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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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城今年夏天的平均氣溫高達35度,聽說是全球氣候變暖導致的,全球不重要,重要的是燕城熱得像個蒸籠。
    但是星雲亞洲排名前三的錄音室裏卻冷若冰窖,若非陳郡山世麵見多了,早就被他倆用眼刀殺死了。
    “我有個初步想法,你倆來個對唱,前麵一人一段,後麵副歌部分我改一下編曲就能變成合唱,你們什麽意見?”錄音師都出去了,陳郡山老神在在地坐在沙發上,屋裏現在隻有他們三人。
    安音璿耷拉個臉坐在調音台前的椅子上,說道:“我不唱。”
    “很明智。”陳郡山還沒來得及勸,白雁嵐得意地說道:“你最好別唱,反正也唱不過我,自取其辱。”
    “我唱不過你?你哪來的自信?”安音璿氣道:“我拿獎比你多,演唱會場次比你多,總銷量比你多,我一個國民歌手唱不過你?”
    白雁嵐一提獎項的事情就上頭,說道:“你那些野雞獎就別提了吧,連春晚都沒上過,還國民歌手?”
    “那是我不願意上!”安音璿的死穴就是春晚了。
    “你被人家除名了!”
    陳郡山拍了拍茶幾,說道:“行了行了,現在又不是在說春晚的事,說的是合作的事,同不同意給個準話。”
    白雁嵐裝大度道:“我同意啊!是他怕我,不敢答應。”
    “這世上就沒我怕的歌手。”安音璿不屑道:“合作可以,你不後悔就行。”
    “我為什麽後悔?”白雁嵐起身走到安音璿麵前,自上而下垂眸看他。
    安音璿一抬眼皮,兩人對視上,他問道:“跟我合唱你壓力不大麽?被我按頭吊打。”
    白雁嵐彎腰湊近,雙手搭在了他身後的椅背上,說道:“我覺得你是不是忘了咱倆認識那天就唱了同一首歌,你怎麽唱的?用不用我放一遍給你?視頻我還留著,時不時就拿出來看看,有意思得很。”
    “你這麽愛看我,我現在就在你麵前,讓你看個夠。”安音璿頭揚起,向前伸去。
    兩人越靠越近,下一秒就要親上了。一張琴譜被插在了中間,陳郡山拿紙擋著他倆,問道:“那就定這首歌,還有沒有要改的地方了?”
    白雁嵐一把抓下了琴譜,說道:“我的曲子是最完美的。”
    見安音璿回應了一臉的嘲諷,他不依不饒道:“你想說什麽?”
    安音璿滑動椅子往後一撤,擦著白雁嵐的臉頰站了起來,說道:“我沒有要改的地方,明天我就進棚,一起錄。”
    即使是對唱歌曲,因檔期不同,也很少有雙方歌手同時進棚的情況,成品製作出來,也許兩個歌手見都沒見過。
    陳郡山原本是想讓兩人各錄一版,他後期合成一下,但現在一下回歸了老辦法,麵對麵擦出激情的火花。
    希望不要激情過了頭,火花擦出來,引爆了炸彈。
    第二天一早,陳郡山來到錄音室的時候,兩位祖宗已經戴著耳機各就各位了,王威坐在調音台前,陳郡山問道:“你怎麽在這?又沒有吉他伴奏。”
    王威一臉委屈,說道:“你們終於把我踢了。”
    陳郡山翻了個白眼,知道王威來這是怕倆人又幹起架,在這防患於未然,他說道:“世紀合作,好好看著。”
    這首歌由安音璿開始,副歌部分是兩人的高低音。他的聲線更魅,適合高音,而白雁嵐的更為清澈,適合低音。
