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脫困

字數:16573   加入書籤

A+A-




    qzone.io,最快更新辟邪劍法 !
    這是大明永樂年間,朱元璋登基,國號洪武,曆經三十五載,後傳給其孫建文帝,建文帝兢兢業業,平反了其祖在位時幾大冤案,實是不可多的的好皇帝,後他聽取謀臣黃子澄意見,欲效法漢景帝消藩之故事,這才引得燕王朱棣不滿,幾番大戰,功敗垂成,在位僅四年。
    朱棣篡位,國號永樂,是為成祖。永樂皇帝勵精圖治,大明至此迎來了一個巔峰,當時是水清河晏,四海升平,江湖之中能人誌士輩出。
    這一日,正值午牌之際,太陽火辣辣的照下來,使得本就被壓平的官道,更加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耀的路人望以卻步。此時的路上更無半點行人的影子。但既然是官道,總歸是有行人,一會的工夫,不遠處便傳來了“霍、霍”的趕馬之聲,打斷了知了在枝頭鳴叫的興致。
    不多時,一輛布置的頗為富麗堂皇的馬車駛了過來,趕車之人是一個老者,年齡約摸已有五六十歲,精神甚是矍鑠。要是有行人路過的話,一定會埋怨車的主人不通情理,怎麽會讓這麽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幹此等營生。但若是會家子看到這老者的這幅姿態,定然會驚異無比。原因無他,此人手布厚繭,額頭隆起,眼光凝重,透著犀利,動作也甚是麻利,本來奔跑甚歡的馬匹,經過他輕輕的一拽韁繩,便立即停在了當場。從他的舉手投足不難看出,此人內功外功皆是不凡。隻是他甘願屈尊為車夫,難免令人疑惑,想來車中之人非富即貴了。
    老者將馬停住,接著車上下來了一男一女。男的有十五六歲的年紀,眉清目秀,臉若敷粉,身著一件白色的袖衫,甚是華麗,看來是綢布做的,尤其是周圍點綴的一些花飾甚是考究,一派富家子弟的模樣。女的則是三十幾歲,圓圓的臉蛋,皮膚甚是白皙,身材算不上高挑,略顯富態。
    二人剛下了馬車,隻聽到女子對著白衣少年道:“雲兒,趕了半天的路,一定累壞了,咱們找個地方歇歇腳吧,又這麽熱,看來中午著實不宜外出。”被換做雲兒的白衣少年姓曾,名齊雲,少婦之子。
    曾齊雲聽到了她的話後,沒說什麽,乖從的點了點頭。而此時車夫忙將一張華麗墊子從車上拿了下來,放在了路旁大樹下的岩石上。墊子上黑白錯落分明,條紋縱橫有致,散發出絲絲的王者之氣,生前雖是一隻猛虎,死後隻能屈居坐墊了。
    曾齊雲朝著老者一笑,接著坐在了少婦的身旁。少婦也朝老者點了點頭,說道:“曾大哥不必客氣了,也過來坐吧。”虎皮不算小,就是坐上個四個人也綽綽有餘。但是老者聽後卻顯得惶恐異常,連忙低頭說道:“夫人不可如此,我等下人怎麽能跟主人坐在一起呢,萬萬不可僭越。”說完這些話後,老者的臉色則是愈發的恭敬了。
    少婦仿佛早已知曉老者不會接受自己的邀請,也就不再謙讓了,轉頭朝向了坐在旁邊的少年,眼神中充滿著柔情。曾齊雲則是一臉的急切,因在馬車上時,少婦給他講了半截故事,顯然是還想繼續聽下去。
    少婦說道:“當時的情形不可不謂千鈞一發,嵩山派掌門左冷禪一心想著恒山、嵩山、華山、衡山、泰山五嶽劍派,取消各自的番號,統一調令,合而為一,並成五嶽派,由一位掌門統領,而他自己費了多年的心血促成此事,自然是對五嶽派掌門的位置誌在必得了……”
    少年聽到此處,忍不住插嘴道:“不對啊,娘親,現在可沒有甚麽五嶽派,仍是泰山派,華山派,恒山派各自稱呼,我們不是還和恒山派的儀清師太交情匪淺呢。這麽說來,您指的千鈞一發顯然是不會發生的。”少婦笑道:“錯了,五嶽各派確實並派了,雲兒,你說一下,五嶽各派合並好還是不好。”
    曾齊雲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五嶽劍派合而為一沒有什麽不妥,大家都是一個門派,和和氣氣的豈不皆大歡喜,也沒有這麽多的殺戮了。”少婦聽到少年如此答複,臉色有些不悅,斥道:“不可胡說,五嶽並派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若隻是並派倒也沒什麽,誠然如你所說,減少些殺戮,總歸是好事。可一旦合並後,五嶽派必定勢大,定會左右江湖格局。掌門若是落在一個宅心仁厚的長者手中便罷,可一旦被蛇蠍陰謀之輩篡取,江湖中又要多一番血雨腥風了,你年紀尚幼,涉獵甚淺,須知江湖險惡,人心難防,得時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曾齊雲平白被訓斥了一番,加之平時母親對自己說話都是溫柔可親,何曾這麽聲色俱厲過,頗不高興。隻是想到對方是自己的母親,也不敢忤逆,隻好在心裏想想罷了。
    在一旁的老者聽到了兩人的處境有些冷場,急忙勸解道:“夫人,少爺也是小孩心性,怎會知道這其中的原由,就不要與他慪氣了。”少婦聽到了老者調解,笑著說道:“大哥所言極是,我這也是順帶給他講明些道理,並不會跟他一般見識。”
    少婦看到少年的臉色不一會就由陰轉晴了,知道他是孩子心性,不以為意,接著道:“左冷禪的功力極高,尤其是他的寒冰真氣,在武林中更是大大的有名,就是連魔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都著過他的道。”曾齊雲忍不住又問道:“任我行是誰,難道比令狐衝還要厲害嗎?”
