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接二連三出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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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寧靜的午後,一句話就像一顆石子突然落入湖中,激起層層漣漪。寶釵正和襲人說話,一個老婆子急匆匆地走來,她的麵龐寫滿了焦慮,她說:“你知道嗎?金釧兒姑娘投井死了!”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襲人愣住了,她的心被緊緊地揪住,她急忙問:“哪個金釧兒?”那個老婆子回答:“還能有幾個金釧兒?就是太太屋裏的那個。前天不知道為什麽被趕出去了,她傷心欲絕,怎麽勸都不行。可現在找也找不到了。”
    她頓了頓,接著說:“剛才有人打水時,發現東南角的井裏有個屍首,趕緊叫人打撈起來,結果發現是金釧兒!他們還在那裏亂哄哄地想要救她,可是已經晚了。”
    寶釵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感歎世事無常,而襲人早已黯然神傷,想起往日同金釧兒的情誼,她的眼眶裏閃爍著淚光。寶釵感受到這悲傷的氛圍,她決定去找王夫人。襲人獨自一人默默地走開了。
    寶釵來到王夫人的房間,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王夫人在裏麵默默哭泣。寶釵不便提及金釧兒的事,她選擇了沉默。王夫人感受到了寶釵的到來,她擦幹眼淚,問道:“你來幹什麽?”寶釵平靜地回答:“我隻是在花園裏散步,順便來看看您。”王夫人微微點頭,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哀愁,她說:“你知道嗎?金釧兒投井死了。”
    寶釵聽到這個消息,感到十分驚訝。她問道:“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麽要投井呢?”王夫人解釋道:“前天她弄壞了我一件東西,我非常生氣,罵了她幾句,然後把她趕了出去。我隻是想讓她離開幾天,平靜一下心情。誰知道她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寶釵聽完後沉思片刻,她笑著安慰王夫人:“您一直是個善良的人,我相信您已經盡力了。在我看來,金釧兒並不是因為生氣而投井的。她可能被井邊的景色吸引,或者想在井邊玩耍,不小心失足掉下去。她在府裏一直受到約束,現在終於有機會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或許這是她的本能反應。”
    即使這樣,寶釵接著說:“縱然她有這樣的勇氣,但她畢竟是個糊塗的人。我們不能因為她的行為而怪罪自己。人生在世,我們無法預知未來,也無法改變命運。我們應該珍惜當下,善待自己和他人。”
    王夫人聽後心情稍微平靜下來。她感歎道:“雖然如此,但我心中仍然感到不安。”寶釵溫柔地看著王夫人:“不要過於自責了。讓我們一起懷念金釧兒吧。”
    寶釵微笑著安慰王夫人:“姨娘,你不必再為這件事情操心了。如果有些過意不去,不妨給他幾兩銀子,也就盡了主仆之情了。”王夫人道:“剛才我已經賞了他五十兩銀子,原想再把你姐妹們的新衣裳給他兩件,可是巧得很,我們都沒有新做的衣裳,隻有你林妹妹做生日時做的兩套。我想你林妹妹那個孩子,平常是個很有心的,而且她平常災難也多,既然說了給她做生日,這會子又把衣服給別人去妝裹,未免有些忌諱。因此我就叫裁縫趕著做了一套給他。如果換別的丫頭,賞他幾兩銀子也就完了。金釧兒雖然是個丫頭,但平常在我跟前,就比我的女孩兒差不多。”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眼中不覺流下淚來。
    寶釵忙道:“姨娘這會子何用叫裁縫趕去?我前日倒做了兩套,拿來給他,豈不省事?況且他活的時候兒也穿過我的舊衣裳,身量也相對。”王夫人點了點頭,道:“雖然這樣,難道你不忌諱嗎?”寶釵笑著說:“姨娘放心,我從不計較這些。”她一麵說,一麵站起身來離開。王夫人忙叫了兩個人跟著寶釵去。
    一時,寶釵取了衣服回來,隻見寶玉在王夫人旁邊坐著,他的眼眶裏閃爍著淚光。王夫人正要責備他,一看到寶釵來了,便掩住口,不再說下去。寶釵見此情景,察言觀色,心中早已明白七八分。她將衣服交給王夫人後,便告辭離去。