    一改平日三句話就上頭的情況,兩人竟是認真地唱了一遍又一遍,就算是沒錄好重新錄的地方,也沒人開口奚落,陳郡山下巴都要掉了。
    於是這首歌錄得非常順利,很快就進入了後期修音,隻是歌名一直都沒有確定下來。安音璿通常是用英文作為歌名,而白雁嵐卻一直用的中文,唯獨歌名兩人誰都不讓步,就暫時擱置了。
    既然歌錄好了,就要拍mv和封麵了。
    兩人合作的事情公司內部已經傳開,負責編舞的尹老師聽說此事,欣喜若狂,拉著他們的手感歎:“我多少年前就說過你倆應該同台!不管是跳舞、還是唱歌!今天總算是實現了!我太高興了!”說著說著竟是眼睛都濕潤了。
    為什麽不作妖,也許除了這些希望看到合作的人以外,他們內心也期待著能有個機會與對方並肩演繹。
    尤其是白雁嵐,他覺得自己的歌唱生涯已經足夠漫長了,而且與陸悅煬有過親密關係後,時不時會萌生換一種生活方式的衝動,何況安音璿在聽力的影響下,也不知道還能再唱多久,這都是他欣然接受此次合作的理由。
    mv少有地定了黑白色調,安音璿著黑色,白雁嵐著白色,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對比,辰迦和辰彧也久違地在工作中相聚了,還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對手。
    美術繪畫則是請到了在國內藝術圈已經很有成就的袁曦來擔任,所有背景和後期動畫均出自她的手繪。
    拍mv的過程中,《less》雜誌申請來拍製作花絮,畢竟這是一次難得的同框,所有人都想記錄下這瞬間。
    在鏡頭裏,安音璿一襲黑衣,有了十幾張大碟幾百首歌的沉澱,仍舊帶著初入娛樂圈的那股子不服輸的傲氣。
    音樂聲響起,白雁嵐也從側幕走出,雪白無垢,他是歌壇傳奇,至今還保留著大碟銷量冠軍的記錄,由於碟片形式的變化,這一紀錄今後也不再會被超越。他是從泥沼中掙脫出來的幸存者,用終極的愛贏得喝彩,得到世人的認可,重新回到了戰場,與宿敵廝殺。
    他們都應該被尊重,被加冕。
    當微微上揚的眼尾對上了那雙精致的桃花眼,仿佛全世界便收藏在了這兩雙眼眸當中,煥發出奪目的光彩。
    周寒與陸悅揚來到了片場,不僅僅是懷著愛慕之情,更多的是敬畏之心。這是兩個靈魂的碰撞,是天作之合的時刻。
    《less》雜誌請的是業內拍色彩最出色的攝影師,這次卻一反常態要拍出素雅的風格。他善於抓住細節,輪廓分明的下頜骨,濃密纖長的睫毛,翹起的鼻尖,白皙的手指。
    “雁嵐再湊近一點,身體貼過去。”攝影師端著相機,身體做著示範,說道:“音璿你要更有感情地看著他。”
    安音璿不耐煩地垂眸看著白雁嵐,攝影師擺手道:“是含情脈脈,不是要用眼神殺死他,音璿你這個情緒不對。”
    這首歌首發是冬天,以雪景為主題,兩人站在一棵袁曦手繪出來,又被做成實體的枝葉落雪的樹下,上麵有工作人員通過鼓風機把人造雪花散落下來。
    這背景唯美爛漫,兩個主角卻大煞風景,白雁嵐抬著眼皮說道:
    “你對我有點愛行嗎?別耽誤大家時間,人家都想趕緊拍完回家睡覺了。”
    “說得倒輕巧,你能現在立刻馬上對我有愛麽?”安音璿冷冷地反問道。
    “怎麽不能,你看著。”白雁嵐一把抓住他脖領往下一拉,歪著頭就親了上去,一個沒留神,兩片嘴唇已經碰到了一起。
    他下意識掐著白雁嵐的下巴,頭往後躲了躲,低吼道:“你有病啊?!”
