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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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音璿在走廊與一個人擦肩而過,那人比自己高一些,除了這一點區別,從發型穿著到走路形態都與他極為相似,尤其是那張一晃而過的臉,讓他甚至懷疑這世界上還有另一個安音璿的存在。
    他駐足而立,猛地回頭,那人卻像沒看到他一樣繼續走著,最終停在了周寒房間門口,刷卡進去了,在關門的一刹那,他確信那雙複刻出來的狐狸眼隱隱留下了一抹餘光。
    他攥緊拳頭,又呆了片刻,兩隻腳已經不像剛從水裏出來時那樣濕透了,但此時卻如同灌了鉛,每一步都沉重無比。他與周寒住在同一層,這層都是尊享套房,即使隻相隔幾個房間,卻要走很遠一段路。到了自己屋門前,他摸了摸褲兜卻沒發現房卡,也許是掉在了海裏,正準備去前台再要一個,門卻從裏麵打開了。
    “肖總?”
    肖權把他招呼進來,又扔給他一條浴巾,說道:“趕緊去洗個熱水澡換下衣服,別凍感冒了,有什麽事待會兒問。”
    安音璿咬著嘴唇點了點頭走進浴室,花灑從頭上衝下來的瞬間,他意識到走廊裏那個人是誰。
    遊非。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在與陸悅揚的醜聞中給自己頂包的那個平麵模特。照片上還沒覺得那麽像,見了真人才發現實在是像極了,不光外表,而是整個體態特征都一模一樣。
    熱水衝了良久他才從冰冷中恢複過來,手指腳趾也漸漸有了知覺。裹了厚厚的浴袍出來,看肖權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手機。
    “遊非怎麽在這?”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肖權放下手機,饒有興致地問道:“你看見他了?像嗎?”
    見他閉口不言,肖權又道:“那你應該也看見他去幹嘛了對吧,不用懷疑,就是去幹那事兒的。遊非是特意請過來讓媒體拍的,畢竟跟悅揚一起演過對手戲還是朋友,不來說不過去對吧?”
    沒錯,那些不雅照是這麽向公眾解釋的,肖權的確注意細節,作秀都做得天衣無縫。
    “為什麽讓他去找周寒?”
    “你說呢,還不是為了你。”肖權雙手交疊在翹起的大腿上,說道:“我送完悅揚就出來找你,怕你出什麽事兒,然後就看見在沙灘上你被周寒抱走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當時媒體和保鏢都在,我不好過去把事情鬧更大。後來你們兩個在屋裏遲遲不出來,你知道我有多緊張?我不是怕你跟他上床,我是怕你不跟他上床。”
    安音璿麵無表情地靠在對麵吧台上,問道:“什麽意思?”
    “你要答應他了,伺候好了,咱倆來日方長吃香喝辣,你要不答應,把他揍了或者他一氣之下強迫你了,那我以後都沒好日子了。所以我把遊非叫來,就是以防你倆不歡而散甚至大打出手,讓他替你先頂一頂。周寒……”肖權眯起眼睛,繼續道:“大概率也就是喜歡你這張臉,燈調暗一點,少叫喚兩聲,跟你也沒什麽區別。”
    安音璿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威士忌,然後發狠似的一口接一口地喝下去,總算是不渴了,他把玻璃杯往桌上一扔,問道:“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和周寒的關係?”
