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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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能不能做朋友,出去旅遊過一次就知道了。
更別提兩個關係本身就不好的人,而且還不歡而散,兩年不曾見麵。所以安音璿與周寒結伴出行,是一種挑戰。
周寒側過身,一手搭在岸邊,說道:“我跟店員說,你是一個大明星,因為厭惡了自己的身份和生活,偷跑出來休假,這一路都有人在追你,沒帶證件走投無路隻能在這休息一晚,拜托人家收留咱們倆。”
“那你說你是誰?”
“我是你的助理。”
周寒就是有這個本事,如實陳述的時候讓你覺得他在胡說八道,滿嘴扯謊的時候讓你覺得他真誠得不得了。
現在他明白了店員那個眼神,哪是什麽鼓勵的眼神,人家壓根兒就不信,把他倆都當神經病了,讓他們留宿是怕發起瘋來鬧事。
安音璿白他一眼,道:“現在你問吧。”
誰知周寒說道:“這個機會我保留,等我想到了再問。”
“那我收回。”
“不行。”
“……”
以前他說什麽,周寒都說“好,沒問題”,這次卻總是管著他,左一個“不,又一個“不”,很難不懷疑他是故意的。
想到這,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也就是:原來的周寒是不是很縱容他?所以他很不習慣被拒絕。
他腦子越來越亂,果然選擇跟周寒一起旅行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他負氣起身,卻被周寒拉住了手腕。
“你現在真是很愛生氣。”跟汪汪說的如出一轍,都不需要醞釀感情,一秒鍾臭臉。
他垂眸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說道:“我以前也這樣,不喜歡就別看,離我遠點兒。”
“不,我喜歡。”
他咬著牙說:“你真是煩死了。”
然後氣急敗壞地揚起手,撩了周寒一頭水花,接著向後退了半步,泄憤似的使勁往周寒身上打水。
好像這麽多年受製於人的不滿全部發泄了出來,周寒像一個他永遠甩不掉的守護者,既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又磨平了他對自由的向往。
從二十歲認識周寒那一刻起,他的情感就出現了偏差,甚至是一團糟,愛過的人相繼離他而去,最終剩下的隻有周寒。
在他要去旁邊拿小木盆的時候,周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摟住他的腰,把他的怨氣全部包裹在了一個緊緊的擁抱裏。
他拍打著周寒精壯的胸膛,對方卻越抱越緊,他一口咬在了那寬厚的肩膀上,用了十分的力氣,周寒卻連吭都不吭一聲,兩個燥熱赤-裸的身體變成了零距離。
水花四濺,力氣都用完,他才放棄掙紮,最終乖順地緊貼在堅實的懷裏。周寒抬起他的下巴,兩人四目相對,他眼裏充滿著認命般的無奈。
“你要是還沒有男朋友,就做吧。”他們的身體緊密相貼,感受著那個地方細微的變化,要是做-愛能解決所有問題,那就做吧。
僵持許久,這個吻始終沒有落下。
周寒像看著一件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樣,怎麽舍得讓他違背本心委身於自己,苦笑著問道:“讓你抱著我叫別人?”
安音璿淡淡道:“我不會叫的。”
“你心裏有別人。”
周寒把沾在他額頭上打濕的頭發輕輕捋順,呼出口氣,說道:“我沒有男朋友,但回去吧,泡久了容易頭暈。”
這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卻蘊含了極大的悲傷。
睡到自然醒是世界上最幸福是事,安音璿在榻榻米上伸了個懶腰,泡完溫泉睡眠質量很高,渾身上下都是輕鬆的感覺。雖然他還是醒在了周寒身上,但無所謂了,一回生二回熟。
二人心照不宣地當昨晚的事情沒發生,又像異地的旅行者一樣整裝待發。
周寒洗完澡腰間裹著一塊浴巾,正要把上衣套上,他跪在床沿,探頭問道:“你那還好吧?”
周寒看了看肩頭,已經青紫了不說,還留著兩排清晰的大牙印,他撇撇嘴說道:“你說被人咬了,用打狂犬疫苗嗎?”