    婦人稍事思考後說道:“要說魔教的前任教主任我行,那可是當時的武林中第一人,不論拳腳功夫還是劍術、內功,融匯眾家之長,無出其右,能與之比肩的,除了武當的衝虛道長,少林的方證大師,也隻有那位當年的嵩山派掌門左冷禪了,至於令狐衝隻是劍法最為高明,內力拳腳卻也一般。”少年如有所悟,說道:“令狐衝也隻是劍法厲害而已,那我以後是不是也可以像他那樣,隻學劍法就行了,拳腳、內功可以放一放。”
    少婦明顯一愣,沒想到曾齊雲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忙道:“不行,武功要全麵去學,隻練一種,難免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遇到那些各方麵都有造詣之人,豈不是要吃大虧?”曾齊雲接著反駁道:“那令狐衝不就是隻會一門劍法而獨步天下嗎?”
    少婦苦笑道:“他的一門獨孤九劍破盡天下的功夫,自是不用再去學了。”少年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站在一旁的老者看他明顯有幾分落寞,說道:“少爺不必灰心,隻要你學好家傳的劍法,然後貫通拳腳、內功,照樣可以獨步天下,任我行、左冷禪就是融匯各路劍法的大家,令狐衝是比不過的。”
    曾齊雲眼睛一亮,說道:“謝謝曾伯的教導。”他又忍不住又佩服起任我行和左冷禪的武功了,以期能夠達到他們的那種境界。大凡武林中人,提起某某人,除窮凶極惡之輩,大都先說是某某武功如何,再就是談論他的善惡立場,追求功夫高低曆來就是江湖之人最關心之事,大人都是如此心態,更別說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了。
    曾齊雲不再去想這件事情,又接著問道:“既然這麽多高手,到底是誰得了五嶽派的盟主。”少婦一笑,頗為玩味,對曾齊雲說道:“你猜猜看。”曾齊雲暗自思忖一番,將他所知道的有限人物過了一遍,說道:“一定是令狐衝勝了,他的劍法這麽高,怎麽會敵不過左冷禪呢?”少婦麵帶笑容,微微搖頭。
    曾齊雲見自己猜錯了,又用懷疑的口氣說道:“那是左冷禪勝了?”少婦仍是搖頭。曾齊雲又想了一會,說道:“那是任我行勝了。”少婦聽後哈哈大笑,說道:“任我行是魔教的,怎麽能參與五嶽盟主的奪帥。實話告訴你,令狐衝沒有跟任左冷禪交過手,而左冷禪則是輸在了另一人的手上。”
    曾齊雲奇道:“沒有交手?令狐衝不是劍法最高嗎?左冷禪不是博取眾家之長、無人比肩嗎?怎麽會沒有交手?”少婦歎了口氣,說道:“因為令狐衝在此之前已經輸給了別人!”曾齊雲一臉的難以置信,疑惑道:“輸給誰了?”
    少婦將眼睛看向遠方,怔怔的出了會神。曾齊雲看到母親表情怪異,追問道:“令狐衝輸給了誰,怎麽輸的?”他才知令狐衝隻是劍法好,拳腳還比不上左冷禪和任我行,急於打破沙鍋問到底。
    少婦道:“他輸給了自己的小師妹,你可能有會問:‘難道他的小師妹比他的武功還高嗎?’事實上令狐衝是故意輸給他小師妹的。這裏麵確實有些緣由,你還小,就是告訴你也不會明白。總之,那一次的比武奪帥中,是給令狐衝的師父,也就是當年的華山掌門‘君子劍’嶽不群奪去了,左冷禪便是敗在他的手上。”少婦說到這裏,臉現憤恨之色。
    曾齊雲更是驚異無比,奇道:“怎麽嶽不群比起左冷禪來還要厲害,我原以為令狐衝的武功已經是最厲害的了,沒想到左冷禪、任我行、嶽不群比起令狐衝來更加厲害。”少婦道:“你懂什麽,厲害到也不見得,隻是嶽不群工於心計。令狐衝算是正人君子,左冷禪則是真小人,可比起嶽不群來那還是差很多的。”
    曾齊雲回味半天,還是不太明白。少婦又補充道:“並不是說嶽不群的武功不高,僅憑借詭計取勝。相反,這些人之中就數他的武功最為詭異,出手變化莫測,身形猶如鬼魅……”曾齊雲聽後,一臉的崇拜之色,問道:“不知是他使的是什麽功夫,竟然有如此的威力。”少婦本來緩和的臉色,又變得肅穆起來,她說道:“嶽不群練的乃是林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劍法!”
