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陰陽麒麟兆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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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端陽佳節,蒲艾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虎符的佩戴賦予了節日威嚴與莊重。在這個充滿歡慶的日子裏,賈府接二連三傳來令人振奮的消息,賈雨村已經升任大司馬,參讚朝政,協理軍機,成為了兵部尚書。經北靜王和賈正聯手上書推薦,朝廷恩賜馬騰騰繼任應天府尹。
    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裏,,賈母精心準備了豐盛的酒席,熱情邀請馬騰騰兄妹、薛家母女和眾位賓客共同賞午。在歡聲笑語中,大家品嚐著美食,分享著喜悅。馬騰騰兄妹依依不舍的和眾人告別,而薛家母女也借此機會向王夫人道別,感謝她的款待和關懷。
    此時此刻,賈府中充滿了喜慶和祥和的氣氛。而這種美好的氛圍,也感染了每一個賓客和府中的人們。在這個美好的日子裏,大家共同慶祝著,分享著快樂和幸福。
    寶玉發現寶釵的舉止中透著一絲淡然,她沒有與他說話。寶玉心中明了,這是由於昨日的那個小插曲。而王夫人看到寶玉精神不濟,隻當是他還在為金釧兒昨天的事情感到內疚,也就沒有過分在意,更沒有與他多做交流。林黛玉觀察到寶玉的倦怠,她以為是寶玉因為得罪了寶釵而不快,心中也就不自在起來,她的形容也就顯得更加懶懶的。
    昨晚,鳳姐在王夫人處得知了寶玉與金釧兒的事情,她知道王夫人對此感到不自在,所以今天她絕口不提此事,隨著王夫人的氣色行事,也顯得格外淡然。賈迎春姊妹察覺到眾人情緒低落,便也失去了歡笑的心情。因此,大家隻是簡單地坐了一會兒,就都離開了。
    賈母向湘雲道:“吃了茶歇一歇,瞧瞧你的嫂子們去。園裏也涼快,同你姐姐們去逛逛。”湘雲答應了,將三個戒指兒包上,歇了一歇,便起身要瞧鳳姐等人去。眾奶娘丫頭跟著,到了鳳姐那裏,說笑了一回,出來便往大觀園來,見過了李宮裁,少坐片時,便往怡紅院來找襲人。因回頭說道:“你們不必跟著,隻管瞧你們的朋友親戚去,留下翠縷伏侍就是了。”
    眾人聽了,自去尋姑覓嫂,早剩下湘雲翠縷兩個人。翠縷道:“這荷花怎麽還不開?”史湘雲道:“時侯沒到。”翠縷道:“這也和咱們家池子裏的一樣,也是樓子花?”湘雲道:“他們這個還不如咱們的。”翠縷道:“他們那邊有棵石榴,接連四五枝,真是樓子上起樓子,這也難為他長。”
    史湘雲道:“花草也是同人一樣,氣脈充足,長的就好。”翠縷把臉一扭,說道:“我不信這話。若說同人一樣,我怎麽不見頭上又長出一個頭來的人?”湘雲聽了,由不得一笑,說道:“我說你不用說話,你偏好說。這叫人怎麽好答言?天地間都賦陰陽二氣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變萬化,都是陰陽順逆。多少一生出來,人罕見的就奇,究竟理還是一樣。”
    翠縷道:“這麽說起來,從古至今,開天辟地,都是陰陽了?”湘雲笑道:“糊塗東西,越說越放屁。什麽‘都是些陰陽’,難道還有個陰陽不成!‘陰’‘陽’兩個字還隻是一字,陽盡了就成陰,陰盡了就成陽,不是陰盡了又有個陽生出來,陽盡了又有個陰生出來。”
    翠縷道:“這糊塗死了我!什麽是個陰陽,沒影沒形的。我隻問姑娘,這陰陽是怎麽個樣兒?”湘雲道:“陰陽可有什麽樣兒,不過是個氣,器物賦了成形。比如天是陽,地就是陰,水是陰,火就是陽,日是陽,月就是陰。”翠縷聽了,笑道:“是了,是了,我今兒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著日頭叫‘太陽’呢,算命的管著月亮叫什麽‘太陰星’,就是這個理了。”
    湘雲笑道:“阿彌陀佛!剛剛的明白了。”翠縷道:“這些大東西有陰陽也罷了,難道那些蚊子,虼蚤,蠓蟲兒,花兒,草兒,瓦片兒,磚頭兒也有陰陽不成?”湘雲道:“怎麽有沒陰陽的呢?比如那一個樹葉兒還分陰陽呢,那邊向上朝陽的便是陽,這邊背陰覆下的便是陰。”
    翠縷聽了,點頭笑道:“原來這樣,我可明白了。隻是咱們這手裏的扇子,怎麽是陽,怎麽是陰呢?”湘雲道:“這邊正麵就是陽,那邊反麵就為陰。”翠縷又點頭笑了,還要拿幾件東西問,因想不起個什麽來,猛低頭就看見湘雲宮絛上係的金麒麟,便提起來問道:“姑娘,這個難道也有陰陽?”