    “比你知道的都早。”肖權笑了,說道:“你能簽星雲就是周寒拜托的我,所以我沒有讓你在選秀賽晉級,還把你當時的錄影全部刪掉,因為當時參與選秀賽並不符合正統歌手的調性。還有你的合同,咱們公司簽約藝人裏就你和白雁嵐的分成比例是特殊的。你應該感謝他,你就算當時能進到前十,三年時間你也差不多涼透了。當然前一陣子你跟白雁嵐在媒體上互懟的時候,還有一小部分視頻流出來,怪下麵人辦事不力。”
    原來這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周寒。
    被星雲選中,甚至第一首就能唱陳郡山的歌,都是因為有周寒。
    怪不得白雁嵐說他蠱惑了他哥,一直蒙在鼓裏的隻有他,他心裏五味雜陳,剛剛還大言不慚地說都是靠自己,這在周寒眼裏是多麽可笑。
    他為剛剛說的話感到羞恥,不了解不懂的人是他才對,但也無濟於事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拿起酒瓶,把剩下的酒全喝了下去,就像喝了一瓶礦泉水,除了有點辣,也沒別的感覺了,喝不醉是他的優勢,但喝不醉也讓他心煩。
    “帶我回燕城,現在就走。”他狠狠抹了把嘴。
    肖權隻聽陳郡山說過安音璿的酒量大,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整整一瓶威士忌就這麽無縫銜接地喝了下去,眼睛都沒眨一下,喝完臉不紅頭不暈,天賦異稟。
    “還去看看悅揚嗎?不知道他醒了沒,扶他回房間的時候還一直喊你名字。”肖權象征性地征求一下意見。
    安音璿斬釘截鐵道:“不去。”
    “好。把頭發吹幹,咱們還能趕上最後一個航班。”
    收拾好東西,兩人趁著夜色走了出去,路過周寒房間門口,安音璿停住了腳步。
    肖權還是一身嚴謹的三件套,一手插兜一手替他拎著包,身型高大挺拔,金絲眼鏡顯出成熟男人的氣質。
    “人還沒出來,應該是進展順利。”肖權說的是遊非,他跟周寒在裏麵幹什麽不言而喻。
    他抬手輕輕撫上門板,屈起食指慢慢劃過金色的門牌號碼,走廊很安靜,隔音效果很好,完全聽不到裏麵的聲音。他低頭垂眸,逗留片刻後轉身大步向電梯走去,沒有一丁點留戀。
    今夜,他先失去了一個他愛的人,又失去了一個愛他的人,他卻平靜到心如止水。說出去的話無法收回,犯過的錯誤無法彌補,傷害別人與被人傷害別無二致,都痛苦。
    那就苦著吧,人生來不就是受苦的麽。
    在回程的飛機上,肖權透過這副單薄的身軀看到了巨星的氣質,比起白雁嵐,肖權更欣賞安音璿。他做事果決不拖泥帶水,有明確目標,也能在分歧中做出正確的選擇,所以他更適合這個殘酷而美麗的舞台,也將會在上麵大放異彩。
    安音璿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兩點半,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想著這一段時間發生的變故,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有得必有舍,戀愛從來就不適合他,他不能給對方任何承諾,甚至坦陳在世人麵前都不敢,又談何幸福,結果隻能是磨光了最初那令人心動的感覺。
    他太薄情了,對梁緒,對陸悅揚,甚至是周寒。一個又一個人,來了又走,到最後誰都留不住,在岔路口與之揮別,目送他們離開,沒人能陪伴他去看道路盡頭的風景。他不再奢求情愛,隻願不再讓愛他的人難過、失望,就這樣一個人走下去也無妨。
    他還有安鋆,一直一直陪在身邊的隻有弟弟了,可安鋆以後也會有妻子有孩子有自己的家庭,到那時,他又孤單一人了。
    那時的事那時再考慮吧。
    他看了下手機,已經淩晨四點了,想起還有很多東西在陸悅揚家裏,衣物無所謂,有些譜子很重要。趁陸悅揚還在基島,還是先取回來,他現在不想麵對曾經的戀人,這會使他變得更軟弱。
    穿好衣服戴好了口罩和帽子叫了一輛專車,一夜沒睡,又泡了冷水,讓他渾身酸疼。他一言不發,把自己捂得很嚴實。春節又要到了,燕城照例又冷清了下來,有些人離開了這座城市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無論是好是壞,他們將有新的生活新的開始。
    安音璿下了車,破曉前的夜色最為黑暗寒冷,他向手裏哈了口氣走了進去。樓下大廳裏還是燈火通明,等電梯的時候,他想起了陸悅揚背著他爬樓的情景,鼻子有些酸,這棟公寓的每個角落都留著兩人的回憶,讓他喘不過氣。
    用指紋打開鎖,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這是小時工在這裏留下的香氛。他沒有開燈,摸著黑徑直走向了開放式廚房,拿玻璃杯接了一杯自來水,冰冷的液體從喉嚨滑過,讓他更為清醒。
    不想開燈是不想看清屋裏的樣子,他曾和陸悅揚在此相擁,一次又一次,畫麵還曆曆在目。窗簾關著,連一絲光亮都透不進來,他走向落地窗,卻意外被腳下的東西絆倒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跪倒在地,膝蓋磕得有些疼,他一手撐著地爬起來,拉開窗簾,今天格外晴朗,一抹月光瀉了進來,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一點點亮度就能看清楚,隻見一個人影躺倒在客廳的地上。
    他被嚇了一跳,以為是歹徒,下意識摸向了一邊的落地燈。那人沒有動彈,似乎並沒有攻擊力,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終於認了出來。
    “白雁嵐?”
    地上的人沒有出聲也沒有反應,側躺在地毯上,兩腿微微蜷縮,他心道白雁嵐是喝多了在這裏撒酒瘋?!