    “我剛體檢過,除了血小板有點低,其他好得很。”白雁嵐的臉都被捏變了形,挑釁地說道:“這就是你的專業態度嗎?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中,讓大家都等你的狀態,耽誤進度。”
    台下的工作人員都驚呆了,拍mv的時候倆人臉還都拉得老長,怎麽到了拍封麵和雜誌突然就親上了?!
    攝影師手中的相機都差點兒掉地上了。
    陸悅揚要上去管管,這算怎麽回事,都說愛他的兩人倒像是互相愛上了,周寒一副“沒眼看”的表情,勉強說道:“別去,拍攝需要。”
    陸悅揚不可思議道:“拍攝不需要,都親上了!”
    “他們有分寸。”
    “我覺得他們沒有。”
    台上,安音璿怒了,說他別的都能忍,但要是說不敬業他一秒鍾翻臉,他衝攝影師說道:“從現在開始,我保證你十五分鍾之後就能去吃宵夜,但在這十五分鍾裏,誰都不許上來打擾我們。”
    說完上腳勾了一下白雁嵐的膝窩,兩人就跪坐了下來,白雁嵐驚悚道:“你幹嘛……嗯!”
    安音璿一手扶住他後腰往前一帶,兩人嚴絲合縫貼在了一起,又側頭向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頓時他汗毛都豎了起來,臉不由自主地變粉了。
    攝影師瘋狂按下快門。
    他感覺到後腰上那隻手又往下遊離了幾分,然後在他屁股上狠狠一掐。
    “啊!”白雁嵐尖叫了出來。
    陸悅揚百爪撓心,搓了搓臉,說道:“不行我得上去。”
    “沉住氣。”周寒看了眼表,說道:“還有十分鍾。”
    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低沉,不像是勸告,倒像是準備秋後算賬。
    白雁嵐捂著屁股,羞赧得要命,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了其實安音璿全身都是破綻啊!他向前一撲,手摟住後背,屈起手背,十指用力戳,就像觸動了什麽開關一樣,隨著一聲魅惑無比的“啊……”,感覺棚裏瞬間就升高了五度。
    周寒眼皮直跳,默念著:“還有八分鍾。”
    抱著絕對不能占下風的心態,台上兩人使出了渾身解數,恨不能把這些年傍身的所有技巧都用出來,就為了能在照片裏顯得更強勢一些。
    幾分鍾過去,竟是被扒到衣冠不整了,安音璿從白雁嵐裂開的領口往下看,無意中瞥見了昨晚留下的吻痕。
    “你跟陸悅揚做-愛了?”
    白雁嵐低頭一看,得意道:“我都做了八百年了,你有意見?”
    既然看見了,就不能這麽算了,他扯開了兩顆扣子,低下頭在白雁嵐白皙的肩膀上啃了下去。
    白雁嵐掙紮道:“你個混蛋!你放開我!”
    這時從台下分別躥出兩個高壯的身影,迅速將他們分開各自抱在懷裏,隻聽周寒說道:
    “時間到了。”
    陸悅揚對著攝影師補充道:“拍成什麽樣也就是它了。”
    攝影師都快被周寒和陸悅揚警告的眼神嚇尿了,連忙點頭道:“都拍好了!拍好了!”
    妝都沒來得及卸,陸悅揚拉著白雁嵐就回了家,他看著肩膀上一個暗紅色印子上蓋著一個鮮紅色的、更大的痕跡,明白了安音璿不是用咬的,是用嘬的。
    “他胡鬧你也跟著?”
