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蠟油凍佛手埋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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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鴛鴦走出了角門,她的臉上仍然帶著剛才的激動和緊張,心跳得異常劇烈,這真是一個意外的事情。她心裏不禁想:“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說出來,可能會涉及到奸盜之事,關係到人命安危,甚至可能還會連累到其他人。反正這件事與自己無關,還是把它藏在心裏,不要告訴別人。”於是,她回到房間向賈母複命,大家便各自安息,不再提及此事。
卻說司棋因為從小就和她姑表兄弟一起玩耍,起初隻是小孩子之間的戲言,但後來卻都訂下了將來不娶不嫁的約定。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彼此出落得品貌風流,經常在一起眉來眼去,舊情不斷,但卻無法實現。又因為他們都擔心父母不會同意他們的婚事,於是二人便設法在園內買囑老婆子們,讓他們留門看道,今天趁機混亂,才從外麵進來。雖然初次入港,雖然沒有成雙成對,但他們已經海誓山盟,私傳表記,已經有了無限風情。然而突然被鴛鴦驚散,那小廝早已穿花度柳,從角門出去了。
司棋整夜都沒有睡著,又後悔沒有來。第二天見到鴛鴦時,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百般過不去,心內懷著鬼胎,茶飯無心,起坐恍惚。過了兩天,竟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她才稍微放下了心。這天的晚上,忽然有個婆子悄悄告訴她:“你的表兄竟然逃走了,三四天沒回家了。現在正在派人四處找他呢。”司棋聽了,既著急又生氣又傷心,心想:“即使鬧出來,也該死在一起。真是男人沒有情意,先就走了!”因此,她又添了一層氣惱,第二天就覺得心裏不舒服,支持不住,一頭躺倒,懨懨地生病了。
鴛鴦得知園內司棋病重,需要搬離原處,而那邊又無緣無故地走了一個小廝。她猜測這一定是因為兩人害怕受到懲罰,擔心她會將事情說出來。因此,鴛鴦心生愧疚,決定親自去看望司棋,並派人去照顧她。她還發誓賭咒,對司棋說:“如果我告訴任何人,立刻讓我死!你隻管安心養病,不要白白浪費了生命!”司棋緊緊拉住鴛鴦的手,哭著說:“我的好姐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一直把我當作親人看待,我也不敢怠慢你。如今雖然我犯了一個錯誤,但如果你真的不告訴任何人,你就是我的親娘一樣!從今以後,我活一天,都是你給我的。等我病好了,我會為你立一個長生牌位,每天燒香磕頭,祈求你一生福壽雙全。如果我死了,我願意變成驢或狗來報答你!如果我們分開了,以後如果再見麵,我一定會有辦法報答你的。”她一邊說,一邊哭泣。
鴛鴦的這一番話,反而讓司棋感到了深深的心酸,她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並接受了鴛鴦的話:“你也是自己要作死呀!我做什麽管你這些事,壞你的名兒,我白去獻勤兒?況且這事我也不便開口和人說。你隻放心。從此養好了,可要安分守己的,再別胡行亂鬧了。”司棋在床上不斷地點頭表示同意。
鴛鴦又安慰了他一番,然後才離開房間。她知道賈璉不在家中,而且這兩日鳳姐兒的聲色有些怠惰,不像往日一樣活躍,於是她就順路來問候一下。剛進入鳳姐院中,二門上的人見到是她來了,就立刻站起來等待她進去。鴛鴦來到堂屋,隻見平兒從裏麵走出來,看到她來了,就忙上來悄聲笑道:“才吃了一口飯,歇了中覺了。你且這屋裏略坐坐。”
鴛鴦聽了平兒的話,隻得和她一起走到東邊的房間裏。小丫頭倒了茶來,鴛鴦悄悄地問道:“你奶奶這兩日是怎麽了?我近來看著他懶懶的。”平兒見問,因為房內無人,便歎了口氣說:“他這懶懶的樣子,也不止今日了!這有一月前頭,就是這麽著。這幾日忙亂了幾天,又受了些閑氣,從新又勾起來。這兩日又比先添了些病,所以支不住,就露出馬腳來了。”
鴛鴦道:“既這樣,怎麽不早請大夫治?”平兒歎道:“我的姐姐!你還不知道他那脾氣的?別說請大夫來吃藥,我看不過,白問一聲‘身上覺怎麽樣?’他就動了氣,反說我咒他病了。饒這樣,天天還是察三訪四,自己再不看破些,且養身子!”
鴛鴦道:“雖然如此,到底該請大夫來瞧瞧是什麽病,也都好放心。”平兒歎道:“說起病來,據我看,也不是什麽小症候!”鴛鴦忙道:“是什麽病呢?”平兒見問,又往前湊了一湊,向耳邊說道:“隻從上月行了經之後,這一個月竟瀝瀝淅淅地沒有止住。這可是大病不是?”鴛鴦聽了忙答應道:“噯呀!依這麽說可不成了‘血山崩’了嗎?”平兒忙啐了一口又悄笑道:“你個女孩兒家這是怎麽說?你倒會咒人!”
