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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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幾何時,安音璿也是那個等待機會的人,但現在,他是那個給別人帶來機會的希望。
    角色的對調,讓他的氣場也完全不同了,沒有忐忑不安,隻有胸有成竹的強勢。他再也不用為了一首歌而三番四次地低頭懇求,也再不用為了拉攏一個工作夥伴而坐滿十二個小時,更不用蹲守十天半個月隻為了求學。
    同樣是等待,站在mr.right的成員麵前,他有的隻是從容不迫。他變成了那根救命稻草,識時務者都知道如果不抓緊,以後的處境隻會更加惡劣。
    這時在一旁少言寡語的leo再度站了出來,說道:“我們還有收尾工作,現在提這件事太早了。”
    汪汪抱著一疊文件,跟原來那個畏畏縮縮的小胖子不一樣了,趾高氣昂地站在安音璿麵前與leo對峙道:“可安老師沒時間等了,第一場巡演就在一個月後,再晚來不及排練。你們要麽現在決定,要麽以後自尋出路,但我不認為你能管得了其他人,畢竟如果你夠格,公司不會決定直接解散,而是再選一個主唱補上。”
    本來leo就不是什麽伶牙俐齒的人,現在更是被懟得啞口無言,抿著嘴不再回答。
    沉默了許久,安音璿不耐煩道:“汪汪,晚上我有安排嗎?”
    汪汪拿起手機劃著屏幕,說道:“有,肖總還在外麵等著接咱們去跟股東吃飯呢,現在差不多可以走了。”
    安音璿聞言抬腳就往外走,其他隊員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為首的一人急著說道:“明天答複你行嗎?就一天時間。”
    他好像沒聽見一樣,腳下沒停,走向門口,漫不經心道:“都說了我沒時間。”
    汪汪聳聳肩跟了上去。
    眾人都覺得安音璿太不近人情,一天時間都等不了,這不就是成心的嗎!而且肖總在外麵等著沒進來,早就默許了他在這為所欲為。可轉念一想,mr.right解散的巡演隻有三場,趁熱打鐵就在這個月,如果下個月就能去給他伴舞,其實檔期是來得及的,隻是心態轉換不過來,從正式偶像團體的隊員變成了伴舞,心理落差太大。
    這誘惑實在是太大,mr.right已經沒了,但安音璿不同,現在正是他的上升期,娛樂圈就是這樣,兩年沒工作你就是邊緣人了。
    這時,隻聽汪汪添油加醋地對他說道:“難得肖總說他不進來了,讓咱們看著辦,我就說他們不行,舞蹈學院的學生年輕力壯還不用給那麽多錢,幹嘛過來問他們,咱們是好意,人家還不領情。”
    “你說誰不行?”一個隊員三兩步走到他們麵前,轉身用後背抵住門口,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汪汪拿腔拿調地說道:“這不你們不答應的嗎!我們安老師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我說不同意了嗎?”另一個隊員說道。
    汪汪叉著腰道:“那就是同意唄?我說你們一個個高大壯的,能不能爺們兒一點兒,行是不行現在給個準話,別什麽考慮考慮的,今天答複跟明天答複有區別嗎?咱不那麽磨嘰行嗎?”
    一群身強力壯的青年被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說得理屈詞窮。
    “我同意。”堵門口的那位突然說道:“時間不衝突,我沒問題。”
    另一個隊員問道:“薪水和分成比例有變化嗎?”
    安音璿轉過身,眼神掃過所有人,說道:“一切按照伴舞團隊來合算,但有一點與之前不同,你就是你,不再是贈品,也就意味著以後都要靠自己了。”
    所有人都盯著他,他也沒有躲閃,坦然地麵對那麽多雙眼睛。
    從休息室還是能清晰地聽見外麵觀眾毫不消退的呐喊聲,大概還盼著他們能夠返場而遲遲不離開。
    眾人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我會返場,隻是以不同的方式。
    緊接著,“我願意”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來,得到了除leo外所有人的答複之後,安音璿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稍稍揚起下巴滿意地走出休息室,他此行滿載而歸,意料之中。
    他拿出手機,給尹老師發了條信息:[dancer團隊換成mr.right您看行嗎?]
    尹老師秒回一條:[操!]
