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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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音璿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三年後弟弟安鋆降臨人間,他那時沒什麽記憶,隻能從照片上看出他們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
    父親是做建築板材生意的,是房地產興起之後的衍生產業,那時房市樓市順風順水,父親自然把公司做得風生水起。
    母親是全職太太,自他記事起就沒上過班,一直在家照顧他和安鋆,那時他們住在城東區的聯排別墅裏,家中也有兩個幫傭負責起居生活。
    安音璿剛出生的時候才五斤,父親找了一個東灣島的師傅算八字,師傅說十二歲之前都愛有個小災小病的,起個賤名好養活,於是家裏給他起名叫安建國。
    家裏條件很好,自然會給他和弟弟創造最好的學習環境,他們小學初中都在國際知名私校上學,光學費每年就要幾十萬。
    安鋆從小就有領導才能,在學生會擔任重要職務,學習很好,英文也過硬,即使叛逆期也從沒讓父母操過一點心。而他的成績一直都是在中下遊水平,就算再刻苦再努力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他在學校比較少言寡語,如果不是長相出眾大概會讓人忽略了班裏還有這麽一號人。校內風氣很好,並沒有外麵盛傳的貴族學校大家互相攀比。一是十幾歲的孩子還不太懂得物質意識,受歡迎大多是憑借學習成績、外貌還有運動天賦;二是大家都出身名門,誰也不比誰低一等,從小到大一直接受良好教育,有傲氣卻不小氣。
    安音璿在班裏朋友不多,隻有一個還算關係不錯,因為他們同住一個小區,上下學一起走。
    這個朋友是班長,也是班裏最受女生歡迎的人,長得高大帥氣。他們學校冰上運動非常出名,班長是校冰球隊的主攻手,而他隻是冰壺小隊成員。
    他加入冰壺隊的原因很簡單,每個學生都必須選擇一個課外活動,花滑速滑冰球他的體力都跟不上,所以就去了看上去輕鬆得多的冰壺隊。
    十年級相當於普通學校的高一,課業負擔不重,下午三點多下了課就到冰場訓練,他們跟冰球校隊共用一個場地,對方隊員都人高馬大。接近訓練尾聲,隊員們看著一個冰壺從旁邊滑了過來,其中一個穿著冰刀鞋一腳踩上,嘻嘻嘲道:“喲!擦地小分隊又來啦!”
    安音璿的隊友是個眼鏡仔,一個比他還瘦弱的同年級男生,學習很好,總在比賽裏拿獎,但是運動神經特別差。
    眼鏡仔拿著冰刷蹭了過去,小聲說道:“你腳抬一下,上麵會留劃痕的,我們訓練還要用。”
    “怎麽了?怎麽了?”一幫冰球隊的滑過來,笑道:“聽見沒,別踩壞了,回去還得燒水用呢!”
    眼鏡仔臉都憋紅了,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他們有人是同年級,有人也就高一兩個年級,身高上卻有絕對優勢,看上去像是在欺負弱小。
    其中一個大個把頭盔拿下來,說道:“還給你也行,待會兒幫我們把裝備和場地都收拾好,聽懂了嗎?”
    眼鏡仔不想多生事端,點點頭,反正幫他們收拾東西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這時安音璿蹭了過來,一腳踢在冰壺上,踩在上麵的隊員差點兒沒站穩趴在地上,怒道:“你幹嘛!”
    “自己收,我們馬上要練完了。”他蹲下-身,一手把冰壺滑了回去。
    大個子下不來台,正想爭執,被同伴扶住了肩膀,那人便是班長,他笑著說道:“晚上我留下來收吧,明天周末,我也不著急回家。”
    於是班長輕鬆地化解了一場矛盾,等其他人都走了,冰場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還在清理垃圾了。
    班長接過他手裏的器具,說道:“我幫你搬拖把。”
    他糾正道:“冰刷。”
    “什麽?”
