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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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臉是前兩天不小心擦傷的。”安音璿掙開周寒的鉗製,力量太大,慣性讓他險些撞在車門上,“已經快好了。”
    周寒卻蹙眉陰沉道:“我是問你的鼻子,你整容了?”
    安音璿是驚訝的,畢竟他動過的地方確實很不起眼,大多數人是發現不了的,連安鋆有時候都會吐槽,受那麽大罪,也沒覺得你變了。周寒卻隻需一眼就看了出來,況且他們已經有整整一年沒有見過麵了。
    “怎麽了?”
    跟你有關係嗎?你憑什麽質問我?後麵的話他忍住沒說。
    “我不喜歡。”周寒的壓迫感很強,時隔許久他穩重成熟了許多,穿著每一寸都服帖的高定西裝,氣宇軒昂。
    安音璿不再像以前那樣畏手畏腳了,也許是工作有了起色,也許是陸悅揚帶來的安全感讓他底氣十足,他才不怕周寒。
    “我也不喜歡。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很多情況下是為了目的迫不得已,但我並沒覺得有什麽羞恥的,我隻是拚命地在努力生活。”他有點賭氣地說:“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像你這樣隻做喜歡的事。”
    談吐間,周寒強烈地感受到他也變了,變得心誌強大,雖然還是那副瘦弱的小身板,但靈魂卻比以前更加堅實。
    他軟下語氣道:“我隻是想來告訴你,我回來了,你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就講,我一定盡我所能幫助你。”
    “那好,周總。”他確實有話要說明白,“我弟弟被你公司錄取了暑期實習,他在學校一直名列前茅,本來也有同類頂尖公司給了他offer,隻是他更認可寒晟資本。如果你是因為我才用他,那對他不公平,還不如放他去更重視他能力的地方。”
    “我一直在關注安鋆,不僅僅因為他是你弟弟。”周寒的態度溫和了起來,說道:“他在學校的成績非常好,導師也向我多次提起過他,他的金融敏感度很強,也比別人更加刻苦耐勞。寒晟資本每錄一個人不是由我說了算,是由公司層麵權衡之後做出的決定,你應該對你弟弟更有信心。”
    這解釋聽起來合理合法,但其實是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寒晟資本目前來看,就是他一人說了算。安鋆之所以能順利進入公司實習,全靠他囑咐了秘書一句“多照顧安家”。當秘書把安鋆的資料呈在他麵前時,他才意外發現弟弟的資質確實不錯。
    安音璿也不是完全相信這番話,但至少周寒表麵上對弟弟表示了認可,這就夠了,體麵如小周總,不會做出啪啪打臉的事。
    “是我失言了。”他抿了一下唇,說道:“很晚了,我回家了。”
    周寒理所當然地說道:“我送你。”司機配合著落了鎖。
    到了小區門口,他下了車,連道謝都懶得說,周寒卻還彬彬有禮地對他微笑。
    目送他走進單元門,周寒的笑容消失不見,表情冷了下來,對邱秘書說:“把肖權給我找來。”
    這天肖大經紀人心情好得不得了,手上所有項目都進展順利,預算控製得很好,近期數據顯示fun的回報率更高了。還有一點令他舒心的是,楚千雲現在一門心思紮在了資本運作裏,徹底沒空來管他了,他就像是身居高位的臣子,獨攬著朝政大權,這種感覺很是不錯。
    本來晚上約了陳郡山一起吃晚飯,誰知道這小子居然以忙工作拒絕了他,以前可都是他催著磨著捧著讓陳郡山好好寫歌,看來安音璿的魅力不小。
    這個魅力當然不是指在床上的,而是以藝人來評價的。他聽了安音璿的歌,看了拍出來的封麵照,都非常出色,甚至是顛覆級的,等著那個男孩的必定是名聲大噪。
    他從不信運氣與天命,很多圈裏人都會求神拜佛,認為紅不紅全靠命數。但他很不屑,一切的成功都有全麵的鋪墊,是通過精準的計算和累積的經驗而得來,不是靠給菩薩磕頭得來的。
    所以,安音璿的未來不靠臆想,全靠他。
    現在所有人的工作心氣兒都很高漲,安音璿這一覺睡得值,不管以前和陳郡山怎樣上不得台麵,現在都雙雙進入了正軌。
    不過有一點他還是看不明白,那就是陸悅揚。即使這兩人的關係很隱秘,但他憑一個眼神就能把前因後果猜個不離十了,尤其是陸悅揚還要主動給安音璿拍mv,這要不要太明顯。
    早在去島國拍片的時候,他就聽說過傳言,什麽共處一室衣冠不整,什麽待機照片就是合影,等等一類的,但他沒往心裏去。
    現在看來是真勾搭上了,陸悅揚明知道安音璿的性子還前仆後繼,莫不是真愛吧。
    正想著,身後幾個黑影衝上來,把他雙手背向身後,壓住他推搡向前。他下意識格擋了幾下,最終寡不敵眾被拉上了一輛黑色麵包車。
    綁架。
    這是肖權被蒙上眼睛之前最後一個念頭。
    他雙手被捆在背後,車裏有幾個人他不知道,但想也能想出來,估計所有人都在盯著他。車顛簸了沒多久就停了,他被架出來,拖行了一段距離,腳磕在台階上,特別疼。
    但腳無所謂,重要的是他現在被蒙著頭套,摘下來的時候豈不是發型都亂了!