鴛鴦見說不禁紅了臉又悄笑道:“究竟我也不懂什麽是崩不崩的。你倒忘了不成:先我姐姐不是害這病死了?我也不知是什麽病因無心中聽見媽和親家媽說我還納悶後來聽見原故才明白了一二分。”
在二人交談的過程中,他們注意到一個小丫頭正在向平兒報告一些事情。小丫頭說:“剛才朱大娘又來了。我們告訴她:‘奶奶剛剛睡午覺。’她回答說:‘那我就去太太那裏找她吧。’”聽到這個消息,平兒點了點頭表示了解。這時,鴛鴦好奇地問:“你說的那個朱大娘是誰?”平兒回答說:“就是官媒婆朱嫂子。因為有個孫大人來我們這裏提親,所以這兩天王媽每天都拿著一張帖子來找我們,弄得我們都有些煩躁。”就在平兒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小丫頭突然跑過來報告:“二爺進來了。”
在交談的過程中,賈璉已經走到了堂屋的門口。平兒見狀,立刻快步迎了出來。她看到賈璉正朝著東屋的方向走來,於是也跟隨著走進了這間屋子。當賈璉走到門前時,他突然看到鴛鴦正坐在炕上。他立刻停下腳步,微笑著對鴛鴦說:“鴛鴦姐姐,今天你竟然光臨了我們這個地方!”鴛鴦隻是坐在那裏,微笑著回答:“我是來給爺奶奶請安的,但是他們卻不在家,有的不在家,有的在睡覺。”賈璉笑著說:“姐姐一年到頭都在辛苦地照顧老太太,我還沒有去看過你呢,怎麽敢讓你特意來看望我們!”他又接著說:“真是巧合。我本來打算去找姐姐的,但是因為穿著這件袍子太熱了,所以先來這裏換了一件夾袍子,然後再去找姐姐。沒想到老天爺這麽照顧我,省得我再走一趟。”說著,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鴛鴦聽到賈璉的詢問,便反問道:“又有什麽說的?”賈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笑了起來,說道:“因為有一件事情我竟然忘記了,恐怕姐姐還記得。去年老太太的生日那天,曾經有一個來自外地的和尚前來孝敬一個蠟油凍佛手玩物擺件。蠟油凍是一種珍貴凍石,老太太非常喜歡這個蠟油凍佛手,所以立刻就拿過來擺放在了那裏。然而,前日是老太太的生日,我在查看古董賬目時發現,還有一筆關於這個佛手的記錄,但我卻不知道現在這件東西落在了何處。古董房裏的人也回複了我兩次,等我確認了這件事情,好將這筆賬目記錄下來。因此,我想問姐姐:如今這個佛手還是放在老太太那裏呢,還是已經交給了誰呢?”
鴛鴦聽了賈璉的話,便回答道:“老太太擺了幾天之後,覺得有些厭煩了,就把它交給你們奶奶了。你現在又來問我這個問題。我記得那個日子,還是我打發了老王家的送來的。你忘了這件事,或者可以去問你們奶奶和平兒。”
平兒正在整理衣物,突然聽到有人這樣說。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走出房間回應道:“已經交過來了,現在放在樓上呢。奶奶已經派人去說過了,他們可能一時糊塗沒記上,又來糾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賈璉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然給了你奶奶,我怎麽不知道呢?你們是不是藏起來了?”
平兒回答道:“奶奶告訴二爺,二爺還要送人,奶奶不肯,費了好大的勁才留下來的。這會子自己忘了,反而說我們藏起來了!那是什麽好東西啊!比那強十倍的東西,也沒見你們藏過一次,這會子就喜歡上那些不值錢的東西了嗎?”
平兒說完這番話後,房間裏陷入了一片沉默。賈璉感到有些尷尬和羞愧,他意識到自己確實忘記了這件事情,並且錯怪了鴛鴦和平兒。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對不起,我確實忘記了這件事情。請原諒我的無禮和冒犯。”
平兒在聽到二爺忘記了蠟油凍佛手的事情後,她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她輕聲說道:“既然二爺已經忘記了,那我就去取來給他瞧瞧。”說完,平兒便離開了房間,不一會兒,她又回來了。她的手中拿著一個精致的繡墩,繡墩的材質是上等的絲綢,上麵繡著精美的花鳥圖案,顯得十分高雅。平兒小心翼翼地將繡墩放在桌子上,然後從繡墩上取下了一個紅綢包袱。這個紅綢包袱的顏色鮮豔,質地柔軟,看起來就非常的貴重。
平兒輕輕地打開紅綢包袱,裏麵露出了一隻蠟油凍佛手。這隻蠟油凍佛手的形狀十分獨特,它的形狀就像是一個手掌,隻不過這個手掌是由蠟油凍凍石製成的。它的表皮光滑細膩,就像是真正的人皮一樣,讓人感到十分驚奇。佛手的顏色是一種深深的黃色,這種黃色就像是蜜蠟一樣,給人一種溫暖而高貴的感覺。佛手的表麵還有一些淡淡的紋路,這些紋路就像是佛手上的指紋一樣,給人一種神秘而深遠的感覺。總的來說,這隻蠟油凍佛手的外形特征十分獨特,無論是它的形狀、顏色還是紋路,都給人一種非常深刻的印象。
賈璉細細觀賞了良久,讚不絕口:“真是奇物!難怪老太太如此喜歡。這等於是她老人家的化身了。”
平兒道:“二爺可別笑話我們了。這東西雖好,可到底是不值錢的物件。奶奶可沒忘,二爺前日剛送了老太太生日禮物,老太太還等著二爺送更好的東西呢。”
賈璉點頭笑道:“你提醒得對。我這就去準備。”房間裏恢複了平靜,平兒將佛手重新包好,放回原處。鴛鴦看著她,微微一笑:“平兒,辛苦你了。”
平兒忙道:“為二位爺效力,是我的本分。”
賈璉笑眯眯又對鴛鴦道:“姐姐,這等奇物,隻怕宮裏也少有。明日我送進宮去,必定能討得皇上和貴妃的歡心。”
鴛鴦微笑道:“二爺有心了。不過這東西雖好,也不如二爺多孝順老太太才是。”賈璉點頭:“姐姐說得是。”話說到這裏,房間裏又安靜下來。三人各自想著心事,不知不覺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