    曾齊雲大感好奇,道:“辟邪劍法比起獨孤九劍如何?”少婦也料到了他會有此問,沒賣關子,接著便道:“若論是威力大小的話,應該是各擅勝場,難分軒輊的,具體而言,須得須以當事人的功力而定,辟邪劍法以快取勝,獨孤九劍則是專攻弱點,這個可很難說……。”少年聽得入了神。
    少婦又接著說:“不過要想練習辟邪劍法,卻也極難,極難!有道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曾齊雲聽得此言甚怪,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心想:“這是《孝經》開宗明義的第一篇,我自是背得滾瓜爛熟,不知這與練劍有何關聯。”
    曾齊雲並未深究,繼續問道:“那嶽不群得了五嶽派的盟主後,接下來呢?”少婦不答,而是歎了口氣道:“時候不早,歇息夠了,有話路上再說。”說罷少婦站了起來,曾齊雲忙攬住母親的手臂。
    候在一旁的老者搶上一步,掀開了車簾,等到兩人上了馬車,老者這才右手提韁,左手將鞭子一揚,接著傳來“啪”的一聲清響,那馬吃痛,嘶叫一聲,車輪咕嚕咕嚕地轉了起來,馬車向著前方駛去。而車中還依稀的傳出“林平之”、“五嶽盟主”之類的言語,但隨著馬蹄的遠去,最終還是幾不可聞了……
    就在馬車遠去的同時,母子倆坐過的巨石後麵的草叢中,傳出了幾聲“喋、喋”的梟笑。甚是尖銳,刺破鼓膜一般,其中竟然透著酸楚、落寞、不甘、痛苦。
    喋笑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臉色煞白,一張慘淡臉龐在中午太陽的映射下,說不出的詭異。他緊閉著雙眼,眼睛向裏凹陷,嘴角微斜,甚是嚇人,尤其是令人驚異的是,他竟然負在別人的背上。而背負他的也是一個少年,年紀在十五六歲。這名少年雖穿的是下人的衣服,可除臉色稍黑點之外,其俊美程度不亞於駕車而去的曾齊雲。
    隻聽這個少年說道:“不知師叔為何大笑。”白臉中年男子聽罷此言,笑意仍然留在臉上,他道:“想不到我十幾年未曾在江湖中走動,竟也在武林中暴得大名,看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如此這般,方不負我林家在武林中聲望,哈哈。”
    少年聽到背上的男子如是說,也是怪笑道:“師叔所言極是,這次師父命我下山,目的就是將師叔救出,共謀報仇大計,隻要師叔與師父聯手,天下還不是運於掌中。”背上的男子點了點頭,顯然是讚同他的說法,接著問道:“你師父現在何處,為何不親自來接我呢?”言語之中甚是孤傲,似乎別人不親自來便是不對。
    青年男子連忙解釋道:“師叔有所不知,師父已於十幾年前練功不慎,以至於內息走入岔道,現已功力盡失,不能親自前來,還請師叔見諒。”少年的言語甚是恭敬,並且說話之際,不住地觀察中年男子的臉色,唯恐稍有得罪。中年男子負在他的背上,少年看不清他的全貌,不由的心下打突不止。
    中年男子聽完他的說辭後,笑道:“你師父也會出錯,哈哈,我既然已經得脫囹圄,感激你師徒倆還來不及,又怎會怪罪呢?”少年這才鬆了口氣,還真怕他性格乖戾,有所怨恨,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中年男子問道:“剛才隻一味趕路,還不知道你的貴姓。”
    少年聽對方主動問自己的名字,頓時大喜,說道:“師侄姓張,全名張小寶,師叔叫我小寶即可。”中年男子尖裏尖氣得重複道:“張小寶,張小寶,好名字,好名字!真是後生可畏啊。你師父能有你這個徒弟,可令我這孤家寡人羨慕得很啊。”張小寶連忙說道:“師父常言:‘見到師叔如見師父’。晚輩也確是這麽想的,師叔有什麽吩咐隻管明言,弟子縱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中年男子道:“很好,很好,我若能逃得升天,一定不會虧待於你。”張小寶大喜道:“師侄先行謝過師叔了。”兩人雖說的親熱,張小寶還是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的差池。
    此時晌午已過,一天之中就數此時最為炎熱。張小寶背負一人,雖然停滯了有些時候,但額頭的汗水還是涔涔而下,背上更是早已濕透,他的後背與那人的前胸黏連在一起。張小寶何曾受過這種苦,雖有說不出難受,但還是強忍著。
    張小寶道:“師叔,夤夜至此,未曾進食,我帶有幹糧,不如我們先胡亂的吃些,再行趕路。”中年男子道:“這樣很好,梅莊的那些小子們也不知我們的去向,我們歇著,隻管讓他們找去就是了。”張小寶將他放在草地上,拿出了事先存放的幹糧,也無非是幾個大餅,些許肉脯而已。