    湘雲道:“走獸飛禽,雄為陽,雌為陰,牝為陰,牡為陽。怎麽沒有呢!”翠縷道:“這是公的,到底是母的呢?”湘雲道:“這連我也不知道。”翠縷道:“這也罷了,怎麽東西都有陰陽,咱們人倒沒有陰陽呢?”
    湘雲照臉啐了一口道“下流東西,好生走罷!越問越問出好的來了!”翠縷笑道:“這有什麽不告訴我的呢?我也知道了,不用難我。”湘雲笑道:“你知道什麽?”翠縷道:“姑娘是陽,我就是陰。”說著,湘雲拿手帕子握著嘴,嗬嗬的笑起來。翠縷道:“說是了,就笑的這樣了。”湘雲道:“很是,很是。”翠縷道:“人規矩主子為陽,奴才為陰。我連這個大道理也不懂得?”湘雲笑道:“你很懂得。”
    走到在薔薇架下,翠縷驚呼:“看,那是什麽首飾,金燦燦的!”翠縷迅速拾起,笑著說:“這分明是陰陽的分割,姑娘們的寶貝。”她拿著湘雲的麒麟,笑著展示。
    湘雲微笑著命令她交給自己看。翠縷雖有些不舍,但還是將手一撒,把麒麟交到了湘雲的手中。湘雲仔細打量這個金麒麟,它的光彩比她自己的更為炫目。她默默地凝視著它,仿佛被它神奇的力量所吸引。
    突然,寶玉從一旁走來,他笑著問:“你們倆在這太陽底下做什麽呢?怎麽不找襲人去?”湘雲趕緊把麒麟藏起來,回答說:“我們正要去呢,一起吧。”
    他們走進怡紅院,襲人正在台階上享受微風。看到湘雲來了,她立刻下來,笑著和她聊起了久別後的生活。坐下後,寶玉笑著說:“你應該早點來,我得到了一件好東西,專門等你。”他在身上摸了半天,突然喊了一聲:“哎呀,我的麒麟呢?”
    襲人疑惑地問:“什麽東西?”寶玉說:“就是前些天我得到的麒麟。”襲人說:“你天天都帶在身上,怎麽問我?”寶玉這時才反應過來,說:“哎呀,我糊塗了,是我丟的。”
    湘雲笑著說:“幸好是個玩物,你還這麽慌張。”她把手一撒,“你看看,是這個嗎?”
    寶玉瞥見了那枚麒麟,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喜悅。他伸出手去拿起來,笑著說:“虧你找到了它,你在哪裏找到的?”
    史湘雲笑著回答:“幸好找到了這個,如果明天把印章也丟了,難道就罷了不成?”
    寶玉笑著說:“倒是丟了印章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如果丟了這個,我就該死了。”
    襲人倒了杯茶,遞給史湘雲,一邊笑一邊說:“大姑娘,你聽說了嗎?前幾天你大喜了。”史湘雲的臉頰上升起一抹嫣紅,她低頭喝茶,沒有回答。襲人繼續說:“這會子又害臊了。你還記得十年前,咱們在西邊暖閣住著,晚上你同我說的話嗎?那會子你就不害臊,這會子怎麽又害臊了?”
    史湘雲害羞地笑道:“你還提那些呢。那會子咱們關係那麽好。後來,我們的太太去世了,我回家住了一段時間,怎麽就把你派給二哥哥了呢?我來這裏後,你就不像以前那樣對待我了。”
    襲人輕輕地笑道:“你還提呢。以前姐姐長姐姐短的哄著我替你梳頭洗臉,作這個弄那個的,現在長大了,就擺出小姐的款來了。你既然擺出小姐的款,我怎麽敢親近你呢?”
