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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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關頭,汪汪帶著工作人員和更多保安衝了進來,拉開各家媒體,生生給他們辟出了一條路。
一個保安抱起沈美茗匆匆前行,安音璿被護著頭跟在後麵,汪汪在一旁拉著他的胳膊快速離場。
跑過了安全通道,劇場後門停著兩輛保姆車,他跟沈美茗上的不是同一輛,剛一關門,他就抓著汪汪的胳膊說:“跟著他們去醫院。”
離這最近的就是帝都醫院,汪汪安撫道:“他們要送去帝都醫院,那裏搶救水平是一流的,咱們先回公司等消息吧,或者您想直接去周總家也可以。”
“去醫院。”他堅持道。
汪汪犯了難,自從白雁嵐自殺未遂那次之後肖權就特意囑咐過他,千萬別讓安音璿摻和亂七八糟的事。
這次可好,又是負麵新聞,又是突發事件,又是帝都醫院,三大硬件條件全符合了,怎麽可能由著他去呢。
“那您看要不先跟肖總商量一下,要是他同意了咱們就過去。”汪汪可擔不起這責任,萬一在醫院又被卸了胳膊卸了腿,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再被人拍到跟梁緒一起,那就徹底說不清了。
安音璿現在什麽都不在乎,隻在乎沈美茗的安危,怒道:“我說去醫院!”
汪汪拿出手機撥號,說道:“我打給肖總了,問問?”
誰知連續撥了幾遍都沒人接,安音璿已經沒了耐心,起身就要拉車門下去,汪汪情急之下把他撲倒在座位上,衝司機吼道:“兒童鎖鎖上!”
這樣不管他怎麽拉門都開不了了,汪汪帶著哭腔說道:“安老師您真不能衝動,咱們去了又不能幫著做手術,也是在外麵幹等著,還不如先別盲目跟著,看看什麽情況。等病情穩定了,再安排您去看不遲!”
他拗不過汪汪的蠻力,冷冷地說道:“你現在不讓我去,回去你也別幹了。”
汪汪委屈道:“可我現在要讓您去了,肖總也得把我開了。”
就這樣,汪汪當了一路的人肉安全帶,把安音璿死死製住,總算是完整地送回了星雲。
安音璿的手機一路都在震,等汪汪撒了手,他才從兜裏掏出來看,梁緒和周寒給他打了無數電話。
車門打開,安音璿就要發飆,汪汪搶過手機,點了幾下捧到他麵前,說道:“這就是今天發生騷亂的原因!”
他半信半疑地拿過來,仔細看了看,這是社交網站一個公眾號寫的一段長文字,主題是起底不雅視頻中的另一位主角——梁緒。
梁緒本身沒有話題性,頂多算是個長得帥的青年企業家,發生再荒唐的事也不會主扒他。
但說起他的父母,話題性就帶起來了——他是梁峰和沈美茗的兒子。
而這篇文章的與眾不同之處在於,被扒對象是沈美茗,內容極其私密離奇。
據知情人士說,早在十幾年前梁峰和沈美茗的婚姻已是名存實亡,原因是沈美茗給袁淵那部獲獎電影唱了主題曲之後,便拋夫棄子出軌了,一年後育有一女,袁曦。
好景不長,袁曦被查出有先天性自閉症,沈美茗再度上演了拋夫棄子的橋段,回到了原來的家庭。
這就是全部內容。
這些事情都有理有據,沈美茗正如文中所寫,自懷孕那年便不再頻繁出現在銀幕上,隻有每一年的春晚還與梁峰攜手合作。
緊接著有大量媒體開始深入剖析事件始末,分析梁緒,青春期家裏陡生變故,缺少母愛,所以長成了現在這副乖戾的個性。
而一直深居簡出的袁淵父女也重回眾人視線,成為了聲討者在網絡中謾罵的依據。
所有的時間點都對得上,所有的細節都符合邏輯,一石激起千層浪。
民眾有種被欺騙感情的憤怒,每年在春節都會看著這對老一輩銀幕情侶情深意濃地合唱合奏秀恩愛。
結果呢,原來騙了大家十幾年,全都是假的、做給人看的,二人形象粉碎性崩塌。
安音璿攥著手機的骨節泛白,下車徑直走向了肖權辦公室,一推開門,果然是兩個熟悉的人。
陳郡山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肖權則對著電腦在看什麽。
“你可算回來了。”陳郡山麵色凝重,問道:“沈老師什麽情況?”