他從床上蹦起來,直接向前一撲,騎在了周寒的後背上,用手使勁兒按著那塊傷口,道:“咱們哪有錢去打針,聽說口水也能消毒,要不試試?”說著往上麵呸了一口唾沫,舌尖就舔了上去。
給周寒癢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重心不穩雙雙摔在了床上。他整個人被仰麵朝天壓在床裏,周寒的浴巾不知什麽時候掉了,兩人赤誠相對。
“你不累麽?”他大腿根被戳得很疼。
“不累,高興。”周寒無視他的鄙夷,問道:“今天想去哪?”
“首都,想看鐵塔。”
穿好衣服,周寒扔給他一個麵包,說道:“走。”
坐了將近一小時的城鐵,便到達了首都的中心,這裏明顯人多了起來,節奏也特別快,安音璿不得不戴上了口罩和墨鏡,怕有留學生或者華人認出他。
“我們等天快黑了再去鐵塔,晚上能看燈。”周寒拿了一張地鐵地圖,指著上麵幾個大站,說道:“先去別的地方逛逛?”
他點頭默許了。
來到年輕人聚集的吃喝玩樂一條街,從第一家炸肉餅開始,安音璿就一直在吃,嘴沒閑著,從頭吃到尾。周寒發現他雖然挑食,但碰上喜歡的食物,胃就是一個無底洞。
在商業街的盡頭,兩人拿著水果冰激淩可麗餅,品嚐最後一道美味。
他咬了一大口,鼓著腮幫子,周寒食指伸過來,抹掉他嘴角的一塊奶油,放在嘴裏舔幹淨。
“周總,這太老套了。”他撇撇嘴道:“還以為你會直接過來舔我。”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昨天晚上微妙的氣氛,也可以開些玩笑了,周寒說道:“我下次改正。”
周寒平時不吃甜的,現在卻覺得可麗餅是最好吃的甜品。
這裏的人目光大部分都很含蓄,即便像周寒外形那麽帥,也沒人多留意,他們的親密舉止也在一群女仆洛麗塔cosplay的襯托中,顯得更不起眼。
安音璿很是享受這短暫的、脫離了人群焦點的感覺。
暮色快要降臨,周寒終於帶著他來到了鐵塔腳下。
塔身原本是紅白相間,但傍晚燈光就打成了橙黃色,映襯在逐漸變暗的天色中,像是一件大型藝術品。
坐著電梯上了塔頂,周寒說道:“以前這裏人很多,後來有了天空樹,遊客們就都去那邊看全城夜景了。”
安音璿趴在觀景台,說道:“但這個塔在本地人的心裏,還是不一樣的存在。有很多漫畫電影,浪漫的愛情故事,都發生在這裏。”
周寒表示讚同:“災難片裏第一個被毀的也是這。”
安音璿笑出了聲,說道:“你真不解風情。”
他們繞到樓上一層,有酒廊也有春季限定的event,請了一個小型樂隊表演。
樂隊隻有兩個人,一個吉他手,一個鍵盤兼主唱,唱著自己創作的歌曲。安音璿指著旁邊立著的宣傳牌小聲問道:“這個曲風像極了島國本土地下樂隊,這上麵寫的什麽?”經過這兩天,他已經把周寒當成了行走的翻譯機。
周寒盡職盡責地配合道:“他們來自o島,嗯……確實是地下樂團起家,還曾經有過一張百萬專輯。”他指著下麵擺著的幾張cd,說道:“這裏就可以購買,你想要嗎?”
安音璿搖搖頭,認真聽著歌,直到中場休息,他鼓了幾下掌,說道:“不用,別浪費錢了。”
“別擔心預算,買張cd還是夠的。”周寒倒是沒有像別的時候不讓買這不讓買那。
他搖搖頭道:“我都找不到cd機了,這裏人意外的懷舊,現在都沒有淘汰光盤轉向數字音樂。”
“是啊,很懷舊。”
“可這麽懷舊,一個歌手或者樂團十年之後也會被遺忘。”安音璿看著宣傳板上唯一看得懂的一條字,那顯示了這張百萬大碟的年份是十年前了,他有些感慨道:“所以有一天我也會過氣的,沒人再記得我,沒人願意再唱我的歌,到時候會怎麽樣呢。”
周寒的目光深邃,道:“至少你曾經輝煌過,而且,我會做你永遠的聽眾。”
“我們走吧,還有想去的地方。”
兩人上了電梯,下降的過程中,他看著顯示樓層的屏幕在不斷變換數字,耳朵有些不舒服,手下意識壓在了耳廓上。
周寒一步跨上來,輕輕夾住了他的鼻子,他蹙眉剛想發飆,周寒解釋道:“把嘴張開,這樣能緩解耳壓。”
照做之後果然不脹了,電梯開門的一刹那周寒就機智地收回了手,讓他找不到槽點。
“我想去t市,現在還來得及嗎?”
