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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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音璿又做夢了,隻是這個夢不同以往。一般來說他會先夢到屯裏路的家,然後從家裏衍生出每一件令他恐懼的事情。
    比如夢見因地震被砸傷,夢見雪崩被埋,夢見金曲獎沒他的份兒,或者夢見唱片撲街,等等。
    今天這個夢,沒有走出屯裏路的家,他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就看見了一場活。
    男主角是他,男二號看不清臉,隻能看出身材非常高大。兩個人就像小片兒裏演的一樣,做著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看了很久,趴在他身上的男人突然一抬頭,他才認出那是誰。
    高聳的鼻梁,深邃的眼眸,熟悉的表情,是周寒。
    而他第一反應卻是,原來周寒這種時候也這麽嚴肅啊!正想著,突然眼前一白,舒爽的感覺傳遍全身。
    他猛地睜開眼,立時沉浸在了自我厭惡中。
    這麽大個人,居然回顧了一下剛成年時的生理反應。
    他氣急敗壞地揉了揉眼睛,想趁周寒不察去洗手間毀屍滅跡,可剛一起身就發現不對勁,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拉開被子往下看去,周寒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的腰上。
    他真是太天真了!
    昨天保證了半天絕不耍流氓,都恨不能發毒誓了,結果他成了耍流氓的受害者!周寒也醒了,抽出胳膊,起身從床頭櫃上抽了幾張紙巾,不聲不響地擦起了手。
    安音璿麵色陰沉得感覺下一秒就要爆發,忍著火氣問道:“你擼我?”
    周寒一臉無辜,說道:“我昨天就說了把持不住自己,你又聽不進去。”
    行!還賴上我了是吧!
    “你摸我也就摸了,你幹嘛擼我?”他真是要崩潰了,大清早就來這麽一出,這種羞恥感簡直前所未有。
    “我如果特意擼了,你早就醒了。”周寒倒是理智地問道:“你多久沒自己解決過了?從上次在健身房之後就沒有了?”
    “你還敢提健身房?”確實從那次就沒有了,但他不能承認。
    周寒把一團紙扔到旁邊,科普道:“有些粘稠,正常來說應該比這個稀,顏色最好也再透明一點,按時按量的擼不是壞事,有個十幾二十分鍾就解決了。”
    他背對周寒側躺在床上,又把被子拉過頭頂捂住耳朵,裝聽不見是不可能的,他現在隻想拿那團廢紙堵住周寒的嘴。
    “這是為你好,別以為十天半個月才會滿,書上說一天就會滿,所以你不自己解決有可能天天早上都……”
    安音璿突然坐起來怒視著他,片刻後恢複平靜,故意說道:“為我好?那你就為我好到底,你不上我,我上你行吧,一樣的。”
    說完一個翻身騎在了周寒腰上,使勁一推肩膀把人按倒在床,他反手抓住t恤一拽就脫了下來,隨意地扔在了地上,垂下眼眸看著周寒,帶著鼻音說道:“我是不是第一個上你的男人?”
    周寒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說道:“你是我唯一一個男人。”
    “你謊話說來就來?用不用我給你數數?”他雙手抵著周寒硬邦邦的腹肌,說道:“首先我們都知道的遊非,這個先不說。你上大學的時候與一個dh的模特,金發碧眼;後來換了一個歲數比你大一點的演員,網上叫他腿精;回到燕城之後你就更放飛了,你從不去秀場,因為這就像是你炮友男友一夜情對象的盛宴,是不是格外尷尬?你好像對模特情有獨鍾,其實我並不是你的菜。”
    遇見安音璿以前,周寒確實過的這種日子,時至今日也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這都是他的正常需求,你情我願沒礙著別人,他饒有興致地問道:“這些我自己都記不住了,你怎麽記得那麽清楚?”
    這是秦映川沒事八卦的,安音璿聽了一耳朵便記在了心裏,人是很奇怪的生物,雖然自己可以對追求者愛答不理,多過分都不自知,但別人要是在背後說三道四,他就不怎麽高興。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所以我還是你唯一一個男人?”