他也是沈美茗的學生,兩人交情甚至比安音璿還深,發生了這麽嚴重的意外,他的焦急不是裝出來的。
安音璿走到肖權辦公桌前,雙手撐在桌上,質問道:“那是我的老師,她就倒在我懷裏,你居然讓我棄她不顧?我還是個人麽!”
肖權把電腦轉過來,屏幕上已經全是他抱著沈美茗一身血的照片,各種角度都有。
“把你拉回來是汪汪的個人行為,但如果他請示我,我也會同意你先回來,梁緒已經到醫院了,你幫不上忙還添亂,去幹什麽?”
他看都沒看,用力合上了筆電,問道:“這篇報道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你已經控製了輿論麽?”
“我控製的是你的輿論,我控製不了別人的,讓遊非再一次給你頂包已經是我在最大限度保護你。你覺得我無所不能?什麽都能解決?我不是,我隻是一間小小的娛樂公司裏一個小小的總裁。”肖權點了一根煙,說道:“你還不如去質問周寒。”
在肖權眼裏,保住他的名譽是一切措施的第一順位,就像幾年前的醜聞重演,當時陸悅揚隻有唱片約在星雲,所以肖權根本不會在乎他的死活,如同今日,隻要能撇清安音璿,其他人會遭受怎樣的誤解和對待,肖權一律不關心。
無論是肖權還是汪汪,都是各司其職各盡其責,他又能賴誰,現在隻能把前因後果問清楚。
“誰幹的?”
肖權猛吸幾口煙,從不雅視頻被曝光以來,他幾乎就沒睡過覺,現在也是疲憊不堪,說道:“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也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局麵,但我猜可能是創聯的二股東,可能是落井下石的其他人,想把梁緒拉下馬的人多的是。應該問周寒問梁緒的問題,你都來問我,我怎麽給你解答?”
“那好,我問你一個你可以解答的問題。”安音璿冷冷地說:“我就要被擇幹淨了,變成了單純的受害者,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肖權沉著應付道:“第一,沈老師跟梁峰多少年前就分居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她跟袁導的關係,也不知道她就是那個孩子的媽,所以這篇報道跟我沒關係。第二,現在梁緒和沈美茗是牆倒眾人推,我沒能力也沒必要去阻止,既然你已經脫出來了,我不會去繼續幹預這件事。”
“你會的。”他太了解肖權了,這件事被曝光之後,肖權一定會揪著替身這件事不放手,引導媒體大肆渲染“梁緒對安音璿求而不得,所以找來遊非當替身”的說法,做實不雅視頻主角是梁緒和遊非。
“你會為了我不擇手段地把別人推進深淵。”
“對,我會讓人寫梁緒暗戀沈美茗的學生安音璿未果,隻能找來遊非當替身,借此把你洗得一幹二淨。”肖權目光淩厲地看向他,說道:“所以你確實應該感謝我。”
眼看兩人馬上就要吵起來,陳郡山趕緊說道:“沈老師吐了這麽多血,不管是什麽病,應該都很嚴重,要不我先去趟醫院,有什麽情況我聯係你們。”
肖權擺擺手示意他去,安音璿知道自己去不成,囑咐道:“你到了就打給我。”
他現在唯一的辦法是聯係周寒,不然肖權就大眼瞪小眼地盯著他。
陳郡山驅車來到帝都醫院,門口已經被媒體圍得水泄不通,他怕被人盯上,便繞到了地下停車場,停好車給白雁嵐打了個電話。
白雁嵐和陸悅揚都在醫院,他問清楚地方之後直奔搶救室。
陸悅揚拜托了他小媽夏醫生,把手術室臨時安排在了國際部,還有專門的保安把守,絕不會放進來一個無關人員。
陳郡山從電梯出來,就看見白雁嵐站在門口等他,他小跑過去問道:“現在怎麽樣?”
