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北歸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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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高瘦的老者看清出劍的乃是曾齊雲,“噫”了一聲,顯然是未曾料到。閃身避過之後,稍一停滯,又猱身而上,掌風直指他的麵額,曾齊雲顧不得解釋,連忙出劍格擋。
王伯奮沒有了顧慮,在空中靈巧的翻了個身,落地之後又連倒了五六步,這才化解了餘力,止住了退勢,喉嚨一熱,便有一縷血跡從嘴角流出。他暗叫了一聲僥幸,王亞楠,王亞照等連忙趕上來查看,王伯奮擺了擺手,道了聲無妨,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了場中。
隻幾息的時間,曾齊雲已於那老者鬥了二三十招,並無有勢可言。他雖占的身法上的便宜,不過內力與那老者相去甚遠,又加之顧及相救之情,有些招式也不肯使全,饒是如此,也與那老者勉強鬥了個旗鼓相當,短時間內斷難落敗。
吳丕錢眼看爺爺不敵王伯奮,王伯奮被老者被打的吐血,知那高瘦老者功力奇高。又見曾齊雲與之鬥的歡暢,渾然不似與自己相較那般,這才知他於己對戰之時,隱藏了絕大部分實力。
老者單憑雙掌應對曾齊雲的快劍,雖占上風,頗顯吃力,兼且曾齊雲的劍法難尋破綻,速度異常快速,不由的暗暗驚異,心想之前還是小看他了。
那蒙麵女子目不稍眨的看著兩人相鬥,良久,將自己腰間的長劍拔了出來,說道:“虛長老,你用劍法跟他較量一下。”說罷,長劍脫手,劍柄衝著那老者直飛而去。那老者與曾齊雲鬥的正酣,卻見他頭也不回,右掌搶攻之際,左手一抄,似乎背後長了眼睛般,分毫不差的抓住了劍柄。
眾人見那少女小小年紀,竟能將長劍平平射出數丈,皆盡服膺,又見那名老者不同尋常的接劍方式,比之正麵,更是難上百倍,當下就有人大聲喝彩。
高瘦老者接劍在手,上前一挺,直刺曾齊雲的左肩,口中說道:“這招是‘金針刺虎’,曾少俠小心了。”曾齊雲不知後招,不去硬接,腳下一滑,身體向右偏去,老者並未乘勢變招,而是將劍收回,又重用新招。曾齊雲接了幾招,好生奇怪,但見他招式精妙,剛猛有餘,卻也每每隻用半招,至曾齊雲回防乃止。曾齊雲還道他念在相交一場,讓於自己。
其實老者用的劍法叫做“兩儀劍法”,是昆侖派鎮派劍法之一。“兩儀”二字顧名思義,須有兩個人使出來才合旨意。有道是太極生兩儀,兩儀化四象,四象衍八卦,八卦再不停推演,無有窮盡。兩儀劍法講究的是陰陽相調,風雷相射,水火互濟,一陽一陰,一剛一柔。高瘦老者與那矮胖老者各會半套,因他一人之故,故隻用半招,剩餘的半招,則不歸他管了。
文螢早見曾齊雲衣著光鮮,一派新郎官打扮,已知他便是王家的新姑爺。蒙麵女子沒有吩咐,那名矮胖的老者便不能擅自做主,仍是與曾齊雲纏鬥。良久之後,隻聽那少女說道:“虛長老,退下吧,不要爭了。”那名高瘦長老撤了劍招,返回原處。
曾齊雲大落下風,看著就要不敵,卻聽得少女喊停,不免疑竇不解。
蒙麵少女說道:“原來新郎官是曾公子,真是多有得罪啊。”曾齊雲施了一禮,說道:“沒想到在這裏見到小姐,還未曾當麵道謝小姐的救命之恩呢。”王伯奮等人吃了一驚,沒想到曾齊雲竟然與他們有瓜葛。
文螢哧哧一笑,接著說到:“公子不必如此,算起來還是我的人將你打傷的,你不怨恨,就已經很給麵子了。”曾齊雲忙道:“不敢不敢。”蒙麵少女將頭轉向了文螢說道:“小螢,既然趕上了曾齊雲的大喜之日,總不能空來一場,我們也得給曾公子賀禮吧。”文螢略一遲疑,上前一步說道:“小小玩物,不成敬意,還望曾公子不嫌棄才是。”說話之際,遞上一物。
曾齊雲看她雙手托起一根竹棒,上有七孔,晶瑩盈綠,竟是根竹笛,委實貴重異常,連忙推卻到:“此物太過貴重,不才何德何能,實不敢收,還請小姐收回吧。”那蒙麵女子笑道:“曾公子乃是人中龍鳳,區區一把竹笛又算得了什麽,況且今天又是你的大喜之日,就無須推托了。”曾齊雲推托了幾次,拒絕不掉,這才說道:“那我就卻之不恭。”那蒙麵女子點了點頭,對王伯奮說道:“既然曾公子是你家的姑爺,就賣他個麵子,今天之事一筆帶過,還請王掌門好自為之。”說罷,她率先轉過身軀,邁步而去。兩名高胖老者緊跟在後,文螢還不時的向外張望。