    幾個小時前從陸悅揚口中聽說他們上了床,悲傷的情緒已經發泄給了周寒,現在隻剩下憤怒了。尤其是看見了當事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走上前踢了一腳,俯視著白雁嵐說道:“你怎麽進來的,你不知道今天悅揚訂婚?你進來多久了?在這待上癮了是麽?再不起來我要報警了。”
    腳下的人毫無生氣,隻是發出幾不可聞的呻-吟。他不耐煩地撇撇嘴,半蹲下來撚起白雁嵐的一邊領子想把人叫醒。
    使勁晃了半天,白雁嵐還是一動不動,他揪著領子把他上半身提離地麵,一巴掌拍在臉上,說道:“起來,你這是做給誰看?別在這給我添堵,要喝滾出去喝。”
    這一耳光一點沒留勁兒,打得手掌都麻了,在公司當眾被白雁嵐抽一巴掌的債現在算還回來了,可他還是不解氣。
    他捏起白雁嵐的臉,發現嘴邊有嘔吐過的痕跡,自己不小心也沾了一手,趕緊把人往旁邊一丟,抽了幾張紙巾擦幹淨,嫌棄道:“惡心死了,你喝了多少?沒酒量還偏要多喝,你這麽有種怎麽不去他訂婚典禮鬧?慫貨。”
    他起身把紙巾扔向垃圾桶,剛一轉身便停住了——剛剛似乎看到了什麽。他猛然回到門口,把所有燈打開,一時間屋裏燈火通明。他眼前一白,睜開閉上好幾次才適應了亮度。
    白雁嵐還是那個扭曲的姿勢躺在原地,身上寬鬆的家居服好像是陸悅揚的,但他都顧不上了,跑到垃圾桶旁蹲下,掏出那張剛扔掉的紙巾,下麵赫然藏著一個藥瓶,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看,這是一瓶安眠藥,晃了晃,已經空了,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安音璿趕緊轉身爬向白雁嵐,抱著他的肩膀拉他起來,扶靠在旁邊的沙發上,隨後用力抽打他麵頰,喊道:“白雁嵐!白雁嵐!你醒醒!”
    白雁嵐閉著眼睛,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安音璿趕緊探他的鼻息——已經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他吼道:“白雁嵐!媽的!”
    他站起來手忙腳亂地在外套裏翻出手機,結果卻因為太過慌張,手機飛出去在地板上滑出老遠,他連滾帶爬把手機撿回來,抖著雙手撥通了120:“對,禦廷公寓901,有人吃安眠藥了,趕快來!”
    他把藥瓶撿起來看:“這裏有一瓶,已經空了,大概……大概九十粒,我不確定他真吃下去的有多少。”
    急救中心教了一些緊急搶救措施,他集中精力記在心裏,催促道:“好,好的!快點!我怕他要不行了!趕快!”
    掛了電話,他從廚房翻出幾瓶礦泉水,扶起白雁嵐,摳開他的嘴,粗暴地把水灌下去,灌了一瓶又開一瓶繼續,白雁嵐的上衣都濕透了,一些水灌進去了,一些水直接流了出來。
    “咳!咳!”
    白雁嵐像個溺水的人,一陣狂咳後吐了起來,嘔出很多白色泡沫,還有胃液,沒有什麽食物,他最近都沒吃什麽東西,吐不出固體。
    他眼下一團青黑,應該睡眠也極其不好,瘦得兩頰都有些凹陷,這都暗示著他這段時間過著非常差、甚至是病態的生活。
    安音璿心急如焚,白雁嵐奄奄一息的樣子跟腦子裏某個影子重疊了起來。雖然討厭這個人,討厭他的自以為是,討厭他的工作態度,討厭他隨隨便便就破壞了自己來之不易的愛情。但他從沒想過白雁嵐會去尋死,還是死在眼前!
    為什麽要讓他碰上,他是最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瀕死的樣子了,即使是他恨之入骨的白雁嵐。安音璿使勁拍打著他的臉,想讓他恢複意識,就算是徒勞無功,也不能放任他的生命慢慢流逝。
    就在他竭力喚醒白雁嵐意識的時候,餘光突然看見了小曦那幅《夜空》,不知怎的被從牆上摘下,扔在了沙發上。他慢慢轉過頭去,這幅畫被破壞了,原本隱藏著半個身子的小精靈,由於星星的顏料被摳了下來而暴露在外,他拿著長柄鐮刀。
    是死神塔納托斯。
    安音璿拿起白雁嵐的手,檢查了一下,上麵還殘留著顏料碎屑——果然是他摳開的。
    到底意欲何為?