    中年男子一邊吃餅,一邊嚼著肉脯,雖是尋常東西,但他猝脫大難,心中喜極,卻也吃得津津有味,吃了個幹淨,露出極為滿意的表情。忽地他心念一動,問道:“梅莊之中,守衛森嚴,不知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救我出來的。”張小寶答道:“師叔有所不知,因為我裝扮成送飯童子的模樣,故能瞞天過海。”中年男子說道:“那樣說來,之前的送飯的小廝與你相似了。”他之所以如此問,自然是懷疑少年的身份,若不是與小童相似,又怎會不露痕跡。
    張小寶平淡說道:“啟稟師叔,先前給你送飯的那個小廝,乃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原名叫張大寶,這是十幾年前師父早就埋下的棋子,如今他的胸口中了我一掌,必死無疑,能有機會殺身成仁,為師叔做些事情,也是他的造化。”中年男子聽到張小寶的回答,大感滿意,笑道:“你能大義滅親,果然有過人之處,看來你師父對你下了很大的功夫,哈哈。”
    中年男子竟把無妄的殺戮看作是大義滅親,其心性可見一般。
    張小寶雖自小就沒有與哥哥在一起,但也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雖說殺他之際未曾心軟,但好歹血濃於水,而怪人卻說大義滅親雲雲,還是令他憤恨不以。但師父早有嚴令,一定要助他逃出生天,當下隻得將怒氣壓下。
    看看幹糧已經吃完了,張小寶道:“師叔,趁著對方未曾追來,我們還是快快的趕路吧。”中年男子微一遲疑,道:“你準備到哪裏去。”張小寶說道:“師父早有吩咐,要我們到華山腳下與他回合……”中年男子一聽華山二字,臉色瞬時轉厲,顫聲叫道:“華山!為什麽是華山,華山的掌門是誰,是不是令狐衝?”隻是太為尖銳,雖然是中午天,還是另張小寶大感悚然。
    他驚魂未定,說道:“現在華山的掌門是施戴子,令狐衝雖不是華山的掌門,但還是偶爾在華山附近出沒。師父說過,等到師叔與他回合後,便共同商討對付令狐衝的計策,畢竟他是師叔與師父的大敵。”中年男子喋笑道:“就去華山,我就是要令狐衝死在我的麵前,方泄我心頭之恨。”
    張小寶看了看太陽偏西,已接近申時,沒有了之前的炎熱,試探說道:“師叔,我們現在就動身怎樣。”中年男子道:“杭州距華山幾千裏的路程,前有堵截,後又追兵,眼下我雖已逃出,已近廢人。武林中所謂的正義之士不會容我,魔教的徒眾也得之而後快,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能逃過武林人士的追殺?”張小寶傲然言道:“師侄現已經將華山、嵩山的劍法融會貫通,又分別習得恒山、泰山、衡山其他五嶽諸派絕技,青城、峨眉、昆侖等派的精妙劍招也懂得三分,即便不能分身殺敵,護得師叔周全卻是綽綽有餘。”中年男子不聽便罷,一聽到有人談論劍法,且張小寶滿是大言不慚,一聲冷哼,甚是不屑,罵道:“不自量力的東西,就憑你那三腳貓的把式,也好拿出來獻醜。”
    張小寶臉色鐵青,真想立即上前一掌斃了這廝,但是他自幼受過苦訓,深知忍他人不能忍,容他人不能容,才能成就大事,方為人上人。當下張小寶強壓下心中的怒氣,緩緩的道:“那依師叔之意,下一步該當如何行動才好。”中年男子麵無表情地吐出了兩個字:“回去!”
    張小寶大驚,疑惑道:“回去那不是羊回虎口,自尋死路嗎?”中年男子神秘一笑,道:“不但要回去,還要重新回到地牢之中。”張小寶雖然一時驚異,但瞬間明白過來,讚歎道:“師叔這一妙計真乃神來之筆,師侄這就背負師叔回地牢之中。”
    ……
    江南梅莊坐落在西子湖畔,綠樹掩映,紅花圍繞,梅莊之名的由來便是因它外圍有大片大片的梅樹。此時的梅樹老幹縱橫,枝葉茂盛,遊人若是至此,難免會想起初春梅花盛開時的妙景,定是深雪數枝,相映成趣。
    在梅林的盡頭的青石板路上,站有一人。此人臉色微紅,眉如臥蠶,眼似丹鳳,尤其以一把及腹長髯,更為顯目,活脫脫的一幅美髯公的景象。不過雖然貌似美髯公,但此時卻來回不停的在石板路上踱步,哪裏有半分美髯公的灑脫。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梅莊的二莊主——丹青生。丹青生在武林中也算的是一流好手,隻是好風雅,放言自己有三絕:酒絕,畫絕,劍絕。比起五代時的顧愷之,實是不逞多讓。
    過不多時,一個精壯的漢子跑了過來,先是施了一禮,接著言道:“啟稟二莊主,屬下已在西湖周圍的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並未發現逃犯的蹤跡,另外派出的家丁也未曾回複,還請二莊主定奪。”丹青生已如熱鍋上的螞蟻,聞聽此言,更是急得滿頭大汗。