    聽見了開門的聲音,他被向前一推,重心不穩跪倒在了地上,然後就恢複了視覺。眯著眼適應了光線之後,他抬頭看了下四周,好家夥,四個黑衣壯漢站在房間四角,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這麽大排場能是誰呢,他回想了一下,腦子裏冒出一百多號嫌疑人,他事兒幹得大,得罪的人太多了,這一時哪分得清。歎了口氣,早知道就答應mr.right去聚餐了,這樣就不會早早離開公司,導致被暗算了。
    這時,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抬起頭,順著眼前一雙m城時裝秀上限量版純手工皮鞋向上看去,筆挺合身的西裝,卻沒打領帶,襯衫領口開了一顆,略顯隨意。
    “原來是小周總回來了。”肖權頓時輕鬆不少,諂媚道:“您什麽時候到的燕城?a國的工作還順利嗎?您這不就見外了嗎,要是早知道您回來,還用找這麽多人請我嗎,我肯定主動就來拜訪了。”
    周寒走到他麵前的沙發上坐下,問道:“我走之前讓你幹嘛了?好好想想。”
    “讓我多照顧貴弟嘛!雁嵐可是出息了,不用我說您也能看見吧,機場有多少他的代言,東華航空有架飛機都噴著他的手繪。”
    “嗯,還有呢?”
    肖權眼珠子一轉,說道:“還有安音璿嘛,馬上就要推新歌了,肯定效果跟之前不一樣,這回團隊都是頂尖的,準備特別充分,我發誓,不紅天理難容。”
    周寒還是這句話:“嗯,還有呢?”
    “還有?”肖權裝傻道:“您還看上誰了,我給您打點。”
    周寒起身踱步到窗邊,把雙手插進褲兜裏,問道:“你知道這是哪麽?”
    “您告訴我。”肖權笑道。
    “上次我們見麵的地方記得嗎?這就是那間咖啡館的樓上,用不用下去重演一遍,幫你回憶回憶?”
    “您是說楚千雲楚總啊。”肖權沒想到周寒那麽執著於星雲的控股問題,這對寒晟資本來說絕對是一單小生意,“楚總最近遵紀守法的,我也不好……”
    “肖總,我還是佩服你的淡定,不像我,有個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的。”周寒轉過身,說道:“都到這份兒上了,沒急得跟楚千雲翻臉,反而跟我周旋起來了。”
    他本來跟肖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可中途被迫離開了燕城一年,回來這隻老狐狸就玩失憶了。
    邱秘書拿了一遝文件過來,放在他麵前,兩個保鏢這才把他手解開。肖權一下撲在地上,在停車場打鬥的時候胳膊扭了,後來又一直被向後綁著,一下鬆開整個上身都是麻的。他喘著氣爬起來,先理了一下頭發,又把地上的眼鏡撿起來戴上,摸著手腕坐在了地上。
    “什麽意思?”心道你們不會讓我簽什麽賣身協議吧,強迫按手印一類的,不光下作還老套。
    邱秘書說道:“這是星雲的股權分配。”
    肖權將信將疑地翻開看,除了楚千雲的老婆是最大股東以外,還看見一堆他的七大姑八大姨,恨不能弟弟的老婆的外甥的小姑的老公都有股份。這些人在公司掛名,他連見都沒見過,很明顯是替楚千雲持股,而自己排名則在這些人後麵許多,並且持股比例是斷崖式下降,這跟楚千雲之前答應他的完全不一樣。
    肖權表情嚴肅了起來,問道:“我憑什麽相信這是真的?”