白雁嵐帶他進了單獨的家屬站,陸悅揚也在。
“我們倆來的時候沈姨還在急診,悅揚讓夏醫生主刀,現在還沒出來,梁緒在裏麵簽字。”白雁嵐說話很鎮定,但一看就是剛剛哭過。
陳郡山點點頭,問道:“是什麽病?”
白雁嵐眼睛又紅了,說道:“進來的時候沈姨已經沒有意識了,醫生臨時做了一個petct,是胃部腫瘤。具體良性還是惡性,得等開了刀先止血,然後再看。”
“你們之前不知道她的病?”都到了吐血的程度,幾乎能確定就是惡性,隻是沈老師從沒告訴過任何人嗎?
“沒有。”白雁嵐敘述道:“梁緒來的時候都是懵的,她連親兒子都沒說。”
“那袁導的事……”被爆料的那個時間,因為段殤去世,他剛剛辦理了退學去全國旅行,對事件始末並不清楚。
白雁嵐搖搖頭道:“我們都不清楚,隻知道梁緒上高中那兩年沈姨確實沒在身邊,他是跟著他爸過的,後來出國留學之前沈姨又把他接回去了。”
這件事的知情人隻有他媽和王小易的媽,本來方青怡要過來,被他製止了,一切都等人醒了再說。白雁嵐歎了口氣道:
“可能梁緒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有個妹妹。”
陳郡山不禁唏噓,他拿了瓶礦泉水坐下來,說道:“那我在這等手術結束。”
“安音璿就這麽把沈老師丟下自己先跑了?”白雁嵐的語氣有些氣憤。
陳郡山解釋道:“肖權不可能讓他來的,你別怪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其實從網上曝光的那些現場照片和視頻,不難看出安音璿發自內心的焦急與絕望,但白雁嵐就是對他有意見,冷哼一聲道:“他總是身不由己。”
陳郡山沒再說什麽,倒是陸悅揚突然說道:“在這等著意義不大,管梁緒要個鑰匙,不然我們去翻翻她家裏有沒有之前看病的病曆?找到就拿回來給大夫。”
白雁嵐也覺得這樣效率更高,對陳郡山說道:
“陳老師,那我們待會兒回來,手術完了給我打電話。有安保人員在外麵守著,你不用擔心有人進來。”
兩人走後,陳郡山便一個人坐在了偌大的家屬站裏。屋裏有幾排椅子,一個茶水間,安靜得甚至能聽見白熾燈“呲啦呲啦”的響聲。
他伸出手指算了算,沈美茗今年五十四歲,教了二十八年學生,帶出過喬詩嶼、段殤還有安音璿,一輩子為人師表,卻落入這般田地。
輿論。
可以讓你功成名就,也可以讓你身敗名裂。
這是真相,卻不是完整的真相。人們隻願相信自己腦中構想的情節,或者符合自己邏輯的推斷。
他們用外表和金錢來評判社會地位,用片段的映像拚湊出完整可信的故事,打著正義的旗號進行人身攻擊。
這麽多年被媒體肆意調侃炒作,他對這一切深有體會並且深惡痛絕,現在魔爪伸向了他最敬愛的老師,毫不留情地折磨一位才華橫溢、德高望重的教授,他感到憤怒。
陳郡山恨輿論,一如輿論也恨他。
周寒在看見網上照片的時候就向星雲趕來了,安音璿給他打電話時,他幾乎是瞬間就出現在了眼前。
肖權去跟公關公司開會了,周寒被秘書領進來的時候,安音璿正一個人坐在總裁辦公室裏點煙。
“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不會,心煩。”安音璿手上身上的血都沒洗掉,火機可能是沒油了,怎麽點都點不著,他氣急敗壞地往茶幾上一扔,蹭上紅指印的香煙滾到了邊上。
周寒坐在了他旁邊的黃花梨椅子上,說道:“先去洗洗手,我去給你找件衣服。”
他一來就頂撞了肖權一通,秘書看他不好惹,也不敢提換衣服的事,於是就一身血待到了現在。
見他不動,周寒又勸道:“不管讓我帶你去哪,你血腥味這麽重都不合適。”
安音璿這才起身去了裏麵的獨立浴室,他關上門,索性打開淋浴衝了個澡。
等帶著一身水氣再出來,就見周寒站在門口,手裏拿著規整疊好的星雲文化衫。
他剛剛把襯衫丟進了垃圾桶,光著上半身出來,看見文化衫第一反應就是嫌棄。
周寒無奈道:“隻有這個了,湊合先穿上,別感冒了,把頭發擦幹。”
要是往常他肯定會挑三揀四,但現在沒空也沒精力矯情,他接過來套上,說道:“帶我去醫院。”
“不行。”
“……”那你來幹嘛的?!