    這時從莊內又跑出來了一個家丁,丹青生急忙問道:“大哥可曾傳來訊息。”那漢子回應到:“大莊主此時還在救那孩子,尚未醒轉。大莊主還請二莊主前去。”丹青生聽罷不再耽擱,急忙轉身朝著大門走去。他深知此次幹係重大,若放走了要犯,難免一死,死固然是可怕,但想起三屍腦神丹發作時的慘像,不寒而栗。
    丹青生推開了房門,在床帷之內躺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此時雙唇泛白,氣息微弱,臉色更無半點血色。丹青生搶先一步,抓住了少年的脈搏,隻感覺到少年的脈象虛滑無力,好在不會立時畢命。丹青生向一旁的人問道:“大哥,這小子能不能醒轉,性命還能不能救過來。”
    丹青生所說的大哥乃是一個立在床邊的一名胖子,他身材甚矮,尤其是一個大腦袋,油光滑亮,須發皆無,右手上握著一隻毛筆,其大如椽,筆頭沒口子敲打在左手的掌心裏,顯得心緒不寧。此人乃是孤山梅莊的大莊主,因醉情於書法,簡直到了如癡如狂的地步,光是練禿的筆就有幾千隻了,自詡為“禿筆翁”。昔年王羲之曾言:“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黑,使人耽之若是,未必後之也。”這位禿筆翁深得王羲之其味,書法更是當世一絕,至於武功,在武林中算是一流高手,但比起他的書法來,則又大大地不如了。
    禿筆翁道:“我叫你來的目的便是合我兩人之力,輸些內力給他,助他打通淤堵的經脈,等他醒轉之後,也好問些事情的前因後果。”丹青生遲疑道:“我看此事不妥,這小廝是我們一手帶大的,當初收養他之時,就是因為他的聽覺經脈已廢,難以聽到聲音,話也說不出半句。他便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救他醒來,也是愛莫能助啊。”禿筆翁歎息一聲,道:“權且救他一救,盡人事,知天命。萬一他真能提供些蛛絲馬跡也是好的。”丹青生不再言語,點頭默許。
    丹青生坐在小廝的左邊,將兩隻手的拇指,一根按在小廝的大椎穴上,另一根拇指頂在腋下的極泉穴上,禿筆翁則在右邊,依法施為。兩人潛運內力,當下真氣猶如一條條的溪流,緩緩的注入小廝的心經、督脈之中。不一會,小廝的頭頂上便散發出了絲絲熱氣,臉色逐漸的有了紅潤,二人知道他的性命算是撿回來了,如果機緣好的話,借此打通被封的經脈,聽覺恢複也是有的。
    盞茶的功夫,隻聽的床上之人一聲哼嗯,緩緩的睜開了眼,禿筆翁、丹青麵露喜色。這名小廝看到兩位莊主坐在床邊,駭的無措手足。便想爬起來參拜,隻是剛剛醒轉,心有餘而力不足。
    禿筆翁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居禮,問起前幾天的緣由,小廝則是一臉的焦急,伸出手來,在空中比劃個不停,二人卻是茫然無解,看了半天,弄不出個所以然。丹青生臉上的憂色更添許多,抬頭向禿筆翁道:“大哥,你我兄弟是當即上告教主和聖姑,還是找找看再說。”禿筆翁也是無可奈何道:“茲事體大,不可等閑視之,更可隱瞞不報,我立即飛鴿傳書,將此事告知。你我二人則立即分頭行動,隻能寄希望於聖姑降罪之前,將人找到了。”雖說隻要將此消息散布於江湖之中,相信不久便會擒獲那人。但二人必定會落下個疏忽職守之罪,心中難免有戚戚之意。
    與此同時,官道上的一輛馬車仍然在踽踽而行。車中不時的傳出陣陣的驚歎,隻聽的曾齊雲說道:“娘親,你說到那林平之騎馬往來於嵩山腳下,陸陸續續的已殺了青城派幾十個人了,青城派的掌門餘滄海也已被嚇破了膽,接下來呢,不知林平之有沒有殺得了餘滄海。”
    中年女子道:“殺了,還是很輕鬆的殺了。餘滄海對林平之不起,林平之報仇也是理所應當,隻是當時的殺戮太過,實在駭人聽聞。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冤冤相報,何時才是盡頭啊。當時我雖心有不忍,卻也無能為力。”
    曾齊雲聽了母親的一番話,頗為詫異,說道:“娘親,你認識林平之嗎?還見過他殺人?”少婦閉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往事一般,接著歎道:“那可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到現在還曆曆在目,倒也難能可貴,可能是當時的境況太過悲慘之緣由吧。”少婦說完又陷入了回憶之中,曾齊雲也沒有去打擾。平坦的官道上,除了知了的吱吱叫之外,就隻有車輪轆轆碾過的聲音了。