    “這叫冰刷。”他旁若無人地走向了器材室。
    班長看著手裏的冰刷和球棍,笑了笑,然後追上去,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有種。”
    “我就是不想多幹活,累。”他有氣無力地說道:“而且我很餓,要回家吃飯。”
    原本兩人在班裏不太熟,也沒說過幾句話,但通過這件事,班長覺得好像這個瘦弱的男孩並不像外表看著那麽好欺負,他換好了衣服在場外等著安音璿:“你家在哪?我司機在外麵等,送你回家吧。”
    安音璿說了一個地址,班長驚訝道:“咱們住一個小區!”
    就這樣兩人開始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不是他主動的,而是每天早上班長就等在他家的大門口。
    “你這次考試怎麽才b,也太低了。”下了課,兩人走在學校操場旁邊的林蔭道上。
    他心不在焉道:“嗯。”
    “你有沒有好好百~萬\小!說?”
    “嗯。”
    班長拉住他的胳膊,認真道:“好好百~萬\小!說了還考這麽差,那就是學習方法不對,我幫你補習吧,保證你事半功倍。”
    安音璿一直塞著耳機,根本沒聽見班長說什麽,一臉茫然。班長上前兩步與他麵對麵站著,彎腰一手扶在他肩膀上,一手摘下他的耳機,順手塞進了自己耳朵,說道:“聽什麽呢?這麽認真。”
    段殤的歌聲從裏麵傳了出來,尖銳的嗓音,激情澎湃的旋律,班長聽了一會兒,問道:“你喜歡聽這種?”
    他點點頭道:“我很少聽中文歌,但他們的例外,很震撼。”
    “我記得這個主唱是不是前幾年出車禍去世了?”
    “嗯,這麽好的嗓音,可惜了。”他把音樂停掉,手機和耳機都收好。
    升學之後的第一個學期,初秋的下午,天高氣爽,銀杏樹還沒有完全變黃,楓葉卻已是紅透了半邊天,這是燕城一年裏最美的季節。
    “聽咱們班女生說,你很會唱歌?”班長饒有興致地問道:“你能不能唱下剛才那首歌?我想聽。”
    左邊打籃球的聲音此起彼伏,安音璿笑了笑,毫不扭捏地唱起了當年段殤的主打歌,清澈的嗓音流進了班長的耳朵,他一時間聽呆了,天籟之音也不過如此。
    一陣微風吹起了安音璿烏黑柔軟的頭發,班長下意識地上手把發絲撥開,露出那雙微微上揚的眼睛。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好似瞳孔中有星辰大海,閃爍著迷人的波光,他不禁感歎道:“別說,你長得……”
    安音璿停下來不明所以,“嗯?”
    “還真像你媽。”班長突然雙手齊下使勁揉亂了他的頭發,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跑走了。
    他整理好自己的發型,氣道:“我不像我媽就怪了!”
    你長得很美。這才是班長心裏麵想的話,卻實在說不出口。
    本來這樣的日子無憂無慮,可誰又能想到天降橫禍。
    變故是從一條社會新聞開始的。
    [揭發建築板材難以置信的黑幕]
    有記者臥底建築材料公司,廣告上說是德國進口的板材,實際全部是由國內生產,並且賣到了天價。主要被曝光的廠家並不是安音璿父親的,但安父的公司也受到了極大波及,他們同在一個基地進行生產,銷售模式和渠道完全相同。
    好在質量沒有問題,隻是虛假宣傳,但作為供應商即將麵臨的是消費者訴訟,個人的還好解決,公司大量采購的也走了法律途徑要求賠償。銷售額一下子降到穀底,資金鏈一旦斷裂,馬上麵臨破產。
    公司在多起訴訟中敗訴,就這樣被凍結了銀行賬戶,作為法人的安父也背上了沉重的債務,賣房賣車抵債,沒過幾個月竟是傾家蕩產。
    “你要搬家了?”班長照舊每天早上等他一起上學,“我那天看見房產經紀帶人來看你家房子。”
    “嗯。”可能下個學期還要轉學,但他沒說出來。
    “搬去哪?離這遠嗎?”