    他從後門出來,走向了停在門口的一輛保姆車,剛一上車,肖權就說道:“不戴帽子也不戴口罩,這裏這麽多人不怕引起騷動啊。”
    “又不是我的粉絲。”他淡淡地說道。
    肖權已經習慣他冷臉了,問道:“我怎麽不知道你還稀罕看mr.right的演出,特意讓我送你進來,還不讓我跟著,隱粉?”
    他簡要地把剛剛在休息室裏決定的事情跟肖權說了一遍,汪汪在旁邊潤色一番,基本上就是更加凸顯他的善心。
    肖權總算知道讓自己來幹嘛的了——當一個毫不知情的靠山,讓mr.right誤認為這倆人去裏麵先斬後奏都是他縱容的,他可真想給安音璿鼓掌。
    這也算是解決了mr.right其他成員的去留問題,肖權點點頭,卻問了個不著調的問題:“有沒有人說過你跟我很像?”這不是褒義也不是貶義。
    這時競技場裏的觀眾陸續湧了出來,他們拿著熒光棒、應援牌,每個人都穿著專門為此次巡演設計的紅色文化衫,像是球迷們在慶祝自己的球隊奪冠,又像是申奧成功之後的大遊行。
    總之不像是一場告別,倒像一場慶典。
    安音璿沒有回答他,反而突然想問肖權一個問題,他也無顧忌地問了出來:“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也能把我的葬禮辦得像國慶節一樣?”
    因為人流關係車行緩慢,但玻璃膜顏色很深,隔絕了外麵人的視線,也讓車內空間更加封閉。
    在漆黑的車廂裏,肖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眼底閃爍著微光,看不出有沒有生氣,片刻後低沉地說道:“我的工作就是這樣。”
    他看著外麵出神,說道:“你可真夠狠的。”
    肖權掰過他的臉,漸漸湊近,一字一句道:“這不是狠心,這是專業;這不是欺騙,這他媽是娛樂圈。”
    安音璿還是住在周寒的公寓裏,隻是這些天周寒都沒有回來,他猜測是回周家了。白天過得很充實,一到夜晚閑下來,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陸悅揚。
    那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活生生地消失在他的世界裏,無跡可尋。他試圖問周寒,可周寒總能很有技巧地搪塞過去,他想這隻是一種體麵的拒絕。
    其實周寒從來都是強勢的,隻是這種強勢在他麵前顯得不是那麽獠牙外露,以至於讓他險些忘記了那人的本性。
    這時自動門鎖的聲音響起來了,周寒應聲而入,看見他躺在沙發上發呆,便問道:“怎麽還沒睡?”
    自從白雁嵐發布會之後,安音璿已經小半個月沒見他了,突然回來有些不適應,敷衍地“嗯”了一聲。
    周寒脫下外套放在一旁,修身西裝包裹著一副好身材,他從冰箱裏拿了一瓶蘇打水喝了幾口,說道:“你巡演是不是就要開始了?”
    “嗯,下個月第一個周末,燕城兩場,之後其他城市十場。”安音璿坐起身來,問道:“你要是想看首場的話,我可以……”
    “想看。”周寒甚至都沒等他說完,就肯定地回答了。
    “那我到時候把票給你。”安音璿對他還是心存感激的,一個是知道了以前他在背後為自己做了那麽多事,另一個就是這次能不被周家糾纏,也是靠了這位周家大少。
    想到這,安音璿突然問道:“白雁嵐好點沒?”