    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逐漸逼近馬車,車輪的滾動聲至此戛然而止。
    隻聽的車上趕車的老者質問道:“什麽人,膽敢攔我家主人的車馬,不知有何貴幹。”曾齊雲聽到呼聲,從車窗向外張望,看到五六個人立在馬車前擋住了去路。當中一人目光炯炯,身材高大,頭上有些許刀疤,甚是凶悍。
    曾齊雲低聲道:“娘親,我看來者不善……”
    隻聽的中間那人朗聲說道:“前輩請了,在下丁堅,乃是前麵孤山梅莊的管家,因莊裏走脫了一名要犯,夤夜追至此,今番冒昧的打擾你家主人的清興,實在是萬分抱歉的很,還望行個方便。”說話者乃是梅莊的管家丁堅,行事亦正亦斜,因出劍極快,猶如閃電,江湖人稱“一字電劍”。之所以甘為梅莊的管家,一是因梅莊的莊主當年救他一命,對其有恩;二是厭倦了江湖的紛爭,索性在梅莊裏當了奴仆,倒也有幾十個年頭了。
    本來以他的脾氣,自是不肯對人服軟半分,隻是這次過於緊急,加之趕車之人形神矍鑠,目光有神,顯然是會家子,武力定然不弱。下人尚且如此,更別說是車中的主人了,是以在話語中,比平時就軟了三分。
    趕車之人聞得對方言語恭敬,連忙放下馬鞭,抱了報拳,道:“久仰閣下大名,在下姓曾,名壽,乃是一介車夫,今日得見丁大俠尊容,實乃三生有幸,隻是我們一路走來,並不曾見此道上有人經過。”丁堅說道:“原來是曾老英雄,失敬失敬,在下並不是不相信老英雄的話,隻是這次幹係太過重大了,若有蹭蹬我等可擔不起,不知閣下可否行個方便,權且讓我們搜一搜。”
    曾壽還道是丁堅隻問他是否見過可疑人等,攔住自己的去路,雖不喜,但尚可容忍。可後來一聽丁堅要搜車,不禁勃然變色,怒斥道:“此車所坐,乃是我家的夫人與公子,既有女眷在內,並不方便與外人相見,我看丁大俠還是請回吧,抑或是到其他的地方尋一番。”丁堅聽壽者之言甚是不善,心中不喜,又加之平日發號施令慣了,那肯幹休。當下將臉一板,沉聲道:“既然老英雄不肯合作,那麽在下隻好動強了。”說罷使了個眼色,身旁的五人會意,呼啦的一聲,呈半圓扇形圍在了馬車的前方。
    曾壽看到對方如此行徑,好不知趣!知道不能善了,當下不怒反笑,說道:“想要搜車,先過老夫這關在說。”接著又喃喃自語道:“老夫幾年未動武,生疏已極,不知還能記起多少。”言罷將手中拿起的韁繩又是一放,從背後反手抽出一把長愈三尺的長劍,當下腳尖在車轅上輕輕一點,身子飛騰在半空中,接著“刷”、“刷”、“刷”刺出三劍,分別刺向丁堅胸前膻中、左右在肩關節後下方的肩貞兩穴。從起身,再到騰空,到出劍,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車上的母子二人正是從窗口觀察著場上的變化,少年看到老者勢如脫兔的一係列的動作之後,忍不住擊節叫好。少婦則是微微一笑道:“雲兒,你伯伯的這招‘一劍三星’使得出神入化,縱是你爹爹親至,也不過如此了,隻要你勤加練習我們曾家的這套劍法,以後在江湖中即便不能揚名立萬,保得自身的安全卻是綽綽有餘了。”少年見到自己平時使得極為狼狽的招式,在別人手中卻是信手拈來一般,威力何止十倍,頓時心馳神往,哪裏還顧的母親的解說。
    丁堅雖早有防備,但還是沒料到對方一個糟老頭子,趕車的馬夫,竟有如此利落的身手。招式老練,出手犀利,一時間也想不出應對之策。先是看到劍尖指向自己的膻中穴,連忙右手提劍阻擋,左足同時向後退了一步。接下來劍尖又指向自己的肩貞穴,知道這是連環劍勢,第一式已經退了一步,第二式是萬萬不可逞強硬擋,當下又退了一步。等到老者第三劍刺來的時候,又退了一步。就這樣老者出其不意的一招三式,愣是迫得丁堅退了三步。
    大凡比試鬥勇,見到對方的招式精妙,難以破解,退他幾步原也無可厚非。隻是丁堅尚未出手,就給迫得手忙腳亂,麵子上難免掛不住,他心中惱怒之極,不再倒退,將手中的長劍一揮,劍花突起,“嗤”得一聲輕響,一道長長的電光朝著老者疾閃而去。車中的少年看到丁堅的劍光浮動,奪人神魄,不由得一陣眩暈,心思甫動,暗道:“此人出劍之快,實是猶如鬼魅。”
    老者一劍攻出,迫的對方倒退,已達目的,當下凝神戒備。當丁堅的快劍倏的刺來之時,已有防備,隻是沒料一快至斯,心下也是頗為驚異,暗自歎道:“此人的功力非同小可,權且先觀察一番。”當下不在貪進,緊緊的守住自己的門戶。
    丁堅由於上來就輸得一招,臉上無光,急於找回臉麵,當下一劍快似一劍,一連刺出了十三劍,但見對方隻是一味的防守,並不急於進攻,知道老者是為自己的快劍所攝,暫無還手之力,當下不敢托大,唯恐稍有疏忽,給對方以可乘之機,仍是以快攻快打為主。老者自知沒有對方的劍快,隻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隨著兩人不斷的拆招,到得後來,十招之中,他也能攻得一兩招了。