吳尚義眼看少女走了,急忙跟上,吳丕錢則是大不自然,當即就有人唾棄不已。
王家駒大喜,搶上前來拉起曾齊雲的雙手,問個不停。
曾齊雲怔怔的看著幾人離去。
王伯奮哈哈一笑,說道:“齊雲這次你可是救我王家與倒懸之中啊,平之果然沒有看錯你。”接著回頭對後麵賓客說道:“眾位別愣著啊,今天可是大喜之日,莫要壞了興致。”在場之人緩過神來,這個說道:“沒想到曾公子劍法高明以至於斯。”那個說道:“吳家之人也忒沒骨氣,妄為中原豪門。”又有人說道:“我們一擁而上,雖也能製服那幾人,不過未免讓人恥笑,說我們以多淩少了。”眾位賓客吵吵嚷嚷又進了廳中,眼看已近未時,不免都感饑餓,顧不得吃相,風卷殘雲,不一會便杯盤狼藉。
王亞照見曾齊雲始終悶悶不道:“妹夫今日退卻強敵,真乃大功一件。做哥哥的在此敬你一杯。”曾齊雲也不推托,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王亞鋒也過來勸酒,曾齊雲逢勸必飲,四五杯入肚,便趴在桌上,像是爛醉如泥。
天色漸晚,賓客陸續而回,王伯奮想起白天之危,不免仍感寒戰,王家駿說道:“今日之事多虧了雲兒,雖說那老者不見輸於他,還與他是舊識,可他習劍時日不過月餘,能與那名高瘦老者勉強相持,不落下風,實時難能可貴。”王伯奮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林家的辟邪劍發當真有驚人威力,聽父親言道,林家先祖遠圖公憑此劍法打遍天下無敵手,當年青城派的長青子不服,便去挑戰林遠圖,後不敵,引為恨事,囑托餘滄海替他報仇,唉,其實當年林遠圖已是威震江湖,長青子不過是一名不文的小道士罷了,比武輸劍原也無可厚非,他的心胸未免太狹隘。……至於餘滄海,無非是想得到林家的《辟邪劍譜》多謝吧……”
王仲強說道:“要說還是嶽不群有心計,當年他來我們王家之時,父親何等禮遇於他,又聽聞他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平之,不免把他當作了自己人,唉,誰知我們非但都受了他的愚弄,還冤枉了令狐衝了,不過一本琴譜然她結識了任大小姐,也算是功德一件。”王伯奮點了點頭,歎息一聲,說道:“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嶽不群技高一籌,原也無可厚非,隻是可笑了餘滄海、高木峰、左冷禪之流。”
王家駒跟著笑了幾聲,說道:“好在林表哥吉人天相,又調教出來這麽個好徒弟,齊雲劍法高超,日後必能闖出大的名堂,我這做嶽父的臉上也有光啊。”王伯奮點了點頭,說道:“確是如此。”又對一旁的王亞楠說道:“亞楠,你去看看雲兒醒了沒有,也好照顧他。”王亞楠一聽此語頗為躊躇,猶豫道:“這個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王家駿笑道:“怎麽不好,你倆都已訂婚,照顧你未來的夫君豈有推托之理,快去。”王亞楠一張俏臉羞的通紅,隻得拜別眾人,往曾齊雲的廂房而來。他本就不反對這門親事,今又見曾齊雲大展神威,芳心已經暗許。
眼看著王亞楠去了曾齊雲出,王亞鋒問道:“敢問爺爺,中午四人是何來曆,那兩名老者武功這高得很啊。”王伯奮點頭說道:“我與他對掌之際,覺出他內力渾厚剛綿,乃是乃是昆侖派內功,又見他與齊雲對陣之際,仿佛用的是昆侖派的‘兩儀劍法’,委實巧妙,不過真正的兩儀劍法我也未曾見過,如果猜的不錯,那二人應該是三十年前威震西域的‘虛實二老了’吧。”
王亞鋒疑惑道:“虛實二老,未曾聽聞過,很厲害嗎?”王仲強說道:“他們成名的時候,我也隻有你這麽年紀,他二人剛出道,連挑中原幾大門派好手,魔教也有命喪他手,後來不知怎麽的,竟然銷聲匿跡。傳聞他二人未逢敵手,不免眼高一切,存心要滅一下少林的威風,你太爺爺已有金刀無敵的威名,又在河南,也接到了戰書,說是他倆大敗少林之後,便來討教,少林乃是臥虎藏龍之地,又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說,雖不見的就是如此,但少林功夫博大精深,那是毋庸置疑的。你太爺爺等了半個月,始終不見他們上門,後又聽聞他二人在少林寺吃了大虧,便悻悻而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