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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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是紅運當頭,那自然福氣相照。記得小時候看畫冊子,裏麵的一句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句話可真就是應了景了。
    昨個還出去賞了景,今日就有賞景的找上門,看來最近的天氣除了前夜下過的一場雨,都是頂頂的好了。
    狩獵一般定於冬天,不過這頂好的天氣硬是把宮裏的那尊大佛逼出了門。
    段均澤和段雲祺坐在涼亭中品著茶,杜傾畫這最近連著喝了幾天的龍井,現在是暫時不想聞到茶味了,可是這滿院的茶香,卻是讓她無福消受啊。
    段鈺韞自是聽聞段均澤他們來著,攜著如煙一同走過來。看見已經一連幾日沒有碰麵的杜傾畫怔了一下,和如煙坐在石凳上。
    “去年登基大典正巧趕上一年一次的狩獵,這才一直耽擱下來,如今皇兄想在最近這幾日去狩獵,不知三哥……”段雲祺對著段鈺韞絮叨。
    段鈺韞可不吃這套,拒絕道:“我還有一大堆公務要忙,要去你們去吧。”
    段雲祺笑著放下茶杯,“三皇兄,皇上特許你可以帶上幾位美眷,前提是……”段均澤向杜傾畫眨眨眼,“三皇嫂定是要去的。”
    杜傾畫回過頭,“我?”
    段鈺韞唇角勾笑,“別告訴我隻有咱們三個人?”
    “不不不,”段雲祺搖搖手指,指著他後麵的如煙說道:“還有你的那幾位。”
    段均澤擺擺手,“我無所謂。”
    段雲祺一副已經你必去了的表情,段鈺韞敗下陣來,“什麽時候?”
    “明早就啟程。”
    這真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在杜傾畫還在神遊中恍惚不定,就已經坐往越南山的馬車上了。
    越南山,顧名思義,是越國與南國的分界山嶺。同樣,隻要穿過就可以出了越國的邊境來到南國的管轄範圍。
    這越南山離信陽城並不遠,比起一路向東的敬佛庵路程要近的多。不過這也是一大缺陷,一旦南國的士兵繞過崎嶇蜿蜒的地勢山嶺,就可以一路攻進信陽城。但同樣也有優點,因為有險要的地勢故此百年無人來犯。
    不出一日,馬車就駛到了越南山的半山腰。這裏有一個用鐵陶鑄成的半米高的柵欄,圍住整個狩獵圈。一般都在柵欄外搭棚,方便出入這柵欄裏。
    等杜傾畫住進帳篷裏,已經在馬車上睡了一天,半分睡意都沒有,聽著蟬鳴杜傾畫起身掀開簾子走出帳篷。
    山上的溫度要比在下麵的高,花開的也晚,遍地的桃樹仿佛置身於另一個國度。
    在信陽城裏麵,暮間抬頭也能望見滿天的星空,不過在山上這星星好像觸手可及,杜傾畫伸手去抓,後麵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隨著她也在空中抓了一下。
    杜傾畫回頭,來人是段均澤,他帶著那亙古不變的淺笑走到她身旁。
    “我小時候經常會在這伸手抓星星,仿佛一伸手就能抓的到,可是每次幻想都與現實有出入。”他轉過頭來看著杜傾畫,目不轉睛,嘴中說道:“後來我就不幻想能抓到它了,開始盼望著它可以掉下來,落下來,這樣我就不用費力去抓了。”
    “那後來呢?”
    “後來……”段均澤猶豫了一下。
    “後來才知道隻是夢吧。”段雲祺從中間插過來,搭著段均澤的肩膀,“皇兄這個故事我都聽了上百次了。”
    杜傾畫一愣,“你……”
    “你看,那顆星星好亮!”段雲祺詫異的指著天空上,杜傾畫回頭望去,“在哪?在哪?”
    一時間一雙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那雙手微涼,擋住她眼前的光線,杜傾畫想說的話盡數咽進口中。
    “不要看。”段均澤的聲音有些縹緲。“那是晦氣星,屬晦氣,看了不好。”
    杜傾畫失笑的拉下他的手,“沒想到你一位皇上還這麽迷信?”
    段雲祺搖搖頭,“這可不是迷信,以前皇兄就看見過,也不曾相信,不出幾日頭被石頭砸傷,眼睛失明了數月。”
    杜傾畫看著空那顆明亮的星,“我本來就不幸運,填不填晦氣也無所謂。”
    燦若繁星,這一夜隨著夢境脫離,唯獨杜傾畫記住了那一顆晦氣星,它在夜空中獨亮,占據了她的整個眼簾。
    那麽的亮,那麽的,亮……
    夜裏,杜傾畫額頭冒汗,搖著頭,手緊緊的抓住被子。
    夢裏她仿佛置身於信陽城皇宮的宮牆上,看著牆下數十米下的護城河。
    後麵好像有人追來,告訴她不要跳,不要跳。杜傾畫看了一眼後來追過來的身影,義無反顧的跳下去。
    落水‘撲通’一聲,杜傾畫驚醒,猛的坐起來,大口的喘著氣。
    枕頭上已經被汗水打濕,杜傾畫用手拂去額上的冷汗,掀開被子站起來走出帳篷外。
    這一夜因為人少,隻帶了兩個棚子,杜傾畫和如煙一個,而他們一個。杜傾畫醒來的時候偌大的棚子隻有她一人了。
    天剛蒙蒙亮,隻有微弱的曦光,透過圍繞著半山腰的薄霧。
    出了帳篷能看清眼前一米以內的人和物,十米以外的隻能看個模糊的人影大概,就像是杜傾畫還能分辨出他應該是在練劍,但是卻看不清是誰。
    等杜傾畫走近些,才看清楚這十米之外練劍的人是段鈺韞,而如煙在一旁衣著白色衣裙,手中端著帕子。可能有薄霧的關係,杜傾畫之前竟然沒有看到一身白衣的如煙。
    段雲祺打著嗬欠跟隨著段均澤走出帳篷,“皇兄,這一大早就要出來打獵啊。”
    段均澤拿起掛在帳篷外的佩劍,說道:“早上多牲畜出來覓食,這時候去剛剛好。”
    如煙把手中的帕子給段鈺韞遞上去,囑咐道:“小心。”
    段鈺韞點點頭,看了一眼杜傾畫。杜傾畫自然不理會他們那副郎情妾意的樣子。
    段均澤摸索著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拿給杜傾畫,“這個是柵欄大門的鑰匙,留給你一個備用,柵欄門不能輕易開,要不獵物偶然闖進來,會傷了你們。”
    杜傾畫把鑰匙揣在懷裏,問道:“我拿了鑰匙你們怎麽辦?”