    “這是我從極樂盛那裏拿到的,你知道他跟劉樂早就想踢掉寒晟資本了吧。”周寒輕鬆道:“再說了,是不是真的你稍微一看就知道了。”
    周寒說得沒錯,這種精密度很高的文件偽造起來很難,尤其是結合楚千雲的為人,不是幹不出來卸磨殺驢的事。
    肖權心裏氣,但又不想被周寒逼迫,怒道:“你拿這個逼我反?他是星雲的創始人!要是扳倒他那麽容易,還用等現在?人人都知道他從星雲挖走那麽多錢,他不還活得好好的?!”
    “你們首席執行官要學的第一件事不就是幹掉創始人嗎?”周寒走過來半蹲下來與他平視,說道:“這張股權分配倒還不是最糟的,楚千雲到底是要上市,還是要把星雲直接賣給極樂盛,這都是未知數。”
    “楚總不可能賣掉星雲。”這是楚千雲和他一手創造的公司,如果賣掉,上市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欺騙。
    “為什麽不可能?”周寒言語鋒利道:“你以為你是跟他打天下的股東?他呢,隻把你當成給他賣命的員工罷了。”
    這句話正戳肖權軟肋,他討厭極了這種脅迫,卻又毫無辦法,隻得問道:“你到底想讓我怎麽樣?”
    周寒食指動了動,秘書又拿出一疊文件,說道:“梁緒那裏有你想要的一切,這是我們能拿到的一些合同,不完整,審計是看不出有問題的,但你一看就會發現其中的很多支出都沒有對應的項目,也就是白單子。”
    這種操作其實在業內很普遍,隻不過一般不做得太過分,沒人查。
    肖權不可思議道:“你這不是要把他擠下董事會,你這是要把他送進監獄!”
    周寒緩緩道:“我要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什麽。解決了這件事,希望我們以後能合作愉快,稱心如意。”
    肖權站起身,拍拍西裝上的土,頭發一捋又恢複了體麵,隻是眼鏡碎了一邊的鏡片,訴說著剛剛被無理對待的事實。
    他接過邱秘書手裏的合同,看著周寒,說道:“哦對了小周總,既然說起了梁緒,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安音璿跟他年初就分手了。”
    周寒比他高一點,雖然他現在身處頹勢,但有些場麵還是不能輕易服輸,開玩笑,不挫挫周寒的銳氣,以後永遠抬不起頭,他鋌而走險道:“隻是音璿這孩子怎麽說呢,不太懂事,這不接著就跟陸悅揚混一起了,我左手也是肉,右手也是肉,誰我都不舍得,這倆就沒有一點公眾人物的自覺,這不是胡鬧嗎!我呢還是勸勸音璿,既然小周總回來了,就別惦記……唔!”
