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生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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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突然明白了,那射向他眉心的青光為什麽會緩了一下,否則,死的應該是他!
他抱著落霞還有些餘溫的軀體,失魂落魄的望向荀彧、陸離四人倒地的地方。
一個與他一見鍾情,情投意合的女子,四個與他一見如故,幾經生死的朋友,都在一刹那間離他遠去!
他坐在地上緊抱著落霞一動不動,拔海而起高聳入雲的祭神台下,母海的萬頃碧波也在翻騰。
天空打落下了雷雨,雨水時緩時急,一道道的閃電劈落在高崗之上,雷聲轟鳴照亮了整個黑夜!
無名拽緊了雙拳,臉上青筋綻出,他一聲巨吼,吼聲穿雲洞天!
人的一生為什麽總是如此的不盡人意!
無名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愛落霞,他隻知道自己願意娶她做自己的妻子,而這是他第一次為了一個女子而想的那麽多,那麽遠!
通常天雲六郡的先天武者都是不會迎娶平民的,頂多隻會納來做個妾侍,但無名心裏卻沒有這種顧忌,他隻隨心走。
他本以為她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一個很容易滿足的女人,她不需要他有多高的武學修為,也不需要他家大業大,她隻需要他的陪伴過著一日三餐的小日子。
麵對落霞無名沒有絲毫的壓力,也沒有任何的自卑,他在南詔古城的小院正好可以安頓落霞,他還可以把他阿爸也接過來同住。
在無名與落霞相處的這些日子裏,他感觸到了一絲平凡的可貴,也許這才是他阿爸給他取做“無名”的真意,生命之道的最後,最真最美的也許隻有平凡二字。
他倆牽手那晚,無名曾對落霞許諾:“我一定會給你你要的幸福!”
落霞答他:“情人樹在,母湖在,大地在,歲月在,你在,我還要怎樣更好的幸福。”
但故事的最後,無名親手捏碎了落霞的脖子,結束了落霞和自己的幸福!
無名一向珍惜他與情義盟幾人的情誼,但荀彧、清雅、陸離、蘇雪芙四人竟然會因幫他賺取煉體寶材而隕落於此,這叫他心中如何過得去。
青春最美的不是夢,而是與你一起追夢的人!青春還未褪去,但一起追夢的人卻已沒有了蹤影!
蒼天無眼!造化弄人!
無名的眼淚刷刷落下,和雨水混在一起,他抽出雙錘照著四麵一頓好打!
他憤怒了!他怨天,恨地,怨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他親手毀滅了自己的幸福,他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故意安排好的,他要毀滅、粉碎這冰冷殘酷的世界!
狂風暴雨伴著雷鳴閃電,劈啪劈啪通通落下!
盛怒中的無名將天怒決運轉到了極致,渾白的罡元在他體內飛轉,整個祭神台被他砸毀,格姆女神山仿佛也在搖搖欲墜。
“啊吼!吼!!”
在無名盛怒之下,他的整個身軀都被憤怒給引燃,天地間的怒氣大把大把的灌入到他的肌體。隻瞬間,其肌體內所有的細胞都布滿了第七層罡元,衝破了先天七星煉體武士境。
可惜,天怒決有個最致命的地方,那就是走火入魔的風險極高。
雖然原本無名體內的罡後也已接近七星境,但畢竟還有段距離,這下子過多的怒氣於瞬間灌入他的肌體,致使他的神誌受到了嚴重的影響。
歇斯底裏的他如同著魔一般的跳入了母海(瀘沽湖),他揮舞著雙錘沉向水底,數千丈下的水壓排山倒海的朝他擠來,他幾乎揮舞不動雙錘!