    “哪胡鬧了,攝影師讓表現得親密一點。”白雁嵐把鍋都推給了別人,蒼白地解釋道。
    陸悅揚指著吻痕說道:“那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沒想到他口*還挺利落,狠準穩,但我現在已經不生氣了,這次我就是大意了,下次咯吱他的時候用腿夾住他的腰,再那麽一咬,他絕對跑不了。”白雁嵐已經開始總結經驗教訓了。
    “那你幹脆以後都跟他唱,最好你倆組個組合,我想想看叫什麽,黑白雙煞?”陸悅揚簡直氣到沒有風度。
    白雁嵐哈哈大笑,笑了好長時間才停下來,逐漸平靜之後擦著眼淚說道:“不知道為什麽,跟他合唱之後,好像有種滿足感。就是心裏有個核對單,上麵有個難以達成的項目終於被畫了勾,或者說我心中有個高台,一直都在攀登,現在終於到頭了。”
    陸悅揚也正經了起來,說道:“也許今年是你出道十五周年,又剛好碰上這個機會,所以有感而發。”
    “十五年了啊。”白雁嵐往陸悅揚的懷裏蹭了蹭,說道:“真的好久了,沒想到我會當這麽久的藝人,這可能是我做的最有長性的一件事。”
    “還有愛我,這也堅持了很久。”陸悅揚寵愛地擁著他說道:“希望你再接再厲。”
    “是你再接再厲才對。”
    “我還可以吧?”陸悅揚說著說著,審視了一下自己的外形,白雁嵐捏了一下那硬邦邦的腹肌,說道:
    “我覺得沒有前兩年硬了。”
    陸悅揚湊在他耳邊問道:“你說哪啊?”
    他躲了一下,推著陸悅揚的肩膀,說道:“你怎麽那麽愛耍流氓!”
    “那我不對你流氓,還能對誰流氓?”陸悅揚一臉無辜。
    他回想了一下這些天過的日子,感歎道:“我突然有點佩服安音璿了,他可真耐艸。”
    這回輪到陸悅揚不自在了,說道:“你也還行。”
    “一起錄歌的時候我腦子裏全是他,和跟leo對唱時的感覺完全不同,他與我是兩個極端,卻仍然能在某個特定的地方形成一種默契,你能想象嗎?我感覺很奇妙。”他坐在陸悅揚懷裏,把玩著愛人修長的手指,而陸悅揚則反手捉住了他,說道:
    “我想你隻是認同了他。”
    白雁嵐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說道:“安音璿與我不一樣,除了唱歌他沒有退路,但我還有。我以前就說過,如果我達成了願望或者找到了更重要的事情,就不會再唱了。”
    “這兩樣你都擁有了嗎?”陸悅揚問道。
    白雁嵐沒有說話,但答案已經在心裏了。
    安音璿回到家一句完整話還沒說完,先被周寒按在地上來了一次,就算是在汗流浹背的時候,他還一邊喘,一邊碎碎念道:
    “白雁嵐還想在我上麵,就他那個細胳膊細腿,都沒什麽肌肉。”
    周寒低沉地警告道:“你確定要在在我身下的時候,提別的男人的名字?”
    “那不是你弟……啊!”他聲音拐了彎。
    “誰弟都不行。”周寒緊緊地掐著他不放,說道:“你知道我看見你親他咬他的時候什麽感覺嗎?我想從此把你關在家裏,不讓你出門,不讓你見人。”
    “你爸就這麽幹過。”安音璿沒好氣道。
    “我,跟我爸,某種情況下會犯相同的錯誤。”
    “啊……別!”他咬也咬不到,起也起不來,罵道:“你不去說你弟,反過來折騰我,你把我放開,我不做了!”
    “由不得你。”周寒不容半點抵抗。
    到了下半夜,屋裏落地燈昏暗的光線照著照著兩個人影,衣服被子枕頭都扔在地毯上,總算是告一段落,他有氣無力道:
    “我是不是對你有誤解?”