周寒看了眼時間,說道:“我們現在應該再找個網咖訂一下今晚的住處,不然恐怕要露宿街頭。”
“t市是我最後一個想去的地方。”他們一路從港口城市到首都,再到t市,這是他旅行終結的地方。
周寒盯著他看了片刻,又算了算錢和時刻表,說道:“那我們現在打車去車站,還能趕上最後一班新幹線。”
下了出租車周寒就拉著他的手一路狂奔,這個時間點車站人還是不少,而且這站特別大,無數的出口,無數的岔路口,一個牌子上能指向七八個不同的地點,雖然都是漢字,他也懵了。
這人從翻譯機秒變活體gps,奔跑著看路牌,一瞬間就能知道應該去哪個方向。他們穿過行色匆匆的人群,經過了叫賣的各種小吃店,路過了一排很長很長的存包櫃。
大大小小的鐵箱子從眼前劃過,他額前的頭發飛了起來,身上也出了一層薄汗,氣喘籲籲地看著前麵的人。
家居服也不能掩藏周寒寬厚的肩膀,因奔跑而上下晃動,小臂露出一截,有力地牽著自己的手,他突然就明白了“牽手旅行照”那麽受人追捧的原因。這太浪漫了,雖然那麽的不合時宜,但浪漫就是浪漫。
周寒很高,腿又長,步子邁得大,而他連拉帶拽地跟在後麵,使出了十二分的氣力,也無暇顧及周圍的環境,前進的速度讓兩旁事物虛影一般向後閃去,最後滿眼就隻剩下周寒的背影。
在一個非常複雜的岔路口,周寒駐足一兩秒來辨認方向,轉頭的瞬間他看到那高挺的鼻尖上也冒出了汗珠,即使跑到口幹舌燥,也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周寒納悶地瞥了他一眼,邊跑邊問:“笑什麽?”
“鼻子尖出汗。”他喘著粗氣,繼續道:“一輩子白幹。”
“……”周寒不再理他,專心找路。
穿越了大半個車站,總算找到了去鄰省的候車台,周寒買了一張特快列車的指定席,兩人卡著關門的那一瞬跳上了車。
車門緩緩閉上,周寒靠在上麵喘氣,衣領都濕透了。安音璿麵對他,摘掉口罩,頭頂在他胸前,呼吸急促,太累了,嗓子裏都是鐵鏽的味道。
周寒輕輕撫上他的後背給他順氣,平複許久兩人才緩了過來,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指定席的車廂裏人不多,座位也很寬,他們坐在最後一排,即將有四個小時的車程,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我以後都不想跑步了,讓我想起了高中跑1000米。”安音璿把領子拉上來擦頭上的汗,他沒有周寒濕得多,但現在流的汗也比健身一小時要多多了。
周寒長期鍛煉,這點運動量不算什麽,但主要要看清路牌,弄錯一個也許就趕不上車了,精神比較緊張,現在才放鬆下來,他慶幸道:“還好趕上了。”
安音璿還在喘:“其實也不是今天非得來,來不及就明天,是不是我話沒說清?”
