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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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曜先是懵了一下,舉棋不定道:“陰陽眼?可是藏匿在肉身中的靈魂沒法看得清晰啊......”
    見上司微微搖頭,趙曜突然醒悟:“靈魂才是肉身的主人,哪怕是奪舍者也不例外?”
    “沒錯。”
    “也就是說......”趙曜興奮道:“入殮師的複原能夠將還魂人恢複原貌!”
    旋即他的眼神又暗下去,“複原需要與對方接觸才能施展,這也太麻煩了,要不我還是帶上子安一起去查案吧?”
    梁司隸否決道:“子安才施展過種生基,已是折壽十載,若再遇上什麽變故,他隻會成為你的累贅。”
    趙曜有些無奈,但也能理解司隸保護下屬的心情,何況夏啟良這家夥的身世神秘,纏繞其身的龍氣之厚重就連沈家都難以比擬。
    “那還魂之事能否告知沈寶勳?”
    聞言,梁司隸沉思一會兒,開口道:“此人我了解過,為人雖稱不得良善,但卻重情重義,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是沈家的下一任家主,沈家作為皇商,一向秉持中立,值得信賴。”
    “吳王能相信嗎?”趙曜突然問,冥冥中見到的那名屍仙術士一直是籠罩在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
    “你懷疑是吳王泄露了屍仙儀軌?”
    梁司隸凝視著趙曜,搖頭道:“即便是貴為皇子的他,在知曉屍仙命途的隱秘後同樣需要簽訂命契,他既不是還魂借氣命,也不是謬妄術士,不可能違反契約,背叛聖上。
    “此事有待商榷,當務之急是先將潛藏的還魂人揪出,阻止對方繼續禍害百姓。
    “府衙那邊我自會盯著,你就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
    言下之意就是讓趙曜安心逛窯子,除去四季館的還魂人外,其他事不該他考慮。
    “明白了。”
    ......
    翌日清晨,正月初一。
    許是境界已然穩固,接連兩次與沈寶勳見麵,他都是男裝。
    聽趙曜將起因經過解釋清楚後,他麵露駭然之色。
    “還魂人?”
    沈寶勳喃喃自語道:“難怪上次在銀山會遇上百年未曾現世的招魂邪術,原來已經有這麽一夥人滲入到淮揚內部......”
    有關陸博會的信息趙曜一筆帶過,見對方沒有深究的意思,他歉意道:
    “案情緊急,不得已才將沈兄拖下水,還望海涵。”
    “景陽這麽說就見外了,以你我的交情,這個忙我幫定了!”
    沈寶勳笑著擺了擺手,“再說此案事關整個淮揚的安危,淮揚若是因此陷入動亂,沈家還怎麽在此做生意?”
    聽他這麽說,趙曜當即喜出望外,連對方那帥氣逼人的麵容都愈發順眼起來。
    想著他已然算是自己人,趙曜便將自己分析的疑點一一道來:
    “自上月清婉閣發生命案後,四季館除了會招待熟客外,並不對外開放。
    “而四天前,也就是閏月廿七,新來的老鴇秦媽媽就任,特地趕在年前重新開業,並且調低價位,成為了不少落魄之人的首選。
    “隨後我們接連在溝渠發現被奪魂而亡的屍體,目前發現的受害者中,死亡時間最早同樣為四天前,除去沒有開腹檢驗的打更人外,其他三人死前均食用過四季館獨有的薄荷潮糕。
    “然而昨晚調查時,妓女林婉兒卻表示做點心的師傅已於四日前返鄉,不僅言辭閃躲,舉止也不複往日文雅,反而顯得過於熱情。”
    聽到這兒,沈寶勳皺眉道:“你懷疑林婉兒已被奪舍?”
    回憶著總是凝固在那位書香女子眉眼中的哀愁,趙曜心中一歎,默然頷首。
    “也正是在我向其詢問潮糕一事後,墜樓案當場發生,這立即轉移了我的注意,也成了對方逐客的理由。
    “顯而易見,閏月廿七這個時間節點至關重要,以至於對方不惜另外犯下命案,也要阻止我繼續調查。
    “根據墜樓者的記憶所示,墜樓前他曾遭遇過一陣寒風,我懷疑這是優憐的神通,秦媽媽的嫌疑無疑最大。
    “點心師傅、秦媽媽、林婉兒都是知情人,故而接下來我們的目標將著重放在這三人身上。
    “到時候你就想辦法拖住對方,我去找林婉兒打探點心師傅的下落,順便借機驗明真身”
    .....
    正月初一的四季館一片寂然。
    大堂的舞台一夜之間被修複如初,仿佛昨晚的慘烈現場不過隻是一場夢。
    如若忽略掉鼻尖偶爾能嗅到的一絲血腥。
    “奴婢見過二位公子。”
    依舊是一襲青衣的海棠迎了上來,眼神略顯怪異。
    她不明白為何這兩人正月初一還要來逛一個剛死過人的窯子。
    如果不是為了探案,我也覺得多少有點大病。
    趙曜摒棄雜念,嘴角揚起,上前先摸了一把海棠柔軟白嫩的臉。
    但凡有任何細微的變化,他都會立刻停手。
    旋即他鬆了口氣,隨口問:“今天四季館怎如此冷清?”
    “公子這是明知故問,昨晚的命案早都傳開了,誰還敢來此關顧......”
    話說一半海棠頓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賠笑道:“二位公子是財神爺,自然無需忌諱。
    “趙公子今日還是來找婉兒姐姐?”
    見趙曜微微點頭,她嘟嘴道:“也不知是不是天氣寒冷,婉兒姐姐這幾日愈發懈怠了,這都日上三竿,她還沒從閨閣裏出來呢!”
    說罷,海棠將目光放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沈寶勳身上,眼中寫滿期待。
    未等她開口,趙曜便問道:“秦媽媽呢?”
    海棠不解:“在樓上禮佛呢。”
    趙曜微微一笑:“可否帶我這位朋友上樓會一會秦媽媽?”
    “啊?”
    “他口味比較獨特。”
    聞言,海棠如遭雷擊,她終於明白為何昨晚在大堂聽曲兒唯獨這位沈公子不要女伴,一雙美眸驟然失去色彩。
    目睹著殺氣凜然的沈寶勳跟隨海棠上了樓,趙曜駕輕就熟地往後院廂房走去。
    無聲推開房門,和煦的陽光伴隨著趙曜的影子落入房間。
    廂房裏的一切都未曾變動,一如自己醒來時的模樣。
    隻是房裏炭火已然熄滅,幽幽散發著最後的餘溫。
    駐足片刻後,趙曜緩緩上前,望向床榻上渾然不覺的美人,他掙紮著伸出鬼手。
    然而在觸及那張熟悉的臉蛋前,她的唇角悄然勾起,發出囈語:
    “瞧,趙兄這不已然飄飄欲仙?”
    一時間,手掌僵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