但沒有什麽可以阻止他釋放內心狂野的憤怒!於是他調動了煞元,他要繼續砸爛這個他所憎恨的世界。
失去理智的他受到水壓的阻礙,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的糟糕,他達到了走火入魔的臨界點,眼看著他的身體就要被罡元和怒氣給撐破,連他的腦花也欲要爆開。
這下,猶如黑煙般的煞元、煞氣湧了出來,與渾白的罡元、怒氣交織在了一起。
罡元與煞元相碰,怒氣與煞氣相撞,四者陰陽相交、中和、相衝瞬間發生了猛烈的內爆。無名體內一半的細胞被炸得四分五裂,但好歹他也由此清醒過來。
無名體內的罡元與煞元一向都是各自運行,從來沒有同時調動過。他剛意識到當前的情況,便急忙運起天罡地煞決,將不斷交織、碰撞、爆炸的兩種體元朝著生門引去。
否則,用不了半刻鍾的時間,他的肌體就會被兩種體元的碰撞而完全爆碎。
在無名的引導下,黑白兩色體元在其細胞內的爆炸力瞬間溢出,聚成一股衝向他的生門。
它們在無名的生門處發生了更為劇烈的碰撞,其生門竟被生生炸開。
然後黑白兩色體元不規則的融合在了一起,如同一張白色的宣紙上倒了一灘水墨,黑的黑、白的白自成一色。
煉體武者與練氣武者的修為體係完全不同。
為了便於衡量、對比二者之間的修為境界,所以武者們才會將煉體武者打開體內飛宮九門,即生門、休門、開門、驚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中門,相應的劃分為黃級煉體宗師境、地級煉體宗師境、玄級煉體宗師境、天級煉體宗師境,黃級煉體真人境、地級煉體真人境、玄級煉體真人境、天級煉體真人境,及最後的煉體人王境。
生門位於人體肚臍眼下三寸不到的地方。
對於練氣武者來說那裏名為丹田,是儲存真氣、真元的地方。而對於煉體武者而言那個位置就是生門,隻要打開那個位置、衝破那道門檻,人體的第一層潛能就會得到開發和運用,從此踏上煉體宗師境界。
無名衝開了生門,兩色罡元成功交織在了一起,它們安穩平和的結合到了一起。
但此時的無名隻剩下一副殘破的肌體,全身脫力,體元在剛剛的內爆中所剩無幾。
一雙銀錘自動飛入了他的體內,慢慢的他的肌體本能的浮出了水麵,他趴在水麵上一動不動。像個死人。
本來體修係與氣修係不同,升級時不會有多大的陣仗。不像氣修武者突破之時又是天地靈氣匯集,又是什麽雷劫,金木水火土劫等等。
煉體者的境界突破隻在肌體內默默的進行,力量高度凝結集中,不會外泄,也不會調聚天地靈氣,更不會引來天劫,那是相當的低調。
如不是無名在突破前不斷用雙錘轟擊母湖,那他突破時連水花都不會濺起一滴。
半個時辰後,雨水停了,黑雲、雷電也已退去。漸漸的漫天的星光灑落下來,照耀在無名身上。
無名眨了眨眼,他不知道剛剛自己睡著沒有,還是隻是不願轉醒。他抓了一把煉體寶材放入口中嚼著,然後十分艱難的起身朝岸上走去。
落霞與荀彧幾人的屍體還在上麵,他不能就這樣把他們丟在那裏,任憑風吹水打。
無名體元自爆受的傷很重,他吃力的爬到鳥覺山頂時已是青晨。
朝陽下,他將落霞抱起。再找到荀彧、陸離幾人。因後四人所受的是靈魂技,所以他們的軀體還有生機,隻是沒有了意識。
無名從荀彧的空間戒中取出飛行機關獸,升起防護棚安置好四人。
然後他用僅存的罡元烘幹了落霞身上的衣服,再仔細的擦幹淨她的小臉蛋,找了一處可以望見情人樹的高崗,將她葬在高崗之上。
他不知道落霞姓什麽?也不知道她的來處,不知她的過去,隻能把她安放在這裏。但他清楚,落霞一定出處不凡,那麽年輕竟然能釋放靈魂必殺技,這種修為遠勝無名,通常隻有達到橙魂的武者才有這樣的本事。
念修武者的境界為分為聚魂、赤魂、橙魂、黃魂,分別對應氣修的武士境、宗師境、真人境、人王境。
當初無名誤以為落霞是個普通女子,落霞也認為無名隻是個普通人,兩人都看不出對方的修為,所以無名一點也料想不到落霞會和穿青人有關。
要是無名早點知道落霞的身份,事情就完全不會是這個樣子,原來不在乎對方出身、來處、門弟、種族的愛情,也有它的弊端!
無名為落霞立了個碑,上麵隻寫著落霞兩字,落款處寫明是無名立。
無名在落霞的墓碑處靜坐了三天。
第四天,無名起身準備離開時,他右上角的劉海處多了兩束白發,一束有百根左右。
無名的麵色一切如常,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駕著飛行機關獸飛離高崗,在其即將消失處他回頭望了落霞一眼,墳頭處一隻純白色的孤鶩正徐徐下落。
無名不會告訴任何人這段情,這是屬於他與落霞的回憶,他不想和任何的人分享。他隻想把它埋葬在心間,然後偶爾翻出慢慢的獨自回憶。
他要繼續他的夢想,他要好好生活下去,他的路還很長,翻過去,朝前看。畢竟不管怎樣,生活還得要繼續。
人的一生總會有許多的苦難和挫折,最重要的是能承受得住,不被它們打沉、擊翻。
無名清楚,如果他的心間繼續悲痛、失落,從此他將一蹶不振!在他頭上生出那束白發的瞬間,便是二人陰陽相隔之後的情了之時。
人生不能因為一個或是一堆挫折而倒下,不管這個挫折有多大,多殘酷,多恐怖,多無情,是男人就得撐住!