周寒無語,心想肯定是你沒說清,看你當時那個眼神,今天不去就沒有明天了的感覺。但他必須不能這麽實在,承認道:“是我沒聽清,怪我。”
開車沒多久,賣便當的乘務員就來了,鑒於晚上兩人都沒吃飯,周寒叫了兩個食盒,放了一個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幼稚麽?”他看著這個卡通火車頭造型的便當盒,就像兒童餐。
周寒掰開一次性筷子,又蹭掉上麵的毛刺遞給他,道:“你愛吃牛肉,隻有這一種,不是兒童餐,兒童哪吃得了這麽多。”
“那你為什麽不是火車頭?”他不信。
“這個貴,我不確定你後麵行程還有沒有要用錢的地方。”
看在還算合口味的份兒上,不生氣、不生氣,別人生氣我不氣,他自我安慰。
過了用餐時間,車廂裏的燈漸漸暗了下來,列車已經駛出了城區,外麵漆黑一片,他感到昏昏欲睡。
吃飽了就容易困,是千年不變的真理。
這一天運動量太大了,他兩個眼皮直打架,恨不得這裏有個軟床,躺上去美美來一覺。
可事與願違,這裏現成的隻有周寒的肩膀能借來靠一靠,他知道周寒就想等他開口,或者等他自然而然地靠過去,但他就是不想如了他的意,那可就輸了!
心裏較著勁,眼皮是堅持不住,倒頭睡了過去。
經曆了四個小時,他果然……還是輸了。
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靠在了周寒肩頭,還流了一灘口水在衣服上,嘴角甜甜的。
他從未這樣自我鄙視過。
想來也奇怪,好像在周寒身邊就睡得特別踏實,睡人家大腿,睡人家肩膀,睡人家身上,越來越得寸進尺。
列車進站,這是一個首都周邊的小城市,小街小巷人煙稀少,午夜前夕更是無聲無息的,隻有零星路燈還在幽幽地亮著。
安音璿還記得這個地方,與五年前沒什麽變化,不像燕城,很多地方在施工改建,幾個月不去就不認識了。
這個城市像睡美人的城堡,被定格在了記憶裏,不曾改變。
順著小徑一路向北,周寒也不問目的地在哪,無條件地跟著他走。
路兩旁都是桃花樹,正是花開最盛的時節,風微微拂過,樹上的花瓣被吹落許多,厚厚地堆積在地麵上。每一步都踩在像地毯一樣的粉色花瓣上,他想到有粉絲說過願他“走花路”的祝福,如今真正走在了花路上,眼前景色未免太過美好與奢侈,可做歌手這條路哪有那麽夢幻。
他帶著周寒停在了路邊一條長長的階梯前,這條路一直通往半山腰,兩旁密集的立著許多鳥居,即使是深夜看上去也很壯觀。
他指指上麵,說道:“我上去還願,你等我一下。”
“我跟你一起上去。”周寒彎下腰,食指在石階上劃過,蹭下一層青苔,說道:“天黑路滑。”
他也沒再堅持,由著周寒牽著手爬上台階。
周寒用力拉著他,生怕他腳下打滑摔倒,問道:“你是上次來這拍mv許的願?”
“算是吧。”他答得很模棱兩可,說道:“你呢?是第一次來這?”
“嗯。”有一段石階殘破了幾層,下腳的地方太窄,周寒扶著他的腰,讓他借力邁過去,他跳了兩步說道:“我都是五年前來的了,你就這麽相信我能帶對路,萬一迷路了怎麽辦?”
“有什麽關係,我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他不置可否。
天黑走得慢,過了很長時間,才終於爬到了神社門口,再回頭向下看,層層疊疊的鳥居,像是螺旋的隧道一樣,有把人吸進去的魔力。
他轉過身,躡手躡腳地走向神龕,祈禱千萬別把住在這裏的神子吵醒,不然被當成強盜小偷可就闖禍了。
他給周寒舀了一瓢水洗手,自己也洗幹淨,甩甩水在後腰擦了擦,說道:“給我一萬。”
周寒從兜裏掏出了最後一張整錢,鄙夷道:“你之前許的這麽大一個願望?”
安音璿沒理他,拉了兩下門楣上的鈴鐺,力道很輕,聲響幾不可聞,隨後把錢扔進了錢箱。
周寒以為他要走了,卻沒想到他走去了掛繪馬的地方,還打開了手機背麵的手電筒照亮。
“找什麽呢?”周寒忍不住問。
他比了一個“噓”的動作,又認真看了起來。
安音璿幾乎是一片一片細細地找著,周寒納悶,他又不懂島國的語言,這是在看什麽呢?
