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落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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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瀘沽湖位於西南郡的寧蒗城邊,它在天雲六郡的知名度很高,但並不是因為那裏有什麽傳承萬年的宗派,也不是因為那裏有什麽神兵利器或是盛產天地寶材,而是因為那裏獨特的婚嫁習俗“男不娶,女不嫁!”
    瀘沽湖周邊住著一支獨特的原住民摩梭人,摩梭人的走婚,是天雲六郡種種婚姻中,絕無僅有一朵奇葩。
    是天雲六郡唯一以女性為主導的社會,一家之中以母為尊。女人掌控一個大家庭的大事情,男人隻負責工作,每天賺回來的錢都要上繳給家裏年齡最長的女性。
    她們走婚的形式是男不娶、女不嫁,男女終身都在自己的母係家庭裏各自生活,是由男子的“走”而實現的婚姻,且雙方都不注重門第。
    男方晚上到女方偶居,次晨歸回自己家中,雙方都不是對方的家庭成員。
    但走婚並非雜亂無章,更不是群婚製,姨表、叔伯、弟兄、姊妹等近親間嚴禁結交走婚。一個女子不能同時結交多個正式伴侶,一個男子也不能同時與多個女子結交正式伴侶。
    無名幾人此次的任務地就是寧蒗,目標是七名穿青人。
    穿青人是一支神秘的族群,沒有人知道他們從哪裏來,隻知道他們喜穿青衣,以木魁為崇拜神,善使巫術,有超自然的能力,被外人稱之為巫。尋常宗門都不敢輕易招惹他們。
    情報上說這七名穿青人的修為都不到宗師境,擊殺他們的原因是一點蒼人王境強者的兒子死於他們手中。
    無名五人已在寧蒗停留了些時日,由於影部原先掌握的情報出現了重大變化,所以幾人隻能在此等候。
    因為這裏是著名的戀愛聖地,所以無名自然不好意思耽誤荀彧、清雅與陸離、蘇雪芙四人。四人在瀘沽湖邊分別租了兩幢民房,過起了甜蜜蜜的小日子。
    而無名則在寧蒗城中租了一間練功房,每日用心苦練天怒決,隻在傍晚閑暇時分外出走走。
    時間轉眼過去半個多月,現在無名手頭的煉體寶材很多,所以他並不擔心什麽,每日隻安心修煉。
    瀘沽湖景色如畫,再加上其獨特的婚嫁習俗所渲染的神秘色彩,使它變成了戀愛的聖地。天雲六郡無數的青年男女都喜歡來此渡假。荀彧、清雅與陸離、蘇雪芙也不例外,幾人很樂於在此長住。
    無名不會再想起珂妍!說他無情也好,說他善忘也罷,他真的沒有再想過她。
    有些東西遇到過就好,沒有必要強著留下什麽,再美的景色隻要你曾經經過,一切就已足夠。
    對於無名來說,他的時間很緊,經不起兒女情長。他要變得更強才能把握住自己的命運,才能避免類似的事情發生。況且,他認為生命中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一個女人不值得他心痛、沉淪。
    湖灣水域是瀘沽湖裏數一數二的美景,那裏生長著成片的菠葉海菜,點點白色的小花漂浮在碧玉般的水麵上,宛若繁星。附近的湖灣山坡,花團錦簇,蒼鬆秀木,亭亭如蓋。無論是水路蕩舟,或是旱路騎馬,都讓人如同置身塵世之外。
    如詩如畫的博凹半島邊上,有兩棵青鬆生至半中地左彎右橫,兩樹相連,交織,依偎在一起,形若拱門,它便是摩梭族人的情人樹。
    這情人樹是摩梭人愛情的天證,上麵流傳著無數或是美滿或是淒美的愛情故事。這些故事每一個都優美動人,如同一支支優揚動聽的情歌,充滿著神秘、浪漫,給人以遐想、思憶。
    一霞衣宮裝女子此刻正靜靜的站在情人樹傍,遙望著長水的盡頭,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與這方天水融成一色,引人遐想。
    無名恰巧路過,不由停住腳步,對這宮裝女子的背影多望了兩眼。
    那女子微微轉過頭來露出絕美的容顏,無名心頭不由冒出一首膾炙人口的詩詞:“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這首詩詞分明就是照著她來寫的!宮裝女子約莫二十歲左右,她身上沒有任何的修為波動,應該不是一名武者。
    無名又看了那女子一眼,不在停留,往前方走去。
    此後,無名每日傍晚都會來此閑逛。他每次路過情人樹時,宮裝女子都會站在同一個位置遙望天水,一連七天都是如此。
    第八天,無名因為修煉的關係,稍稍來晚了一些。
    無名正如往常一般,與宮裝女子擦肩而過時,那女子回頭對著無名莞爾一笑,很平常的說道:“你來晚了!”