    “但隻有你在我心裏。”周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道:“你知道我沒有撒謊。”
    “有沒有撒謊,讓我試試就知道了。”
    周寒一米九的身高,躺在下麵沒有承受者的姿態。相反他騎在上麵,也沒有一點施予者的氣勢,看起來不像他要上周寒,倒是像他要爬上來自己動。
    周寒的表情更加玩味了,他也不甘示弱地說道:“你以為我矮小就幹不動你對麽?你忘了我天天是跟誰在一起了?他把經驗都傳授給我了。”這自然是小身材大能耐的陳郡山。
    說罷他抬起周寒一條大長腿扛在肩上,身體沉了下去,不得不說周寒的分量比看著要重許多,大概是因為長期鍛煉,肌肉量比較高,特別精壯。他纖細的手指劃上了對方褲腰,勾住鬆緊帶,帶著蠱惑的語氣說道:“抬起來一點。”說著,手指似有似無地觸摸著肌理分明的人魚線。
    就在這時,床頭櫃上周寒的手機震了起來,他一拍那隻伸過去的手,說道:“別管。”
    周寒無辜道:“肖權打來的,你是不是關機了?”
    “……”他仔細一看果然如此,臊眉耷眼地接起來,果然肖權在裏麵吼道:“安音璿怎麽關機了?叫他來接電話!”
    “我就是。”他放下周寒的腿,扛著太累了,頸椎疼。
    肖權擠兌道:“自己電話不接,接別人電話挺來勁兒?汪汪急得都快哭了,你能不能讓他省省心,他還不到二十五歲,這幾年跟著你,發際線都到腦袋頂了。今天下午有一個讀詩會的公益活動,是不是我不提醒你,你就放人家鴿子了?”
    “不是說所有活動都停了麽?”之前肖權是這麽跟他說的,為了躲風頭都延期了。
    肖權要被他氣死了:“那說的是商業活動,這是公益活動!”
    “哦,那你讓汪汪來接我吧。”
    “今天有采訪環節,跟活動無關的千萬別亂說,汪汪會替你擋著的,這些記者很有可能用激怒你的方式讓你透露細節,你別著了他們的道,知道嗎?不然我和周寒都白忙活了。”
    安音璿應了一聲,肖權又道:“別掛,讓周寒接電話。”
    “周總,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還是在往音璿身上引,這後麵還有誰在操控我不知道,也跟星雲沒關係,隻是逼到我不能不管。”肖權把再三斟酌的話說了出來:
    “不管誰要摻和創聯廣告的事,音璿完全是躺槍的,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先把他擇幹淨,這我們能達成共識嗎?”
    周寒讚同道:“這點我們從來都是一致的。”
    “遊非是我的底牌,我已經亮出來了,不管是梁緒、二股東或者還有誰,他們之間的矛盾就不要把別人拖下水了。”肖權的意思就是你們金融圈的事就私下解決吧。
    安音璿被汪汪接走了,而周寒剛到公司就碰上了一宿沒睡的安鋆。
    安鋆找到監控便回來了,頂著一個黑眼圈,匯報道:“梁緒去找二股東了,我想今天之內就會有結果。他會先妥協同意召開股東大會,相應的,二股東要撤掉一切在網上曝光的行為,關起門來解決問題。”
    安鋆又遞過來一份內鬼的資料,說道:“基本上確定是這個人從梁緒辦公室偷的視頻。”
    周寒看了看,這個人在虛擬貨幣交易平台工作過一段時間,對於交易流程熟悉,過幾個賬戶就不可追蹤,因為關聯用戶信息是查不到的。
    履曆中每份工作持續時間都不是很長,說明這個人是帶著極強的目的性進入公司的,完成了一個任務便離開,很可能是商業間諜。周寒翻到最後一頁,看著他的第一份工作陷入了沉思。
    商業間諜最初的,懿美廣告股票大漲,還有白雁嵐曾不經意地說過,打給徐陽的那通電話是春晚女主播的聲音。
    幾年前的一段對話浮現在了腦中:
    “他對春晚情有獨鍾啊,年年都去現場看。”
    “我看他是對人女主播情有獨鍾。”
    全都串聯起來了,周寒讀出了履曆表上的公司名稱:
    “極樂盛,劉樂。”
    安鋆不解地問道:“極樂盛?”