就在看過了一半之後,他突然拎起了壓在後麵的一個繪馬,一使勁拽了下來。
“……”周寒無語,好奇心使他仔細看了看,便蹙起了眉。
這幅繪馬的背麵畫著一個戴王冠的音符,旁邊寫著著實難看的幾個字:
悅揚愛音璿。
安音璿表情一頓,用手擦了擦上麵的浮土,好像陷入了無盡的回憶裏。
這是陸悅揚的字體,原來當年他偷偷摸摸地寫下了這些話,這可真是,太傻了。
像小學生放學後寫在黑板上的表白,帶著惡作劇的屬性,愚笨單純。這就是陸悅揚對他的愛戀,既直白又任性。
他拿起一旁的黑色馬克筆,嘴叼下筆帽,猶豫片刻,還是下筆在上麵塗了起來,一道一道地把這幅卡通畫和字都埋起來。
院子裏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在他的側臉,鼻梁高挺,眼眸垂下,唇窩翹起,這張完美的臉上卻如同失去了整個世界一般,那麽寂寞。
繪馬上塗黑的部分越來越大,筆尖摩擦著木板,“唰唰”聲不斷,回憶像洶湧的海浪一樣卷了上來。
與陸悅揚偶遇在一個溫泉酒店,他狼狽地跌入池中變成了落湯雞,陸悅揚溫柔地對他說著“春節快樂”。那天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又亮又大,迷了雙眼。
那一年陸悅揚已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而他卻還是為了生計奔波於夜場的小駐唱。
後來他們因為工作一起來到了島國,這是一次改變了他心意的旅程,第一次有人把他當成個普通男孩子展開追求,沒有利益關係,隻有純粹的吸引。
他像同齡人一樣內心悸動,傾心傾情,投入地去愛著一個人。可就在他追趕著陸悅揚的腳步,終於有資格站在對方身邊的時候,卻再次被現實打敗,永遠失去了那個愛過他的人。他的衝動都在那一刻煙消雲散,理智最終讓他得到了金錢地位,甚至是一個常人無法攀登的巔峰。
他的愛情始於一個醉酒後的吻,終於一個未兌現的承諾。
這便是幾年青春的全部。
想到這裏,手上的繪馬已經被塗滿了黑色,原來的字跡一點都辨認不出了,安音璿依依不舍地把它係了回去,像是在跟他告別,跟過去的自己告別。
完成了這一切,他如釋重負,周寒還是牽著他的手,慢慢走下石階。
“你說過我有個機會可以提一個問題,你一定會誠實地回答,現在我想把這個機會用掉。”黑暗中,周寒問道:“告訴我,為什麽突然失蹤?”
下去比上來更需要小心,一不留神就會滑倒滾下去,他看著腳下,說道:“我與一個人有約,他說帶我去坐摩天輪,跟猴子一起泡溫泉,吃竹下街的可麗餅,去鐵塔看夜景,但他走了,而且不會回來了,所以我隻好自己把這個約定完成。”
“這個人是陸悅揚?”
周寒步調還是很穩健,讓人特別有安全感,似乎跟著他走就絕對不會受傷。安音璿整個身體都依賴著那隻被周寒牽著的手,承認道:“是。”
周寒長舒一口氣,說道:“猜到了。”
“關於我的事,你都能猜到。”能一路追到摩天輪的人,什麽都不意外。
“歌詞裏寫的。”周寒解釋道:“你的歌詞很迷茫,你的心也是,我知道你在摩天輪,也大概想到了你這次突然失蹤的理由。”
“那你還問?”
“總想聽你親自說出來。”不這樣就絕對不會死心。
他們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彼此了解;但又像陌路人一樣,最想得到答案的那個問題卻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
走下最後一節台階,兩人都出了一層薄汗。
周寒看向剛剛走過的路,一語雙關地說道:“我們得走了,要告別了。”
“嗯,終於能跟陸悅揚說再見了,也能跟過去的事過去的人說再見。所以,我們為什麽不給對方一個機會?”安音璿注視著那雙細長又迷人的眼睛,說道:
“一個愛上別人的機會。周寒,不要再彼此糾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