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五十九章棒喝——談文論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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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殊勝起了個大早,趕到天地人和白玉堂廣場,天才朦朦亮,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一樣的晨曦之色,殊勝感覺起得早,似乎一天的時間都賺到了,沒有光陰虛擲,所謂寸金難買寸光陰。
隻見此時偌大的廣場,薄霧晨曦裏隻有一人在那裏霍霍出拳,給人孔武有力的印象,殊勝不由走上前去,
及到近旁,才發現此人麵白無須,巨耳隆準,瞻視顧盼,尊嚴若神,雖軀幹不甚偉碩,但骨氣沉雄,勇力絕人,眉朗鼻挺,目不斜視,豪邁十足,姿態瀟灑,
既有江南杏花春雨之秀,又具塞北長風凜冽之雄,尤其更引人注目的是眉宇間那股端凝沉穩之氣,竟如深潭靜水,灩瀲襲人。
殊勝心裏莫名升起一股感歎,心內道:“好個絕世梟雄!”,
於是快步上前,對他拱手行禮道:“在下殊勝,見過仁兄!敢問高義兄長尊姓大名,何方英豪?”
那人看了殊勝一眼,掉轉頭,繼續邊打拳邊口內應道:“何須多禮,我乃江蘇高郵吳長伯,居遼東,一日之計在於晨,抓緊煉拳!”
殊勝見他氣質頗為高邈,目無下塵,不便深談,隻好自己習煉起國老教的五禽戲煉體之術,漸漸廣場上人多了起來,等到三千十國學堂弟子匯聚一場,拳聲、步聲、呐喊聲,聲聲入耳;大道、小道、世間道,道道由心!
晨煉罷,十國學堂長老於廣場訓示,又請陰晨明先生向三千學子講道授藝,隻見個子不高,卻頗有威儀,雙目炯炯,神光吞吐的七十餘歲的陰晨明,精神矍鑠,
他動如靈貓捕鼠,環繞廣場三千學子一周,靜似止水不波,久久佇立於學子距裏行間,默默不語,靜靜觀察,這位曉暢貫通三教之理的奇人
緩緩道:“我巍巍中華,浩浩神州,上下數千載,經綸三大教,凡華夏子孫,皆須文武雙修,禮法並重,張馳有道,圓融無障!自古:文以宣德載道,武為執法行道!
習文不練武,羸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練武不修文,以武犯禁,暴力野蠻之徒!文以修心,武以修身,形神康泰,德才兼備,體智雙全,國之棟梁,此則天下有幸!”
隻是他又歎了口氣道:“隻是如今這世道,習文的爭名逐利,隻為高官厚祿,卻又貪生怕死,練武的以暴易暴,徒以力服人,令人不齒者更是恃強淩弱!完全濫用混亂了文武之正道!願諸君以此為鑒!”
但陰晨明話音剛落,隻見一學子越眾而出,朗聲答道:“夫子此言差矣!自古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文官執筆安天下,武官上馬定乾坤,
文武之道於公乃是為國盡忠,於私則是光耀門楣,文韜武略皆是安邦治國、求取功名之手段,豈是個人用以修心之目標,若文武隻顧以善惡德行為標準,那何來的物競天擇、文治武功、兵爭天下、王者治國!”
他頓了一頓,接著道:“昔有春秋五霸、戰國七雄,秦皇以武力一統天下,後秦朝覆滅,四分五裂,諸國並立,征戰不休,唐宗宋祖又以殺伐決斷,力壓群雄,開創盛世之國,此皆為武力之功,
而周公輔政、管仲治國、商鞅變法、漢初三傑、魏征直諫、甘羅拜相等曆代名丞皆是文官治國的典範!”
陰晨明目光注向出列之學子,眾人亦齊齊聚焦,殊勝一看竟然是剛才那位自稱“祖籍江蘇高郵,居於遼東”的吳長伯,
陰晨明看了看吳長伯的麵相,然後便一臉肅然,不苟言笑道:“爾乃何人,何出此言?”吳長伯卻不慌不忙,自報家門,侃侃而談!