    “是劉樂,他要低價收購創聯,他跟二股東之間一定有協議在,二股東說不定已經是他的傀儡了。”
    安鋆頓時有了頭緒,“所以他才放出了我哥那段視頻,為了激化你和梁緒的矛盾,拉寒晟資本入局。”
    “但現在還不是跟劉樂攤牌的時機。”周寒這兩天跟安音璿在一起,一根煙都沒抽,這會兒終於能來上一根,很是舒爽,說道:“我不打沒準備的仗,而我們確實什麽都沒準備。我也不喜歡被迫站隊,不管是梁緒還是劉樂,都不是我想要的。”
    “定增之後,你想在股東大會上空降一個職業經理人?”安鋆蹙眉,也就是原本被利用的周寒想趁鷸蚌相爭的時候獲利。
    輿論隻是一個途徑,如果從源頭上消滅問題,一切就迎刃而解,至於安音璿的公眾形象,沒了跟他作對的人,還不是他想怎麽說就怎麽說,扣在遊非腦袋上也好,不了了之也罷,都不會構成威脅。
    公眾有質疑又怎樣,有句話說的好,獅子是不會聽羊說什麽的。
    周寒吐出一口煙,若有所思道:“盡快解決,牽扯的利益太多,我擔心會出意外。”
    安音璿到了活動現場,這是一個小劇場,請的都是高格調藝人,演文藝片且在國際上獲過獎的,或者是文學上有造詣的作家,他算是大眾最耳熟能詳的一個了。
    台下都是內部贈票,承辦方的關係戶,要巴結的廣告主,還有各大媒體。格調高到什麽程度呢,請的鋼琴家拒絕彈電鋼琴,於是收音隻能靠話筒。
    安音璿是壓軸出場,原因很簡單,別看下麵都自詡是文化人,其實內心也隻愛看明星,觀眾會等到他最後一個節目演完再走,這樣才能保證上座率,拍出來才好看,還省下了補位人員。
    在休息室,辰迦給他上妝,眼睛腫得跟個桃兒一樣。
    “你怎麽了?不舒服就換別人來。”
    “沒什麽。”辰迦用指腹幫他輕輕打了一層薄粉,說道:“你別怪梁緒,他不是故意這麽做的,他也是被別人坑了。我不是讓你原諒他,我隻是想說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陷入困境。”
    他信得過梁緒的人品,但說一點不怨也不現實,這段視頻的確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錄的,所以才會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本來我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我怎麽樣看待他並不重要,你了解他就好。”
    “我當然了解,他最在乎的就是你如何想他,會不會誤會他。”辰迦忍住了哭的衝動,低下聲音說道:“所以他就算傷害我,也不會傷害你的。”
    安音璿抬眼看著鏡子裏映出的辰迦,這個男孩死心塌地地跟了梁緒這麽多年,還是跟弟弟分享同一個男人,他以前無法理解這種愛情與執念,但現在卻有所觸動。
    每個人都會有他甘願為之付出的對象,無論在別人眼裏是多麽不值或者多麽瘋狂。
    就在這時,汪汪敲門帶進來一個人,他驚呆了,趕忙站起來跑上前,恭敬地說道:
    “沈老師?你怎麽來了?”