周寒解釋道:“不是不讓你去,是不讓你現在去,梁緒和陳郡山都在那陪著,但人在手術室,等醒了你再去看。”
沉默片刻,安音璿抱有一線幻想地問道:“沈老師是癌症嗎?”
周寒肯定道:“胃癌。”
他多希望周寒能否定,但事與願違,他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什麽程度?”
“現在還要等手術結果,剛剛我問雁嵐,他找到了沈美茗的病曆,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到現在半年多的時間,她沒有接受化療。”周寒對沈美茗的病情沒有隱瞞,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安音璿腿一軟,坐在了沙發上,手捂著臉掩飾自己崩潰的心情,鼻音很重地問道:“梁緒一直都知道?”
“恐怕她保密了。”
聽到周寒這麽說,他實在忍不住紅了眼眶。也就是說沈美茗得知自己身患癌症之後,瞞著所有人,拒絕治療,並且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實。
難怪近半年,她參加了很多公益項目,是想在有限的時間裏再做點什麽。
她頂著那麽大的心理壓力,一個人承受,一個人堅持,一個人走向生命的終結。
安音璿掩麵而泣,沈美茗忍著一身病痛,安慰鼓勵他,替梁緒道歉,到最後還在為他操心,他拿什麽來回報恩師?
周寒坐在了他身邊,把他攬進懷裏,任憑他抵著自己的肩膀不住抽泣。太多事情不如意,太多人離他而去,他永遠是孤獨寂寞的。
這時,放在茶幾上的手機輕輕一震,陳郡山發來一條信息:
[手術完了。]
在閉路電視上看見手術室的燈滅了,陳郡山馬上就跑了出去,正巧看見剛從裏麵出來的夏醫生在跟梁緒交代病情。
“這次開刀的主要目的不是切除,而是止血,現在我把幾個出血點都已經焊住了,暫時沒什麽問題,至於癌細胞的擴散情況,我不建議用手術治療了。”
梁緒手裏拿著一遝單子,抖著聲音問道:“不用手術是什麽意思?”
“晚期,而且已經擴散到食道和胰腺,沒必要再讓病人痛苦了。”夏醫生簡要地建議。
梁緒抓住夏醫生的兩隻胳膊,使勁搖晃著說:“您看清楚了?真的是晚期?會不會是看錯了,您再想想辦法!”
夏醫生見多了這樣無法接受現實的家屬,尤其是直係血親,他公事公辦地勸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想做化療也可以,但可能會又折騰,還沒有效果,白受罪。”
梁緒崩潰地問道:“那不做治療還能堅持多久?”
夏醫生如實道:“最多一個月,看惡化程度,也有可能一周,家屬最好提前做好準備。”
梁緒頹然垂下雙臂,順勢靠在了走廊的牆上,這時護士過來告訴他們病房號,讓家屬坐電梯下樓。
陳郡山跟在梁緒身後走到了病房,沈美茗由於失血過多,麵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顯得格外憔悴。
“什麽時候能醒?”陳郡山小聲問護士。
“不確定。”
梁緒說道:“也就是說,最後這一個月有可能一直是這樣的昏迷狀態?”