    周寒從背後抱著他,低頭吻著他汗濕的後頸,說道:“沒有,隻是以前怕你難受。”
    “那怎麽今天不怕了?”他現在又困又累又餓,想起來洗澡吃飯再睡覺,但爬都爬不起來。
    周寒有理有據地說道:“因為今天我難受了。”
    “我嗓子啞了,下周還要重錄合輯,怎麽辦?”他叫得聲帶都要腫了,像是喊麥喊了三個小時。
    “那就延期。”
    他酸酸地啞聲說道:“也對,現在沒人在乎我是不是延期,反正都去聽金昱,選秀男團,網絡歌曲那些了。”
    “可我還聽你的歌。”與剛剛的瘋狂不同,周寒溫柔地愛撫著他。
    他又被摸出一身雞皮疙瘩,胳膊肘往後戳了一下,兩人分開了。
    “你再也不準這麽對我,讓我覺得自己像釋放欲望的人偶。”他轉身靠進了周寒胸膛,喃喃道:“你為什麽不喜歡我騎乘,我技術還挺好的。”
    周寒的控製欲很強,隻讓他躺著,花樣極少,卻次次讓他在頂點徘徊許久,抓緊被單抖著身子。
    “明天。”周寒答應道。
    “明年吧。”還明天,他未來倆月都騎不起來了。
    周寒笑笑沒有說話。
    他喃喃道:“我總覺得白雁嵐這次……”
    “你還要提?”
    “不是。”他趕緊解釋道:“我是說白雁嵐唱這首歌的時候,總覺得與他以往都不一樣。”
    “我倒是沒看出來。”
    “嗯,我知道。隻有在跟他對唱中,某一個剛巧碰上的眼神,能讓我感覺到,我想他也同樣。”
    “有什麽不一樣?”
    安音璿躊躇道:“說不上來,像是一場美夢醒了之後,又回味無窮卻又慶幸重歸現實的感覺。”
    mv都拍好了,隻有歌名還沒有最終敲定,安音璿一直以來都是用英文,而白雁嵐用的都是中文。妥協是沒可能的,陳郡山腦子轉得快,聯想到發行時間,剛好是聖誕節那天,又是兩人的生日。
    於是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好了歌名,當他告訴安音璿和白雁嵐的時候,二人也均表示沒問題。
    事情怎會如此順利呢?
    因為最終歌名定為:
    《1225》
    不是英文也非中文,而是四個數字組成,象征著兩人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生日。
    到了冬天,mv在各大視頻網站和音樂app上一放,毫無懸念地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風暴。
    一黑一白,歌聲高亢而優美,白雁嵐彈著鋼琴,在一棵落滿雪的大樹下,安音璿靠在鋼琴上自由自在地唱歌。
    場景一變,兩人身後出現了色彩渲染,一邊代表了愛神厄洛斯,一邊則是死神塔納托斯,他們互相依附卻又彼此對立。
    安音璿坐在了破敗單調的木馬上,而白雁嵐則是靠在嶄新鮮豔的馬車裏,在不同的時空中,平行的世界裏,深情款款地訴說對唱。
    畫麵從絢爛豔麗到淒涼唯美,袁曦最擅長的便是色彩差異,天上飄的花瓣,一個係著絲帶的話筒,還有一隻透明水晶的大雁,都完美地融入其中。
    兩人的臉部特寫也占據了很大篇幅,明亮的桃花眼,飽滿的臥蠶,都彰顯了白雁嵐陽光活力的氣息。另一邊那微微上揚的眼角,翹起的鼻尖和唇窩,讓安音璿看起來充滿了惑人的魅氣。
    差異的碰撞,讓兩個風格迥異的歌手心靈相通,創造出了絕美的旋律與奇跡。
    等到了12月25號發行那一天,熱度湊著聖誕節的氣氛又到達了一個峰值,當天就破了金昱夏天發布的單曲銷量,成為新的年冠,並且以超出一位數的優勢登頂。
    隨之而來的是《less》雜誌一本特刊,叫做《lessx1225》,用一張張照片講述了拍攝mv時的故事。