    少婦在車中觀察場上的人爭鬥的同時,還不時的給旁邊的少年講解:“雲兒你看你曾伯伯的這招‘一碧萬頃’使得極為傳神,用這招抵擋對方穿胸一劍是再好沒有了。”“這招‘群星托月’則是極好的攻招,能夠迫的對方退一步,想不到你曾伯竟然將曾家劍法一用至斯,你如果也有此領悟,我跟你父親就不會再反對你外出曆練了……”至於丁堅帶來的幾名手下,則是全神貫注的看著場上的打鬥,不敢有絲毫輕舉妄動,對於丁堅這個僅次於兩位莊主的大管家,還是很忌諱的。
    丁堅久攻不下,漸漸的焦躁起來,手上又加了三分力度,劍又快了不少,但是老者已經看清了丁堅的劍路,渾然不懼,仍是見招拆招。過了良久,仍是不分勝負,這時隻聽的“嘭”的一聲脆響,丁堅與老者分別跳出戰圈。
    曾壽退到了馬車旁邊,虎口傳來陣陣酸麻;丁堅則是回到了馬車前方,還是剛來陣勢。隻是臉色發紅,大口地喘息不已。
    丁堅看到眼前站著一個紅臉長髯,書生模樣的人,知道是梅莊的莊主到了,頓時心中大定,連忙施禮道:“參見二莊主。”來人正是丹青生,因為救活小廝之後,並未問出些緣由,於是他與禿筆翁兩人一北一南前去搜尋。丹青生往北走,到了這裏看到路上有人爭鬥,一人是自己的管家,另一人卻是不識,立即挑開了兩人的長劍。
    丹青生臉色一沉道:“丁堅你好大的膽子,你不去追逃犯,而在這裏逞凶鬥勇,你可知罪!”丁堅甚是惶恐說道:“莊主有所不知,我們正是按可疑足跡追逃而來,追到這裏後,沒有頭緒,屬下懷疑是被他們窩藏,要求搜查一下,隻是他們妄自逞強,竟不許屬下靠近半步,固有剛才的一戰,還請莊主恕罪。”丹青生聽到這裏,微微一笑,朝這趕車的老者道:“在下丹青生,乃是前方不遠處孤山梅莊的二莊主,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有所得罪,萬望恕罪,還請行個方便。”
    曾壽自知一個丁堅還奈何自己不得,再來個莊主的話,那是萬萬不能敵的,當下抱拳道:“不敢,在下姓曾名壽,乃是區區的一介車夫,剛才交手實是迫不得已,這位丁好漢竟然強要搜車,我家夫人在此,豈能讓他如此放肆。”丹青生道:“那就老煩曾老英雄請示一下尊夫人,不知可好。”曾得聽聞他這般言語,料拖不過去,隻得得轉過身去,在車旁耳語幾句。之後車上傳來一個頗為清響的聲音道:“既然是此間梅莊的主人,理應給個麵子,隻是車上除了一個孩子外,就隻剩下我這個婦人,實在是不便,還請見諒。”眾人隻聽的聲音極為悅耳動聽,要不是此行幹係重大,還真不忍打攪。
    丹青生心中微怒,明擺著對方不給自己麵子,隻聽的他冷冷的說道:“既然如此,在下隻好得罪了。”當即一招“長虹貫日”,朝著車轅旁邊的老者刺去。曾壽一見丹青生的劍法好生了得,法度森嚴,氣勢逼人,嗡嗡之聲不覺,這是內力深厚之故,比起丁堅來,勝的可不隻是一籌。自知不敵,還是要挺劍迎上。
    就在這時,車簾驀地揚起,從中車中刺出一把長劍,隻聽“鐺”的一聲輕響,兩劍相交,打在了丹青生的劍麵上,丹青生接下來的連環招式便使不出來了。原來丹青生這一出手就是三招連環,本想攻的是曾壽,不曾想被少婦斜刺裏打斷,破了劍意。
    丹青生心下驚異,隻感到對方的內力甚是綿長,等到看到對方隻是一個年輕的少婦時,更加欽佩。他巧遇對手,好勝之心突起,又是一招“同蛟起鳳”,自下而上撩向了尚在空中的少婦。
    少婦看到對方的這一招由下刺上,不光聲勢極大,威力也是不凡,不敢直措其鋒芒,當下劍尖一點地麵,借著劍身的反彈,身子竟又飛高了丈許。丹青生見到對方躲過了自己的這一殺招,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豪氣大盛,大喝一聲道:“好劍法!好輕功!”接著又是一招“春風楊柳”攻了過去。
    眾人看到兩人來來回回打了幾十個回合,目馳神眩,分不出高下,既佩服與丹青生劍法的高超,有懾於少婦身法的美妙,都忍不住暗暗喝彩。此時車中的曾齊雲看到母親大顯身手,獨鬥紅臉漢子幾十回合竟然絲毫不落下風,口張的大大,驚訝之情實是難以言表。他從沒見過母親顯露過武功,而且功夫還是那麽的高明!最要緊的是母親的武功比起自己家傳的劍法還要厲害許多。他不禁喃喃自語道:“這……這……可令我不懂了。”
    丹青生豁然喝到:“夫人住手,你可是峨眉派的師父。”
    這時丹青生已經與少婦鬥了一百多個回合,少婦的劍法輕靈,身法飄逸,走的是陰柔的路線。其實以丹青生的眼力,自是一上來就看透了少婦劍法的出處,隻是武林中各門各派的劍法流傳甚廣,五嶽各派會昆侖派的劍法不足為奇,武當派會青城派的劍法也是正常。丹青生與少婦鬥了百十回合後,見到對方用的都是峨眉派的精妙劍招,至少已有十幾年的修為,做不得假,這才確定對方應是峨眉派的俗家弟子無疑了。