    周寒走回客廳,坐在了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說道:“我最近沒回來就是在家陪他們,已經聯係好a國的醫生了,下個月就過去慢慢治療,方姨也會先跟著一起去,都不是著急的事。”
    他沒說這陣子焦頭爛額是因為方青怡在跟他爸鬧離婚,離是不可能被同意的,但走是一定要走的,所以最後結局就是不管周江臨多麽憤怒,方青怡連在那邊的住處都聯係好了。
    隻要白雁嵐沒繼續尋死,安音璿就不會再問別的,交惡那麽久,重歸於好已是天方夜譚,隻是不希望他死,但也不是多盼著他好。
    安音璿垂眸想事,沒注意周寒已經走到他麵前,指尖卷起額前一縷發絲,隻見周寒半蹲在他身前,說道:“你專心巡演,其他的不用管,一切都有我。”
    他不解風情地想,周寒像一道堅韌的屏障,隔絕了所有想傷害他的人,也隔絕了他愛的人。
    安音璿的第一場巡演叫做“a-tour first love”,在燕城的薩爾瓦托中心舉行,這是一個能容納兩萬人的場地,未開場先來了一波預熱,粉絲抱怨場地太小,很多人都搶不到票。
    星雲給出的回複是:場地太大山頂座位完全是看星星,觀看效果太差,安音璿想近距離接觸觀眾,給大家最好的體驗,下一次會酌情增加場數。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有意見,我不能降低你們的體驗,那我自己多勞動多唱幾場就解決了,這又賺了一波路人粉。
    演唱會在周五的晚上如期舉行,辰迦剛給他上好妝,這是他第一次萬人以上的演唱會,雖然之前彩排好幾天了,但麵對那麽多觀眾和粉絲,說不緊張是假的,表麵上越冷靜,心裏就越沒底。
    他身上是一件非常華麗的黑色禮服,黑色寶石鑲嵌在有暗紋的衣領與腰間,低調地閃耀著。
    還有二十分鍾開場,他腦子裏在過所有要演唱的歌曲,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原本不想理睬,卻看見赫然三個字——
    陸悅揚。
    他趕忙拿起來,劃開一看,是陸悅揚給他發的一段信息。
    [音璿,我要去a國了,一會兒的飛機,短時間內可能都沒辦法回來。在我們沒有聯係的這段時間,我思考了很久才做出這個決定。你還記得我說過,除卻生死,什麽都不能把我們分開。而現在,我們卻麵對了生死,不是你和我的,而是白雁嵐的。愛情也許不會一直都在,但責任卻是一個人要終身背負的,你是一個堅強的人,我相信沒有我在,你仍然能活出自己。我以後沒機會再站在公眾的視野裏了,但你可以,還有更大的舞台等著你,我會隔著屏幕一直一直看著你,看你成功,看你耀眼。]
    安音璿呆呆地看著這條信息,馬上打了過去,可已經顯示關機了,他緊握住手機,骨節都泛起了白色。
    這時汪汪推門而入,說道:“安老師,我把弟弟和周總帶過來給您打打氣。”
    他看見安音璿臉黑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演鬼片,以為是緊張,回頭對著周寒笑道:“好在您來了,去鼓勵一下哈。”
    周寒也發現了不對勁,上前一步問道:“有哪裏不舒服?”
    安音璿抬頭問道:“陸悅揚走了?”
    “你問我?”周寒一瞬間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你逼走他的,是不是?”
    “沒人逼他走。”
    他追問道:“他現在在哪?”
    周寒確實是不知道陸悅揚的行蹤,說道:“我隻是讓他好好反省,至於他做了什麽決定,或者去了哪裏我不清楚。”
    安音璿現在明白了,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等了那麽久,得到的卻是一條沒頭沒尾沒解釋清楚的道別信息,太荒唐了。且不說與他分不分開,這明顯是被周家逼上絕路才離開了。
    “你怎麽能這樣,周寒。他當了九年的藝人,你一句話就讓他退圈,你知不知道他多熱愛這份工作?”
    周寒無動於衷地說道:“我不知道。”
    眼見安音璿就要發飆,安鋆趕緊上來拉住他,說道:“哥,等演唱會結束了再說不遲。”
    他掙脫開來,崩潰道:“悅揚走了,去了a國,他不要我了……”他捂住臉蹲在了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胸口疼到呼吸不暢。在收到短信之前,他心底還抱有回旋的餘地,而現在明明白白的字就寫在眼前,他要一個人麵對失去愛人的事實,甚至連遠遠地看看都成了奢望。
    周寒的心情一點不比安音璿輕鬆,雖然愛的人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心卻離自己十萬八千裏,他彎下腰,想著至少給予一個擁抱,可就在要觸碰到的時候,安音璿抬起頭,眼神裏有著從未出現過的憎恨,說道:“就因為白雁嵐?你讓他放棄終身的事業?”
    周寒抽回手站直身板,說道:“不是雁嵐委托我做這些,但他這個樣子也是客觀事實,我不會阻止陸悅揚想要補償的行為。”
    他憤恨道:“所以都是悅揚的錯,對嗎?是悅揚逼迫白雁嵐愛上他的?逼迫他醉酒撞車的?逼迫他吃安眠藥自殺的?!”
    周寒想先穩住他的情緒,畢竟他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麽回事,“音璿,你馬上要演出了,現在我們不談這個。”
    “我偏要談!白雁嵐是死是活跟悅揚有什麽關係?!你們全要算在他的頭上,讓他來背負白雁嵐自殺未遂這個沉重的負擔?!”