    背景全部由袁曦來手繪,再搭配著名攝影師的獨特角度,就像是一本敘事型寫真,讓人移不開眼。
    在紙質雜誌已經逐漸轉變成收藏產品的今天,竟是賣出了八十萬本之多。
    這樣的勢頭,一定少不了東華國全年最重要的一台節目的邀請,那就是春晚。
    給白雁嵐打電話的是袁淵。
    沈美茗去世之後,他又幹起了老本行,梁緒很好地照顧起袁曦,讓他進劇組幾個月都沒問題。複出不負眾望,他拍了一個高級商業片,不光票房讓製片方滿意得不得了,國內獎項也沒少拿。隻是采訪他的時候,他總直白地說拍真正想拍的,大家都看不懂,投資人不願意,所以就拍些能看懂的,都是生活所迫,可謂是很真性情了。
    在去年春晚的舞美燈光被大眾罵個狗血噴頭之後,今年就請了袁淵來當導演,台裏也是想借機提高一下格調,於是舞台主色調控製就捎帶著用了袁曦。
    父女齊上陣,大家都很是期待。
    “袁叔,您最近忙不?我媽說叫小曦過來住兩天。”白雁嵐跟他們的交情都是從小建立的,有八卦媒體故作神秘地管他們叫燕城圈,說很多藝人都想高攀雲雲。但其實就是發小鄰居,大家剛好都在娛樂圈,僅此而已。
    袁淵在拍攝的時候以嚴厲著稱,但平時是個很隨和的人,說道:“節後吧,小曦跟我在台裏,忙的時候好幾天都不能休息,我一開始以為她不行,結果她居然跟同事配合得很不錯,跟著她的心理醫生都說不可思議。”
    白雁嵐聽到這個消息很高興,經常聽辰彧說起袁曦,想必跟梁緒這種直來直往性格開朗的哥哥在一起,她也受了影響吧。
    他激動道:“這可能是我最期待的一次春晚了。”
    袁淵個性高冷,但被授予了導演春晚這種國家榮譽,還是打心眼裏本著對全國人民負責的態度,他說道:“其實今天打給你是有件事跟你商量。”
    白雁嵐很痛快,說道:“您說,我唱什麽都由您定。”
    “我想這次取消你的獨唱,變成合唱。”袁淵開門見山道。
    往年都是白雁嵐獨唱一首他當年專輯的主打歌,這個慣例從複出到現在五年,未曾改變。
    他心裏大概有了些準備,說道:“您是不是想讓我和安音璿合唱《1225》?”
    “是,這是今年的爆款,會引起觀眾極大的共鳴。”袁淵承認道:“但實現起來確實有困難,安音璿從未上過春晚。”
    剛紅的時候剛好給奧運會火炬接力去了,就錯過了那年台裏的邀請,第二次因為不雅視頻的醜聞被台裏除了名,所以他作為東華國頂尖歌手,卻陰差陽錯地從未出現在春晚中。
    “情況我了解,您確定能說服台裏同意讓他登台嗎?”白雁嵐問道。
    “其實前兩年導演組就想通過星雲跟安音璿修複關係,但雙方都很拉不下麵子,年初老台長退休了,新台長要改製,也沒有參與以前的那些恩怨,所以聘用了我做這次導演,並且跟星雲建立了一些深度合作,我想有這個契機,不如一鼓作氣推動起來。”
    “我試試,三天內給您答複。”白雁嵐思考片刻,說道:“我想我哥也會幫著說兩句,但我沒法跟您保證,畢竟……”
    袁淵寬慰道:“我之前向小梁打聽過你們之間的一些事,我都明白,盡人事就好,先謝謝你了。”
    “袁叔,您說哪的話。”
    白雁嵐應下了這件事,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一直心不在焉,陸悅揚滿頭大汗,氣急了說道:
    “我覺得我像在奸屍……”
    緊接著,白雁嵐回過神來“啊”了一聲。
    “慢點,慢點。”他咬著嘴。
    “你想誰呢?”
    他認真道:“你說我是直接打給他,還是讓我哥在中間說?”
    陸悅揚摸上他的額頭問道:“你說誰呢?發燒說胡話了?”