    塔納托斯帶來了死亡,看著軟癱癱的白雁嵐,安音璿隻覺得心慌,可現在容不得他細想。
    急救車還沒來,白雁嵐也沒有恢複意識的跡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麽漫長。時間像是停止了一樣,越是著急就越是緩慢,毫不體諒人的心情。
    在他就要絕望的時候,門鈴聲響了!
    他讓白雁嵐側躺在沙發上,準備去開門,剛邁出一步,衣角就被什麽東西勾住了。
    安音璿往下一看,看到的卻是白雁嵐那隻慘白的手,他醒了。
    這一刻安音璿是發自內心地鬆了口氣。
    可他卻聽見白雁嵐斷斷續續地說道:“你要是……還對我有一點憐憫,就別……救……我。”
    這是白雁嵐第一次放段,卑微地懇求他。
    安音璿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道:“你知道,這世上唯一一個不會憐憫你的人就是我。”
    他字句分明道:“所以我得救你。”
    急救人員衝了進來,看了一眼安音璿,先是一怔,又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患者,手上停頓了一下又恢複麻利的動作,先給他吸了氧,測了下脈搏,然後把擔架抖開,把人抬出了公寓,安音璿也跟著一起上了救護車。
    司機問去哪個醫院,他隻道去最近的三甲醫院,救護車便閃著燈疾馳出去。
    沒有十分鍾,就到了帝都醫院,後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從急診跑出來幾個醫生和護士。
    “三二一!”兩人一抬白雁嵐身下的單子,把人轉移到了行動病床上,一個青年醫生抬頭看了安音璿一眼,跳上床跪在上麵開始給白雁嵐做心肺複蘇,這時有個護士例行問道:“家屬嗎?”
    他搖搖頭,接著又說:“我給他家屬打電話。”
    其他人已經推著床進了搶救室,他也跟了進去,坐在走廊裏才想起能聯係的人隻有周寒。
    正準備打電話,周圍響起很多竊竊私語的聲音,那是一些在候診的病人,有一個頭上包著網兜的男人更是直接走到他麵前問道:“你是不是那個唱歌的?安什麽?”
    後麵有人喊道:“安音璿!”
    人群的秩序一下就被擾亂了,傷情不太嚴重還能動的都向他擠過來,他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心道:糟糕!應該叫助理的。
    很多人拿出手機準備拍他,說時遲那時快,從角落鑽出來一個小護士,拉著他的胳膊就把人拽進了醫生辦公室,化解了一場馬上就要來臨的騷亂,在外麵看熱鬧的人,也隻照到了一個模糊的殘影。
    “夏醫生進手術室前囑咐我把你拉進來的,你先不要出去了,不然也增加我們工作量,本來急診就忙不過來。”小護士給他搬了把椅子。
    安音璿不解道:“夏醫生?”
    “就是剛剛那個給yves做心肺複蘇的人。”小護士又給他倒了一杯飲水機裏的水,說道:“你們不都有助理什麽的嗎?叫一個過來辦手續吧,要是私立醫院還好說,咱們這人多口雜,你這個身份實在不方便。”
    他點點頭問道:“白……yves現在怎麽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現在都說不好,你先聯係他家人吧,可能有些搶救單子還要家屬簽字,我們會盡力的。”小護士戴上口罩,說道:“我得去看別的病人了,你千萬別出去。”
    這是一間普通的空診室,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安音璿看著自己的手,竟然有些顫抖,他冷靜下來,打給了在燕城的肖權。
    清晨六點半天還沒亮,肖權的工作性質讓他的手機24x7待命,果不其然沒響幾聲,就被接了起來,那頭先是歎了口氣,然後說道:“你就不能讓我睡個安穩覺?又怎麽了?”
    他故意把聲音壓得沉穩一些,顯得沒有那麽慌張,說道:“白雁嵐出事了。”
    “不會又被警察抓了吧。”肖權從床上爬起來,心道還有完沒完了,但轉念一想不對啊,這通電話可是安音璿打來的,這倆人的關係怎麽看也不像能一起喝酒嘮嗑的,突然緊張道:“你為什麽跟他在一起?你把他怎麽了?”
    “他自殺了,是我發現的,現在在帝都醫院搶救。”
    “!”肖權一聲低吼,安音璿能聽見那頭一通亂響,大概是碰倒了什麽東西,然後又是迅速穿衣服的聲音,隻聽肖權又吼道:“你什麽都不要管,趕緊走!別讓人看見!我來通知他家裏人,馬上就到。”
    “我走不了,急診外麵全是人,護士把我帶進了空診室裏,沒人能拍到我。”
    肖權又罵了一句,“哪都不要去!等我!”