    周寒的立場與他不同,蹙眉說道:“陸悅揚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對白雁嵐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他從頭到尾都是白雁嵐自以為是的受害者!”他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一旁的辰迦蹙了蹙眉。
    “音璿……”周寒本就是頂著父親的壓力強行保住他,但周江臨那關太難糊弄了,更何況陸悅揚一走,他們之間本來就搖搖欲墜的惡劣關係也真的已經無力回天。從今往後,也隻能默默地守護這個人了,不再聯係不再見麵,這樣似乎對誰都好。
    周寒撫上他的肩膀試圖再好好看看這個人,他卻一把拍掉了那隻手,說道:“你別碰我!隻要白雁嵐受了委屈就一定是別人的錯,你們周家就是這樣霸道,不把悅揚當人。你不也一樣不把我當人看麽!”
    “我不是這麽想,你現在需要冷靜。”周寒繃著臉,保留著最後的顏麵。
    “我很冷靜,你從來不問我是否需要你這樣的用心,從來都是自說自話,自以為是,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和你那個沒有血緣的弟弟是一樣的。”他本來煩透了這種不自由的日子,可現在看來,比起被迫退圈,被監視被軟禁原來算是好的。
    工作人員一路小跑,過來通知馬上開場,藝人和各部門就位。
    安音璿抹掉眼淚站起來,辰迦趕緊上前補了妝,他戴上耳返,看都沒看周寒一眼,被簇擁著出了休息室。憤怒壓抑了不管不顧去追陸悅揚的衝動,跳上升降台的時候他想,自己一直是冷漠的性子,對誰都留三分薄麵,唯獨對周寒不一樣,好像他就是專屬出氣筒一樣。
    安音璿漸漸升上舞台,無數追燈打上來,王威喊著點子,音樂響起,是第一張專輯一首快節奏的主打歌,就像陸悅揚祈禱的那樣,他走向舞台的正中心,後麵曾經屬於mr.right的眾舞者跳起惑人的舞步,無暇多想,他唱了起來。
    燕城國際機場的國際出發航站樓裏,陸悅揚發完短信就關機了,他怕安音璿打過來,更怕自己聽見他的聲音就再也離不開這裏了。
    他迅速過了安檢,來到頭等艙休息室,果不其然看見了白雁嵐和方青怡。
    白雁嵐按住母親,示意自己能處理,便走上前來,跟他去了一旁的角落。
    “你怎麽來了?”白雁嵐沒化妝,麵色很是憔悴。
    陸悅揚看見他頭頂居然冒出了兩根白發,心裏一緊,說道:“我欠你一個道歉。”
    他搖搖頭道:“誰都不欠我的。”
    像是要下定決心一樣,陸悅揚上前一步問道:“能讓我陪著你嗎?”
    “贖罪嗎?沒必要,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時隔那麽久再見麵,陸悅揚已經想通了很多事,保護安音璿和白雁嵐的唯一辦法就是放棄今生的愛情,他堅持道:“就是想陪著你。”
    他曾經跟安音璿開玩笑說,家裏人都是醫生,要病了可以一條龍服務,結果用上的人卻是白雁嵐,而且過程和結果都是如此慘烈。
    白雁嵐落寞地笑了笑,沒說同意或不同意。他看了看休息室前台的時間,說道:“安音璿正在開他的第一場巡演。”
    “我知道。”陸悅揚當然知道。
    他垂下眼眸說道:“我已經是個喪家之犬,而他會越飛越高,越走越遠。”
    “一定會的。”沒人比陸悅揚更堅信這一點,隻是……高到誰都碰不到他,遠到再也無法追趕他。
    白雁嵐拉起陸悅揚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熱度傳來,他說道:“我帶你走。”
    陸悅揚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沒想到最後領走他的是白雁嵐,沒有丟下他的還是白雁嵐。
    他們登機的時候,市中心的演唱會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肖權和陳郡山坐在vip區,內心不無震撼。安音璿太會唱了,現場比錄音棚裏更具爆發力,今天好像是要跟誰較勁一般,唱得特別賣力。
    他台風簡單,不舔舌頭不拋媚眼,但每一個眼神都帶著穿透人心的誘惑,勾得人魂飛魄散。
    正場結束的時候,他把王威拉到舞台中央,隆重地介紹了他最重要的樂隊。
    彩排的時候並沒有這個環節,王威也是一愣,隨後低頭秀了一段吉他,這是他在兌現之前的承諾。那個清晨在荷花池的門口,他墊腳摟著自己說:“我要告訴所有人,你是最好的吉他手,你是我的吉他手。”