    白雁嵐甩掉他的手,拿起了枕頭邊的手機,自言自語道:“我直接打給他。”
    “……”那現在是停是不停?!陸悅揚看他熟練地撥了一串數字,腹誹道,你連我手機號都記不住,這是誰啊,記那麽清楚,連聯係人都不存。
    隻聽剛“嘟”了一聲,就被掛斷了,白雁嵐怒道:“敢掛我電話!”緊接著又撥了一遍。
    陸悅揚問道:“到底打給誰?”
    在cbd的一棟高級公寓中,屋裏沒有開燈,在淩亂的大床上,周寒靠躺在床頭,而上麵跪坐著安音璿。他雙手撐在那精壯的胸膛上,一雙大手掐在他的腰肢曲線上,形成一道道凹陷。月光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灑進來,鋪在了那個白玉般赤裸的脊背上。
    這是安音璿很喜歡的姿勢,讓他有掌握主動權的錯覺,這也是周寒第一次同意這樣。
    就在安音璿情動時,旁邊手機開始震,周寒一看是陌生號碼,直接就掛了。
    可就那麽一瞬,他認了出來,喊道:“別掛!是白雁嵐!”
    還是晚了一步,周寒納悶兒了,這什麽樣的交情連電話號碼都能熟記於心啊!
    安音璿拿起電話,又被周寒搶了去,說道:“你把我手機號背一遍,背出來就能給你。”
    他被人拿捏著,隻得絞盡腦汁回想:
    “19011……11……”真的不記得。
    這時手機又開始震,還是白雁嵐。
    “他找你幹嘛?”周寒問道。
    就是不知道才好奇啊,他腹誹,嘴上裝作不在意道:“誰知道,打第二遍了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吧,你說我接不接?”
    這個問題實在太做作了,周寒故意道:“那別理他。”說著就要給掛了。
    “誒……”安音璿磨磨嘰嘰道:“萬一陳郡山找我呢?”
    “陳郡山沒手機嗎?”
    “倒也是……”
    周寒手上鬆了勁兒,喘著氣睜眼第一句話就問:
    “他掛了麽?”
    周寒從容地劃開屏幕,開恩給了他個台階下:“接吧。”
    “你掛我電話?!”白雁嵐在那邊吼道。
    安音璿高冷道:“有話快說。”
    “今年我帶你上春晚,就這事兒。”白雁嵐簡單明了地本末倒置了一番。
    安音璿也是常規性不領情,道:“我用你帶?”
    白雁嵐不忿道:“你一次都沒上過,沒我帶你,你上得去嗎?!導演是我袁叔,要不是我苦口婆心說服他,能邀請你這個有黑曆史的嗎?!你拽什麽拽啊?!”
    “你想求我陪你上春晚,就有個求人的樣子。”安音璿動了動粘膩的身體,周寒還壓在他身上,也還在裏麵,但都不比奚落白雁嵐來得重要。
    白雁嵐被堵著,臉憋得通紅,氣血上頭,“我求你?!你怎麽不去吃屎啊?!我求你?!”
    “你說我吃屎?!”安音璿不可思議道:“你才吃屎!你們全家都吃屎!”
    躺槍的周寒:“……”
    “你那麽激動幹嘛?你是不是吃過?好吃嗎?什麽味兒……”白雁嵐還想繼續說,陸悅揚卻再也聽不下去下三路的話題了,尤其是在親熱的時候,他搶過電話說道:
    “喂,我是陸悅揚,上還是不上,給個準話。”
    結果電話這頭出乎意料地換成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原來周寒也奪過了手機,說道:
    “上。”
    兩句話說完,電話就掛了。
    安音璿急道:“我還沒答應呢!你幹嘛替我做主?!”
    周寒湊在他耳邊一語雙關道:“你不想嗎?”
    而陸悅揚掛了電話之後,也對上了一雙憤怒的眼睛,白雁嵐氣道:“他還沒求我,你就這麽草率地答應了!”