    史湘雲說:“阿彌陀佛,真是冤枉啊!我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就立刻死了。你瞧瞧,這麽大熱天,我來了,必定趕來先瞧瞧你。不信你問問縷兒,我在家時時刻刻那一回不念你幾聲。”
    話還沒說完,襲人和寶玉都勸道:“別再胡說了,你又認真了。”史湘雲說:“你不說你的話噎人,倒說人性急。”她一麵說,一麵打開手帕子,把戒指遞給襲人。
    襲人感激不盡,於是笑道:“你前兒送我姐姐們的戒指,我已經收到了,今天你又親自送來給我,可見你並沒有忘記我。這個戒指能值多少,可見你的心真。”
    史湘雲問:“是誰給你的?”襲人回答:“是寶姑娘給我的。”
    湘雲笑道:“我以為是林姐姐給你的,原來是寶釵姐姐給了你。我天天在家裏想著,這些姐姐們再沒一個比寶姐姐好的了。可惜我們不是一個娘養的。我但凡有這麽個親姐姐,就是沒了父母,也是沒妨礙的。”說著,她的眼睛圈兒就紅了。
    寶玉道:“好了,好了,別提這個了。”史湘雲道:“提這個怎麽啦?我知道你的心病,恐怕你的林妹妹聽見,又怪嗔我讚了寶姐姐。可是你會因為這個而生氣嗎?”
    襲人在旁邊微笑道:“雲姑娘,你如今大了,越發心直口快了。”寶玉笑道:“我說你們這幾個人難說話,果然沒錯。”
    史湘雲道:“好哥哥,你不必說話教我惡心。隻會在我們跟前說話,見了你林妹妹,又不知怎麽了。”
    襲人道:“且莫說頑話,正有一件事還要求你呢。”史湘雲便問:“什麽事?”襲人道:“有一雙鞋,墊了心子。我這兩日身上不好,不得做,你可有工夫替我做做?”史湘雲笑道:“這又奇了,你家放著這些巧人不算,還有什麽針線上的,裁剪上的,怎麽教我做起來?你的活計叫誰做,誰好意思不做呢。”
    襲人笑道:“你又糊塗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這屋裏的針線,是不要那些針線上的人做的。”史湘雲聽了,便知是寶玉的鞋了,因笑道:“既這麽說,我就替你做了罷。隻是一件,你的我才作,別人的我可不能。”襲人笑道:“又來了,我是個什麽,就煩你做鞋了。實告訴你,可不是我的。你別管是誰的,橫豎我領情就是了。”
    史湘雲拿著針線,微笑著說道:“論理,你的東西也不知煩我做了多少了,今兒我倒不做了的原故,你必定也知道。”襲人道:“倒也不知道。”
    史湘雲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前兒我聽見把我做的扇套子拿著和人家比,賭氣又鉸了。我早就聽見了,你還瞞我。這會子又叫我做,我成了你們的奴才了。”
    寶玉忙笑道:“前兒的那事,本不知是你做的。”襲人也笑道:“他本不知是你做的。是我哄他的話,說是新近外頭有個會做活的女孩子,說紥的出奇的花,我叫他拿了一個扇套子試試看好不好。他就信了,拿出去給這個瞧給那個看的。不知怎麽又惹惱了林姑娘,鉸了兩段。回來他還叫趕著做去,我才說了是你作的,他後悔的什麽似的。”
    史湘雲道:“越發奇了。林姑娘他也犯不上生氣,他既會剪,就叫他做。”
    襲人道:“他可不作呢。饒這麽著,老太太還怕他勞碌著了。大夫又說好生靜養才好,誰還煩他做?舊年好一年的工夫,做了個香袋兒,今年半年,還沒拿針線呢。”說罷,她輕輕歎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對未來的擔憂。而寶玉則是一臉尷尬的站在那裏,他知道這場糾紛又是因他而起。看著襲人那擔憂的眼神和湘雲那無奈的笑容,寶玉心中一陣愧疚。他知道他們都是為他好,可他卻總是給大家帶來麻煩。
    史湘雲看著寶玉那尷尬的樣子,輕輕地笑了笑:“算了,這也不是你的錯。你隻要別再惹林姑娘生氣就好了。”說完她開始認真地做起鞋子來。雖然她嘴上說著不介意,但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已經變得有些沉重。
    襲人見湘雲已經開始了工作,便悄悄地走到寶玉身邊,低聲說道:“你也別太在意了。林姑娘也不是真的生你的氣,她隻是希望你能更好而已。”寶玉點點頭表示理解。
    正說著,有人來回說:“興隆街的大爺來了,老爺叫二爺出去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