陰晨明心裏尋思:“此人麵相,乃南人北相,與昔日三國之時腦後生反骨的大將魏延,如出一轍!須得給他當頭棒喝,雖不能讓其幡然醒悟,但盡人力而聽天命也。”
於是喝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秦始皇暴*政,為保其一家之江山,焚書坑儒、慘絕人寰,居功自傲,造阿房宮,築長城,勞民傷財,不顧平民之所願,強權荼毒天下!天怒人怨,人神共憤!
不過二世,曆時十五年,那樣一個曾風光無限,不可一世的暴*政之君所建之龐大帝國,各地反抗,風起雲湧,結果自以為強大的秦朝,瞬間分崩離析、土崩瓦解!
何故也,賈夫子一語中的:仁義不施,攻守之勢異也!實則暴*政強權,自取滅亡!可謂曆史上表麵最強大,其實最短命的王朝之一!
此難道不是自認為文治武功,空前絕後的強人不修德於天下而自食其果的上天警示嗎?”
陰晨明須發皆張,頗有聲威道:“西楚霸王項羽與秦贏政如一脈相承,窮兵黷武、崇尚強權,迷信武力,殺人無數,尤其是至三秦之地,項羽殘忍誅殺已降秦兵二十萬人,如此滔天大罪,天下豈肯與此失德之戰爭狂人?”
陰晨明又妙語如珠,引經據典道:“昔日韓信,戰無不勝,攻無不取,國士無雙,功高不二,其率軍出陳倉、定三秦、擒魏、破代、滅趙、降燕、伐齊,直至垓下全殲楚軍,無一敗績,天下莫敢與之相爭,被後世譽為‘兵仙’‘戰神’!
但如此曠世良才,卻隨意殺戮一個指路樵夫,譏笑項羽雖為霸王,卻心存婦人之仁,此等毫無善心之將,最終落得身首異處,不得善終,被滅三族!難道這不是上天的警示嗎?”
陰晨明縱論古今,氣勢如虹,作結語道:“自古道:三尺頭上有神明,人心發一念天地盡皆知!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來早與來遲,文以載道,武為宣德,則天地可鑒,人神俱讚,功成身退,福壽雙全,這難道不是上天的訓示嗎?”
吳長伯還是心有不甘,並不服氣道:“誠如夫子所言,那秦皇如此失德,何以得天下,統六國,成萬世傳頌之偉業??”
陰晨明道:“那是秦皇贏政一個人的功勞嗎,不過是其前曆代祖輩:秦孝公、惠文、武、昭襄等數輩,勵精圖治,修德安民,開明變法,創新勤勉,內務農耕,外練軍兵,文武共濟,軍民一心的結果,飲水思源,不過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之故,哪裏能歸究於一人之功!”
吳長伯依然不依不饒,固執道:“若是秦始皇帝,如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用征戰四方,遠交近攻,天下如何能歸於一國?而蘇秦、張儀不用合縱連橫之術,遊說列國,列國如何能存續延緩被吞並之危?”
陰晨明道:“豈不聞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並不完全是人力的結果,隻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的三緣合和的結果,機緣成熟了,自然會向一個天定的結果發展,
否則人力不過是妄費心機罷了,自古那麽多聰明絕頂、蓋世無雙的文臣武將,終其一生,都不能成就其夢想,得天下者,冥冥中早有定數,這是人的意誌能決定的嗎?”
吳長伯不由哈哈笑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既然是前緣天定,不是人力的結果,那又何來善惡之分,有德無德之論?”
陰晨明冷笑道:“天定雖如此,人通過怎樣的手段達到,就還是會有善惡之分,比如天定你可以當藩王諸候,
但是你通過背信棄義,殘害忠良,害了很多無辜的人的手段達到的,那你還是難逃天懲,如果你是用忠孝節義,沒有用惡的方法得到,那你以後或下世或子孫的氣運還會有更大的發展與福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