    之後又把前mr.right每個成員的名字念了一遍,追光打到的時候他們的表情也很驚訝,這仿佛在告訴他們,安音璿記得每一個人的名字,跟著他也可以擁有姓名。
    這一連串的舉動都讓這些搭檔心甘情願地追隨他。
    返場之後作為結尾歌的《first love》,王威彈著吉他慢慢走到他身邊,他一手攀住王威肩膀,電吉他的旋律激昂亢奮,隨著全場的尖叫聲,他平複下來唱這首改變命運的歌。
    唱到最後一句,有個小小的意外,話筒突然沒了聲音,大概是監控台接觸不良,場地裏不乏有笑聲響起,大家都不太在意這個小插曲。
    而此時安音璿看了一眼王威便獨自向舞台前麵走去,步伐漸漸加快,最後變成小跑。樂隊很默契地停下了伴奏,全場疑惑聲音四起,肖權和陳郡山對視一眼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隻見他跑到了t字舞台的最前端,幾乎就是場地的最中心,停下的一刹那,他彎腰扶膝,有風從後麵吹來,頭發和t恤都向前揚起了弧度。他站起身,把手裏話筒拋了出去,一下就被前排觀眾接住了,引起一陣歡呼。
    緊接著他喘了幾口氣,對著全場觀眾慢慢閉上眼,做了“噓”的動作,直到所有人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能聽見,他睜開眼,用盡全力,呐喊著唱出了最後一句歌詞。
    他最真實的聲音延展開來,震動著每一個人的鼓膜,隨著尾音的消散,全場報以雷鳴般的歡呼聲和掌聲,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為他傾倒。
    肖權在下麵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緩緩抬起手拍了幾下,意有所指地說道:“他是天生的巨星。”
    這是安音璿與生俱來深入骨髓的桀驁與耀眼,任何人任何事都阻擋不了他。
    “我早就說過,你懂得太晚了。”陳郡山一臉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珍藏的寶貝,壞心眼的他,似笑非笑地調侃道:“哦,對了。”
    肖權問:“什麽?”
    “我記得那個被他扔了的話筒好像是三十多萬買的。”看肖權吃癟實在太有意思了,體麵如肖總“騰”一下站起來,拍著旁邊工作人員喊道:“快快快!起來,把話筒給我追回來!”
    夏日來臨之際,楚千雲被正式起訴,上法庭的前一晚,肖權第一次去看守所探望了這個把他帶進娛樂圈的老朋友。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楚千雲可能動用了一些關係,因此在看守所過得沒那麽差,有吃有喝能上廁所能洗澡,仍舊是那件幹淨利落的唐裝,人卻瘦了一些。
    外麵快三十度的氣溫,肖權也仍舊是那身熨帖的三件套,少有地沒帶著那盛氣淩人的姿態,問道:“您怪我嗎?”
    楚千雲笑著搖搖頭,不知道是在否認,還是覺得他這個問題很可笑。
    他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一句:“時間會過得很快。”
    這句話說得沒錯,時間會過得很快,楚千雲經過一次上訴,幾個月後判決書下來,幾罪並處罰款三百六十萬,有期徒刑十年。
    因為大股東楚千雲的前妻撇清了跟創始人的關係,又加上寒晟資本的積極運作,事態得到了控製。
    秋天,楚千雲入獄,同年底星雲上市。
    肖權、陳郡山、安音璿搖身一變,身價過了九位數。
    這天肖權帶著陳郡山和安音璿在證券交易所敲完鑼,沒有去慶功宴,而是回到了公司。
    他的辦公室一直沒有變,比起楚千雲那間更大的,他還是更喜歡這裏。星雲上市了,有了錢他可以做更多項目,產出更多明星和作品,但為此他也丟棄了很多曾經的堅持。
    fun、mr.right還有陸悅揚,都變成了上市這條路上的犧牲品,也隻有在達成目標的今天,肖權才能去回想,到底值不值得。
    所以他跟楚千雲真的有那麽大區別嗎?他隻是保住了星雲的殼,保住了殼裏唯一一顆珍珠。
    像珍珠一樣閃耀的安音璿,踩著白雁嵐落敗的遺骸,登上了華語歌壇的最頂峰。
    這一年,安音璿24歲,白雁嵐26歲。
    —— 第二卷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