這首歌?”喬詩嶼問道。
“我……”他答不上來。
“好了,下一位歌手來自我們的鄰國,這是三季節目中唯一一名外國選手,請上場!”主持人趕緊把下一個選手切進來,編導示意安音璿迅速退場。
什麽都沒來得及,他就被請下了場,最遺憾的不是沒有晉級,而是根本沒有搞清自己的問題在哪裏。
他懵懵懂懂,一下來就被人摟在了懷裏,這個人是梁緒。
原本不想安音璿晉級的梁緒,都被他的演唱所打動,中途倒戈。最終這樣的結果並不出乎意料,梁少太懂遊戲規則,他隻是唏噓,這個充斥著資本的娛樂圈,隻有商業沒有音樂,太操蛋了。
“哥,我喜歡聽你唱歌。”安鋆攥著拳,說道:“我們回家。”
天氣逐漸變暖,5月份的燕城已是柳絮漫天。參加比賽隻是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安音璿的日子還要過,歌也還是要繼續唱。隻不過今日不同的是,晚上要播出選秀節目的第一期,到了晚上八點,他和弟弟都坐在了電視機前。
“哥,你大概什麽時候出來?”安鋆一邊在茶幾上切水果一邊問道。
安音璿揀起一塊切成月牙形的桃子放在嘴裏,說道:“不知道呢,是不是今天也不知道。”
“……”安鋆不滿道:“沒人告訴你嗎?”
他搖搖頭,說道:“聽聽別人的也好,至少知道差距在哪。”
“他們唱得都難聽死了。”安鋆不屑道。
“是是是。”他已經習慣了弟弟的捧臭腳,都免疫了。
一晚上看下來,果然沒有等到自己的出現。而更詭異的是,接下來三周,第一輪都結束了,他還是沒有看到自己那段錄影。
安鋆氣得摔了遙控器:“什麽破節目!”
他心道其他沒選上的也被錄進去了,唯獨自己,就跟從沒參過賽一樣,憑空蒸發了。本來想著能打著選秀參賽者的旗號給酒吧宣傳一下呢,這回也不成了,可能自己實在是太無趣、太沒有話題性了吧。
而關注這節目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白雁嵐。
他也是空等了四周發現根本沒有安音璿,這才覺得不對勁,打電話給梁緒。
“老梁!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幹嘛?有人問你找我啊?讓他過來!我怕他啊!”梁緒想著一準兒是以前欠下的桃花債來尋仇了。
“我是說安音璿!”白雁嵐怒道:“你沒看節目嗎?!安音璿人呢?”
“人?”梁緒嘿嘿一笑:“人我摟著呢啊。”
“梁緒你這個臭流氓!你把安音璿給我放開!把電話給他!”白雁嵐要氣死了。
“喂?”安音璿接過手機。
“音璿!”白雁嵐聲音奇大,激動地問道:“這節目組到底搞什麽幺蛾子,等半天都沒有你,陪跑也得留個影吧!”他自己海選就被刷下去了,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安音璿身上,誰知道事與願違,好朋友也折進去了。
安音璿無奈道:“嗯,可能是節目時長不夠了。”
白雁嵐喊:“那要剪也不能剪你啊!肯定是老梁的鍋!”
梁緒趕緊搶過手機說:“你別瞎說啊!關我什麽事!”
沒等白雁嵐說話,梁緒就體驗了一把掛別人手機的酸爽感。
“內什麽,寶貝兒,你可別聽他的……”梁緒心想當初自己是存的一點小心思,但也真沒在背後動什麽手腳,多半是肖權那老狐狸怕安音璿影響他們公司藝人的熱度,於是給刷下來了,但一個鏡頭都不讓放,做得也太絕了,真夠狠的。
安音璿用食指堵住了梁緒的唇,黏膩膩地看著摟著他的人。兩人在梁緒的公寓裏,剛剛做完健康運動,這會兒又有些興奮:“寶貝兒,別看了,再看還得洗床單。”
他趴伏在梁緒身上,用手支起下巴,說道:“我想看著你。”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個眼睛有多大殺傷力?”梁緒摸著他的眉眼,又蠢蠢欲動。
這套公寓是一間頂層複式,梁少一生放浪不羈愛自由,卻從沒有主動帶人回自己家纏綿過,現在躺著的地方並不是臥室的床上,而是露台改成的玻璃陽光房。
這裏放了一麵牆壁的書籍和模型,兩人就在鋪著厚毯子的木地板上赤裸相擁。今夜有微風徐徐吹過,玻璃窗開了一扇,晚春時節的溫度剛剛好,舒爽宜人。
滿天繁星在燕城是可遇不可求,今夜恰好就是這樣的景色。透過頭頂的大玻璃,梁緒甚至能數出每一個兒時耳熟能詳的星座。而在自己懷裏的安音璿,與這背景融為一體,這是他最美的時刻。
於是梁緒撫摸著他的頭發,語氣鄭重地說:“音璿,你把駐唱的工作辭了吧,我給你找了個文工團的正式編製,入伍手續我給你辦,部隊福利好,文藝兵又不怎麽苦,你考慮一下?”
安音璿是真的沒想到梁緒會說這番話,他以為三月份之後彼此都會漸漸冷淡,然後心照不宣地結束這段關係,因為這就是梁少的處事方法。他也無意糾纏,以後各走各的,而現在這番話就算再是鐵石心腸也能被打動。
“你先別急著答複我,考慮考慮,嗯?”梁少有點緊張地說。
安音璿點點頭,準備回去跟安鋆商量一下,畢竟過了這個夏天,能夠跟安鋆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了。
安鋆申請的兩所a國大學都給了offer,而且因為英語成績達標,他還可以免上預科。一年二十萬的學費和生活費,他不想讓弟弟去那裏打工,覺得太耗精力,本來剛剛進入國外大學就不適應,所以給他準備了二十五萬,讓他吃住都能寬裕些。
如果進了文工團,是可以住宿舍的,到時候就把現在的房子租出去,雖然又小又老舊但地勢好,一年也能有十萬的收入。
他有些感動道:“謝謝你,梁緒。”
梁緒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說:“你知道小時候我媽每回說‘梁緒我謝謝你’的時候都是要拿掃帚揍我的前奏嗎?”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聽著寶貝兒。”梁緒大手握住他的肩膀,往上抱了一些,頂住額頭,目光如炬,說道:“我想跟你在一起,永遠都不說再見。”
下一秒他吻住梁緒,這個吻很急切,他很少主動,可一旦主動起來,想必任何人都是會沉溺其中的,他就是有這樣的魅力。
這一天他們瘋狂地讓本能支配肉體,這是不是愛情已經不再重要,安音璿此時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他與梁緒之間的關係,他要生活,要繼續唱歌,還有弟弟要供,比起這些,愛情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雖然遇見梁緒的這短短半年,不是正確的時間不是正確的地點,甚至不是正確的人,但他想,遇見梁緒是件幸運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