    周寒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狠戾起來,他大手掰著肖權後頸拉到麵前,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他脖子擰斷,狠狠道:“滾。”
    肖權梗著脖子對峙,笑意中帶著猙獰,咬牙說道:“那你等我好消息。”
    出門的時候心還在砰砰跳,剛才周寒的眼神太過淩厲,以至於他有一瞬間相信周寒真的會弄死他。路邊截了輛出租車,剛剛過了晚高峰,這種普通出租車的服務很差,通常空調都不是很足,他鬆了鬆領帶,總算沒那麽憋悶。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他兩眼,好心提醒道:“先生您眼鏡壞了,最好摘了,別紮著眼睛。”
    他摘下眼鏡,鏡片碎了兩道,腿也彎了,他打開車窗,直接扔了出去,落地就被後車軋得粉碎。
    周寒一言不發地坐在黑色商務車裏,姿勢半躺閉目養神,邱秘書跟了他四年,深知老板的脾氣秉性。若是旁人,隻道他是累了倦了在休息,實則不然:周寒在生氣,而且是極度生氣。
    為了那個叫安音璿的邊緣小歌手。
    周寒沒去自己的公寓,直接回了周家四九城那套獨門獨院的別墅。車子駛入院子,停在了門口,周寒一言不發推門走入廳堂,邱秘書隻得拿著公文包跟了進去,想著把資料放下再走。
    在玄關換鞋時,幫傭從廚房出來,問道:“大少,廚房裏有花膠燉湯,您……”
    他穿上拖鞋,趕緊使了個眼色,讓幫傭別再問了。
    這時白雁嵐從樓上下來,這是自周寒回國兩人第一次見麵。他麵色蒼白,眼下青黑,臉上卻掛著詭異的笑容,與他原本陽光的氣質截然相反。
    “哥,好久不見。”
    “爸和方姨呢?”周寒抬頭問。
    白雁嵐站在樓梯上,道:“我不知道,可能去南島參加論壇了吧。”
    周寒脫下西裝外套扔給幫傭,打量他一圈,說道:“你瘦了。”
    “你臉色也不太好,是在a國太累太忙了?還是說……”他哼笑一聲:“你知道了?”
    “知道什麽?”
    白雁嵐趴在扶手上,整個人向下探,“哥,你怎麽跟我還裝傻呢?”他把胳膊向前伸平,兩個食指緩緩碰在了一起,說道:“我愛的陸悅揚睡了你愛的安音璿。”
    說罷他突然大笑起來,聲音尖銳又刺耳:“咱倆還在這打啞謎我的天!今天,現在,你跟我終於成了真正的兄弟,難兄難弟!你說好不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周寒繃著臉,說道:“雁嵐,你這樣太難看了。”
    “難看?哥,你比我難看多了!”他捂著肚子坐在了樓梯上,肩膀不住顫抖,根本無法控製自己,整個廳堂都回蕩著瘮人的笑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住,他用手擦去因情緒過度波動而產生的眼淚,說道:“我猜安音璿能被星雲簽是因為你吧?能把這件事做得密不透風,讓肖權都不敢多說一句話,除了你還能有誰?你以為他會不經意地察覺,心存感激然後愛上你?安音璿才不會!你已經沒用了哥,你睜眼看看梁緒!跟陳郡山睡的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梁緒蹬了!你以為自己多特別嗎?!都是一樣的!一樣的!”
    周寒當初讓肖權簽安音璿,確實是有私心的,與其說讓他察覺,不如說隻是想看到他不用再那麽辛苦。幫了他,又沒幫到底,才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局麵。
    白雁嵐歇斯底裏地喊道:“你到底喜歡安音璿什麽?他有什麽過人之處能把你、你們都迷得心甘情願被他踩在腳下踐踏,還虔誠地替他祈禱?!你一定不知道他為什麽跟陸悅揚在一起,陸悅揚在圈裏地位如何,要是有心捧他,易如反掌。他都可以跟陳郡山睡,在你麵前又裝什麽清高!你呢?你能幫他什麽?!除了給他錢,你能給他名嗎!能保證他能紅嗎!這就是你輸的原因!”
    “你幾天沒睡覺了?”周寒冷冷地問。
    “那天我親眼看見的,他穿著我的戲服,喊著‘悅揚,我要你,我是你的,深一點!’,你讓我怎麽睡得著?嗯?一閉眼睛,就是他們做-愛的畫麵,你讓我怎麽睡得著?!”他邊說邊起身下樓,眼裏布滿血絲,眼淚又瘋狂地湧出來,走到周寒麵前,一把抓住他西服的衣領,神經質地說道:“哥,你能告訴我,他比我好在哪嗎?他有什麽是我做不到的?長相?性格?學曆?天賦?還是說我必須向他一樣豁得出去獻出自己陸悅揚才能看我一眼!”
    周寒低頭看著他,蹙眉道:“你需要休息,我讓阿姨給你倒杯牛奶。”
    他放開周寒,使勁揉了揉頭發,囈語著:“我好困,我想睡覺,我真的好困。”接著胡亂擦掉臉上的淚水,語無倫次道:“隊長他們知道我回來,晚上給我在屯裏路接風,我多喝點兒酒,是不是就能睡著了?”