    少婦一聲輕笑,道:“為何不打了,是峨眉派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魔教妖人有何本事,我們再來比鬥。”少婦說完又擺開架式,準備出招。丹青生聽到少婦的話後叫苦不迭,聖姑當年有令,不可對武林中的那些所謂的正道為敵,更不可對峨眉派、華山派的弟子們無理,教中弟子奉為圭臬,絲毫不敢稍有逾越,是以江湖上日月教的徒眾們見了這兩派的弟子都躲著走。丹青生今天走了華蓋運,竟然遇到了這麽一個祖宗。
    他雖然心中大感晦氣,但還是急忙補救道:“既然是峨眉派的師父們,那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啊。”少婦臉色稍事轉晴,但還是呸了一口道:“誰與你是一家人,自古正邪不兩立,在你的口中竟成了一家人!好不要臉。”丹青生急忙陪笑道:“你派的令狐掌門與我日月教的聖姑結為秦晉之好,這事在江湖中傳為美談,成一時之佳話,如此一來,我們難道不是一家人嗎?”少婦聽完丹青生提到了令狐衝,頓時笑靨如花,在一旁的幾名梅莊家丁、管家丁堅以及丹青生都是心中一怔,冒出了同樣想法:“這女子的臉色變得也忒快了吧。”
    少婦止住了笑意問道:“你大哥禿筆翁怎麽沒來?”丹青生開始聽到少婦叫自己魔教妖人時,就有過疑惑,不知她為何認出了自己是神教中人,未曾往深處想,這時她竟喊出了自己大哥的名字,那麽可以肯定兩人一定是舊識。
    丹青生仔細端詳了少婦些許,若有所思,說道:“你就是當年恒山派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是吧,沒想到啊,十幾年不見,我……我竟然認不出你來了。”少婦嗬嗬一笑:“晚輩鄭萼,拜見丹青生前輩。”丹青生哈哈一笑,道:“看來我這把老骨頭確實不中用了。”鄭萼問道:“不知莊中逃了何人?”丹青生一怔,臉色瞬時變得極差,歎道:“隻顧的與你交談,險些誤了大事,既然你是令狐公子的朋友,我也不瞞你,你跟我來。”說完,丹青生在前,鄭萼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幾步,距離眾人已經遠了。
    曾齊雲看到自己的母親先是與丹青生大戰一番,後來不知為何,竟然又好得不得了,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委實令他費解。丁堅也沒有見過二莊主對外人如此客氣過。曾壽也聽出了端倪,對麵的幾個人是魔教的,而且還與夫人相識!
    不多時,隻聽的不遠處的叫做鄭萼的少婦驚叫道:“你說什麽?竟……竟然……然讓他逃跑了!”丹青生卻作無奈狀,苦笑道:“我們幾兄弟可真是無用的很,當年四人看不住任教主也就罷了,令狐公子與向教主武功高強,機智絕倫,我等不敵乃是必然,可是這一次,竟重蹈往日覆轍,自古就有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之語。唉。慚愧慚愧。”
    原來,十幾年前,東方不敗任魔教教主的時候,梅莊的地牢之中便關押著前任教主任我行。當時由包括丹青生與禿筆翁在內“琴棋書畫”四絕看守,後來任我行被令狐衝與向問天用計救出,不久後,任我行殺了黃鍾公與陰陽子,四絕之中,就隻剩下丹青生與禿筆翁。等到任我行天命已盡,向問天接任魔教教主的時候,令狐衝辭去恒山派掌門一職,並與任我行之女任盈盈在梅莊結為連理。當時的鄭萼是恒山派的俗家弟子,曾到場慶賀,是以結識禿筆翁、丹青生兩人。近年來魔教不再為禍江湖,胡亂殺孽,名聲雖不見的十分好,卻也不似以前那般人人喊打了,她對魔教到也不是十分的排斥。
    林平之本為令狐衝在華山的師弟,後來因練報仇心切,自宮練劍。不過練習辟邪劍法後,性情大變,殺嶽靈珊後投奔嵩山左冷禪,在華山的思過崖與令狐衝對戰時,被令狐衝挑斷手腳筋脈。令狐衝沒有傷其性命,反而關在了梅莊的地牢之中,鄭萼雖然知道林平之被關了起來,卻並不曉得他就是在梅莊之中。這次張小寶將林平之救走,弄的梅莊上下雞犬不寧,眾人找得“犯人”就是他了。
    鄭萼定了定心神說道:“一旦他的辟邪劍法流傳於江湖,必然會禍患江湖。前輩可曾告知令狐師兄與任大小姐?”丹青生道:“這個自然,我等豈敢隱匿不報。唉,時候也不早了,我再四處搜搜看,小師父有時間可來梅莊坐坐。”丹青生說完不等鄭萼回答,直接招呼丁堅等人,向著官道北去。
    鄭萼歎息一聲,上了馬車。
    馬車轔轔的聲音,響徹在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