    “不知道。”父母什麽都沒說,他也就沒問,問了反而給他們添堵,已經夠焦頭爛額了。
    班長蹙眉道:“搬去哪都不知道,總得準備好新房才能搬吧?你沒去過?按理說你和你弟都在這邊上學,不會搬去太遠的地方,不然太不方便了。”
    “我爸公司出了問題,他們現在需要錢,所以急著賣掉現在的房子,可能我們會搬去小一點的地方住。”安音璿簡短地說道:“我隻知道這麽多。”
    房子賣得很順利,被鄰居大嬸買了下來,沒經過中介,也沒討價還價,幫了他們很大忙。全家人忙著收拾家私,準備搬去屯裏路的老社區裏住,那是爺爺奶奶留下的房子。
    父親忙於清理債務,母親則開始收拾新家。別墅裏很多大件家具都搬不走了,因為老宅非常小,放不下大沙發大座鍾,上麵都鋪上白色防塵布,留給了買主。
    交房的最後一天,安音璿早早回到了家,當然馬上就不是家了。他是回來拿東西的,他喜歡唱歌,有一套業餘錄音設備,是用零花錢買的,但父母都不喜歡他走這條路,隻能偷偷地玩玩,他得收拾好帶走。
    “你要走了?”不知何時班長站在了二層臥室的門口。
    他抬起頭,眨眨眼睛,說道:“嗯。”
    班長走進屋裏,雙人床寫字台都還在,隻是用布罩了起來,與之前沒什麽區別,他問道:“我聽說了,你爸公司確實出了很大問題,你還會在這接著上學嗎?”
    “這學期還在,下個學期說不定。”安音璿如實道,因為這學期學費已經交了,但家裏肯定負擔不起以後的費用了。
    他背對著班長收拾書桌上的設備,卻沒想到下一秒就被從後麵緊緊抱住了。
    “你是不是想要錢?我借你,不!我給你。”班長喘著氣親在他的後頸上,說道:“你把自己給我,我們交換。”
    他瞬間汗毛都豎了起來,轉身掙脫開,又用力一推,班長靠在了書架上,上麵的書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你瘋了?!你怎麽對我提出這種要求?!你現在走,我當什麽都沒聽見。”
    “我不想當什麽都沒說!”班長的眼神近乎迷戀,問道:“你不喜歡我嗎?你不想被我親被我碰嗎?”
    他難以置信道:“我們不是朋友麽?”
    “我從沒拿你當過朋友!”班長又上前抱住他,開始扯他的衣服,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班長騎在他身上,手摸向衣服裏麵,吼道:“你看我的眼神不就想讓我操-你嗎!都是你勾引我的,現在又裝模作樣的幹什麽?!”
    他在強大的力量下完全無力反抗,隻能放狠話道:“你今天要是敢動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會報警,反正我也要轉學了,不怕丟人。”
    班長根本沒有理會,使勁捏了一把他的臀部,掰開他兩腿,在他頸窩又吸又親,滿足道:“你怎麽比劉晴還香還滑。”
    劉晴是他們班的班花,人人都知道班長與她在交往,所以安音璿從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他大腿根被硬物抵著,褲子被扒掉了一半,這都讓他極度羞恥。
    班長突然湊到他耳邊,沙啞而溫柔地說道:“乖一點,我慢慢來,不會弄疼你。”
    他趁班長兩隻手都掐在他大腿而無暇顧及胳膊的時候,從寫字台上摸到了一個玻璃杯,用盡全力砸在了班長的腦袋上。
    玻璃碎在了手裏,手掌被紮出了血,班長的額角也開始淌血,鮮紅的顏色讓兩人都漸漸恢複了理智,班長慢慢從他身上爬起來,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他胸口微喘,扔掉了玻璃渣,提上褲子蹭到床角,伸手去抓台燈,怕班長再有進一步動作。
    慶幸的是,什麽都沒再發生,偌大的臥室裏隻有他急促的喘息聲,班長冷靜了幾分鍾,落荒而逃,可能是後悔了,也可能是愧疚了,但這些他都無從考證,因為從那以後他們便再沒見過麵。