    周寒理了一下被揪亂的衣領,警告道:“我不認為你今天的狀態適合出去玩。”
    白雁嵐像沒聽見一樣,自言自語:“時間到了,我得走了。”然後晃著車鑰匙出去,開走車庫一輛跑車絕塵而去。
    周寒心裏還是擔心,對邱秘書交代:“跟著他,別讓他出事。”
    人都走光了,周寒一個人疲憊地坐在沙發上捏了捏鼻梁,他早該想到陸悅揚的。這一年他奉父命去了寒晟資本在a國的分公司,做了幾個項目,掙了很多錢,可這有什麽用!到頭來連一個心儀的人都留不住,太失敗了。
    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安音璿這個人,從兩人第一次見麵開始。
    那時燕城的事業剛剛起步,安音璿比之前約過的那些明星模特來說是那麽不值一提,他眉眼生得好,有一副好嗓子,但也僅此而已,氣場不強,處事略顯青澀,倒有種別樣的可愛。
    也許這樣的安音璿才迷惑了他的雙眼,讓他一直以來都認為一切盡在掌控。
    雁嵐的反應如此強烈,一是因為愛慕許久的陸悅揚被搶走了,但更多的是因為背後給他致命一擊的不是別人,是他視為朋友的安音璿。
    所以雁嵐會覺得被欺騙,被背叛,是因為他也從沒有真正試圖去理解過安音璿這個人,他做的一直都是一廂情願的施舍。
    他與雁嵐都太傲慢了,理所當然認為安音璿需要他們的幫助;理所當然認為他會心存感激;理所當然認為他會按照他們的設想發展。
    但事實是,安音璿脫軌了,像一列疾馳的火車,在岔路口奔去了另一個方向,他與雁嵐仍舊守候在站台,氣急敗壞地看著列車遠去,卻再也無法追趕。
    可誰又規定他必須為他們停留呢?
    他們站在自以為是的製高點俯瞰安音璿,最終一敗塗地。
    如果他告訴安音璿自己做的那些事,安音璿也許會對他投桃報李,但這又有什麽意義?這不就跟梁緒一樣了嗎。
    再次見到安音璿,容貌的改變、心性的成長,都是他始料未及的。說不喜歡他的臉,這是假話,他怎麽可能不喜歡那張臉,幾年前在ace lounge的天台上,他就被那湮沒在零星雪花中的身影所吸引,越接近越了解就陷得越深。
    他現在有什麽資格生氣呢,這一年來不知道安音璿經曆了什麽,沒有給予陪伴也沒有給予幫助,他一定受了不少苦。
    周寒壓抑不住地憤怒,安音璿沒有錯,錯的是自己。
    他點燃了一顆煙,尼古丁的刺激讓他頭腦更為清醒。他在a國無意聽了很多陸悅揚的傳聞:十八歲之前在l市長大,直到成年回到燕城認了一個從沒見過的父親,那時他的父親還是帝都醫院的院長,時隔幾年已經在政圈呼風喚雨,是個不容小覷的角色。
    原生家庭的複雜環境,年少成名的客觀事實,成就了今天的陸悅揚。對任何人都可以縱情,對任何事都可以恣意,頑劣不計後果。
    周寒暗想,是誰都行,陸悅揚不行。
    事已至此,他心亂如麻,給邱秘書發了一條信息:
    [我要知道安音璿從我走之後所有的事情。]
    每天吃了什麽,去見了誰,做了哪些工作,事無巨細,全部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錯過了與安音璿共同經曆這些,但他至少要了解都發生了什麽。
    邱秘書回了四個字:
    [一周之內。]
    沒想到的是,消息來得太快,不是安音璿的,卻是白雁嵐的。
    半夜時分,周寒隻覺得剛剛睡著,便被手機震動聲吵醒了。淩晨三點半,是邱秘書打來的,他登時就有不好的預感。
    隻聽他在電話裏喘著氣說道:“雁嵐出車禍了。”
    周寒一下坐起身,“人怎麽樣?”
    “他人沒事,撞了一輛出租車,兩個同伴和出租車司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隻是……”
    “說。”
    “他喝了酒。”
    周寒幾乎沒有猶豫,吩咐道:“馬上把雁嵐帶走,報警,給肖權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