    段雲祺俊顏一笑,從懷裏拿出一把相同的鑰匙,“我們三個每人都有一把,你不用擔心。”
    杜傾畫點點頭。
    段鈺韞從馬棚裏牽出三匹馬,段均澤和段雲祺翻上馬。段雲祺一個勁的朝杜傾畫揮著手,杜傾畫忍俊不禁,也向他擺擺手。
    段均澤打開大門和段雲祺走進去,段鈺韞在騎著馬經過杜傾畫身旁的時候,摟過杜傾畫的腰,一使勁將她帶上了馬。
    杜傾畫感覺腳下一騰空,一晃神整個人已經坐在馬背上,馬蹄漸漸加快速度出了柵欄,大門被關上。
    杜傾畫反應過來,在馬背上掙紮,“段鈺韞你幹什麽!快放我下去。”
    段鈺韞問道:“你確定?”
    杜傾畫看了一下馬背下麵,從馬蹄邊上爬過的幾條小蛇,抿抿嘴消停的坐回馬上,不再鬧騰,可是嘴上功夫卻不停下。
    “段鈺韞,你混蛋!”
    “你王八蛋。”
    “你烏龜王八蛋。”
    …………
    “你鬧夠了沒有?再鬧騰小心我把你扔下去。”段鈺韞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杜傾畫蹙著眉,咬了咬唇,心裏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
    “段鈺韞,你到底什麽意思?今日對我好,明日就對我冷清,如果你隻想捉弄我,我……”
    段鈺韞捏著她的下巴將她咬在牙關的唇鬆開,“如若你好好的,我們……”
    遠處一聲急促的馬蹄聲長揚而去。
    “三哥,你在嗎?快過來,我找到一隻棕熊,快來啊!”
    段鈺韞話沒有說完,撇向聲音傳來的那頭,騎著馬追隨上去。
    “駕!”
    段鈺韞來到段雲祺所在的樹叢下麵,看見一頭體型龐大的公熊,站在樹下,一臉戒備的盯著他們。
    “哈哈,這頭棕熊正在這林中覓食,被我偶遇,真是老天都眷顧我們。”
    說著,段雲祺從背後的框簍裏拿出一隻箭支在弓上,對著棕熊的手臂射去。
    棕熊發出一聲嘶吼,箭直直的射進他的手臂裏,暗色的鮮血流淌下來沾濕了他的皮毛。
    棕熊另一隻爪子把手臂裏的箭□□掰斷,向著他們衝過來。
    段鈺韞也拿出弓箭,射傷了棕熊的腿,最後一隻箭射進了它的眼睛。棕熊哀嚎了一聲,倒在地上捂住眼睛。
    段雲祺連忙翻下馬背,拔出腰間的劍刺入它的胸膛。
    棕熊掙紮了片刻,手掌最終無力的放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杜傾畫咽了口口水,這場麵未免太生性,她的胃裏翻江倒海。
    段雲祺把棕熊用繩子捆綁起來,拴在他和段鈺韞的馬背上,然後跳上馬,拖著棕熊往柵欄方向走去。
    就在段雲祺下馬正要開柵欄門的時候,杜傾畫大喊:“等一下。”
    段雲祺疑惑的轉過頭。
    棕熊一路拖過來的血痕讓杜傾畫不禁閉上眼睛,杜傾畫指著棕熊,“他的肚子好像在動。”
    原本倒在地上的棕熊現在如今肚子鼓起來一塊,像是貼上去的。
    段鈺韞走過去一瞧,把貼在棕熊肚皮上的小家夥拽下來。段雲祺一喜,“捕了大的,沒想到還添個小的。”正想一箭射過去的時候,杜傾畫攔住他,“放了他吧,那可能是他的父親。”
    小家夥在段鈺韞手上掙脫,看見段雲祺拿箭劍對著他,連忙捂住頭瑟瑟發抖。
    杜傾畫瞧著實在可憐,“放過他吧。”
    段雲祺搔搔頭,有些喪氣,到手邊的鴨子就這麽飛了,無奈的點點頭。
    段鈺韞手一鬆,小家夥掉在地上,也不顧自己的腿有沒有摔傷,連滾帶爬的逃進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