半個月後,無名回到了點蒼學院,他將荀彧、陸離四人抬上玉局峰人字第三十三號院時,玉萱與歆蓓歆蕾正在梳妝,三凰與青山正要趕往武技廳。
玉萱凝視著銅鏡裏令人滿意的容顏,緩緩梳理著自己的長發,“吱咧”銅鏡無端的裂開一道縫隙,她剛好聽到青山與無名打招呼,心間無端有些不祥的預感,趕忙衝了出去。
無名進到小院後什麽話也沒有說,他小心的將四人安放在院裏的藤椅上,三凰和青山愣在那裏。玉萱與歆蓓歆蕾衝出來的時候無名剛剛擺好荀彧四人。
氣氛很是沉重,院子裏六人都沒有說話,約一刻鍾後無名緩緩道:“他們中了念修武者的靈魂必殺技。”
“青山,你快去通知陸離的家人,我去荀彧家一趟,歆蓓歆蕾你們快向學院匯報此事。”三息過後三凰說道。
幾人迅速朝外奔去,三凰走的時候向玉萱使了個眼色,讓她照看無名的情緒,玉萱明了的點了下頭。
一刻鍾後,學院的長老執事陸續趕來了七、八人。
半個時辰後,陸離的爺爺陸乘風也帶著三個人前來。
與此同時,一個麵貌與荀彧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也跨入了情義盟。
大家神情凝重,都沒有心情寒暄,各自打了個招呼就將注意力放在自家的孩子身上。
陸乘風帶著的三人裏,有一氣定神閑的老者,他入院後便不斷的檢查荀彧、陸離四人的軀體,不時的把脈,察看舌苔,眼瞳等等。
好一會過後,這老者望著與荀彧相貌相似之人言道:“嗯,荀家主,您節哀!”
中年男子聽完後沒有說話,隻是他的一雙手深深的插入了石桌當中。
“老韓我的離兒怎樣了,可還有得救?”陸乘風一把抓住這老者問道。
“陸離沒事,其它兩位女子也沒事,服些藥物調養幾個月就會好!看來下手之人當時有傷或是那人手下留情了,不然可就凶多吉少了!”老者道。
聽到這裏無名的內心稍稍蹦達了一下,他本以為四人都已沒得救了。
“還好!還好!急死老夫了!喔,荀家主!您節哀!節哀啊!”陸乘風歎道。
這藥師韓吏是點蒼本部的一位煉藥師,與陸離的爺爺相熟悉,在西南郡也頗有威名。當然,不能和賀蘭梨花相比,隻是賀蘭梨花這種大神不是隨便能夠請得動的,所以隻有請韓吏前來救治。
“不過救治這幾位小朋友的藥也不好找,老夫身上沒有,點蒼也不一定有存貨,隻有找賀蘭老祖問問了。”那老者又道。
“老韓不要賣關子,你快說需要什麽藥物?”陸乘風急道。
韓吏聽陸乘風言完,他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紅顏彈指老,刹那芳華花。”
陸乘風及點蒼學院幾位長老聽後都不由皺起眉頭,久久不語。
刹那芳華這株奇花隻生於天之涯、海之角,它於一彈指之間,破土、萌芽、茂盛、開花、怒放、結實、飽滿,最後凋零,它生得豔卻落的寂寞!是治療魂傷的無上聖藥,但卻極其稀少,就算點蒼這種大勢力也沒有存貨。
“傷情現在已經清楚了,無名你說說看,他們幾人是如何受傷的?”學院一內院長老問。
“是,長老!事情是在寧蒗的瀘沽湖邊發生的,我們幾人接到事務廳的擊殺任務,奉命擊殺七名穿青人……”
無名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當然,省略了有關他與落霞的內容。最後其隻說是自己也昏迷了,醒來時荀彧、陸離四人就成了這樣子,七名穿青人下落不明。
他當然不能說出落霞已死,更何況就算說出落霞死於他的手中,又有誰能夠相信。他清楚,當時要不是落霞認出了他,他也早和荀彧四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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