    陸悅揚放了手上的鉗製,說道:“這麽草率確實不行,你還沒有求我。”
    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晚會如期舉行,在東華衛視的新台址裏,正在直播顛覆了往年傳統意義的春晚。
    顏色上用的是國旗紅,其他以素色為主,色調非常一致,即喜慶又不躁動。ar技術穿插其中,都是國風素材,考究中帶著科技感。
    節目安排便是顛覆級別的,歌曲隻讓歌手唱,影視明星都揉在串場和小品中。曲目也不是新歌,而是選擇了這一年中最紅傳唱度最高的歌曲,讓觀眾更有親切感。
    開始前,陳郡山跑到了後台給藝人打氣,直奔那間門口保鏢最多的化妝間,由於藝人眾多,安音璿和白雁嵐破天荒地被安排在了一間屋子裏。
    辰迦和辰彧在給他們上妝,白雁嵐囑咐道:“我不輕易給人伴奏,你好好唱。”
    安音璿不領情道:“誰給我伴奏我都會好好唱的。”
    陳郡山輕輕推開門,見二人背靠背坐在一起,頓時就感性了起來,這是一個許多人盼望了許久的畫麵,包括他自己。
    等二人造型完畢相繼起身整理時,陳郡山靠在門上說道:
    “你看,站在一起也沒那麽難對吧。曲子、歌詞再加上聲音,才能稱得上是一首歌曲,所以《1225》是一首很棒的歌曲,全國人民都在等著看,你們加油。”
    晚上十點半,在一個熱鬧的舞蹈類節目完畢之後,整個畫麵暗了下來,安靜一會兒之後,從舞台中央升起了一架透明的三角電鋼琴。
    鋼琴前坐著一個一襲白衣的男子,他的眼神專注地落在琴鍵上,而另一側立式麥克風前的高腳凳上,坐著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他則看似隨意地注視著前方。
    兩人年齡相仿,卻代表著兩種極端的審美。白雁嵐陽光而清俊,像那山間泉水一樣,解渴消暑;而安音璿嫵媚而色氣,像一壇埋藏多年的陳釀,讓人沉醉。
    隨著那修長的手指彈動,前奏緩緩響起,安音璿一手搭上話筒,那極其有特點的音色切了進來。
    《1225》像在講述一個故事,或是一段經曆。
    承載著往事、現實與夢想。
    在除夕夜的晚上,舊的一年即將過去,日曆撕下了最後一頁,揮別是傷感的,卻也意味著一個新的開始。
    人們惶恐不安,甚至傷痕累累,可當十二點的鍾聲響起,在爆竹的亮光下,熱鬧的歡呼中,依舊對未來充滿著憧憬與期待,這便是生活的意義。
    白雁嵐與安音璿兩兩相望,聲音交疊,好像這麽多年的恩怨糾葛最終融化在了這首歌裏,從對方那投入的眼眸中,他們找到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種認同。這是同為以唱歌為生的人才能讀懂的情緒,對手是他,不枉時光。
    這天籟之音會被人銘刻在歌壇的曆史上,就算以後不再當紅、不再霸榜、不再被年輕一代所認識,也不愧對“巨星”這個名號。
    在歡唱聲中,人們迎來了新的一年。
    安音璿與白雁嵐被工作人員引到媒體中心接受采訪,每個藝人的采訪時間有限,下一個節目完畢的時候,這邊也要采完,基本上記者隻能問一到兩個問題。
    東華衛視主場,自然那個眼熟的女記者首當其衝,問道:
    “第一次合作什麽感覺?”
    采訪安音璿是最累心的,因為他一般說話不會超過五個字,這次也不例外,冷著臉說道:
    “還行。”
    白雁嵐接過話筒,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想要退場的夥伴,說道:
    “今年是我出道十五周年,我完成了自己很多想要達成的目標,一個工作能夠持續十五年,太漫長了,我居然堅持了這麽久,我想是時候跟大家說再見,開始一段新的旅程了。”
    “今年巡演結束後,我將不再以歌手的身份進行活動,從此以後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