    沈美茗還是那麽幹練優雅,隻是人瘦了些,麵色也略有些慘白,情緒複雜地說:
    “小安,你受苦了。”
    安音璿上前抱住了他的恩師,一時間竟有些哽咽,“您別這麽說。”
    他扶著沈美茗坐在沙發上,汪汪在一旁說道:“安老師,您是不是又沒看活動流程?沈老師是您上一個節目。”
    沈美茗作為音樂學院的教授,也被邀請到了讀書會,想想在這碰上也不稀奇,她從不參加商演,卻幾乎不缺席請她的公益項目。
    他們有日子沒見了,本來決定元旦去看她,又發生了這麽件焦頭爛額的事,誰想卻機緣巧合在這裏見了麵。
    連日來的衝擊,讓他再見到沈美茗時,有一種別樣的親切感,說如師如母也不為過。
    “您別跟著操心了,沒幾天就過去了,我當藝人這麽久,什麽情況沒發生過,對我沒什麽壓力。”
    沈美茗心裏替兒子過意不去,說道:“我是看著你一路走過來的,可是這小子卻什麽都不明白什麽都不知道,還捅出了這麽大簍子,他給你添麻煩了。”她說著說著咳嗽起來,安音璿遞給她一瓶水,安慰道:
    “您別著急別上火,這些事也不需要我處理,公司的人都會幫我解決的,其實真沒您想得那麽嚴重。”
    這時工作人員進來叫沈美茗standby,他輕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反過來勸道:“我知道梁緒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是受害者,他不會坐以待斃,也會幫我的。”
    沈美茗點點頭,說道:“晚上到我那去吃個晚飯,我很久沒看到你,想跟你聊聊。”
    “再好不過,我也有很多話要跟您說。”他們正好敘敘舊,歸根結底梁緒的疏忽跟沈美茗是沒關係的。
    沈美茗出去了,安音璿這才意識到辰迦一直都在,可也沒說上一句話。
    也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辰迦邊收拾化妝箱邊說道:“她不認識我,梁緒從沒有把我們帶去過電影製片廠那個家。”
    聽了這樣的解釋,安音璿心裏挺不是滋味,可不管他說些什麽,都是不合時宜的。
    沈美茗的節目很快就結束了,輪到他上場,他步履輕盈地走上台,坐在舞台中間的沙發上,像是訪談節目一樣略顯隨意,雙手捧著文稿,讀了一首被著名翻譯家翻譯的外國詩歌。
    這是一首孕育在冬日裏的暖詩,沉寂與生機並存,在冰天雪地的季節裏,人心卻溫暖如初。
    他的聲音很有特點,總是能讓人想入非非,平添一份浪漫情懷。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全場觀眾報以陣陣掌聲,卻沒有持續多久,不時有人低頭看手機,媒體區域甚至有好幾個人接起了電話。他在台上很少能注意到台下的情況,因為太黑了根本看不見,但此時此刻在這狹小的場地裏,大部分人都低下了頭,連他也感受到了騷動。
    他鞠躬下場,心中不由升起一絲疑惑,但沒時間細想,已經被引到了媒體中心。他和沈美茗一同上去接受采訪,下麵長槍短炮已經拍了起來。
    但有個細節他注意到了,照理說他才是重點關注對象,可此時的鏡頭都對著沈美茗。
    兩人落座,由線上晚報的記者先進行提問,那人問他:
    “您與沈美茗老師是親密的師生關係嗎?”
    安音璿點頭道:“她是我的恩師。”
    “那您評價一下那個年代的金童玉女沈老師和梁峰梁老師的關係?”
    “很恩愛。”他簡單地說道。
    “如果不能坦誠地對答,那麽就失去了采訪的意義,對嗎?”那個記者突然說道,這句話像是發令槍響,突然間下麵就亂了,所有人都舉著話筒問問題,以至於每個人說的話都聽不清。
    汪汪維持秩序道:“大家按順序一個一個來!”
    結果話筒都杵在了沈美茗的麵前,隻聽記者問道:“不雅視頻另一位主角梁緒,是您和梁峰的兒子嗎?他這樣胡鬧的性格是否跟您與梁老師早就分居有關?並且您能解釋一下跟袁淵導演的關係嗎?他的女兒袁曦的生母是誰?”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安音璿一下子就懵了。
    沈美茗本來以為這些記者是要問他梁緒的事,但當“袁淵”的名字被說出來時,她瞳孔逐漸縮小,瞬間感覺天塌地陷。
    她保守了十幾年的秘密,在今天要被公之於眾了。
    幾十台照相機都在抓拍她當下飽受衝擊的表情,快門聲“哢嚓哢嚓”不斷,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沈美茗已經淡出銀幕許久,僅僅會在每年春晚上台一次,這些年來,她在學校教教學生,參與公益活動,生活已經非常平淡。
    現在卻要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麵對眾人的質問,還是關於那深埋在心底的回憶,沈美茗的防線在短短幾句話之間土崩瓦解。
    她抖著手扶在了桌沿上,想起身離席,卻腿軟得站不起來。而台下媒體毫不讓步,一群刨根問底的記者齊心協力,逼迫這個無助的中年女性。
    “您與梁峰老師是離婚還是分居?”