    第二天他抱著東西離開家的時候,門口放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環保袋,打開一看是三十萬現金。他拿這些沉甸甸的錢給安鋆續繳了學費,也一並給自己辦理了休學手續。
    他和家人終於開始了在老房子的新生活,而這新生活隻持續了一天。
    喬遷的那個下午,母親做了一桌菜,安鋆放學早,父親也破天荒地回到家吃晚飯,四人圍坐在狹小的客廳裏,看上去其樂融融。
    他知道父親是強顏歡笑,安鋆雖然才十三歲,卻也懂得家裏的變故,他匯報著考試成績,想讓連日來精神緊繃的父母也輕鬆一些。
    母親是狀態最好的,她鼓勵著大家艱難一定會過去,好日子還會來的,然後又問安音璿的手怎麽了,他隻說是不小心擦傷的。
    在那一刻,母親的笑容是那麽發自內心,他永遠都記得。他還記得那天的菜品是紅燒雞翅,蔥燒豆腐和清炒白菜,安鋆到現在都不吃蔥也是因為那天他昏迷之前吃的最後一口就是大蔥。
    吃完飯他想去衝一下手上的傷口,就進了浴室,然後不知怎的就昏昏沉沉倒在了地上,巧的是,他的口鼻剛好貼在了地漏上方。
    等再醒來已經不知道是何時,狹窄的廁所沒有窗戶,更沒有了時間感。
    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拉開衣服發現胯骨磕青了,倒得太突然,還好沒傷到別處。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按理說自己要是突然暈倒在洗手間家裏不可能沒人發現,等他自己清醒過來,除非……
    其他人都跟他一樣。
    他猛地拉開門,最先聞到的是一股濃重的煤氣味,用胳膊捂住口鼻,把所有窗戶都打開,然後跑去廚房,看到灶台上兩個閥門都大開著,他趕緊關上,又把抽油煙機打開了。一氧化碳的濃度太高了,讓他有些頭暈目眩,又跑回窗前深吸兩口氣,才回頭觀察屋裏的情況。
    父親和母親倒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安鋆趴在餐桌上像是睡著了,剩菜還沒有收拾,一切與他去洗手間前一模一樣。
    他想起了小時候拚搭過的一個手工房子模型,餐桌餐椅、沙發茶幾,甚至連桌上的碗筷都與眼前的情景重疊了起來。他的父母、弟弟就是裏麵的模型小人,安詳寧靜。
    安音璿捂住嘴,甚至來不及哭出來,跑到了安鋆麵前把他扶起來,用力拍打他麵頰,喊著弟弟的名字。
    安鋆已經沒有了意識,安音璿使出渾身力氣把他拖到了床邊,那裏氧氣會更充足,然後跑到父親身邊,從他兜裏摸出了一部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到了搶救室門口等待結果的時候,都沒什麽實感,他坐在走廊裏思考,為什麽會到今天這一步。
    家道中落以來,母親是最淡定的一個,她沒有跟父親大吵大鬧,也沒有哭天喊地,坦然接受了沒錢、欠債的事實。
    現在想起來這很不正常,母親一輩子沒受過苦,一直是被父親精心嗬護著,怎麽可能接受離開大房子,賣掉豪車和珠寶,不做美容不去插花和茶道,被迫過上普通人生活。
    是母親幹的。
    薑詠倪不是在收拾新家,而是在布置墳墓。
    麵對困境,父親想著如何解決,而母親想的卻是如何解脫,即使用了最極端的方式。
    父親沒有搶救過來去世了,不管對這個社會有多少不甘,也都成為了過去式。母親因為大腦缺氧導致記憶全無,認知也出現了問題,隻還留著一口氣在,但她現在也許幸福了。安鋆沒什麽大礙,隻是心理上無法接受家破人亡的事實,變得少言寡語。
    安音璿不得不堅強起來,把母親送進了療養院,負擔起弟弟的學費,還有一堆債務糾紛等著他解決。他開始白天打工,晚上學習歌唱技巧。
    這一次,他要用唯一的技能來讓生活回歸正軌。
    憑借不錯的外貌,酒吧老板於哥聘請了他當駐唱,薪水也比打工要掙得多很多,不是沒人打過他的主意,但於哥都替他擋了下來。