    金釧兒的母親被喚到王夫人麵前,她帶著幾件簪環,當麵領賞。王夫人又吩咐請來眾僧人念經超度金釧兒。金釧兒的母親磕了頭,感激涕零地退出房間。
    寶玉聽到金釧兒含羞自盡的消息後,內心早已被五種情緒摧殘得無助。他默默地承受著王夫人數落責備的話語,無從反駁。這時,他看到寶釵進來,才得以脫身,卻仍是無精打采,茫然不知所措。他背著手,低著頭,一麵感慨世事的無常,一麵慢慢地在廳上遊蕩。
    當他剛要轉過屏門時,不想對麵走來一個人,正往裏走,不偏不倚撞了個滿懷。隻聽那人厲聲喝道:“站住!”寶玉嚇了一跳,抬頭看時,驚覺不是別人,竟是他的父親。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隻得垂手一旁站著。
    賈政看著他,嚴肅地質問道:“好端端的,你垂頭喪氣的是在幹什麽?方才雨村來了,要見你,那半天才出來!出來了,也沒有一點慷慨揮灑的談吐,仍是畏畏縮縮的。我看你臉上籠罩著一團愁悶之氣!這會兒又唉聲歎氣,你那些還不夠嗎?還有什麽不滿意的?無故這樣,到底是什麽緣故?”寶玉素日雖然能言善道,此時卻因心中為金釧兒感傷,無心應答。他隻是怔怔地站著,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愁苦和茫然。
    賈政見長府官的惶恐,感覺他今日的應對有些異樣,仿佛隱藏了什麽秘密。原本平靜的心境,因為他的到來而波動,三分氣由此而生。正欲與長府官交談,門上的人匆匆來回:“忠順親王府裏有人來,要見老爺。”
    賈政聽後心中疑惑,暗自思忖:“平時我們並不與忠順府來往,為什麽今日他們突然打發人來?……”一麵思考,一麵命令:“快請廳上坐。”
    他急忙走進內室更衣,出來接見時,隻見忠順府長府官坐在廳上。兩人相互見了禮,歸坐獻茶。未及敘談,那長府官便說道:“下官此來,並非擅自闖入貴府,皆因奉命而來,有一件事相求。看在王爺的麵上,敢煩老先生做主。不隻是王爺的意思,連下官們也感激不盡!”
    賈政聽了這話,更覺得事情不簡單,忙陪笑起身問道:“大人既奉王命而來,不知有何見諭?望大人宣明,學生好遵諭承辦。”
    那長府官冷笑道:“也不必承辦,隻用老先生一句話就完了。我們府裏有一個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裏待著,如今竟然三五日不見回去。各處去找,又摸不著他的道路,因此各處察訪。這一城內,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說,他近日和銜玉的那位令郎關係甚厚。下官們聽了,你們府上不同於別家,不能擅自前來索取,因此啟明王爺。王爺也說:‘若是別的戲子呢,一百個也罷了;隻是這琪官隨機應答,謹慎老成,甚合我老人家的心境,斷斷少不得此人。’故此求老先生轉致令郎,請將琪官放回:一則可慰王爺諄諄奉懇之意,二則下官們也可免操勞求覓之苦。”說畢,忙打一躬。
    賈政聽聞此言,驚愕之餘又勃然大怒,立即命令將寶玉喚出。寶玉也不知何故,匆匆趕來。賈政臉色陰沉,責問:“你這該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讀書也就罷了,怎麽又做出這無法無天的事來?那琪官現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莽,無故引逗他出來,如今禍及於我!”
    寶玉聽了,嚇得心驚膽跳,忙回道:“實在不知此事。究竟‘琪官’兩個字,不知是何物,況且加上‘引逗’二字!”說著,便淚流滿麵。
    賈政還未及開口,隻見那長府官冷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飾。你或者知道他藏在哪裏,或者知道他的下落,早說出來,我們也少受些辛苦。豈不念公子之德呢?”
    寶玉連連搖頭,說:“實在不知,恐是訛傳,也未見得。”那長府官冷笑兩聲,道:“現有證據,必定當著老大人說出來,公子豈不吃虧?——既說不知此人,那紅汗巾子怎得到了公子腰裏?”
    這話如晴天霹靂,寶玉聽了,頓時魂飛魄散,目瞪口呆,心下自思:“這話他如何知道?他既連這樣機密事都知道了,大約別的瞞不過他,不如打發他去了,免得再說出別的事來。”因說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細,如何連他置買房舍這樣大事倒不曉得了?聽得說,他如今在東郊,離城二十裏,有個什麽紫檀堡,他在那裏置了幾畝田地,幾間房舍。想是在那裏也未可知。”
    那長府官聽了,大笑道:“這樣說,一定是在那裏了。我且去找一回。若有了便罷,若沒有,還要來請教。”說著,便忙忙的告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