護士說是。
梁緒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上,捂著額頭,久久不發一言。
夏天的時候,沈美茗讓他回大院那個家去找一份以前的體檢報告,他翻了半天都沒找到,想必那時她就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病。他每周都去看沈美茗一兩次,竟是沒有發現異樣,神經是有多大條。
梁緒看著恍若熟睡的母親,心中萬分難受。
沈美茗戴著氧氣罩,呼吸微弱,麵容平靜,卻是平靜得讓人害怕。梁緒怕她就這麽睡過去,再也不會醒來,他記得昨天打電話的時候還跟她頂了幾句嘴。
沈美茗因為視頻的事情說了他幾句,他本來就心煩,又被莫名責怪,說話難免有些衝,他讓沈美茗別管他的事,現在一語成讖,她真的管不了了。他後悔說的那些話,也許變成了與母親最後的對話。
護士和醫生連好監測設備後都出去了,四白落地的病房裏非常安靜,隻有血糖儀跳動的聲音。
梁緒開口道:
“說點兒什麽,這樣等著我很怕。”
坐在對麵沙發上的陳郡山說:“聊什麽?你起個頭。”
他跟梁緒的關係很微妙,大部分社交圈子都重疊,兩人卻不熟,聽到的都是對方的傳聞。
“你見到安音璿了嗎?他是不是嚇壞了。”梁緒眼神一刻都沒離開過沈美茗,心裏卻想到了另一個人。
“是助理把他強行拖回公司的,這不是誇張,是陳述。”陳郡山敘述著當時的情況:“他回來的時候身上手上全是血,進門就跟肖權劈頭蓋臉吵了一架,但無濟於事,當時那個情況隻能讓他先躲著媒體。”
“我沒有怪他,我怎麽舍得怪他。”梁緒聲音有些抖,自嘲道:“他因為你跟我分手的時候我都沒有怪過他。”
陳郡山一怔,問道:“因為我?”
“他在星雲的第一個年會,回來之後我們就分手了,不是因為你嗎?”這麽久過去,梁緒釋懷了不少,說道:“我不是故意找茬兒,剛好話趕話說到這了,你別緊張。”
陳郡山幹的大事也不少,不過好在他誠實,做過的事不會推脫,但要是沒做過的,他也不能瞎承認。
他蹙眉道:“你是不是誤會了?”
梁緒看了過來,等他繼續說。
“我知道一直有傳言說我在年會把他睡了才給他寫了歌,我不知道是怎麽傳出來的,也許當晚有人撞見他來了我的房間,僅此而已。這話雖然現在說起來不太體麵,但我還是想跟你解釋清楚。當時我是有這個意思,誰知道談完歌的事之後,他給我調了一杯失身酒,我就睡到了第二天一早,我們什麽都沒發生。”
梁緒反問道:“可他回來之後就……”不,那天提分手的不是安音璿,而是他。也就是說,那天安音璿是有其他話要講,但他為了自己可笑的尊嚴先把分手說出了口!
“我的話不可信,畢竟外麵對我這個人評價都不怎麽樣。”陳郡山略顯窘迫,隨後又認真道:
“但安音璿沒有跟我睡過,我們之間是同事、朋友,甚至互相欣賞,可絕沒有肉體關係。”
那晚他們都沒有睡,聊了很多。關於沈美茗、關於安音璿,還有這兩人間的羈絆。
梁緒從別人口中得知了他所不了解的母親的另一麵,在這些描述中,沈美茗充滿愛與自由,她幫助了許多人,做出的貢獻已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天色由暗轉明,新一天的太陽又升了起來,萬物都在這冬日暖陽的照耀中漸漸蘇醒。
梁緒恨了陳郡山好幾年,沒想到今天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促膝長談,人生每一段路程都有它的意義,也許在下一個轉角就能找到那個遺失多年的真相。
就在這時,纏著血氧儀的手指動了動,沈美茗緩緩睜開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