    他掛了之後毫不遲疑地給周寒撥了過去,一直響了許久都沒人接,直到自動掛機。安音璿知道他現在也許在熟睡,但眼下白雁嵐還生死未卜,周寒必須得知道,於是又鍥而不舍地撥了第二遍第三遍,使得本來就飄紅的電量總算耗盡了。
    昏暗的房間裏,地上一片狼籍,被扯破的衣服,一隻孤零零的鞋,還有幾隻用過的套,地毯上有一隻手機屏幕在不停閃動,聽不見鈴聲也沒有震動。
    臥室的床上淩亂不堪,遊非全裸的身體依偎著一個高壯的男人,那人卻西褲襯衫裹得很嚴實,隻不過現在已經皺皺巴巴了,周寒的睡臉依舊冷峻高傲,鼻梁高聳,薄唇緊閉,眉頭微鎖,他心事重重,卻在追求片刻的寧靜。
    手機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沒人發現,撥號人焦急的心情無法傳達過來。
    突然一陣急促的門鈴聲打破了清晨的寂靜,刺耳而突兀。周寒猛然驚醒睜開雙眼,胳膊還壓在遊非腰下,他輕輕抽出來,遊非揉揉眼睛也被吵醒了。
    “周總?我去開門?”遊非帶著鼻音問道。
    周寒拉了旁邊的被單蓋在他身上,“不用。”
    門鈴的節奏像催命一樣,周寒心裏火,心想誰一大早膽兒這麽肥,要是敲錯門的就把他卸了。
    他稍微拽了拽衣服,大力拉開門,正要說話,隻見梁緒和陸悅揚站在門口,兩人都衣冠不整,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跟他一樣。
    “你得馬上帶我們回燕城!”梁緒劈頭蓋臉就來了這麽一句,周寒剛想問憑什麽,你們兩個廢物是我最厭惡的,怎麽敢跑我門口吵我睡覺還命令我?!
    陸悅揚神色凝重,解釋道:“雁嵐自殺未遂,正在搶救,是音璿發現的,他和肖權都在帝都醫院,你爸媽正在往那趕。這裏最早一班飛機回燕城是十點,太晚了,你是不是坐私人飛機來的?現在能臨時請求航線嗎?”
    周寒眉頭鎖得更深,沉默兩秒就回到客廳撿起地上的手機準備打給邱秘書,卻看見了七個安音璿的未接來電。這是有多無助才會不斷打過來,他真想抽自己兩巴掌,一時衝動居然誤了事!
    他趕緊回撥過去,隻是這會兒顯示已關機了,他隻得先讓邱秘書聯係航線管理,又打給燕城的安保隊長,讓他們趕緊去帝都醫院,一個是隔離白雁嵐的就診環境,藝人的身份太特殊;另外就是重點保護安音璿的人身安全,不要受到騷擾,尤其是防著他爸和方姨,他倆也許不會輕易放過他。
    周寒在這個時候依舊保持冷靜,防患可能會出現的問題,他不能讓這個家損失更慘重了。陸悅揚和梁緒也都感受到了周寒可怕的理智,他們站在玄關等下一步安排,這時候也不敢多一句嘴,萬一周寒反悔了不帶他倆回去怎麽辦。
    邱秘書發來信息說車已經到樓下,馬上接他們去機場,周寒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西裝套上,準備走了。事出突然,三人的行李都留給了助理收拾。
    “周總?你要走了?”
    這聲音聽起來非常柔媚,從臥室方向傳出來,兩人抬眼一看,梁緒神態立馬變得狠戾,瞪著眼睛吼道:“你不是在燕城嗎?!”
    遊非隻披著一件浴衣,腰帶鬆鬆垮垮地係著,一臉不知所措,小碎步跑向周寒,躲在了他身後。
    陸悅揚除了一瞬的慌神,馬上就認出這是誰,隻在心裏默念了一聲:贗品。
    周寒倒是從容淡定,輕拍遊非的後腰,從錢包裏掏出一張黑卡放在茶幾,說道:“我有急事先回燕城,助理會安排人來照顧你,先好好休息。”
    遊非膽怯地點點頭。
    這下梁緒看清楚了,這人不是安音璿,應該就是前一陣頂包的替身。周寒可真不是個東西,真的追不著,就弄個假的玩,他憤怒地罵了一句:
    “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