    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於哥給他送上了一個不大的蛋糕,摸著他的頭在耳邊說道:“你長大了,以後都得靠自己了。”
    他知道那是於哥對他的溫柔。
    從此以後,在他選擇的道路上,是成是敗都要靠自己了。
    後來他認識了梁緒,再後來認識了周寒,簽了星雲,與肖權、與陳郡山周旋,一路摸爬滾打,才登上了今天的位置。
    就算是他最愛的陸悅揚,也不能撼動他到手的一切,因為他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他無法半途而廢。
    在這張寬大的延展型餐桌上,一隻鍋兩個碗已經空空如也,周寒做的麵條被吃得一根不剩。
    安音璿的故事講完了,周寒仿佛看到了他二十多年來的心酸與委屈,久久不能平靜,想說些什麽又覺太過輕浮與蒼白。他心中有深深的溝壑橫在那裏,不論時間過去多久,都無法被填補,自己的隻言片語又怎能安慰到他。
    周寒感到心疼又無力,明白了安音璿為何從來都隻穿素色來收斂表麵的媚態;明白了他為何孤注一擲地護著安鋆;明白了他為何一定要救白雁嵐。
    萊昂納德科恩說: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周寒隻是慶幸眼前這副瘦弱的身軀卻蘊藏著無比堅韌的靈魂,讓他在深陷絕望的泥沼時還能一步步地爬出來。
    “我看見白雁嵐倒在地上的樣子,仿佛看見了我爸我媽還有安鋆。”安音璿抬頭注視著周寒,說道:“你知道目睹瀕死的人是什麽感覺嗎?是安靜,非常非常的安靜,安靜到會出現耳鳴。”
    周寒給他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送到麵前,說道:“我沒想到你身上發生過這麽多事,雁嵐給你添麻煩了。”
    他拿起水瓶,搖搖頭道:“你可能都不會信,我真的希望他能被搶救過來,不管我們之間曾有多少過節,但我依然願他好好活著,也隻有活著才能體會喜怒哀樂。”
    “我信,你救了你的母親你的弟弟,現在救了雁嵐,這都是不容置疑的事實,沒人可以因此而責備你,你做了正確的事,有人也因此而獲得了生命。”周寒寬厚的掌心撫上了他的手背,把熱度傳給了他。
    他沒有掙脫,苦笑道:“隻有你對我說了謝謝。”
    “有朝一日,我想雁嵐會感謝你。”周寒認真道。
    安音璿沒再說話,他知道周寒這是在安慰他,白雁嵐隻會更恨自己也更恨他,那就都交給時間吧。周寒說得對,有朝一日,意思就是將來會有那麽一天的。
    傍晚,四九城區,一處四合院內。
    幾個人從第一進陸續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位身形高大、氣度非凡的中年人,大概不惑之年,穿著筆挺合身的西裝,戴著一副金屬框眼鏡。
    身旁是一個與中年人極其相似的青年男人,頭發略長,在後麵抓起一撮,臉上帶著放浪不羈的笑容,修身的運動套裝更顯年輕,也就三十多歲。
    再往後是一個女孩,個子不高但身材曲線很好,奶茶色大波浪搭配紅唇,與豔麗妝容形成對比的是一身黑色緊身背心和破洞煙管褲,相當藐視燕城寒冬臘月的溫度。
    他們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眉宇間的氣質與陸悅揚一模一樣,不用親子鑒定就知道是一家人,而且氣場相當強大,威懾力十足,總感覺他們是用鼻孔看人。
    幫傭在地上擺好了拖鞋,說道:“悅揚醒了之後就把自己鎖在屋裏,一天了,不吃不喝。”
    三人都沒有換鞋,徑直走向二層陸悅揚的房間,中年人晃了下門把手沒動靜,也沒喊一句,退開半米給女孩讓出了空間來。隻見女孩從走廊盡頭的高爾夫球包裏抽出了一根5號木杆,雙手執杆甩了半圈,然後揮向了門把手,隨著一聲脆響,整個鎖頭就掉了下來,她一腳就把門踹開了。
    陸悅揚扯著嗓子喊:“陸恕珩、陸紫冶、陸悅音!你們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