    “嗯,我來晚了!”無名也輕快的答道。
    兩人第一次開口說話,但就如同已認識多年的好友一般,沒有扭捏,也沒有矯揉造作。
    “你喜歡情人樹嗎?”宮裝女子望著依偎在一起的情人樹問無名。
    “我更喜歡天和水相交在一起的地方。”無名道。
    “為什麽?”
    “因為它美!”
    “你有勇氣留住你認為美好的東西嗎?”
    “當然。”
    “那為何我隻見你想與我搭訕?卻不見你的勇氣?”
    “呃。。。”
    無名住懵了,這個問題他確實一下子答不出來,因為他從來沒想到過有女子會在這種情境下問這種問題。
    “我還沒吃晚飯呢!”女子淺淺笑道。
    “我請你!”無名終於答得上來了。
    兩人並著肩,緩緩朝著前方走去。
    半月下來,他倆每到傍晚就會在這裏相會,無名沒問過女子她是誰,這女子也沒問過無名的情況。
    有些時候你是誰?和你的身份?隻是你這個社會的一個標識而已,他們隻需要認識彼此,而不需要知道對方在這個社會上的標識、層次。
    無名和宮裝女子靜靜的座在傍晚的情人樹傍,他們中間有著半尺的距離。
    夕陽下,清風癢癢的撓著他們的麵,也微微吹著湖水,蕩起一陣漪渙,一隻純白色的孤鶩伴著天邊的紅霞在徐徐飛舞。
    “我叫落霞。”宮裝女子道。
    “我叫無名,我姓無,名無名。”無名稍稍解釋了一下。
    “好奇怪的名字!”落霞笑道。
    無名聽完淡淡一笑。
    “你今晚想吃什麽?”無名問。
    “我想想,嗯,烤魚幹、牛頭飯、豬腸血米都吃膩了,我今天要吃豬膘肉、酸魚還要喝蘇裏瑪酒!”落霞道。
    “依你!”無名不經意的聞到半尺外落霞身上酥心的體香,他輕聲說。
    “那我們走吧!”
    “好,我們走!”
    兩人相視,會心一笑,朝著前方走去。
    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太快,轉眼時間又是過去了一個多月,無名接到荀彧的傳訊便前去與四人相會。
    原來清雅接到影部的通知,七名穿青人將於明日子時出現在滬沽湖邊的祭神台。
    祭神台為摩梭人建於鳥覺山頂,摩梭人以女為大,稱瀘沽湖為“謝納咪”(母海),尊崇格姆女神,這祭神台就是摩梭人為祭拜格姆女神而建造的。每年的摩梭“轉海節”“傳山節”摩梭人都會舉族前來,在此祭拜母海神山。
    “這次影部提供的信息也太坑了吧!對這七名穿青人的功法武技連個基本的介紹都沒有?”陸離不滿的說。
    “裏麵不是說善使巫術了嘛。”清雅笑道。
    “鬼才知道什麽是巫術!”陸離怨道。
    “這也不能怪影部,穿青人本就很神秘,有很多人懷疑他們是從外大陸而來。”荀彧道。
    “巫術靠的什麽力量來進行攻擊?”無名問。
    “這個沒有多少人知道,傳說這是一種超自然的力量。”陸離道。
    “超自然!”無名摸著下巴,低頭沉思。
    清雅、荀彧幾人經過半個時辰的討論,製定了一個伏擊計劃,然後各自散去。
    無名看了下時間,直接往瀘沽湖旁的情人樹趕去,他已晚了兩刻鍾。
    “你早來了吧?”
    “我也剛到!坐吧!”
    “好!”