    “您曾給袁淵導演那部獲獎影片唱過主題曲,時隔一年你們的孩子袁曦出生,那時您是不是婚內出軌?”
    “因為袁曦的自閉症,您又回歸了家庭,這樣的選擇是不是太自私了?您為了愛情拋棄家庭,又因為一個生病的孩子拋棄了愛情,您要否認嗎?”
    “梁緒是否是因為對您的學生安音璿求愛未果,才找了與他相似度極高的遊非做男朋友?”
    “安音璿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被您兒子騷擾,被公眾誤解,您說過愛學生如孩子,這就是您愛孩子的方式?”
    “還是說您愛孩子的方式,就像您對待梁緒、袁曦、安音璿那樣不負責任?”
    沈美茗被問得一句都回答不出來,甚至已經聽不清此起彼伏的問題,這時,有人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安音璿湊過身來,鎮定地說道:
    “您沒必要回答這些問題,我帶您出去。”
    他麵對這種突況有經驗得多,多少次在風口浪尖上都存活了下來,不是能被幾個尖銳的問題嚇倒的人。
    安音璿拉起沈美茗的手,扶著她的後背起身,這時汪汪也從人群中擠出來,宣布道:
    “今天記者會到此結束。”
    媒體一聽這話愈加混亂,這可是最好的取材時間,當事人沒有準備沒有應對,最真實的一麵都會暴露出來,難能可貴的機會怎麽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而且沈美茗不同於安音璿,她沒有公司撐腰,媒體不用怕秋後算賬,采訪安音璿也許還有星雲一道的顧慮,但麵對沈美茗,便可以肆無忌憚地挖掘爆料。
    所有的記者和攝像蜂擁堵在了通道入口,幾個場內保安圍在兩位藝人身邊,保護他們退場。
    周圍嘈雜一片,在閃爍的燈光下,安音璿已經分不清哪句話出自哪個人之口,沈美茗又開始咳嗽,而且愈演愈烈,甚至有些喘不過氣。
    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給沈美茗拍背,可她咳得越來越狠,頻率越來越快,導致呼吸不暢。
    “拿瓶水來。”他吩咐汪汪。
    外麵的人群左三層右三層,保安在奮力往外推人牆,但寡不敵眾又被擠了回來,汪汪鑽出去拿水,卻再也鑽不回來,兩人被困在了會場中間,進退兩難。
    沈美茗咳得蹲了下來,安音璿以為她是情緒激動導致嗆咳,一邊拍一邊急聲喊:
    “汪汪!”
    小助理使出吃奶的勁兒也進不來,剛進一步就被擠得退三步,現場混亂至極,他隻得跑到場外叫更多的工作人員來維持秩序。
    除了懟在麵前的錄音錄像設備,還有一張張歇斯底裏提問的臉,安音璿已經看不到別的,要不是保安擋著,話筒就要杵他臉上了。
    這時隻覺得手上一沉,沈美茗突然往前倒去,他下意識一撈,沈老師就躺在了他的臂彎裏,突如其來的重量使他半跪在了地上。
    “沈……”安音璿正要問她怎麽了,就見她下半張臉全是血,剛剛捂著嘴的手上也有大片鮮紅的血跡。
    他一怔,伸手擦去一些血跡,可怎麽擦都擦不幹淨,他抖著聲音叫道:“沈老師?”
    沈美茗已經暈了過去。
    安音璿抬起頭,周圍的攝像機照相機更像是發了瘋一樣按著快門,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多麽具有爆炸性的一幕。
    眼前每一個人都在說話,嘴巴一張一合,可他聽不見,話筒像露出毒牙的巨蛇向他步步逼近,周遭的一切事物都逐漸變成了黑白默片,他眼裏隻有手心鮮紅的血。
    他從未這般無助過,大喊道:
    “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