    兩人間的坐距,明顯比上次要近了幾分。
    不遠處漂來一艘豬槽船,上麵載著一個膚色微黑的摩梭阿妹,她向另一艘豬槽船上的摩梭小夥子招了招手,嬌柔無限的唱道:“嗬,朋友,來了就莫走,阿妹陪你到日落西山頭”。
    那小夥子見那姑娘後,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甚至忘記了回唱。
    無名和落霞都見到了這一幕,不知為何,他倆的小手有意無意的碰在了一起,然後再也沒有分開。
    不知是沉浸在眼前湖麵上的這一幕,還是沉浸在彼此的手中,兩人許久沒有說話。
    他倆望著天邊的彩霞與獨舞的孤鶩,在斜陽的照射下天水相交匯成一色,所有的一切都如斯美好!
    無名、荀彧五人來到了格姆女神山,祭神台就在此山的鳥覺山頂,幾人正在半山腰等待子時的到來。
    今晚的夜色格外的陰暗、黑沉,四邊黑雲滾滾,仿佛隨時會有雨滴打落。
    子時剛過,祭神台上出現了七名穿著青袍的身影,她們的神情高度的專注,如同作畫一般對著天空揮舞著雙手,一副巨畫逐漸呈現在祭神台的麵前。
    畫裏是一片巍峨的山脈,滿山都是參天的巨木,每株都有數十丈大小,隨著七名青袍人的手不斷的揮動,整副巨畫逐漸凝實,那些巨木之中慢慢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有百丈大小,似猿又似猴。
    幾息後,那百丈身影之上漸漸凝出一個五官,在其五官將要清晰的瞬間,一個三尺血瞳出現在了高空,整副巨畫瞬間崩塌。
    七名青袍人像是遭到重創坐倒在地,在幾名青袍人倒地的瞬間她們的眉心處分別擠出一道青光,這些青光飛馳電閃般分五處襲向五個方向。
    “不好!是靈···!”荀彧沒有喊完。
    眾人也來不及做出反應,荀彧、清雅、陸離、蘇雪芙四人應聲而倒。
    兩道直逼無名眉心的青光卻是一緩,剛好讓無名險險避過。
    無名沒有絲毫的遲疑,在他聽到荀彧喊出“靈”的時候他就已經沒有退路,這是靈魂斬殺!隻有修煉到橙魂以上的念修武者(相當於煉氣真人境修為)才能發動的靈魂必殺技,它能殺滅對手的靈魂。
    靈魂一死,人就隻剩一堆死肉,沒有了自我意識,也沒有思維,如同行屍走肉。
    體修武者與念修武者可以說是一對冤家,體修武者的靈魂力防禦在氣修、體修、念修三係中是最弱的,他們對念修武者十分忌憚。
    同樣,念修武者也很頭疼體修武者,因為他們自身的肉體防禦太弱,甚至承受不住同級體修武者的普通一擊。
    因此,在無名聽到荀彧喊出“靈”,明白了幾名穿青人的巫術及超自然的力量實際上是意念攻擊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動用了地煞功。
    就在無名險險避過青光的同時,他的雙錘已化作一顆流星,帶著如黑煙般飛竄的煞氣朝七名穿青人砸去。
    七名穿青人見勢瞬間合在一起化成一人,一個以青竹製成的竹兜從穿青人的體內飛出,兜住了高空中急速墜下的流星。
    無名沒有絲毫猶豫,果決的縱身到穿青人麵前,一把捏碎了穿青人的脖子。
    但無名覺得這一切不應該那麽簡單的,他勝得太過順利了!他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
    他突然想起在他捏碎穿青人脖子的瞬間,穿青人好像有什麽話要對他說。
    無名順著穿青人的臉上望去,在她閉目的瞬間流露出的是一種無法言表的幽怨,和一滴來不及擠出、滴落的淚水。她嘴角還帶著一絲沒有隨生命逝去的無奈、不甘的笑。
    這眼神好生熟悉,無名的心頭一緊,他意識到了什麽!
    瞬間,無名的身子僵住了,他鬆開手,巍巍的後退兩步。
    穿青人的身子軟綿綿的就要倒下,他顫顫的一把抱住這具身子,往她的臉上一抹,黑紗滑落,露出一張既熟悉,又讓他感到眷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